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男友的密室/一寸相思一寸灰》 作者:薄少 一张拍卖会展示的清代骑马图,把乔慧和游莫谦拉扯在一起。   爱情似风,它就这么悄悄地来。   乔慧笑道,“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认识你之后,特码全黑了。可偏偏我就好这口!”   游莫谦但笑不语,一把将她扯进怀中。   谁又能想到,短短一个月,降临的幸福转瞬即逝。   她亲眼目睹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步入教堂,被欺凌得只能保持沉默。   尔虞我诈间,她作不过漂亮有钱的情敌,拼不过重重袭来的陷害诡计,硬生生被秒杀的片甲不留。   直到遍体鳞伤之后,他又深情回眸,嗓音低哑地说,“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奈何,那时的我们,都已不是记忆中的彼此。】 ================ 第1章 不请自来 夜色如墨,星辰灼亮。 洛山公寓169号门口,一个身材高高瘦瘦的女孩按动对话按钮,颤巍巍地问了句,“有人在吗?”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任何回应,乔慧有些窃喜地勾起唇畔,“果然没人!”一番左顾右盼后,小心翼翼按动了设在墙上的电子密码器。 六位数字按下,吱嘎一声,上等檀木质地的门很快开了。 乔慧提起长裙,如同兔子般快速地窜进去。 门关上的一瞬,不放心的又喊了好几声,确定没人之后才打开灯步上二楼。 脚步,在主卧室的门口突然停下。 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了金属质地的转柄上,不由皱起了眉。 自打职介公司盖章签名接下这间屋子的打扫工作那天起,合同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不能擅自进入甲方的卧室,若是进去,和甲方的雇佣关系立即结束。 当然了,她是乙方,永远被甲方压制的乙方。 她只是江城一所艺大表演专业的大学生,三年来,一直半工半读。 面对每天三小时,一小时一百元的钟点工收入,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更别提这份工作是她抢破头皮才争到碗里的。 为了钱,乔慧始终牢牢恪守着这条。 可这一瞬,她竟没来由地抬起手,扭了下卧室的门柄。 一阵清淡的香气刹那间萦绕在乔慧的鼻尖,这种味道淡得似有若无,却让人无法否定它的存在。 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往门里探上一眼,“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神神秘秘的。” 职介公司的人说今天屋主要出门,没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进去看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脚步才刚刚迈开,倏得又收了回来。 每个人都有隐私,窥探别人的隐私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想到这点,她撇嘴摇了摇头,便想把门关上。 楼下突然‘咔嚓’一声,走廊里的灯一下子全灭了。 紧跟着,静谧的空间传来厚重地脚步声。 不同于一般走路,划过耳际的步履显得很凌乱,没有节奏感。 她一惊,反射般地躲进了屋子,悄悄将门关上。 窗外,树上的蝉鸣声划破了空气的寂静,整间屋子只有几缕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里散进来。 她缩在阳台一角,手心直冒汗,恨恨地嘟囔了句,“不是要出远门吗?中午来打扫的时候明明看见连行李箱都准备好了。难不成进来的时候门没关死?遭小偷了?” 借着月光,她一眼便看见身旁的高尔夫球杆,一把拿过,紧紧攥在手里。 只是..... 乔慧愤愤地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接下这份工作差不多已有半年时间,可屋主神神秘秘的,从来没有露过面,每个月的工资也是走的银行卡。 她除了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男人,姓游,其它的一概不知。 反倒是自己填写资料的时候,身份证,学校,家庭地址之类的全被对方知道得清清楚楚。 楼下客厅的墙上也没有一张人物照片,悬挂的都是些看上去有点年头的古老字画,就连摆件和客房的布置也透着浓稠的复古气息。 以至于乔慧一直认为屋主的年龄一定超过四十了,相貌么,她潜意识里认为他是那种秃瓢的类型。 但他到底长什么样?怎么分辨是小偷还是屋主呢?难不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打? 混乱的思绪被声音惊扰,卧室的门,开了....... 第2章 虚弱的男人 一股寒凉之气倏得钻进乔慧体内,脚步声渐近,她身体里的凉意就愈发清晰。 阳台和客房中间有层薄薄的纱幔,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灰暗静谧的空间唯有挂钟秒针‘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 “谁?” 划过乔慧耳际的音色有点暗哑无力,却好听地要人命。从声音上辨,这男人绝对没超过三十岁。 但乔慧脑海中屋主的形象早已定格,突然冒出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小偷? 忽然间唰得一声,纱幔被拉开,她的心脏差点当场就从胸膛子里蹦出来。 光线极度黯淡,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 乔慧一咬牙,一闭眼,起身扬了扬手。 心想着不管是小偷还是屋主,只要把人打昏从这里逃出去再来个死不承认,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可棒子还没来得及落下,一具颀长健硕的身子向她倾斜。 下一秒,她已被死死压在地上。 浑厚的男人气息落在她脖颈处,不经意便沾染了他炙热的体温。 乔慧狠狠一怔,惊呼出来,“你,你,你谁啊你?起开!”用尽全力去推,可身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就如死了一般。 细长的柳叶眉蹙动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有小偷一进门就扑街的?或许,可能,难道,他就是游先生? 当这个突然滋生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反射般地嘶了一声,推攮了几下,“喂,喂!” 依旧没有反应。 乔慧深呼吸了好几次,使出全身力气那么一推,男人的脑门‘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倾泻进来的月光朦胧散在他俊逸的轮廓,浓黑的眉,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好看的唇形。 视线下移,衬衫的纽扣随意松开了几颗,露出男人宽阔的胸膛。 他的身上有种特别淡的香味,也只有刚才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能闻到。 这个人,安静平躺的时候也不难看出他的身高很高。 乔慧是个很神经质的人,一般这种情况下撒腿就跑才是王道,可她竟然悄悄地躺在他身旁,用手比划着自己和他的身高差。 坐起来的时候,乔慧嘴里呢喃了句,“应该有1米85,腿儿可真长。” 几秒过后,冷不丁的,一句虚弱暗沉的嗓音响起。 “83.” 她倏得站起来,往后猛退好几步,指了指依旧紧阖双眼的男人,惊问道,“你谁?没事扑什么街?” 再也没有从这个人嘴里听到只字片语。 乔慧的脚步往他跟前挪了几步,微微佝偻下身子,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 从穿着来看,还挺人摸人样,甚至就连他安静的时候也难以掩盖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贵族气息,看着不可能会是小偷。 八九不离十是这屋子的主人,可他怎么会一进来就倒地呢?声音听上去也很虚弱,身上也没有酒味。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病了。 乔慧在他身旁踱步,突然在他腿上轻轻踢了脚,唤道,“喂,你,是游先生?” 他缄默不语,早已虚弱得没有一丝半缕的气力。 真病了? 乔慧蹲下身,用手探向男人的额头,才刚触及便缩了回来。传至手背的温度差点烫了她的手。 “这么烫?这样下去不烧死才怪!”手刚伸出去想去撩他又缩了回来,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念道,“关我屁事?烧得神志不清才好呢,明儿个不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脚步才刚刚迈开,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冷!” 第3章 神秘画像 乔慧哭笑不得地咬咬牙,转身时双手一把插在腰际,嘀咕了声,“我今儿个真是倒血霉。” 事实上,她大半夜出现在这里还摊上这么个破烂事,全因拼出租车时手提包被先下车的乘客给偷走。 司机半路残忍的赶她下车,没有手机,没有钱,离住处又有十万八千里,足足走了一条长街才走到这里。 原本听说屋主出远门,想在二楼的杂物室借宿一晚的。 结果倒好! 乔慧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他身旁想把人拖起,可就凭她那点小力道,压根没办法将他拖到床上。 几次下来,累得乔慧满头大汗。 “管他,就地。”语落,她借着月光摸索着卧室里的开关。 好不容易找到了开关,可灯却没有亮。 “断电?”乔慧皱了皱眉,打开卧室的门,按了下走廊上的开关。 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她惊呼出来,“真断电?” 贴在墙壁上的身子滴溜溜地滑下来,她这会真是欲哭无泪。很想拔腿就走,可见死不救似乎又太狠了些。 瘫在地上几分钟后,乔慧还是站了起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往门里斜了一眼。 幸好在这里已经工作半年多的时间,就算没有灯,她也能知道房子的格局。 从洗手间里拿来一条毛巾,沾上水轻轻地敷在他的额头。 他的身子瑟瑟发抖,乔慧只得又从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不经意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的耳根莫名地热起来。 虽然只有淡淡的月光,但乔慧还是很轻易便看到那坚实得如同石头般的胸膛。 起伏的频率是最勾人的手段。 这个人,只是安静躺着,什么也没做,却过分张扬地体现着了男人强大的魅力。 目光从他胸口缓缓上移,落在他深镌的五官上,她忍不住叹了句,“长得真好看。一点也不比娱乐圈里众星捧月的男神差,你这张脸啊,要是去拍戏,准能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睡得很沉,热度也退了些。 乔慧往窗外看了眼,大半夜又身无分文的,她实在也没地儿可去,心想着小睡个一两个小时再溜也不迟。 眼皮子越来越重,很快,她没心没肺地坐在他身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黎明的晨光已代替夜晚的漆黑,薄薄一层光线笼罩在天际。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差点惊呼出来,天都已经放亮,自己居然还在这里。 身旁,陌生的男人依旧静静地躺在。她伸手,往他额头上探了下,烧已经全退了。 “救你一次,也不指望你还我。”拖着酸麻的腿,她抖了抖衣衫站起来,抬眼的瞬间,一张复古的人物水墨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脚步,不由凑进床头那面墙上。 一副纸张早已泛黄的画像中,有个男人骑着一匹马,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可关键不是这个! 乔慧反射般的转脸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后又将目光移向墙壁上的人物画,画中的男人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上面差异太大。 画纸右侧底部的位置还有一行小字:甲寅七月初七,崔寅.... 她抓了抓脑袋,最后几个字是什么,和鬼画符似的过分潦草? 突然,一声低叹从他鼻腔里散出来,乔慧斜睨他一眼,见他似乎快要醒过来,整个人慌乱地奔出门去。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只剩渐渐睁开双眼的游莫谦,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额头上的毛巾滑了下来,身上还盖着自己的被褥。 游莫谦的英眉轻轻一蹙,目光落在墙上那副泛黄的画像上,暗沉的双眼浮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第4章 噩梦来袭 中午用餐时间,乔慧刚走进学校食堂,死党赵冰冰就将人拖到一旁,一记栗子狠狠砸在她脑门,“死丫头,打你手机怎么关机?早上去你教室找你也没找着?玩神秘呢?” 赵冰冰是乔慧进校门第一天就认识的朋友,总喜欢扎两小辫,走起路来晃荡晃荡,摸样还挺可人,有点小拜金,不过她拜金都拜在男人那,对朋友却是极义气的。 赵冰冰早八百年前就说过了,要找对象就整一个肯为她花钱的,管他长什么模样,只要有大把的钞票肯给她花,就算只有一米五的个儿,她都能凑合。 还有火急火燎那劲儿,乔慧早已见怪不怪。凝她一眼,揉揉脑袋不自觉地叹出口气,“甭提了。我啊,就一捣煤工人。全身都快焦黑了,脑袋上还冒青烟。” 身份证,钱,银行卡,手机,全被那杀千刀的拼车乘客给顺手牵羊了。再加上昨晚..... 哎呦! 事实上,她更担心的是维持她小资生活的那份月收入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一想到这堆接踵而来的破事儿,乔慧的表情更可怜了些。 赵冰冰瞅她一眼,想也没想从嘴里蹦哒出一句,“呸呸呸,看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跟死了爹似的。”说完,倏得瞪大双眼捂住自己的嘴。 乔慧的眼神转冷,嗓音也严苛了些,“放什么屁?会不会聊天儿?我爹都去世十几年了,还不让他老人家安生,小心他晚上找你去。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咱们打菜。” 赵冰冰尴尬一笑,“怎么没事?大事!” “大事儿?”她挑眉。 一只素白的手一把箍住她的胳膊,往墙角又拖了拖,“小慧,你飞黄腾达的机会要来了。” “飞黄腾达?”她不禁自嘲一笑,到底是飞黄腾达还是倒血霉,恐怕也只有自己清楚。不过赵冰冰说的有板有眼的,她倒是好奇起来,“说重点!” 赵冰冰的嘴往她耳根凑了凑,低声道,“你听说没?江城三环开外,要开一个古董拍卖会!” “听说了。然后呢?”这件事在江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估计没有人不知道,早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次古董拍卖会的幕后波ss,听说被商会誉为江城最神秘的商人。”说到一半,赵冰冰嘿嘿一笑。 乔慧白她一眼,“卖什么关子?还神秘商人,能比江城一年前的简言还神秘?得,我都饿死了,赶紧打菜去。”语落,双手往口袋里一摸,又补了句,“你请客。” 才走几步,她又被拎了回去。 “回来,你怎么对自己的前途一点儿都不上心?这次的古董拍卖要用做成一个秀,每件拍卖的藏品都会从我们学校找一个学生来负责。你的专业课一向是我们班最好的,这次有谱,说不定还能借机出道呢。” 乔慧挑眉,有些半信半疑的问了句,“真的?从我们学校选?”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呢。我啊,刚路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偷听到的。” 她叹了口气,“要是单单挑人的话,学校里女神那么多,我一女神经病,她们能挑我?” 乔慧就读的三年里,文化课成绩一般般,但是表演课从来都是出类拔萃。难度系数最高的哭戏,乔慧只需十秒,眼泪就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 特别是上个月一场自由发挥的离别戏测考,她大尺度出演,用极度夸张的手法将一个失婚妇女心痛的摸样表现到极致。一下便‘荣获’‘女神’经病的头衔。 乔慧经常遭到同学的排挤,没办法,站在高处总会有人想让你跌下来。 她虽然听得心动,但食堂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拉仇恨的。 一句话没说实在,第二天指不定七嘴八舌一捣鼓,少不了难听话。 秀眉越拧越紧,乔慧对着菜窗里一铁盘的蚂蚁上树出了神。 赵冰冰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着问了句,“发什么呆呢?你今天还要去做钟点工吗?不是说那家房东出远门,是不是可以偷懒了?反正你做不做他又看不见,不如下午陪我去逛逛?” 她闻言手上蓦地一抖,金属菜夹匡唐掉在地上,心脏莫名的不安分起来。 此时的乔慧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5章 强势压迫 洛山公寓门口,她足足在烈日下站了五分钟。 乔慧的性子不算懦弱,她不随便惧怕别人,唯一担心的是丢了饭碗。一想到母亲虚情假意的嘴脸,削薄的红唇不由轻蔑地勾起。 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指飞快按动密码器,结果门没有开,语音提示密码错误。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是个人都明白这代表什么。 真的要失业了?又要开始不稳定的打零工生涯? 伸腿就想踹一脚再走,可门却在这时候开了,她的‘飞毛腿’自然也踹错地方。 男人笔挺的西装裤上,留下个白白的脚印。 紧跟着,乔慧失去平衡狠狠将他扑倒在地,唇畔不经意便沾染了陌生的气息,淡淡的薄荷气息从他的鼻翼中喷洒在她脸颊。 游莫谦某个部位传来隐隐的痛楚,浓眉轻蹙了下,双手箍住女人的肩膀往上移了移。 一双黯淡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身上的女人,眼神锋利地问了句,“你经常这么做?” 比昨天更浑厚低醇的男音浮动在耳边,乔慧的睫毛微微一颤,再次目睹他无可挑剔的脸,闻到他的体香,舌头没来由地打了结。 他下意识地眯眼,严苛道,“起来!” 乔慧一听,蓦地站起抖了抖衣衫,出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道歉,也没有脸红,反倒是意外地笑了下,“一进门就吃你豆腐,那个,实在对不起。” 男人和女人比较,是她吃了亏,但在这个时代亲吻早像擦肩般平常,她不想矫情。 淡淡的愕然在游莫谦的眼底转瞬即逝,他转身之际,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跟上!” 一股子优越者的压迫感向她袭来,乔慧冲他的背影扬了扬拳头,默默低咒道,“等姐发大财了,要你这样的人刷马桶!拽屁!” 可她是乙,被动的乙。 安静跟着他的脚步如果是种宿命的卑微,那只会更加激发她想要强大的决心。 跟着游莫谦进了书房,他坐着,她站着。 他穿着欧洲设计大师这季度才上市的西装,她只一件80元买来的白色连衣裙。 几缕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打在他硬朗冷漠的眉宇之间。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向她。 高档的袖扣折射出千万条没有温度的光线,几度迷了乔慧的双眼。 看着桌上的袋子,乔慧眉心微微一皱,“这是?” “工资!”游莫谦语气冰冷直接,没有半点犹豫。 “现在还不到发工资的日子,莫非你要解雇我?”她心中一紧,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讲情面。 他抬眼,淡淡道,“你不该清楚吗?” “还讲不讲良心,昨天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已经烧死了,还想卸磨杀驴恩将仇报呢你?”乔慧看着游莫谦双手环抱,双眸直视着她,眼神中微微透着一丝寒意,暗暗猜测难道是因为那副画像? 乔慧想起昨天看到的画像,就觉得诡异。 他审视着她的情绪,唇角微微上扬,洞穿内心般地道了句,“不要随便猜测。” 第6章 命定的开始 她蓦地一惊,反射般地双唇微张。 游莫谦凝着她的惊愕,又补了句,“如果你不想走,我不介意……” “怎样?”乔慧一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游莫谦轻轻吐出几个字,“送你到警局报道。”却是让乔慧感到犹如一盆凉水泄顶之至。 “我昨天是违反了合约规定,但也间接救了你,我们可以扯平!”乔慧努力的解释着,毕竟她就算有错,怎么说也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游莫谦不自觉地微勾唇角,“扯平?”他的双眼看似平静,却有股难以抵抗的严苛。 乔慧与他对视,愣愣地站在原地,竟突然之间说不出半个字。 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耀在他身上,墨色的发间散发出一圈光环。他站起,宽厚的手掌啪得一声扣在书桌上,淡泊道,“这么舍不得离开?想留下和我上床?” 乔慧怔愣住了几秒,随后拿过桌上的牛皮纸袋,轻蔑一笑,“上床?你以为你是谁?” 方才游莫谦送给她的眼神这次轮到她还回去,这是离开之前最后能做的。 转身,提步,眼眶却微微泛起红。 身后姓游的男人是雇用方,他有权选择被雇用的对象。在金钱说话的时代,她若要拿自尊说来说事,会成为笑柄。 从此用双眼,冷静地看世界。 别人眼中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总是完全不顾形象的去沉溺于一个角色中,怒,可以咬牙切齿,哀,可以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嚎啕大哭。 她相信只要够努力,总有一天镁光灯会为她而打亮,世界舞台的华人中,会有她的名字。 到那时,她会华丽的抛弃从小到大只能被欺凌的立场,从灰烬中破茧成蝶。 要多寒心,才能让她忘却家乡凌驾马背上的自由,香甜奶豆腐,醇洌的马奶酒,全都不再去留恋。 只有赵冰冰知道她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里,知道她有多渴望成功。 从大漠的草原来到这里上学,这三年,她并不容易。 当初把父亲给留给她的一张古代女子骑马图卖了,才远离了那个如牢笼般的‘家’ 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大门关上的一刻,乔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有开始,就有结束,从来就是这样。 可惜就连老天爷都和她作对,天幕转眼间变了脸,一场雷阵雨毫无预兆地哗哗落下。 她走在雨中,几秒功夫雨水便沾染了她的齐肩长发,手里的牛皮纸袋也跟着沉甸。 原本,只要再留在这里九个月,加上之前半年余下的钱,就可以付一间新房的首付款。 现在,似乎又没那么快能实现了。 脚步突然顿住,她转身,又看了一眼工作了半年的房子,一不小心便对上了二楼那双深邃平静的双眼。 游莫谦的手悠闲地搭在窗台上,没有情绪波动的瞳仁散出湛凉的光,在与她的眼神碰撞的那一瞬,他极快的转过身,只留给乔慧一个宽阔的背影。 哗哗的大雨声划过游莫谦的耳际,他侧脸,用唯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了句,“拍卖会见。 第7章 查无此人 乔慧下午没有课,湿漉漉地回到和赵冰冰合租的房子里。 她刚入学那会儿经常要接一些零散的工作,比如去酒吧促销酒水,或者白天没课的时间接一些收入20块一小时的发传单工作,住校不方便,结识赵冰冰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在学校附近找一个两室一厅普通装修的套房。 那房子有些陈旧,在六楼,是整撞楼的顶楼。 若是雨下太大,阳台右边的角落经常会漏水,玻璃窗也似乎不怎么牢靠,卷风的时候,砰砰砰直响。 最要命的是每次有大卡车开过楼下的大马路时,床就微微的晃动,总有种说不定哪天就‘砰’塌陷的隐患。 但这里月租很便宜,一月600,两个分摊之后,各掏300,在能力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最关键是,自在! 乔慧到家后估摸三个小时,赵冰冰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乔慧一脸的无精打采坐在客厅里发呆。 她一边换着鞋子,一边问,“怎么了又,吃榴弹了?脸儿比包公还黑!” 乔慧喝了声,“吃王八蛋了。”该死的嘴唇真添堵,什么人不好亲,偏偏去亲了块石头。 赵冰冰被吓了一跳,走到她身边,微微俯下身,“到底怎么,说说。” 她拽住赵冰冰的胳膊晃了晃,撒娇般的缩缩鼻子道,“我失业!” “失业?你不是说那家房东出远门?”语落,赵冰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难道是出远门途中......翘辫子?没法付钱?” 乔慧闻言,唇角抽搐了下,刹那间有些哭笑不得。一想到下午和那个人照面的情节,她不由皱起眉头,突然一把扯住赵冰冰的手臂,严谨道,“笔记本带回来了没?” 赵冰冰一怔,反应迟钝地答了句,“带了?你要用?” 她摊开手,“快拿来。” 笔记本刚置在桌上,乔慧的十根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鼠标一点,页面出现了很多不靠谱的关键字的搜索。 她盯了半天,也没看到关于崔寅这个人的资料。照理说,就算她不认得画像上那排字的最后几个,可应该也有记录才对。 但是百度上显示的都是些无用的信息,乔慧一看,眸底泛起疑惑,低声呢了句,“奇怪,怎么会这样?” 房间里的纸张明显是老纸,虽然她不懂古物,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能挂在卧室的东西一般不会是什么假货。 而且从姓游的身上不难看出,他是个生活品味极高的男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一副赝品挂在床头? 最关键的一点,画像里的人和他真的长很像,不管是五官轮廓,还是神色、眉宇间的刚烈气,全都如出一辙,实在是离奇了些。 保不准姓游的有什么特殊癖好,自恋到请画师将他的容貌画下来,再用烟熏作旧?啧啧啧,不是吧? 乔慧支撑着下巴,对着电脑的显示屏出了神,赵冰冰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问了句,“这名字谁啊?崔寅?一看名字就是个男神思密达。韩国的腕儿?” 她摇头,脑袋倚在桌上,无力地回了句,“不知道谁。” “你别查这些没用的,你下午不在学校,学校通知明天正式选拔能在拍卖会上入脸的人,考题只有一个字:韵。我反正没机会,我演技那么烂,但是你可要加油啊,给咱们三班争回光。” “韵?”她皱了下眉。 这可真是难住她了,要她演失心疯可以,穷凶极恶可以,泪如雨下可以,甚至是骑马射箭什么的都可以,唯独这个韵字,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类型,说白了就是个在草原上长大的野丫头。 更何况韵字解意博大精深,可通韵律,风致等等,是个极抽象的词。 韵,到底是什么? 那种感觉应该像手中握着一把细沙般拿捏不好。 赵冰冰眨了眨眼,含笑道,“是韵,还听说这次拍卖会有个压轴展品,是一副骑马图之类的,你从小在草原长大,这个主题真特码适合你。” 乔慧闻言,一颗心更是捣鼓得七上八下,细眉皱了皱,她抬眼问了句,“妞,晚上有空吗?” 赵冰冰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我夜里约人了,你要去哪?” 第8章 狼狈的夜 夜色染了浓稠的墨,深沉得化不开。 窗外坠落的雨,一颗颗都像是着急安置的棋。 水晶灯的光线散在男人头顶,顺着发丝流淌,散了一身金亮。他静静坐在香樟木椅上,举手投足尽显骨子里流淌出的贵族气。 游莫谦低着头,死死盯着手中的高脚杯轻晃,波尔多的醇香蔓在鼻尖。双眼微醺着醉意,他轻轻皱眉,不慌不忙地按下了接听键。 浅啜一口香气四溢的红酒,才开口低低问了句,“什么事?” 对方说话直截了当,“首批入馆的藏品中有个大明洪武凤凰梅瓶碎了。” 他考量了一番,英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怎么回事?”男人嗓音极淡,似沁在湖面上的一抹黯彩。 电话那头的段恒风微微顿了下,低沉道,“总之是失误,还是按照我们的老风格处置后再送警局?” 游莫谦闻言,轻描淡写地道了句,“我一向不管这些事,你决定吧。”他很快说完,挂断了电话。 凭借一块上等的和田子料雕花玉佩发家的游莫谦对古董却并不太过钟爱。 他喜欢一件东西往往是喜欢它背后的意义,若是东西的没有悸动的因由,等于没有价值。无意义的东西碎上一件两件对他来说根本没所谓。 抬手,幽幽扬扬的倒着红酒。 这时电话又响了。 游莫谦的脸上有丝不悦,接听电话的一刻,低沉地喝了句,“说了让你决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失控的声音,开口便是一句,“替我问候你家二大爷?” 这声音! 游莫谦怔愣了下,再次滑过耳际的是段恒风对女人的怒骂。 ‘啪’的一声之后,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尾音。 显然,她遭了记耳光。 颀长的身子立起,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阿玛尼的t恤,快速遮住他健硕的线条。 又从衣柜第二层的玻璃橱窗里拿了个亚麻灰的鸭舌帽扣在头顶。手指滑动,在右边第二格取了副反光墨镜,卡在鼻梁之上后,出了门。 一辆红色款高价车在江城的路上飞奔,冲刺时间仅为4.9秒,620nm的扭矩和558ps的高功率性能下,从市区到三环开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车子停落,修长的腿从车内迈下。一道身影从近期将举行拍卖会的场地大门冲出来。 很快,门内又冲出几道黑影。 女人的脸上明显有了好几块乌青,可表情里却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和他一起合作古董生意的段恒风虽然是商人,但身上却流淌着浓郁的江湖气,对待小偷,强盗之类的人,段恒风从来不曾手软,这丫头倒是本事,不但从那家伙手里抢来了电话,竟然还从里头跑了出来。 游莫谦似乎想起她留下的资料里,出生地是在蒙古。草原上的儿女,果然和男人一样飒爽。 颀长的身子靠在车门上,他静静地凝着眼前的一切。 一根棍子重重落在乔慧的肩头,她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抬眼的瞬间,游莫谦缓缓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双比夜色更幽深地双眼。 第9章 烂命一条 是他? 霓虹的华彩渲染夜的不安分。展馆附近原本人就少,这一片又没什么居民区,现在这个点,除了有几辆装货的大卡车飞驰而过,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显然,她此时此刻孤立无援。 她身后举着棍子的保全一看这女人竟然惊扰到游莫谦,举起棍子又想教训教训她。木棍在空气中划出半条弧线后因一股力道而停滞。 游莫谦深眯着双眼,瞳仁中心散出几缕诧异的光摄向一身黑白格西装的段恒风,不急不徐地问了句,“她做的?” “没错,就是这个女贼打碎了那只梅瓶。”段恒风答。 游莫谦低头,淡淡扫了眼地上的乔慧,淡泊开口,“直接送警局就行了。” 乔慧一听,美眸狠狠提起,忍着背后的剧痛站起,白他一眼,“放屁。你算哪根葱,动不动就要送人去警局?” 段恒风闻言,倏然愣了几秒,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乔慧身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厉声道,“他是这次......” 话未说完,游莫谦伸手一推,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多嘴,并要人把手放开。 眼前的男人身上摆明充斥着一股子主人的味道。再加上先前在他家工作的时候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都充满古色古香。 或许.......难不成他就是这次拍卖会的主人? 乔慧又气又慌,明明真相不是这样,可在这些人面前,她不想软弱,只坚定地说了句,“我不是小偷。那个瓶子也不是我打碎的。” 游莫谦冷嗤一声,“无所谓。”话音刚落,他背过身,伸手去扭车门的把手,冷血地就像是个没有心的人。 乔慧眸底泛起考量,冲着他的背影喝了声,“姓游的......” 流入游莫谦耳际的声音里有一股明显的刚烈气。 他嘴角浅浅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稍纵即逝,回头之际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凝了她小会,脸色平静道,“闭嘴!”目光从她的小脸上移开,落在早已一脸疑惑的段恒风脸上,“你处理吧。” 说完,他很快拉动把手,一只脚已然跨了上去。男人的手臂上徒增一丝力道,目光浅落在手臂上的那只女人手上,才刚迈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乔慧沉了沉气,双眼的光渐渐汇聚成一股严肃,“等一下!我不能进警局。”她还在上大学,只要再念半年就能毕业,即便不能在就读期间出道,可有哪家公司会要一个有案底的艺人。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她想赖也不成,摆明就是受了诬陷。 游莫谦的嗓音里多了分磁润的醇厚,微微挑了挑剑眉,“是怕不能入选你们学校的选拔活动?”再一次的,他直击乔慧的内心。 她微微愣了下,脚步凑近了些,“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马?”明明是讨饶的话,可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不想服输的感觉。 男人的心脏微微悸动了一瞬,一直以来最擅长揣测人心的游莫谦顿了顿神,良久后他才回了句,“我不做没有好处的交易,你用什么来换?” 她轻蔑一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你要不要?” 第10章 搞什么鬼 游莫谦语调平和地道了句,“上车!” “去哪?”她眨了眨眼,眸底窜过一丝疑惑。 车内的男人缄默着,耐性极好地等她上来,长臂悠闲地挂在方向盘上,大气悠扬的世界级名表在月色下折射出几缕奢华的光线。 乔慧轻抿薄唇,睨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几秒,倒也没有太扭捏,很快绕过车头打开了后座位的门。 车子迟迟没有启动,她攥着自己的手指突然间不安起来。 “坐到前面来。” 冷不禁地,乔慧的耳边冒出一声浑厚的男音,嗓音虽不犀利,却字字透着命令感。 乔慧对着视线范围中的右侧肩膀扬了扬下巴,“我......”话到嘴边却卡在喉咙。 她不喜欢被冤枉的感觉,那个什么大明,什么梅瓶的东西真不是她打烂的。 为了她自己不存在的错误,去承担别人的责任,乔慧怎么想怎么委屈。 可他似乎根本不想听任何解释,就算真说出来,他也肯定不会信一个昨天晚上还‘私闯民宅’的‘不良少女’ 下午拿钱走人之后,她已不在是他的乙,怎么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甲和乙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游莫谦正身,幽深的双眼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眉梢微挑道又重复了一遍,“坐到前面来!” 乔慧紧抿着唇,双手不安分地拽起衣摆硬是揉出了一块皱褶,不置可否。 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流从男人的鼻腔里散出来,他侧目,又尖锐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女人,嗓音突然转为锋利,“那么下车!段恒风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她一听,牙齿合得很紧,真想把坐在前面的家伙直接咬碎。 车门打开,乔慧缴械投降般得钻进了副驾驶座,但她也默默记住了一个名字。 段恒风?就刚才那家伙吗? 她突然想起一小时之前在展馆门口张望,就是被那家伙拖了进去。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什么瓶莫名其妙地就碎了。 安全带尚没来得及系上,车子宛如出鞘的利剑般‘嗖’得飞了出去。 凉风从头顶铺天盖地的卷过来,道路两旁的参照物皆是模糊的,甚至连轮廓都模糊着就一闪而过。 情急之下乔慧一个劲地尖叫,伸手便掐住了游莫谦的手臂,随着速度的增加越掐越用力,身子倾向他差点弯成一只虾米。 明显的痛感传遍游莫谦全身,他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侧脸严苛道,“安静点!” 乔慧不但没有安静,随之而来的尖叫声更大了些。耳边唯有流动的风嗡嗡作响,身旁的人说什么,她压根一个字也听不见。 直到......车子停落的那一瞬,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归原位。 睁开眼,竟到了他的公寓门口。 三更半夜,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想搞什么鬼?刹那间,乔慧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咽下不断滋生的唾液,她缓缓侧目,嗓音里明显夹杂着不安,“你......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可告你,我.....我良家少女,你要是想怎么我,我宁可去警局蹲着算了。” 夜色遮住了游莫谦眸底的笑意,她原以为在展馆前她的交换条件........没想到却是他会错意。 见她一脸的不安,他反而有心打趣了,健硕的身子俯过去,眸色深深地低哑道,“那我要你的烂命做什么?” 第11章 要命的暧昧 车内灯光昏黄,浮动着男人的身上淡淡的香气。乔慧只要稍稍低头,便能看见被t恤紧紧包裹的胸膛曲线。 心脏没来由的骤然跳动。静谧的空间,就连她自己也能很轻易地听到一声声该死的‘砰砰,砰砰。’ 两道呼吸不着痕迹地胶着在一块,绝对是种能要命的暧昧。 她伸手,极快地覆在他胸口,使出力道想将他推开,却在触及石头般的硬阔弧度时猛缩回来。 纤细的手腕突然被只大手箍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两人的距离扯得更近。 阵雨过后,空气还没能散去夏天的闷热,一丝丝,一缕缕,流转于车厢内,不断地穿梭浮动。 两双情绪截然不同的眼睛,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 乔慧晃神的思绪从他的深眸中抽离出来,下意识的侧脸,冷冷道,“掉头,我去警局,你满意不?” 兴许从她拼车的那刻开始,一连串接踵而至的倒霉事就缠上了她。早知道这样,她就算走断了腿,昨晚也不会进那扇门。 满满的委屈有口难辩,不知不觉乔慧的眼眶中便沾染了一丝泪光。 游莫谦的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灯光将她眼中星子般的光亮打得愈发明显。 他有片刻的失神,心脏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激荡着。 游莫谦考量后说了句,“下车!” 乔慧一听,美眸倏得提起,全身都绷得很紧。她虽然从小胆子就不算小,可女人和男人存在着很现实的差别,要是他真想霸王硬上弓,她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女人的喉间哽咽了下,抬眼时,一股子逼人的倔强投向他,“下车干嘛?我绝对不会......”话未说完,已被滑过耳际的低润嗓音打断。 “会不会做饭?”他微微挑起了眉。 这下倒是惊到她了,实实愣了好几秒才开口问了句,“做饭?” 游莫谦缓缓道,“我饿了。” 她眉梢跳动的弧度更大了些,“你平常都不做饭?”疑惑深深笼罩在胸口,他明明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请,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游莫谦一贯冰凉的脸上浅浅勾起一抹好看至极的弧度,“不用怀疑,我不会做饭。”已是一天中的第三次,他洞穿了她的内心。 乔慧有些许鄙视地睨他一眼,问了句,“天天在酒店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冷淡道。 乔慧的眼光一直在闪烁,伸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廉价手表,“这个点应该还有火锅店,夜宵摊什么的在营业,我.....我不会做饭,所以帮不了你。” 她怎么可能不会做饭,不过是心里害怕这番说辞是他骗人的伎俩罢了。等人进去,到底是做饭还是做什么可由不得她。昨天这家伙虚弱地像条死鱼,可今天不一样。 保不住门刚关上,她就已被扑倒在地,哇哇直叫。 十七岁那年乔慧就说过,等有一天她谈恋爱,绝对是她先大大方方的扑上去,对方不从也得从! 哪能便宜了他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嘴巴吃过一次亏了,别地儿可不能再吃! 她尴尬地笑笑,冷不丁地甩出一句,“你这种阔少爷肯定吃不惯那种东西,你现在下车,直走,开门,上二楼,见床就倒,睡着就不饿了。”说完,偷偷去拉车门的把手。 第12章 人心隐患 夜色更浓稠了些,就连星辰的光都黯淡失色。 游莫谦墨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向她,意外地回了句,“你带路,去吃饭。” 她轻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拍拍胸脯道,“行,今儿这顿我请客,一会肚子一填饱,您老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别死乞白赖玩什么美女与野兽,不靠谱!”话音刚落,她大咧咧地笑着,就像完全忘记了刚才他赋予的恐惧。 游莫谦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这女人说得还真是云淡风轻,一只官窑的大明洪武凤凰梅瓶虽没有红龙纹梅瓶值钱,但他拥有的那只器形规整,釉色细腻,用上等的青花料由宫廷画师绘制,属于凤凰梅瓶中的精品,市场价至少也要七位数,要是放在苏斯比拍卖的话,更不只这个价钱。 果真是无知者无畏,今天就算她真用身子来换,算起来也是天价!可她竟想得出用一顿粗糙的夜宵来打发? 男人削薄的唇畔极浅淡地勾起,却划出一条湛美的弧。没有更多的言语,方向盘一打,车灯散出的光投摄了很远。 车子再次发动,游莫谦特意放慢了车速,开得四平八稳。 窗外的道路两旁,香樟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散着淡淡的香气,不知怎么的,两人的沉默变得极度尴尬。 乔慧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侧脸,不得不说,这男的长得不是一般地俊俏。 下午见他的时候他穿的是正统的西装,领带夹一丝不苟,每道精心剪裁的曲线穿在他身上似乎被他的气息和容貌撑得更加昂贵奢华。 而晚上他穿着很简单,一件黑色底白色英文字母的t恤,一条被洗白的牛仔裤,可依旧好看。 几乎是潜意识的,她的目光缓缓移到男人那个部位停留几秒,莫名就愣了神。 “看哪里?”一道浑厚的男音猝不及防的从她头顶落下。 乔慧猛一抬眼,一股热气从小腹窜上来,直冲头皮。天知道她这会心里虚得慌,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露怂。 话锋一转,她脱口而出,“那拍卖会......?” “我朋友举办的。”问题尚未问完,专心开车的游莫谦已经答了出来。 她尴尬一笑,不自觉地用手去绾耳根的发,悻悻道,“难怪!”朋友的拍卖会,姓游的出现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家伙莫不是会读心术?怎么总知道别人想什么? 游莫谦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漫不经心地反问了句,“那么,你怎么会在那?” 她一听,心脏狠狠地窜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当.......当然有我的原因。”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去看看赵冰冰嘴里的骑马图有没有可能是她曾经卖掉的那一副。 见他面色平和,情绪似乎没什么波动,乔慧趁机又补了句,“但瓶子真不是我打破的。我刚到,就被那个穿黑白格西装的男人拖了进去,就你那朋友!我人儿还没站稳呢,突然冲过来好几个人,说我打碎了瓶子,真是邪门。” 男人闻言,喉结轻轻一滚,含笑着摇头道了句,“嘴皮子够厉害的。”要是她说是展馆里置放第一批入馆物品的工作人员把她拖进去,兴许他还会怀疑是不是工作人员失误打碎瓶子又怕承担责任,才找来一替罪羊。 可她说是段恒风将她拉进去,又斥责她是小偷,这完全没有动机。从古至今,但凡是商人,有哪个不是爱财如命,怎么会把赚钱的饭碗给毁掉? 男人的眉梢划过一丝清淡的讽刺。 乔慧有些切齿,“就知道你不会信。可我有必要撒谎吗?就因为这事儿我自个儿都想不明白才说出来的。算我倒霉,白白挨了一顿打!” 虽说从小到大她没少挨打,皮子早就厚实了,可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一顿,浑身上下哪儿都痛,甚至至今她还能感受到肿起的右侧脸颊依然滚烫。 前方正巧红灯,他听完乔慧最后一句话,蓦地踩下刹车。 女人的身子一下往前巨倾,幸好现在车速不快,不然他的脑袋准会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游莫谦回眸之际,原本含笑的双眼刹那间无限幽深,宛如一个吸附灵魂的泥沼,能将人吞没。 第13章 不一样 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勾住她的脖颈,他低头一字一句道,“我就当没听过,你也当没说过,忘记这次谈话。”严苛的目光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乔慧狠狠一怔,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几下,“为什么?”她实在不能理解姓游的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语气像是警告,可他看上去又不是真的要为难她,要不然早替他朋友把她送到警察局了。 目光对峙了好一会,他才开了口,“不要插手!” 男人的嗓音里竟没来由地染上一丝柔意,两人的距离拉得太近,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狭小的空间,气氛不断潜移默化地转变。 乔慧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挑眉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相信我?”他说不要插手,意思是他不想让她趟进这浑水之中吗?还是别的意思? 游莫谦不着痕迹地叹口气,缓缓松开自己的手,目光移向窗外,意味深长地低声道,“我会查。” 如果真如乔慧所言,那么段恒风就好比历史上的吴三桂,不得不妨。 只是段恒风打碎凤凰梅瓶的目的,却让游莫谦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前,他和段恒风在一起喝过一次酒,电视上放了则轰动一时的消息。 江城周边的小镇上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老匹夫竟是恐怖事件的幕后凶手。 当时段恒风就笑谈,制造假身份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深不可测,另外一种就是身家不清白。 难道段恒风已经闻到什么,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喇叭声划破夜的静谧,连续两声都很刺耳。游莫谦的思绪太沉,竟不知不觉地错过了两次绿灯。 他蓦地回神踩下油门,两道剑眉却狠狠皱起,右手紧握成拳贴合在唇上,像是在考量着什么。 乔慧好奇驱使,试探般地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男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沉稳地回了句,“没事。”他侧目,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你说晚上营业的餐厅在哪?” 乔慧撇嘴,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在美食城,我们学校旁边不远,你应该看到过。” 他淡淡开口,“把安全带系上。坐稳了。” 乔慧明明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他双眼不经意流露出愁绪时乖乖地照做。 如她所料,安全带才刚系上,车子就如疾风般冲出去。 乔慧强忍着对速度的恐惧,出奇地安分。车内仿佛充斥着没有硝烟的平静。 ........ 夜太深,可美食城门口依然热闹得犹如白天。五彩的霓虹灯在‘美食城’三个字的轮廓上不停地闪烁。 从门里出来的人几乎每个都是摇晃的,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乔慧故意转脸看了眼游莫谦的表情,原以为他这种人,对饮食环境应该很挑剔,却没想到他的表情平和,脸上也没有那种嫌弃的情绪流露出来。 他下车,走了几步走到乔慧身边,修长的手伸向门柄帮她拉开了车门。 “下车吧。”几缕绚丽的华彩染进他的眸,一贯冰凉的目光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她一惊,犹如石子轻荡湖水。第一印象冷漠无情的男人竟然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 第14章 不会再爱 游莫谦俊美的脸庞,梦幻的就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摄人心魂的眼睛,高挺立体的鼻梁,淡泊从容的情绪,高大健魄的身材....... 华彩下的他,不由迷了她清澈的双眼,好看的轮廓深深印刻在她的眸底久久挥之不去。 她仰着头,他俯下脸,不到一米的距离是那么近,甚至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男人的唇,正在向她贴来。 几乎是反射般的,她闭上了双眼,心脏一阵紧缩。 倏然,只觉得有股热气打进耳朵里,痒痒的,麻麻的,像是种挑拨的手段。 游莫谦浅浅地笑了笑,突然低低地冒出一句,“你经常这么看男人?” 乔慧一愣,蓦地睁眼,随后又从他的眼光中抽离回来,心脏又一次骤然狂跳,脸颊红成了猪肝色。 游莫谦无奈地摇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云淡风轻地问了句,“下不下车?不想下车我就把你锁里面。” 乔慧只觉得仿佛一阵乌鸦在头顶集结飞过,他话音刚落,便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 这两天来,游莫谦给乔慧的感觉,就像学校这次出的考题一样,宛如抓不住的风,忽冷忽热,难以捉摸。 越是这样,乔慧就越是印象深刻。一时好奇,她突然对着游莫谦的背影喊了句,“喂,你有女朋友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下脸,“为什么问这个?” 乔慧直截了当,“想知道呗!”她是真的好奇,从刚才开始,他的手机就很安静,印象中,但凡是有点钱财,长得又好看的男人,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生活的起点。 可一直以来打扫他的家,从没找到过半点女人留下的痕迹,她不好奇才怪。 凉风拂过,轻吹着两人的发。一辆车从游莫谦身边开过,车灯的光逆转了男人的影子,将原本同一方向倾斜的黑影短暂地交叠在一起。 上天很眷顾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被不同的女人围绕,总是能得到不同的爱。 可是他想去好好爱的,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佛家有句话,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失去了她,得到了更多女人的爱,可却不是他想要的。 良久,他才在答了句,“很多女人都好奇。”游莫谦削薄的唇畔染上一丝自嘲的笑意。 乔慧从车里跨下来,用力地将车门关上,高挑的身子慵懒地靠在车身上,盘起手道,“有什么好藏着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回答下又不会少块肉。”明明依然红着张脸,可嗓音却如同一把杀猪刀,语速又快又锋利。 游莫谦缓缓地转过身,冰凉的目光透着一股子强大地疏离,还有丝淡淡的悲伤。 他走近,立在她身前,右手的掌心覆在车身上,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偻了下,将两人的视线处于平行的位置。 他轻轻地勾起唇,嗓音极冷,“我不会再去爱了,一旦我发现自己可能去爱某个人,所有交集也就宣告结束。” 乔慧闻言,美眸狠狠一提,“这.....这是什么歪理?” 男人的笑容扩大,漾至浓眉,他嗓音寒凉,竟意外地说了句,“你不要离我太近,但也不能太远。” 他的身后,是大片的霓虹华彩,绚丽夺目。 第15章 目的清晰 乔慧慵懒靠在车面的身子轻晃了下,整个人都迷失在游莫谦的话中。 他给她的感觉,一开始就很神秘,说的话也常常令人迷惑。 是他残忍地将她赶出了他家,让她失去一份稳定的工作。可雨中的回眸,她却凝上窗口目送她离开的眼光。 口口声声认定她是潜入拍卖会场地的女贼,却又好像相信着她的辩驳。 还有这一瞬,他意外的言辞..... 乔慧皱了下眉,“这话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唇角染上魅惑的弧度,转过身,徒留一个宽阔的背影。 她悻悻地跟在身后,两人走进一家人气颇高的火锅店。 老板娘是个笑容灿烂的妇人,三十岁,早些年就死了丈夫,一人独撑起店里的生意。 身为一个还不算人老珠黄又有感情资历的女人,对于男人的鉴赏力绝不差。目光在游莫谦的身上游走了一圈,立刻拿着菜单,热情地迎了上去,“老板,几位?” 游莫谦淡淡勾唇,“大姐说笑了,我不是什么老板。” 老板娘唇角的笑停滞了一下,仔仔细细又看了遍游莫谦身上的行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车钥匙上,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得得得,您不想承认,我也不为难。楼上的包间差不多都满了,就剩下一个情侣包房,空间有点小。大厅那边有个靠窗的位置,虽然吵点,不过位置大,你们是坐楼上还是大厅?” 游莫谦没有片刻迟疑,“楼上。” 老板娘用有色的眼光在乔慧的脸上短暂停留后落回男人的脸上,点头连声道,“明白,明白。” 乔慧咽了下口水,将他扯到一旁低低地说了句,“喂,情侣包间情侣做才对,我们又不是情侣,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放心,如果真被人误会,吃亏的也是我。”他低笑,回答的不瘟不火。 无奈之下乔慧只能和他坐在二楼最角落的一间包房里。 等菜上齐,桌上竖上好几瓶酒,红的,白的,啤的。乔慧一眼望去,阵势不小。 她白他一眼,早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八成是想把人灌醉了再吃干抹净,可他着实找错的对象。 喝酒,她从来没比任何一个男人逊色过。 女人削尖的下巴扬了扬,挑衅道,“怎么,想和我比喝酒?” 他没有立刻回答,修长的手拿过跟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后才淡漠地反问了句,“敢吗?” 光线蕴在两人的双眼,目光连接一线,仿佛是场无声的对峙。 红酒,带着醉人的芳香。白酒,热烈而直白。啤酒,清淡且甘洌。 一杯杯,一瓶瓶,最后全见了底,可她低估了游莫谦的酒量。乔慧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可面前的男人似乎像从没喝过酒一般淡定从容。 “怎么有两个你?不对不对,是三个!”她眯着眼睛,打了个饱嗝,浓浓的酒味从食道里冲出来。 只觉得有双轮廓模糊的手在她眼前晃动,她觉得很晕,伸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按在桌上,“别.....别晃,晕!” 尖细的指甲抓破了游莫谦的手背,几道刺目的红痕蕴出点滴的血迹。 他深凝了眼她如同蝉翼般微颤的睫毛,试探般地问了句,“乔慧,你在蒙古长大?” 低沉的嗓音传进她的耳膜,她抬眼,傻傻笑着,结结巴巴道,“我在蒙古十几年,打.....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我就在草原了。” 话音刚落,乔慧只觉得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牵引。淡淡的男人香越来越近,乔慧身子一倾斜,恰好被男人的健臂接住。 他微微收紧手臂,两人的身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低头,缓缓问出一句,“三年前,你卖掉那副古代女子骑马图和你们家有什么渊源?” 第16章 凄美画面 她紧倚在他的胸膛,瘫软地像摊烂泥,灯光下,长睫落下几道阴影。微不可闻地呢喃着,“骑马图.....骑马图是.....是.......” “是什么?”游莫谦的手臂收得更紧,削薄的女人身板整个扣在他坚实的胸膛。男人一双冷酷的双眸刹那间布满急切。 乔慧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副模糊凄美的画卷,画卷中有一男一女,他们的面容模糊,同骑一马,飞奔在了无人烟的空旷地带。他们笑着,爱着..... 可所有美好如昙花一现,快乐似乎没敌过时间的绝决..... 闭合的双眼没来由的被泪水染湿,一滴滴顺着眼角滑下脸颊,晶莹地似山涧滴落的泉水。 她嗓音弱如游丝,脱口而出地一字一句道,“危楼起舞风凄雨凄,一念之错悔嫁终身。尝土踏浪无处相随,相迟经年独斟浊泪。两处茫茫缘尽难回,何人欠?欠何人?何人还?还何人?” 迷迷糊糊地说完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安然地倚靠在他坚硬的胸膛。 游莫谦狠狠一怔,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下,搂住她肩膀的粗粝大手,力道加重几分。 她所说的诗句很陌生,游莫谦是第一次听,可她却一语道出‘那个人’的所有悲悯。 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散出狂狷的光线,墙上两道纠缠的影子叠成暧昧的人形。 游莫谦蓦地从错觉中惊醒,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散着浓郁酒香的空间里,他们安安静静的待了很久。 直到,老板娘开门进来,说要12点之前要打样,游莫谦才结了帐。 他低头,英俊的脸颊凑近她,心脏隐隐作痛。 女人的发丝有种淡淡的玫瑰香,不由让他想起深镌在脑海中的卿幽。 卿幽曾经就种了一大片的玫瑰花圃,每到八九月的时候,整个幽幽小筑散满了清洌甘魅的气息。 他周围,女人从不曾间断,但卿幽却是唯一一个他交付真心的人。可最后,她被逼嫁他人,卑微退让到这般还是没逃过此生的劫。 年仅二十岁便离奇死亡。凶手是谁?从此成了不解之谜。 辗转多少个春秋,时光在花开花谢中不停轮回,残忍杀害卿幽的凶手似乎正在渐渐明朗,只是,他还不确定! 游莫谦凄惨的笑笑,原来乔慧也喜欢玫瑰的香味! 只不过讽刺的是....... 他勾起唇,一丝异样划过眸底。 对乔慧,游莫谦无法面对,亦无法逃离。 男人的手臂将她整个拖起,揽住她的腰肢下了楼。 走出火锅店之后,乔慧的身子更软,软得无骨,像随时都会被揉碎。 游莫谦轻轻叹出一口气,眸子宛如深邃无边的海,看似平静的眸光映衬着月色。 他将乔慧塞进车里,车子启动不到两分钟便到了她住的地方。 楼房的外壁很老法,应该是三十多年前造的楼房,周遭安全设施也不好。进小区大门的时候,传达室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游莫谦的唇角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冲着熟睡的她低沉说了句,“真是个单纯的女人,可惜了。” 第17章 朋友圈的劫 翌日,清晨。 淡薄的晨光熙熙攘攘地透进房间,照在女人的长睫。 乔慧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当视线清晰,第一时间便看到赵冰冰稍有怒气的小脸。 她坐起,脑袋依旧发胀,思绪就好像断了片,怎么努力想要衔接都只是徒劳。 敲着自己的脑袋,无力地问了句,“怎么回事?头好疼啊!” 赵冰冰一把揪住她的耳边,气急败坏地斥责道,“死丫头,还好意思说怎么?谈恋爱也不和我说,偷偷瞒着,还当不当我是姐妹啊?” 乔慧掰开她的手腕,痛感让残存的睡意荡然无存,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弓下身瞪她一眼,“男朋友?我哪来的男朋友?大清早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冰冰一听,腿一抬也跨了上去,指着她的鼻子道,“还装!昨晚明明是个男人把你送回来的。”放下手指,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笑着一掌拍在乔慧的后背,“长老帅了,最要命是他那辆车,你知道值多少钱吗?市场价400万左右好么?还不算内饰。我说你找了一有钱的主怎么瞒得这么死。” 乔慧只觉得赵冰冰轻轻一拍差点把她痛昏过去,她恍然想起昨天进拍卖会展馆的时候所遭遇的一切,以及最后和那个人..... 她微微扬起了下巴,耳畔似乎响起了昨晚教他划拳的情景。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一刀砍死你呀,五刀砍死你。你输了,喝!....... 噗 乔慧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只觉得胸膛子里有股淤血直冲喉咙,衰得差点背过气。 也就是说昨晚是姓游的把她弄回来的?他又有没有趁她喝醉占便宜?昨天的事是否算已了结? 乔慧心里越想越没底,嘟起的小嘴着实能挂上一个油瓶。 赵冰冰拿起床上的靠枕往她脸上砸过去,“还不起来,都几点了?等你选拔结束我再找你算账!” 乔慧一听倏得吸了口凉气。 选拔?她可什么都没准备。再加上昨晚那么一闹腾,还哪有可能被选中。 乔慧身子一斜,整个人摊成大字帖在床上,有些丧气地对赵冰冰说,“算了,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是我。” 昨晚在车里,姓游的明明白白说过,段恒风是拍卖会的幕后老板,就算她真的杀出重围得到参加拍卖会作秀的资格,段恒风也断然不会要一个眼中的女贼! 正在这时,赵冰冰的微信铃声响了! 赵冰冰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后,惊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短短半小时内,乔慧醉酒倚靠在一个男人胸口,举止暧昧的画面被转发了上千次。 慰安妇,援交妹,小三,情妇,被包养......但凡是恶毒不堪的字眼,全都用在了乔慧的身上。 整个江城艺校沸腾了!!! 乔慧斜睨一眼赵冰冰,跳下床,一边穿着拖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一副吃屎的表情?” 赵冰冰抬头,满脸同情地唤了声,“小慧......” 第18章 狗急跳墙 赵冰冰一声满怀同情的叫唤弄得乔慧心里发毛,她穿好拖鞋后立直身子挑眉问了句,“怎么了?” 赵冰冰一手背在后腰将手机藏好,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晃了晃,皱着一张脸道,“你今天还是别去学校了吧。” 她一听,秀眉挑得更高,目光往她腰际淡淡扫了眼,“一会风一会雨的。刚才不还让我快点起床去参加选拔,怎么才几分钟的功夫又让我待在家里别去学校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冰冰脸色一沉,连连摆手,“没,没事。一点儿事没有!” 她嘟起小嘴,手指戳向赵冰冰的太阳穴,打趣得笑笑,“说话吞吞吐吐的,手干嘛藏在后面?谁给你来的信息?”说完,仿佛瞬间明白般点了点赵冰冰的鼻子,“说我瞒你,我看是你秘密才多,昨天不是说有约会吗?和谁约的?男的?” 可赵冰冰一点也笑不出来,乔慧越是副乐观的样子,赵冰冰看得就越难受,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小慧,你昨天有没有.......失身?”比起朋友圈里的恶言相向,赵冰冰更关心的是乔慧。 昨晚赵冰冰就已经见过照片中的男人,可今天看评论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这次古董拍卖会的幕后波ss,江城传言纷纷的大人物。 赵冰冰不知道乔慧在选拔前一天去见他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不希望乔慧是因为想借这个机会出道所以才触及了圈里的潜规则。可乔慧额头上以及手臂上的乌青........说不定就是在她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乔慧狠狠一愣,眼睛睁得和水晶球一般大,良久后才反应过来,厉声道,“放狗屁,没有的事!脑子里七想八想些什么呢都?” 赵冰冰闻言,重重吁出口气,“那就好,一会我给你看完手机,你可千万要淡定。” “我怎么觉着有种被雷劈到的错觉?怪吓唬人的。有什么事儿能打击到我不淡定的?快拿来,别磨磨唧唧。”乔慧摊开手。 赵冰冰握住手机的手往前移了移,又一把缩回来,“小慧,我看今天你就别去学校了,这次的活动就先放弃吧,以后这种机会一定还有。” 这下,她浓重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了出来。赵冰冰不给她手机,她干脆用抢的,笑着一把夺过,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的那瞬,脸上的笑纹被扯得七零八落,硬是僵在了唇角。 一条条宛如烙铁般滚烫的评论直击乔慧的心脏,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丢进了火炉,全身一阵阵发热。 她哽咽了下,死死盯着照片下方被顶了好几百次的那条评论。手一抖,手机自手心滑落,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大拇脚指上。但她察觉不到疼,此刻心里的震惊足已代替别的感受。 她身子微微摇晃了下,嗓音有些抖,“他叫游莫谦?他才是拍卖会的真正老板。他!骗!我!” 乔慧五官精致的小脸,惨白到极点。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耍人真有那么好玩吗? 赵冰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慧,你还好吧。我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我陪你,好不好?” 她侧目,眸底深处染上浓稠的倔强,一字一句道,“不好,我要去上学!” “别了吧!” 这会只要乔慧踏进校门,只怕光去应付那些可以杀人的眼神就有够呛。赵冰冰实在不想让乔慧在浪尖上自掘坟墓。 她咬了咬唇,下巴微微扬起,嗓音更坚定了些,“我没错,事实也不是评论里说的那样,学我照上,校门我照进,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上学,可不是做缩头乌龟来的。谣言止于智者,冰冰,等着看吧。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让那些人全都闭嘴!” 第19章 是谁 早上八点多,乔慧和赵冰冰步行到了学校前面的一条绿荫小道。道路两旁的香樟树被风吹落了几片叶子,旋转地落在乔慧的脚踝。 清冽的目光短暂地凝了一瞬,她忽而抬头,唇角浅浅地勾起,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现在还不到凋零的季节,不过来了阵风而已,这么快就坠到底了?” “小慧!你......要是不想面对,真的不用逞强。”赵冰冰拉拉她的衣袖,眉毛紧拧。 乔慧侧脸,深知赵冰冰担心她,不管跨进校门后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想拖累了赵冰冰。她不愿让赵冰冰和她一起承受铺天盖地卷来的谩骂和鄙夷。 她故意说自己肚子饿要去隔壁买点早餐,让赵冰冰先去学校,把人支开。却没想就在赵冰冰离开后不久,一辆商务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里下来一个陌生的男人,长得还不错,不过一看就是给人打下手的那一类。 咖啡色的t恤紧紧包裹着男人凸起的胸肌,他扭了扭脖子,笑得有些阴气,“问一下,你是乔慧吗?” 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人自己并不认识,准确来说是从来都没见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乔慧犯傻得反问了句,“你谁啊,认识我?” 他笑笑,“认识认识,你过来,看看车里是谁?” 男人说的令人好奇,口口声声又能叫出她的名字,多少让乔慧稍微卸下了点戒心。 她一边挪动着步子,一边努力地去想到底有没有见过这张面孔。 男人笑着打开车门,乔慧还来不及往后座位看,只觉得身子一软,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的光线很黯淡。窗帘被拉的很好,只有一条极小的缝隙透进隐隐的光亮。 乔慧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似乎连动弹一下的气力也荡然无存。 她眨了眨眼,朦胧的光线里似乎有个人影,还是个男人的身形轮廓,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却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 她惊呼出来,“你,你是谁?这....这是哪里?” 男人没有回答。 修长的大手毫无预兆地掀开了盖在乔慧身上的被子。 一股子过分明显的凉意蕴在每一寸肌肤上,她才感觉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全数褪去。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她的无力仿佛宣告了接下来的毁灭。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道愤恨的弧度,她知道对方看不见她眼中几乎要迸射出来的怒火,可还是忍不住狠狠瞪着他。嗓音微微颤抖地问了句,“你是谁?想干什么?”她虽然这么问,但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却是游莫谦。 男人低笑着,嘴上不回答,大手却在她光滑的雪肌上不断游走。厚实的掌心温度滚烫,动作温柔。 从脸颊,脖颈,移到锁骨,最后一把抓住她胸前的丰盈,浅浅用力。 乔慧瞬间惊呆了,自己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最讽刺的是,他就好像知道她要惊叫出来,在声音尚在喉间的那刻,便用唇死死的封住。 紧跟着,男人的身子突然欺了上来! 第20章 一败涂地 迷醉的光斜稀薄地似有若无,乔慧甚至分不清外头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觉得一股穿心的凉意宛如墙壁上不断攀长的爬山虎,顽固蔓延。 比起试探般的碰触,男人的吻显然狂傲了太多,浑厚浓重的气息生猛地钻进她口中,强硬的摆布着女人的灵舌。 而他身上的气味终于点醒了她的记忆,是他,是游莫谦的香味。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想趁人之危,昨天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大可以顺理成章地办了!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她像极了案板上的猎物,任人宰割。乔慧连想去咬他一口的力气都丧失了,无措地只能啪啦啪啦掉眼泪。 滚烫的大掌强行按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却让身下的女人更加惊恐。 当他的气息离开女人的唇畔,乔慧第一时间喊出了游莫谦的名字。 “为什么?游莫谦,你这个卑鄙小人!”乔慧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她只是没有力气罢了,思维却是清晰得很。 游走的掌心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男人的唇角划过更深地笑意,那一抹无限残忍的笑弧一直漾至他的眸底深处。 还是一如刚才,他没有开口说话,一个挺身送去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在感受到她的紧致时蓦地一怔。 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淌出,空气里刹那间泛出浓稠的血腥味。 乔慧差点痛昏过去,只觉得身体被个庞然大物强行撑开,扯碎了她的魂。 眼泪再流无意,她倔强地忍受着天大的屈辱,男人腰间灵活的摆动牵引着她的身子几度在快节奏的动作下不断颤抖。 她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事实,她失身了。二十一年的守身如玉败在今天,败得莫名其妙,败在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手里。 几度差点昏死的状态迷迷糊糊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欺在她身上的男人闷吼一声,才渐渐安静下来。 极度微弱的光斜下,她只能看到男人站起的轮廓。即使只有朦胧的影子,乔慧还是能感觉到他很高大。 紧跟着,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乔慧的目光死死落在那扇紧闭的浴室大门上。 门的下方有条不足一厘米的缝隙,里头透出白色的光亮。 显然,他开了浴室的灯。 她想爬下床看看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游莫谦,可偏偏身体太软,几次想使劲都发现自己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几步的距离,她都无能为力,恨得一腔悲悯幻化成无尽的心酸和委屈。 昨晚被打,今天被潜,留给她的除了痛,还是痛! 估摸五分钟后,划过耳际的水流声停了,男人从门里出来的时候提前关上了灯,他从沙发上拿过衣物之后很快离开房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房门,重重的关上! 空气里还残余着无法泯灭的腐朽,与其说她不想去尝泪水的咸,倒不如说成她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惊梦一场,梦醒之后一切都能归于平静。但她彻彻底底失望了,当身上的药力褪去之后,她只能接受自己失身的残忍事实。 她支撑起自己坐起来,打开了床头柜的灯。白色床单上一片刺目的血迹斑斑驳驳。她环抱着自己的腿,再也抑制不住的默默流泪。 脑海中突然闪过个念头,就是去查查自己所处房间的登记资料。 万万没想到,询问过后,她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第21章 突然出现的身份证 吧台里的前台小姐已经交过一次班,看看乔慧憔悴的脸,又看看电脑上录入的资料,噗嗤笑了出来,“乔小姐,这间房的登记人不正是你吗?”语落,微微旋转了电脑屏幕,留有她房间登记资料的画面清楚明白地印着乔慧两个大字。 她的目光死死凝着电脑,头晕得一把扶住了吧台,睫毛微微颤动着,不可置信地吞了把口水。 登记姓名竟然是自己! 办理入住时系统还扫描了她的身份证正反面! 早些天与人拼出租车时包明明被抢了,身份证明明放在丢失的包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所有的莫名其妙全是蓄谋已久?所以游莫谦才会放弃江城电影学校,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江城艺校,从中挑选能参加拍卖会作秀的大学生? 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就算要给人判死刑,总要给出个原因吧! 乔慧扪心自问,从来没主动招惹过游莫谦,就连他的长相都是最近才知道,又怎么可能得罪过他? 吧台上的接待小姐,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乔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她哪里还顾得上回答,披散着一头凌乱的发,跌撞着从酒店离开。 皎洁的月光在当下怎么看都是中讽刺,乔慧带着肮脏的身子,每一步都走得浑浑噩噩。 沐森酒店,今年刚刚建造好的五星级观光酒店。每间房的单天房价在四位数到五位数不等。 不多久之前,她还和赵冰冰开玩笑地说等她赚钱了,一定要进去住一晚,试试是个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呵!今天她尝到了!是毁灭的滋味!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双腿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每走一步,似乎都在提醒自己刚才被压在身下,沦为了男人的玩物。 失去的,不仅仅是女人最宝贵的初夜,还有曾经对未来的所有憧憬。一幅幅在脑中勾勒出的美好蓝图就仿佛被人用黑色的墨汁故意浇染上难看的印记,转眼间变得可笑至极。 记忆中那一拨拨狂傲袭来的横冲直撞让她屈辱不堪,一颗原本坚强的女人心好像被生生挖上一个大洞,再也无法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她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不愿停留。 吱 轮胎和地面急速摩擦,一时间,尖锐的刹车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一个身材肥嘟嘟的男人跨下车门,抬手切着地冲她骂了句,“找死,哪来的疯女人,要死也别拉别人垫背,跳楼,跳河随便你。” 她充耳不闻,脚步依旧没有停下。眼睛看不到一辆辆在她跟前嘎然而止的轿车,也听不到一声声刺耳的谩骂。 视线望出去,什么都是黑白的。 她真的好不甘心,如果昨天和游莫谦喝酒喝多了而做什么糊涂事,兴许只会一笑了之,可今天这样的方式太过残忍。 一道刺眼的光线钻入她空洞的双眸,她反射般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驾车的人蓦地踩下刹车,亮如白昼的车灯光线投了好远,透着无尽的阴寒。 乔慧与车头距离不到十公分的刹那速度静止,她缓缓放下手,不期然得对上一双冷漠无情的黑眸。 车门打开,副驾驶位上下来个女人。 第22章 他有女人 一身湖水蓝的抹胸连衣裙包裹着女人玲珑的曲线,素白的雪肌吹弹可破,酒红色大卷发自然地披散在胸前,脚上一双超过十厘米以上的白色高跟鞋把女人的身体线条提拉得近乎完美。 这女人长的很好看,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瓜子脸,高鼻梁,明眸皓齿,一看就是极有素养的知性美女。 “乔慧?”女人倏然冲她不阴不阳地笑了笑。 她一听,蓦地睁大双眼。 女人盘着手,步子向她跨了一步,意味深长地笑道,“不用惊讶,今天早上才知道你的存在,我知道,只是个误会。”语落之际,挑起了细长的柳叶眉。 撩过耳际的女音让乔慧没来由的发毛,她就好像一朵紫色曼陀罗,看似高贵美丽,却隐隐透着危险。 乔慧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车里从容淡泊的游莫谦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才转回女人脸上,“你是?” 女人敛眸故意娇羞道,“我叫马素颜,这么晚了要去哪?我和莫谦送你一程吧。”事实上,在今天早上图片被发到微信上大肆流传之前,她便已经知道了乔慧的存在。 乔慧心里微微一怔,不由地又往车内探了眼。她认为眼前这个叫马素颜的女人叫他莫谦,关系绝非一般。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 男人深沉的眸光似乎在审视着她,过于宁静的森凉直勾勾地投落在乔慧凌乱的头发和衣衫上。 游莫谦打开车门从车里跨下来,月光在他笔挺的西装上反射出细碎的亮光,而那双眼,没有一点清明。 他走近,高大的身躯立在他面前,宛如一尊不能亵渎的神袛。居高临下地深凝着她,低低说了句,“上车,素颜就住在这附近。一会我送你。” 她抬眼,干脆直接道,“好!”一个好字,从乔慧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过分生硬和仇视。她正愁没有时机好好问问清楚。 三人同坐一车,气氛转得很奇怪。乔慧坐在后座位,微眯着双眼出神,而游莫谦则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后视镜上。 隔岸观火的马素颜皱了皱眉,跟了游莫谦四年,从18岁到现在她22岁,却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 很多时候马素颜常常在想,到底要多久才能不那么可有可无的存在于他身边。 一年一年的过去,春秋更替,时光不复,马素颜也似乎有了答案。游莫谦的心就像石头,石头怎么会有感情? 直到半个月前,她偶然在他车里发现一些光碟,光碟上的日期记录的很好,排放地相当整齐,接触的切面上有明显的刮痕,证明这些光碟被反复播放过。一时好奇,偷偷拿走了一张,回到家之后第一次从电脑的液晶屏里认识了乔慧这张脸。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了解游莫谦! 多年来,游莫谦连家门都没让她进去过,每次需要她的时候也只是在酒店开间房,可他却看着别的女人在大厅里打扫的视频录像。 马素颜想着想着,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三人上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在马素颜的公寓门口停下。 她拿起手提包,下车前毫无预兆地在游莫谦的侧脸烙下一个吻,暧昧地说了句,“一定要把乔小姐安全送到家,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淡泊地回了句,“我明白。” 车门关上,马素颜婀娜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夜色里。幽暖的灯光下,只剩下游莫谦和乔慧两个人。 “坐到前面来!”乔慧的耳边突然掠过一道蕴含命令口吻的男音。 第23章 互相试探 半响,坐在后座位的乔慧都缄默不语。 她的肚里装了满满一堆话,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问他是不是在酒店里要了她的人?还是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设了局,等着她往里头跳?又或是问他一切始末的原因? 可万一不是呢?除了他身上的香味以外,乔慧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刚才在酒店的男人就是他。 香水不是什么稀缺品,更何况她连这款香水的名称都不得而知,怎么兴师问罪? 乔慧的眉毛越拧越紧,这三年,她从没像现在这般举棋不定。 游莫谦孤冷的黑眸往后视镜里探了一眼,“不过来吗?”低沉的嗓音再度从她耳边划过。 “那个位置不适合我,它已经有主人。”乔慧回答地很直白,而昨天晚上她曾问他的问题,此刻也有了答案。 他回头,眸底含笑,霸道地回了句,“我让你坐就大胆地坐!” 乔慧闻言,心脏没来由地窜过一丝复杂,目光落在他脸上几秒很快移向窗外,“是你说的,我不能离你太近,这个距离似乎也不算远。” “我再说最后一次,到我身边来。”游莫谦的嗓音很强硬,似乎在警告她,要是惹他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最后还是妥协般的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已经是第二次,游莫谦清楚明白的要她坐在他身边。 他满意地浅勾薄唇,方向盘打左的一瞬,因为他抬手的动作让乔慧又闻到那股该死的淡然香味。 也不知怎么的,她的鼻子突然狠狠一酸,两行眼泪安静地滑了下来。 他身上原本好闻到不行的香味此时此刻让她着实厌恶。最重要的是,这该死的香气又残忍地提醒她就在几个小时以前的撕心痛楚。 “今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承认了?他道歉?乔慧侧身,惊得张大的嘴,喉咙里好像有团烈火,烧得嗓子一下子哑了。 她突然失态的向游莫谦扑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我不需要抱歉,我要理由,给我一个毁掉我的理由!” 修长的手还握着方向盘,毫无预兆地被女人的一股蛮力扯得离开,他着实愣住了,蓦地踩下刹车。 只差一点,游莫谦的车就撞上了隔离带。急刹车让两人的身子狠狠往一侧倾斜。 乔慧重心不稳,再加上她没有系安全带,倾斜的角度就更大了些。女人的肩膀在撞上操控台之前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捞起。紧跟着,她整个人都扣进游莫谦坚实的胸膛。 游莫谦缓缓送开环抱,眸底深处染上一丝不易察觉戏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乔慧隐隐地握了握拳,他还真不愧是商人。这么一问,她哪还好意思再重复一遍。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有多么深不可测。你明明是拍卖会的幕后波ss,却骗我不是。还有你把我......”她问到后半句嘎然而止,下意识地审视着游莫谦眸底的情绪。 第24章 卖给你 游莫谦突然挑起她的下巴,低沉地问了句,“把你怎样?” 乔慧张张嘴,迟疑片刻后将话生生咽回喉咙里,略显激动地瞪他一眼道,“我要下车!”说完,在他的手上用力地掐了把。 可他感觉不到疼般将她的下巴挑得更高,低笑着,兴致极好地问她,“这么晚要去哪?” “管好那漂亮的女朋友就行,少操心我。我们草原儿女没那么矫情,今天全当我吃个哑巴亏。咱们以后要是见面,拜托就当个陌生人,连招呼都不要打。” 她是真的心寒了,总是试着去相信别人心底那份纯良,可游莫谦却让她从此不想相信任何人。 女人的眸光在暖黄的光线中折出了寒,当他后知后觉地凝到乔慧脸颊尚未干透的泪痕,墨色的眸子暗了暗,再次看向乔慧时多了分温意。 许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料到在紫微星突然黯淡的那个夜晚,乔慧无端闯入,竟然小心照顾着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 再然后,拍卖会展馆梅瓶碎裂的那天,她公然挑战段恒风。不仅从他那抢来电话,还从他的掌心中逃脱。 还有今天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以她那粗枝大叶的性格竟也会反应这么大,游莫谦更觉意外。 乔慧的性格太像卿幽,太像太像,可惜长着一张他所厌恶的脸。 这个女人,如此矛盾的存在着。 他无法太靠近,也无法忍住去靠近。愣神间,乔慧冷冷地甩出一句,“有女人的男人还是不接触得好。”说完便伸手去拉车门,她已经得到了答案,没有理由再留车里。 游莫谦唇瓣的弧度悄然勾起,大手一把将人揽回来,醇厚的气息轻轻钻进她的耳朵里,含笑道,“莫非你在吃醋?” 她的耳朵很痒,后背触及到他胸膛的滚烫,立即反感地扭着身子,轻蔑道,“吃醋?我就算去吃屎也不会吃你的醋。我们很熟吗?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放手,臭流氓!” 游莫谦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些,松开怀抱的那一刹,车门被她很快拉开。 乔慧的一脚才刚刚胯下,耳边便传来一道不急不徐的男音。 “今天的照片一曝光,名誉损失相对严重的人是我不是你。要真追究起来,你应该负责!” 刚迈下去的腿,下意识又缩了回来,到了这时候,原来他关心的居然是影响他名誉的照片? 难道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他预备绝口不提,甚至可以冠冕堂皇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回头,眸底染上浓重的疑惑和冷意,“你想说什么?” 男人脸上的兴味很快散去,嗓音也蓦地严谨,“不管你头顶着多大的压力,我的拍卖会你必须参加,我已经和你们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你就负责压轴的那件清代女人骑马图。” 辞退她,为的就是不想让人挖掘出她在拍卖会负责人的家里工作的事。 这行多得是潜规则,游莫谦不愿过早把她卷入流言蜚语中。但今天早上的照片一出来,绯闻已无法避免。既然如此,倒不如逆流而上。 她心中一紧,倏得瞪大双眼,“是清代的,确定是清代的?”美眸中的情绪波动极大,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那张图。当初逼不得已才把父亲留给她的东西低价卖掉,她发过誓,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再把这幅图买回来。可就在她卖掉骑马图的三个月后,她彻底失去了那张图的消息。 游莫谦仔细凝着她的表情变化,一切尽在掌握般的低笑道,“没错,是你三年前卖掉的那一副,我想把它卖回给你。” 乔慧闻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地起来,只一瞬间,凉意贯穿了全身。 她以为那天夜里是自己和游莫谦第一次见面,却没想....... 第25章 一通电话 一个男人处心积虑地去调查一个女人,无非有三种目的,一种是爱慕喜欢,另外一种是想利用,至于第三种,不外乎复仇陷害之类的。 游莫谦是哪种? 乔慧不管怎么想,心生的三种答案似乎没有一种能准确套牢。 首先,喜欢,绝对不可能,更别说他有女人。 其二,利用,她不过一介女流,两袖清风。能有什么被利用的价值? 其三,她极其肯定自己没有得罪过他,硬是要扯上旧仇未免也太过可笑。 乔慧的思绪很沉,半响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游莫谦魅惑的脸。 男人的眸底深处,深沉,幽暗,还有丝淡淡的玩味。 恰在气氛似乎被推向沉闷窒息的死角时,游莫谦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是段恒风的头像。 他按下接听键,段恒风略带迷醉的声音传进他耳际,“你在哪?” 游莫谦的目光扫过乔慧紧皱的眉心,淡淡回了句,“外面!” “老地方,我等你!喝一杯吧。” 他不置可否,脸色微微一变后挂断了电话,健硕的身子突然俯向乔慧。 女人惊愕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椅背上贴,心里一片冰寒,连指尖都是凉的,却没想游莫谦俯身只是将半开的车门关上,随后不慌不忙地踩下油门。 狂风忽起,拂落满枝叶。速度带动的气流运转让乔慧的眼睛很难睁开。 纤细的手一边挡住了眼,一边扯了扯喉咙吼道,“要带我去哪?” 经过身体上的缠绵,乔慧对游莫谦这个人深深忌惮。 再加上他言辞中透出的危险,更让她提心吊胆,可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被对方抓住了弱点。 他唇角勾了勾,不愿回答。他笃定就算现在让她下车,她也不会轻易下车。 人最要不得好奇,很多时候,好奇的后果往往会把自己逼至深渊。触目惊心的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漓的。 夜半墨色浓稠,心中的乌云遮住了眸底的圆月。车如疾风,没一会功夫便在苏格拉酒吧门口停下。 在江城的娱乐区,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这一片灯红酒绿,来往的男男女女卸下了一天的沉闷,肆意挥洒着隐埋在身体中的另外一个自己。 乔慧从车窗里望出去,酒吧门口有张熟脸,她再定睛一看,竟看到了赵冰冰。她挽着个长相一般、浑身土豪味的中年男人走进酒吧。而且赵冰冰的脚步摇晃,明显在别地已经喝多酒。 不等游莫谦下车,她先拉开了车门,快速地奔进酒吧。霓虹将她的急切的背影全数映进他的瞳仁中。 他紧跟着下车,快步往酒吧里走去。 ...... 舞池中一个个妖娆摆动的躯壳,尽情释放着摇摆的魅惑。dj台上此时播放的是mj的经典之作,融合现代喊麦和颗粒修饰后,掠过耳畔的是那种极度机械感的震撼声线。 乔慧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便羞红了脸。舞池里领舞的女孩只穿了一套蕾丝的比基尼,钢管竖在舞池中间,女孩速度极快的几步登临顶点,整个人横在空气中,只用双脚盘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乔慧在人与人之间穿梭,先前车子一路的飞驰吹得她头发蓬乱不堪,丝袜的小腿后侧有个大洞,这番土样实在成了酒吧里一颗老鼠屎。 小心尾随着赵冰冰的脚步,却突然被个醉气熏天的男人拦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肥嘟嘟的嘴唇已经凑向她。 第26章 棒打老虎鸡吃虫 “新来的?模样长得还挺纯!”男人说话是典型的东北口音,直喷唾沫星子。 乔慧一看明显是个酒客子,喝得七荤八素敢情是把她当成酒吧里的坐台小姐。 酒气熏天的臭嘴眼前就要贴上脸颊,乔慧先是用手一挡,紧跟着伸腿就往他裤裆里用力来了那么一脚。 从大腿一直到腰部的酸痛感让她的爆脾气没来由就提了起来,男人一声痛叫已经夹着腿跪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 可乔慧愣是没甘心,就像要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和对有游莫谦的愤恨全转移在矮个秃瓢身上,抄起离她最近酒桌上的啤酒瓶,失去理智地想往人头顶上送。 瓶子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弧线,尚未落下已被游莫谦接住。 她回头,目光撞上他眼里的平静。 华彩的闪动让游莫谦的整张脸看上去更加魅惑迷人,他扯了扯手臂,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取下酒瓶,淡问了句,“怎么回事!” 乔慧看见他的脸,又不自觉想起酒店房间里的事,心口巨疼,狠狠白他一眼,指桑骂槐道,“还能有什么事,遇到个想采花的臭流氓。” 游莫谦的眉头轻轻蹙起,他提步不紧不慢走过去,高大的身躯立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凝起黑眸。 手腕上的机械手表折出几道犀利的光,游莫谦没有更多的言语,手起瓶落,冷汗直冒的秃瓢脑袋开了花。 鲜血顷刻间从头骨奔涌而出,流进眼睛,流在鼻上,流进口腔......染红了秃瓢整张脸。 周遭的人全被惊动了,乔慧耳边惊叫不断,就连dj台上打碟的人也骤然停播了酒吧的音乐。 她脸色煞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悄悄落在游莫谦依旧淡定从容的脸上,对他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 他的举动太霸气,如果没有先前的遭遇,乔慧敢肯定,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因为他干脆利索的行为而产生不小的悸动。 酒吧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乔慧和游莫谦,很快段恒风和赵冰冰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相继赶来。 赵冰冰看看地上飙血的男人,又瞅瞅一脸惊慌失措的乔慧,整个人仿佛贴膏药般定在原地,惊愕得哑口无言。 热闹的酒吧倏然乱成一锅粥,逃的逃,散的散,人少了大半。只剩下为数不多胆大又爱看热闹的主和酒吧的工作人员围在他们周遭,拿出手机一个劲猛拍。 棒打老虎鸡吃虫,总有一物降一物。 设计一切始末的幕后高手带着蕾丝面具站在二楼静静喝着红酒,不曾料想从不为无关紧要之人费心的游莫谦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没等几人说上什么,警察就从酒吧外面冲进来,从秃瓢被酒瓶子砸到警察赶来,前后不超过五分钟时间。 离这间酒吧最近的警局距离这有3公里的路程,就算他们第一时间接到报案,掐在五分钟这个点也似乎太快了些。 游莫谦脸色微微一变,目光轻落在段恒风的脸上,锋利地道了句,“今天的酒看来喝不成了。” 第27章 想不明白 翌日,微雨。 赵冰冰打着哈哈上厕所,路过乔慧的房间时发现门半开着。往门里探了一眼,发现她环抱着自己腿目光空洞地静坐在床头。 被子叠得很好,床上除了她坐的地方,其它地方皆很平整,没有睡过的痕迹。 赵冰冰昨晚陪她去警局做完笔录已经凌晨两点,回来之后,她脸色就很差,聊了一小时之后都三点了。 莫非,这丫头是一整晚没睡觉? 赵冰冰摇摇头,憋着一肚子的尿走进她房间,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动。 乔慧叹口气,没精打采地回了句,“别闹,我眼还没瞎。” “你该不会整晚没睡吧?”赵冰冰挑眉。 她哭丧着脸,倏然箍住了赵冰冰的肩膀,嘟起小嘴欲哭无泪道,“我睡得着么我?换了你能睡着?你说这个游莫谦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白天把我给掳去吃了,晚上又来了段英雄救美,他图什么呢他?”关于这点,她苦思冥想了一整晚都得不到答案。 在警局的时候,警察说游莫谦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从医院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被砸的家伙头上缝了12针。 好在挨打的秃瓢是个怕老婆的主,得知游莫谦预备打这场官司立马吓得说要和解,否则一个故意伤害罪,足以毁了他。 赵冰冰沉默了几秒后吸吸鼻子故意打趣,“这个我也没想明白。他怎么能看上你呢?” 乔慧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从身后抽出靠枕砸向她,吼道,“滚你丫的。会不会聊天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虽说乔慧对自己莫名失身的事也坦然接受了,可她总觉得自己这血霉倒得不清不楚的,心里太不踏实。 赵冰冰不以为然,捡起顺着自己脑门滑落的抱枕丢回她脸上,“嘿,这年代是不是处都是虚的,早晚不还得有那么一天?虽说你这亏吃的有些背,但你又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就当让狗窝尿的地方给戳了下。大不了下次谈恋爱之前再把那层膜给装上不完了。”新时代的姑娘对这种事早都看开,反过来想想,男人和女人床上那点事吃力的多半是男方,要这么算起来,是乔慧玩了他。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越说越恶心,不提这个。你说说,昨晚你边上那男的是谁?半夜一直和你说我的事,还没来得及问你。” 赵冰冰尴尬一笑,“一个制片人,想捧我来着!” 她一惊,眸色转为严谨,“你该不会触及了什么潜规则吧?可别犯傻。” 赵冰冰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在没有看见具体落实的苗头之前,我能这么轻易把自个儿给搭进去?我可不傻,傻得是你,眼前正有一条大鱼往你网里钻,我要是你,一定抓住这个机会死死捏在手里。更何况你瞅瞅游莫谦那长相,那身价,没得挑!还有昨晚上,真够man的,酒瓶砸得好帅气。”话说到一半,赵冰冰突然把脸凑向她,挑起一边的眉毛,阴阳怪气地问了句,“他那么man,那个一定很有力吧?” 第28章 整装待发 乔慧闻言,蓦地怔愣了下,脸上一阵滚烫,避开赵冰冰审视的目光,“去去去,还能说人话不?再说人家早有女朋友了。况且我肯定他三番两次在我身边捣鼓的动机一定不单纯。” 赵冰冰先是一愣,随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不会吧,他能图你什么呀?别瞎想,再说你看见那女孩不一定是她女朋友,说不定只是个想往他身上粘的主。” “是么?看着不像!”乔慧的眉头蹙起,不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叫马素颜的女孩下车前在他脸颊烙下的吻,想着想着竟出了神。 赵冰冰箍住她的肩,深叹了口气,“我的姑奶奶,我的草原之花,我觉着你现在该担心担心放在眼前的事,学校你早晚得去吧,想想那帮以前就看你不顺眼的贱蹄子吧。怎么弄?” “有什么好怕的,错不在我。我一会就收拾好自己上学去。”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可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半年前一个想攀高枝的女孩最后被学校里那些爱八卦又没公德心的女人逼得生生跳了楼。 围绕在身边的流言蜚语有多可怕,乔慧不是不明白。别说她现在还是个学生,就算是以后走出了校门,一旦遇上含有人生攻击与道德谴责的绯闻也足以毁掉一个艺人所有的前途。 从天堂坠到地狱,很多时候只有一句话的距离。 赵冰冰耸耸乔慧的肩,“喂,又走神啊?今天我得去学校,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吧?我不能迟到,都约好了。” 她从床上下来,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昨晚说你最近认识的一个女孩今天要进我们班当插班生是吧?叫什么名儿,好不好相处?” 赵冰冰点点头,“挺好相处的,名字也好听,叫马素颜。” 一阵凉风从窗外折进来,乔慧的脸色突然间就泛了白。 马素颜?就是游莫谦身边的女人!她要来江城艺校当插班生? ............................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人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更不能退怯。乔慧深知如果再不出现,流言只怕会更加肆虐。 她冲了个凉水澡,沁凉的水浇在身上,透进骨血里的冰寒。她相信,等从浴室里出去又是崭新的开始。 齐肩的长发被竖起简单的马尾,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特意拿了赵冰冰的遮瑕粉底把残留的乌青痕迹好好地掩藏起来,又在唇上涂了层薄薄的水晶唇蜜。 睫毛膏拉长了她的美睫,让本就灵动的双眼徒增几分韵动。 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她一直舍不得穿的黑白连体大筒长裤,修身的剪裁比例把她玲珑的身段包裹得更加有魅力。 她对着镶嵌在衣柜上的镜子左右侧身,浅浅勾起了唇。 今天的乔慧,已经准备好去迎接所有不堪的言语,当然,还包括那个来意不明的女人。 是敌是友,很快就能见分晓。 【一直到很多年后乔慧总还会问自己,如果那天她没有出现从此好好的躲起来,不要这么逞强,人生的方向会不会截然不同。】 第29章 转变 从租住房到学校的路,乔慧和赵冰冰走了无数次。可乔慧觉得今天这条路走得异常辛苦。 腿上的酸疼还没有完全消失,每走一步她都会问自己,为什么从小到大总要在逆境中生存?自己就像一株岸上的杨柳,于风中摇摆,在雨中挣扎,生存的太艰难。 天气有些阴凉,阳光被厚厚的云层给阻挡起来,照不到她身上。 赵冰冰一直小心审视着乔慧的神色,在校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小慧,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机会来的时候一定要紧紧抓住,如果那个游莫谦喜欢你,你完全可以平步青云。” 乔慧侧脸,清淡地扯出一抹笑,低低道,“他怎么会是我的机会呢?再说他应该不是喜欢我。”说完,她深吸口气踏进校门。 一路上,无数根带有鄙夷的手指和含笑的双眸迎接她。 进教室后,乔慧发现自己的课桌上被粉笔写满贱货,小三,卖肉,不要脸等极度伤自尊的话。 她咽了下口水,嘴唇咬得发白,从手提包里掏了包纸巾一声不吭地擦着。 赵冰冰看得好心疼,狠狠瞪着教室里幸灾乐祸的几个臭女人,“我说你们几个意思?究竟是怕乔慧给三班丢人还是你们自个儿心里妒忌?尽不干人事。” 白珊珊扭了扭腰,一头长卷发披散在一旁,她捋着发,幸灾乐祸道,“哎呦,真是姐妹情深。我看乔慧勾搭男人的功夫,八成是你传授的吧,一看就是个骚货。” 赵冰冰一听,肝都快气掉了,瞪大眼睛指着她喝道,“骚货你骂谁?” 乔慧抿着唇,扯住赵冰冰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平静地冲着角落里的三个身影淡淡道,“骂我可以,骂我朋友就不行。” 白珊珊盘着手,勾起她的狐媚眼,轻蔑道,“我就骂,你们都一样,见不得人的东西。除了做些那些交易还有什么本事?”女人的目光相撞,宛如炙热的火球。 乔慧哽咽了下,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眼看一场女人的战争即将到来。 三班的男生没有一个跳出来为乔慧解围,抱着看好戏态度的人占多数,再说女人的战争,男人向来不好参与。 乔慧闭了闭眼,拳头捏得很紧,缄默了很久之后突然冲过去一把揪住白珊珊的头发死命往墙上撞,白珊珊被撞得天旋地转。 旁边和白珊珊一伙的两个女孩狠狠一怔,等回神后,一左一右揪住乔慧的头发,三人立刻抱打成一团。 赵冰冰见状下意识地捂住嘴,虽然自己嘴上从不肯吃亏,可打架实在是不在行,竟在关键时刻眼睁睁地看着乔慧被三个女人推攘在地拳打脚踢。 乔慧抱着头,巴望着定在原地的赵冰冰,眸底深处散出几缕求救的光。 帮衬的两个姑娘踢了几脚就罢手了,可白珊珊却踢红了眼一直没有停下。不管怎么拉都没有用,乔慧的手臂,后背,腰际全都被踢伤。 可地上的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赵冰冰,她看到赵冰冰脸上的自责,心里比身上更疼。如果不是因为她,赵冰冰就不用跟着她一起承受这么难堪的话,是她没用,不怪任何人。 强屏着一股气,隐隐抵挡着落下的鞋跟。和那次全身无力被夺初夜的感觉一样,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似乎只能承受命运的安排。 耳边突然浮过进校门前赵冰冰说的话,当机会降临的时候她真的该死死抓住吗? 目光在不经意间流转,一个伟岸的男人身影映入了乔慧的眸底深处。 第30章 做我女人 目光微移,他的身边站着一身小洋装的马素颜。她真的好漂亮,游莫谦和她那么一站,任傻子也该明白什么才叫般配。 马素颜削尖的下巴骄傲的扬了扬,似乎在暗暗警告着。 乔慧下意识地低头,心口泛起了酸。 她多想问他一句:那我算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好欺负?想玩就玩,想扔就扔? 一双咖色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紧跟着,耳边掠过游莫谦淡泊的嗓音。 “一定要每次都这么狼狈?” 乔慧缓缓抬头,撞上了男人的目光,暗沉的双眼如同一泓毒药,他只是安静地站着,便如同能掌控人的生死。 眼前的画面,乔慧说不出的熟悉感,明明这情节没有发生在自己的生命中,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一时间,她缄默不语,心头没来由的疼着,那种疼,就像有人一刀刀在剐她的肉,不知不觉就湿了眼。 她支撑着自己站起,削薄的身子疼得佝偻着,脸上还有大片的污渍,整齐扎好的马尾散了架,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可她的眼睛依旧清澈,淡淡勾起唇角,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与你无关。” 一丝惊愕略过游莫谦的眸底深处,心头浮动着波涛般汹涌的悸动。 同样的场面,同样的回答,隔了好几个世纪再从不同的女人嘴里说出来还如当初般熟悉。 光线打在他身上,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裹着他的成熟,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之遥,却似隔了一条长长的鸿沟。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过,空气里浮动着他身上的香气,里面还杂点木质的气息。 半步的距离,是他跨向了她。 一丝凉薄之气从他鼻腔里叹出来,下一秒,他脱下西装披在了她肩头。 男人宽厚的手掌紧紧箍住了她的双肩,乔慧狠狠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股蛮力扯进了他的胸膛。 近距离下,他身上淡然的醇厚气变得愈发清晰。 三班所有停留在教室的男男女女发出一阵唏嘘。不得不承认,游莫谦这个人,男人嫉妒,女人倾慕。 他总有一种低调的气场,不极度浮夸,却隐藏了更深的危险,令人忌惮。 乔慧不明白游莫谦这是个什么意思,是可怜她,还是......真如赵冰冰所说?他是因为喜欢吗? 男人的胸膛很宽阔,也很温暖,乔慧身心的疲惫在他这儿似乎正在缓缓消失。 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再靠一会吧,就一会。 可当她侧目看见马素颜仇视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贪婪有多可恶。 惊慌地推开他,却已来不及。周遭同学的眼光,似乎判了她死刑。 乔慧的唇角浅浅一勾,自嘲道,“我真笨,好像又中计了。”现下,想要抵赖和他的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游莫谦的眉头闪过一丝蹙意,又静静打量着她一会,才低低地冒出了句,“愿不愿意一直中计?” “什么?”女人的明眸倏然睁大。 他低笑,一只大手箍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在自己身旁,面向大家道,“既然是大家的愿望,就这么办吧。” 站在角落的白珊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愕过后不可置信地问了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游先生要和乔慧交往吗?”对乔慧的绯闻之所以如此敏感,全因为游莫谦的照片曝光之后成了全江城艺校单身女孩儿心里的男神no:1,如果游莫谦真要和乔慧这样的女人谈恋爱,得伤多少女人的心啊。 可她们不知道,最伤心的人就在现场。 马素颜的脚步定格在原地,狠狠皱着眉。 送她来学校之前,游莫谦明明说过对乔慧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可现在的闹剧算什么?屏着一口气,一颗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 一分钟后,游莫谦考量过后淡淡道,“有何不可?” 男人的眸底含笑,他低头,如愿以偿地看到乔慧一脸的惊色。 第31章 导火线 【总要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然后迷茫的看着周围的眼睛。一句承诺,足已是致命一击。】 ................................... 两人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一阵惊叫声扯碎了两人相连的目光。 三班的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目睹眼前的一片狼藉,手上的书本掉落下来。 老师顾不得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奔到乔慧跟前惊呼出来,“天啊,你怎么这副样子?”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角落里捋头发的白珊珊,又将目光落回老师脸上,轻抿了下唇回了句,“别担心,没什么?” 游莫谦听完乔慧的话,双眸眯了眯,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善良,唇角忍不住浅浅勾起,一抹未知的情愫泛起涟漪。 老师是个有眼力价的人,嘴上不说,可乔慧那一眼已让她明白了七八分,轻叹一气后问道,“昨晚学校有传短信给你,没收到吗?” 乔慧轻皱下眉,“短信?喔,老师,我手机前些天被偷了,一直没时间去买。”她多想说一句,指使小偷的人就挺着腰杆站在自己身旁。 老师凝了眼她手臂上的乌青和裙子上的斑驳,尴尬道,“这样啊,那我直接告诉你吧,你明天以后不用来上学了。”在她眼里,乔慧一直是个好孩子,以当下的情况来看,继续上学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乔慧一听,宛如一击雷电直击头顶,全身都在发麻。 失态地箍住老师的肩膀,美眸圆睁,“不用上学?老师,这话什么意思?”她惊得差点昏过去,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游莫谦的脸上,正巧捕捉到他深眸中的一抹意味深长。 老师拍拍乔慧的肩,“傻孩子,学校昨天下午已经提前批下你的毕业证书。但这次江城的拍卖会选拔还是要参加,算是你毕业前最后一次考题,昨天你没到,所以考核时间定在了明天早晨。”说完定睛一看,才发现乔慧身边的男人正是最近和乔慧传得沸沸扬扬的拍卖会金主游莫谦。 随着老师的话音落定,乔慧周遭细碎的聒噪嘎然而止。 老师的话外之音是什么意思,他们心里都明白。江城开校以来,所有提前毕业的学生都是找到了好的后台,以提前毕业作为一个油头而已。 许多人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定格般地僵硬着。 最惊莫过马素颜,难怪告诉他要来江城艺校上学的时候,他表情淡然,还破天荒的开车相送。恐怕只是想来看看乔慧是否在学校里。是自己太傻,相信他的话。 千方百计的接近赵冰冰,无非是想在学校里找到合适的时机,以帮乔慧挽回名誉为名公布出自己和游莫谦的关系,来一招顺水推舟。 现在倒好,她段恒风的表妹,水族馆馆长的女儿此刻却有嘴不能言,有爱不能表。这也就算了,他游莫谦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苦苦守护了他四年的女人。 他现在的话有没有考虑过她半分?马素颜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局外人,待在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从十八岁到现在,眼里没装下过别的男人,她把什么都给了他。 即便游莫谦无数次说过‘不要认真’,可她还是坚信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不管游莫谦心里有多大的伤口,只要用心早晚会感动他,成为这个男人心底的一粒朱砂。 可四年了,不管再怎么去努力,他的爱都给的那么吝啬。 乔慧凭什么? 目光中的一抹残忍悄无声息地散出来。 第32章 科尔沁往事 【时光无法碾碎为尘,各自别有用心的开始,留下谁的影子?】 经过这场闹剧,乔慧只得向老师请了假。虽也试想过今天会是一场硬仗,但没料到是这样收的场。 她拒绝了赵冰冰的陪伴,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会,想一会。 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在水泥浇铺的路上,恍恍惚惚地愣着神。 大学生活是很自由的,像她们这种修表演课的学校就更自由。没课的时候,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有学生的影子。 她披散着凌乱的头发,身上哪儿都痛,最严重的是后背,她明显得感觉到破皮般嘶嘶的疼着。 穷人的自尊心,仿佛彻底被踩烂了。 嘲笑声是难免的,她也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真的有够惨。从进校门到现在的三年,今天绝对是她最狼狈的一天。 游莫谦给的西装在出教室门的时候乔慧就还给了他,披着他的衣裳从这里走出去,她只会觉得更讽刺。 虽然刚才挨揍的时候曾被赵冰冰的话动摇过,但当她看见马素颜的双眼,就明白自己不该有这种愚蠢又卑微的念头。 阴蒙的天气卷着微风,轻轻打落几片枝叶上摇晃的叶子。 她的身后,有个男人丢下了陪伴四年的枕边人,静静地跟随她的脚步,看着她落寞受伤的背影。 游莫谦的浓眉微皱,眸光暗了暗,突然想起和卿幽刚认识时的场景。眼前似被勾勒出早让时光深深隐埋的过往。 很多画面,宛如昨天。泛不了黄,褪不去色。 第一次见到卿幽是在距科尔沁境内十几里的地方。 自祖父皇太极之前,八旗子弟皇室贵族和科尔沁的姻亲就成了一代佳话,所以每隔几年围猎的活动不可避免。三藩作乱,对于科尔沁这个忠实盟友,那次的围猎活动更不单纯。 那一年,自己刚刚被封了亲王,跟随着皇兄一同去科尔沁围猎。 行队尚未到达科尔沁,忽听女子的求救声,回眸一望才发现后头几名流寇正在追赶一个女子,她拼命地跑,拼命的跑。 那时候卿幽的脸和今天的乔慧一样满是泥污,甚至比乔慧还要狼狈。 她醒来之后不告而别,晚上在士兵的营帐偷吃东西又被暴打了一顿,简直就是个麻烦精。 他至今清晰地记得,自己居高临下地立在她跟前问了句,“一定要每次都这么狼狈?” 她的回答和乔慧今天出口的话如出一辙,然后强撑着自己挨过打的身体坚持离开营帐。 星光浮动的夜晚,卿幽离去的背影恍惚就在眼前。 心口一阵阵的泛酸,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快步上前不管不顾的将她横抱起来,任凭怀中女人捶打。 男人的手臂收得很紧,一张英俊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他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 乔慧哽咽了下,嗓音更为锋利,“混蛋,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我下来。” 他忽而定下脚步低头凝着她的目光,放柔嗓音回了句,“别说话,很吵!” 第33章 能不能给个痛快 乔慧愣了愣,她没再说话,也没再挣扎。 这一瞬他让她觉得好安全,男人低调的温柔似能抚平心底的躁动和无助,甚至是隐隐的悲伤。 她试着去信任他,缓缓将脑袋安置在男人健硕的肌理中,贪婪得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听着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越相处,越觉得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里透出的那样无情冷漠。 虚弱无力时仍旧英俊的他,霸道命令人坐到副驾驶的他,酒吧里能不顾后果砸酒瓶的他,低笑着说那句有何不可的他,还有现在嗓音放柔的他。 这样一个男人,又为什么一句话没落下便夺走女人的贞洁? 都说女人是个谜,在乔慧看来,游莫谦才是! 微风,起了凉意........ 走出校门,游莫谦的脚步在车子前面停落,他将乔慧放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他低重的嗓音漾进她的耳中,男人的眼中浮动着担忧。 乔慧敛眸,长密的睫毛掩着她眸底的无措和惊慌,再侧目时,一双宛如大海般平静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她。 摇了摇头,她清淡道,“不用了。”语落便想转身。 手腕处徒增一丝力道,她微愣,目光缓缓落在那只男人的大手上。 乔慧心口有股聚集的苦楚,盯着他意外冒出一句,“在我极力想要避嫌的时候轻易出现,又轻易决定我上学的去留问题。能不能给个痛快?你到底想要什么?” 乔慧的话音落定,他眸光里的柔意散了去。瞳仁深处的讳莫如深又突起一阵凌厉。 渐渐的,游莫谦的瞳白充斥着血丝,俊逸的脸透着一股子寒凉。 “你们准备去哪?”一道细腻的女音滑进两人耳中,打断了两人不肯退却的对视。 乔慧和游莫谦下意识地回头,马素颜正立在三米开外。 高跟鞋一声声敲打在地面上,最后在乔慧和游莫谦跟前停下。 马素颜淡淡扫了眼游莫谦充血的双眸便将目光收回,看向乔慧故作紧张道,“虽然明天之后你就不在江城艺校上学了,但始终都是同学,再说我们两个和赵冰冰都是朋友,这种时候别逞强,就让莫谦送你去医院看看,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和你一起去。这伤要是不治治,以后落个疤痕你可就毁了。” 说完便很自然的揽住她乔慧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将那只依附在乔慧男人手抽离。 乔慧心口一紧,马素颜的笑容太随和,随和到不自然。她无法相信世界上真有那么大度的女人。所以,马素颜给她的第一感觉,不是温柔,而是聪明。至少在游莫谦面前,她是个有演技的女人。 还在晃神,乔慧已被马素颜塞进车后座,若是拒绝反而会让马素颜的疑心更重,乔慧最终也只能允了。 一路上马素颜就像个没事人般和她找着话茬聊,可她和马素颜总亲切不起来,以至于气氛一直断断续续地泛着冷。 游莫谦顾着开车,只是在红灯车停的时候会淡淡地往后视镜里瞄几眼,虽然在他眼里素颜从不是个麻烦的女人,可看惯了后宫争斗的他,总隐隐觉得有不安分的因素正在缓缓扩散,蔓延。 车子在江城的大路上飞奔,快到医院的时候,游莫谦突然接到了段恒风十万火急的电话。 第34章 要多少钱 段恒风在电话里告诉他,拍卖会第二批入馆的展品中一件做工精细的陈鸣远紫砂壶被人掉了包。 游莫谦皱着眉,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他回头,目光轻落在乔慧身上几秒后看向她身边的马素颜,低沉道,“乔慧交给你,我要回去一趟。” 马素颜大方笑笑,“莫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没再说话,眸色浑浊的眼略有所思。 两个女孩下车后,车子嗖得一声飞出去,只余下空气中残存的柴油香。 车子才刚刚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乔慧的耳边,响起一道不再柔弱的女音。 “要怎么样才肯消失?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乔慧自嘲地笑笑,缓缓将目光移到马素颜脸上,问了句,“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从第一眼见到马素颜开始,她心里就明白,只有像她这么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站在游莫谦身边才不会显得突兀。 只可惜,马素颜却会错了乔慧话里的意思。 “什么?”柳眉细挑,柔弱背后,取而代之的是那两道阴狠的目光。 乔慧狠狠一怔,有些被她的眼神吓到,指了指跟前的女人,又指指自己,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你看看你,再看看我的样子,你觉得我真有这么大本事?” 对游莫谦的心思,乔慧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有女人的男人绝不能碰。可没想到的是,面前长着漂亮脸蛋的马素颜对她误解更深。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把抓起,视线里女人的目光更邪恶阴狠了些。 “你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作为他的女人,我能做的就是把一切可能动摇他的妖魔鬼怪全部赶走。”划过她耳边的一字一句,过于极端。 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表情扭曲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到,“这不是个好办法。他要是爱你,就不会动摇。”这是她的心里话,虽然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但是长到这个年龄,多多少少有点自己的认知。 女人的目光轻轻落在乔慧的手腕,发现乔慧胳膊肘下方三寸有个伤口,将手上移,一把捏住了乔慧的痛处,切齿道,“死丫头,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可你遇到的是我马素颜。这几年莫谦身边的女人来来回回无数,只有我,才是永远没被淘汰的那个。所以你最好识相的消失,如果你想要的是钱,本姑娘有的是。尽管开个价。” 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乔慧。难道人的自尊可以任意被践踏? 她忍着伤口被掐的痛,低低的笑道,“我为你祈祷。” 显然,乔慧的反应并不是马素颜想要的。 马素颜吃了一惊,“什么?” “希望你能成为最后一个。”她好心提醒了句,不动声色地剥开女人的手,干脆利索地转身。 “把话说清楚?” 伴随着马素颜的话音落定,乔慧头顶吃痛,一股强劲的力道扭住了头发,身子被往回拉,最后重重摔坐在地上。 这下,乔慧嘴硬的毛病又跑出来,她抖落抖落自个儿,艰难地站起,转过身时,眸底泛着冷,“你以前也是用这种方式赶走他身边出现的莺莺燕燕的?啧啧,看来家庭剧的剧本还真不是乱写的。你比较适合演作死的女配。心思太杂的女人,得不到爱!” 啪巴掌落在了乔慧的脸上,“下贱的女人,像你这种货色就算躺在马路上脱光了让人玩,都没有会要!竟然教训我?” 乔慧捂着脸,愣了许久没说话。再开口,是一股子绝不服输的气焰,“我本来不想搀和你们的破事,可你让我太讨厌了,所以我决定,游莫谦,姐姐我要了。” “你!”马素颜高挑的身子摇晃了下。 她走近,又补了句,“马素颜,你听好!捍卫爱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对不是你做的这一种!别人的自尊就不是自尊了吗?今天打我这一记耳光,会用你往后的眼泪来交换。” 【她不知道,一句愤怒时的气话,差点要了她的命。红尘的尔虞我诈,她逃不掉了。】 第35章 紫砂壶 下午两点,游莫谦坐在展馆里临时置的办公室,手里握着被掉包的紫砂壶若有所思。 段恒风略显忧心的嗓音划过,“似乎有人想让我们的拍卖会不能顺利进行,这个人会是谁?” 游莫谦仔仔细细看着手中的紫砂壶,宽厚的手掌往底座上轻轻一摸,明显是注浆胎。 陈鸣远是出了名的清康熙制壶大师,他的壶讲究形,味,书卷气。而游莫谦手上的一把,做工粗糙,机器模压,最关键的是成色太新。就算是个刚入门的新人,恐怕也能一眼就辨出真伪。 三天前,他亲自检查过需要入馆的藏品,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这两天古董接二连三的出事,游莫谦不得不开始怀疑做这件事的人出于什么特殊目的。 他将赝品托在手中,双眸微微眯了眯,再将目光落到段恒风脸上,低低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发现这壶有问题?” 段恒风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连看都没看游莫谦一眼,翻着手中报纸漫不经心地回着,“我是接到电话才知道的。你也晓得我们的古董进馆联系了当地附近派出所,进进出出都有人盯着,应该没有人有机会下手掉包。” 话音落下,连空气都沉默了。 良久后,游莫谦才一击击中道,“那么,昨天我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派出所的人,要是没记错,昨晚的保全都是你的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直到段恒风放下手中的报纸,立起来后双手‘啪’的一声拍在游莫谦的办公桌上。 一双狭长的眸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这话什么意思?那个丫头你说了什么?” 游莫谦似笑非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喔?她应该和我说什么?” 起初他并不想相信乔慧那天车里的话,毕竟和段恒风合作古董生意以来并没有出现过任何不愉快的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过于信任眼前的男人。 “总之,还是尽快查出原因比较好。”显然,面对他的直视,段恒风的眼神开始闪烁。 不管制造这次事件的人到底是不是段恒风,对方的目的在游莫谦看来倒不是搞什么大破坏,反而是像在拖延时间。 游莫谦考量过后摇头,“为今之计,只能让这个拍卖会尽快举行。至于这两天损失的东西没了就没了。我知道你不缺钱,当然,我也不缺!” 语末,两个男人的对视似乎在暗暗较量。这是第一次,游莫谦和段恒风两人的关系有了裂缝。 ............ 自医院门口那么一闹,她被马素颜丢在大马路上,身上没装钱,手机也一直没时间去买,她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回住处。 赵冰冰不放心她,早早在家里等着。乔慧刚敲了两个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赵冰冰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她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把将人抱住,“冰冰,我没怪你,不许再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资格做你朋友。”赵冰冰把脑袋埋在乔慧肩头呜咽。 乔慧心里一阵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要是没资格,那谁还有资格。” 赵冰冰挺直脊梁骨,感动地唤了声,“小慧!” 乔慧扭了扭脖子,“行了,别说了,快点拿药膏给我擦擦,疼着呢。” “行,对了,今天有你的快递。” 她的眸底泛出疑惑,“我的快递?哪里寄过来的?”快递这种东西她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就和大姑娘上花轿,生平头一遭。 “我也不知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赵冰冰将乔慧扯到沙发上坐下,转身走里房里。 没一会,赵冰冰抱着一个四方四正的盒子出来,递到她面前,“呶,就这个。” 快递单子上没有寄出方的信息,不符合常理。乔慧微微皱了下眉,打开包装后愣了愣,“紫砂壶?” 第36章 天价茶壶 赵冰冰嘟起小嘴,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过来,“我看看。”紫砂壶拿在手里把弄了好几遍,嘴里突然嘶了一声。 乔慧拧着眉,嘟囔了句,“紫砂壶?这什么意思啊?” “有落款,鸣远。”赵冰冰顿了下,突然惊呼出来,“陈鸣远?” “一惊一乍的,陈鸣远谁啊?”她不解。 赵冰冰笑了笑,“傻吧你,不知道吧?” “废话,知道我还问你啊。”乔慧白她一眼。 “陈鸣远呢,是清康熙出名的制壶大师。据说他爸是明代著名紫砂艺人陈子畦。他的壶落款一般都很雅致,比较常见的是用楷体写上鸣远两个字,当然还有别的写款样式。” 赵冰冰有几斤几两,乔慧心知肚明,这会儿卖弄起来,原以为顶多是胡邹,却没想赵冰冰微微一笑,说得有鼻子有眼。 乔慧的嗓音里透着雀跃,吃惊地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地凝着她,“你个愣头青,怎么也懂这些?” 赵冰冰扬了扬下巴,“嘿,我以前谈的个很矮的富二代男朋友你还记得不?” 乔慧想了想,一双布满疑惑的大眼睛倏得睁大,“记得。就我管他叫小玉米的那家伙!” 赵冰冰小心谨慎地将紫砂壶放在桌上,啪地一击掌,笑道,“对对对,就他。他特别钟爱陈鸣远做的东西。听他念叨多了自然就知道一点。我记得有一次,他听说苏斯比有一把陈鸣远的紫砂壶要拍卖,还特地赶到香港去。可惜竞争对手太多,最后那壶让别人以500万还是700万港币买走了。” 乔慧闻言,目光忍不住移向桌上的壶,怔愣地喃喃着,“这么值钱?”她的眼里直放光,将脸凑近,仔仔细细地看着面前这把空降到自己手中的紫砂壶。 “我先去拿医药箱,咱一边上药一边说。明天你得参加考核,这伤得治治。”赵冰冰虽没听说过乔慧嘴里提起过什么有钱的朋友,不过对她而言,管它是怎么来的,来了就是好事儿。 乔慧皱了皱眉,如果赵冰冰的话是真的,那这把壶怎么会寄到她这来。 对方连名字和地址都没留下,就连快递单号和快递公司的贴单都没有。 真是快递公司送来的?把这么值钱的东西送来,有病吧?八成是个赝品。 还在遐想,赵冰冰提着医药箱从屋里走出来,“明天的考核,你真要去参加?其实,今天游莫谦都开口要和你交往了,我觉得这个考核参不参加结果都一样,倒不如直接让他........” 乔慧听到这里,倏得站起来,喝了声,“打住!”目光再次移到桌上的紫砂壶上,紧紧皱起了眉,“难道是游莫谦送来的?” 她突然从地上捡起装茶壶的盒子,口沿朝下抖落着,里面掉出了一张牛皮纸信封。 打开信封之后,她看到一张4a纸。当她仔仔细细地看完内容,整个人愣了许久。 回神后,她一把扯住了赵冰冰的胳膊,急切地问了句,“快递员来送快递的时候有没有打过你电话?” “有,号码还在这里。”赵冰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着聊天记录。找到后,用手指着递到乔慧面前。 乔慧的眸底泛着一丝考量,按照她所指回拨过去,里面的提示音已显示此号码是空号.......... 第37章 旧人罗衣 微薄的光亮从窗户里透进来,风里还伴随着淡淡的青草气。 乔慧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盯着连带紫砂壶一同寄来的信笺发呆。 这次的考题是韵,而这封无署名的信上写了姜盐茶三个字。 诗人薛能《茶诗》云:“盐损添常戒,姜宜煮更黄。”那时候煮茶,多用姜盐添味。 如果用名人的壶再沏上一壶古韵味十足的姜盐茶,确实风致得很。 可这把壶是谁寄来的?接受一个未知之人的东西去参加考核,怎么能有底气? 乔慧在房间里踱步,柳叶眉越靠越拢。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是否只能被动地接受别人赠予的提点? 思绪太沉,乔慧差点撞上墙角。一丝凉薄之气从她嘴里叹出来,脚步立在墙角足足停滞了四五分钟。 “小慧,我表哥这次有个摄像作业,和古代服装有关,我记得你搬进来的时候有一件挺像样的,能不能借给表我哥拍几张照片?赵冰冰的一句话仿佛点醒她记忆深处的一段朦胧。 她猛然提起美眸,冲向衣柜翻箱倒柜地找着赵冰冰口中的那件衣裳。 一件件衣服从赵冰冰眼前飞过,刹那间,叠得好好的衣服大半都抖落在了地上。 赵冰冰一愣,赶忙道,“小慧,你慢点?找不到就算了,我让我表哥自个儿想办法去。” 她回头,脸上挂着明显的欣喜,“冰冰,我想到怎么参加选拔了。” ...... 今天的江城艺校没有缺勤的学生。就连专业课在下午的学生也早早来到了学校。为的不是别的,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凑个热闹。 在江城艺校,乔慧的名字被所有人熟知,这个全校公认的‘女神’经病,今天到底又有怎么样的精彩发挥? 虽说经过照片门之后,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乔慧一定能顺利出现在拍卖会上,可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个演技极好的女孩会怎么样在风浪里勇敢应战。 若是能让人心服口服,就算她真和这次拍卖会的东家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在里头,至少她的专业素养没人能拿来挑刺。 所以今天的选拔还未开始,乔慧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就连几家门户网站的记者也堵在校门口,等待游莫谦的绯闻女友出现。 一辆奢华的高价车缓缓驶来,车子在校门口堵住的人堆前停下,挡风玻璃内,一双如夜鹰般锐利森凉的双眼静静凝着面前的一切。 削薄的唇寡淡地勾了勾,游莫谦低低地呢喃了声,“该来的还是会来。” 把她赶走,以为选拔的时候能单纯一些,可本就不单纯的动机,注定无法单纯。不是被人利用,就是被他利用,结果似乎都一样。 晨光勾勒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异样的温意染上眉梢。 他的眸底深处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柔软短暂闪过。 【其实还挺喜欢你,可惜有太多不可以!早就下定决心关上心里头的那座城门,拒绝再住进任何人。可你为什么总要点燃我的记忆?】 第38章 时隔三百年 游莫谦按动了下车喇叭,原本只想能让车子顺利通行,没想堵在门口那些不请自来的门户网站记者全围了过来。 隔着车窗,他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外面的躁动。 耳畔划过无数可笑的问题,这个时代的人八卦的手法太不含蓄,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以斩舌之刑论处。 修长的手臂盘旋在自己胸前,他坐在车里但笑不语。 行驶的路受阻,他干脆按动车内的电台广播解闷。 一道忧伤的女音流转进他的耳朵里,男人唇角挂起的一抹淡笑嘎然而止。 爱恨两面,仿佛云烟,时而散又时而弥漫。岁月的剑,割开思念,是缱绻亦或只是决绝。 你的容颜如昙花一现,还能否在三生石旁相见? 最恨不过流年,仓促中像被飓风席卷。我才匆匆一眼,还来不及将你留恋。 那些悲剧上演,终归说着下辈子了结....... 凿入耳际的每个字,每个音符,都仿佛有魔力般敲打着他的心脏。猝不及防听到的一首歌,让他的思绪不经意间飘到了从前。 他永远忘不了亲眼看着卿幽在他大婚前一晚穿着嫁衣,手握一壶酣酒,站在危阁上起舞的一幕。 一段因牵制藩王势力而存在的政治婚姻,他身为镶白旗的纯亲王,为了大局苦苦扮演着一个专情丈夫。 已是惊艳之年,除了孝庄祖母指配的佳佳之外,他再未多纳一房妾。 而卿幽为成全,为了结,嫁给个并非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却还是未能逃过‘有心人’的赶尽杀绝。 他和卿幽还来不及好好地爱一场,来不及等天下太平相守到青丝化成白发,终是逃不过天人永隔。 时隔三百多年,当年那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连带她腹中胎儿一同丧命....... 游莫谦隐隐握着拳,斜睨了一眼外面的记者后将车窗开启了一条小缝,压低声音说了句,“不想死就让开。” 语落,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声响。围堵在车旁的人倒也散了去。油门一踩,车子在临近校门的一刹那,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快速放行后立刻将校门紧闭。 ........ 选拔赛时间定在早上八点,作为这次拍卖会的幕后波ss,学校方面特意邀请了游莫谦来坐观选拔的全过程。 游莫谦不是第一次办拍卖会,以前在江城之外的一线省城,他也办过好多次。 但这次的意义不同,他很期待看看乔慧这个女人今天会不会为了那副从她手里流出的骑马图而出现。 场地设在学校的舞蹈教室。为了节省时间,校长采纳了昨晚游莫谦传来的建议。 每个班级只挑选出若干名有资格参加的学生,总计下来,最后能走进这个舞蹈教室的人一共剩下27名。 为了公平公正,这次的评委除了学校方面的专业老师,还特地请来了拍摄过多部古装大戏的幕后策划莅临。 当他坐进嘉宾席,目光在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却久久不见乔慧的身影,反倒是参赛的学生中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马素颜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身清朝王妃的服饰,手里抱着一把古琴立在参赛者当中。 她为什么连知会都没有一声,突然淌进这趟浑水? 游莫谦伸手拿过桌前的清茶,微抿一口,眉宇间透出一丝考量。 第39章 又见熟悉 游莫谦身边的椅子被人不动声色地拉开,他下意识将停留在马素颜脸上的目光移开,侧目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男人含笑,一件破洞的牛仔背心穿在他健魄的身上,显得不羁又随意。深刻的眉眼被舞蹈教室里通明的白光打得异常明朗。 游莫谦的目光微移,身旁之人脖颈上挂着一条白银质地的项链,挂件是骷髅的形状,整个人的形象给人感觉野性十足。 可从他拿杯子喝茶的一连串动作来分析,这个人的骨子里似乎有透着点滴优雅气。 桌前有着他未摆正的名牌,上面写着辛展飞三个字。 游莫谦眯了眯眼,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正在思索,男人勾起唇,冷不防的开口道,“游先生,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看一帮青涩的孩子耍宝。” 他皱了皱眉,淡淡地打量了下他的脸,问出一句,“喔?我们以前认识?” “确切来说,我们以前互相不认识!”辛展飞唇边的笑纹更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质地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淡淡的烟雾在游莫谦眼前划过,他不动声色地从辛展飞手里拿下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碎后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几分严苛,“那你的开场白,何解?” “对你有太多未知,以至于产生了好奇。我叫辛展飞。”说完,他指了指西面悬挂在上空的横幅。 游莫谦淡笑,目光落在横幅上‘特殊评委’四个大字上,才略微点点头道,“是个有意思的人。” 辛展飞十指交叉,魅惑一笑道,“说实话,江城艺校近几年没出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我原本是不想来参加这种掉价的活动,不过昨晚听说你也会来,所以很期待看看对古董从不走眼的游先生看人是不是也同样精准。” 游莫谦怔愣了几秒,情绪平和得凝着辛展飞辨不出阴阳的眼神,轻轻启唇,“见笑了。有时候不起眼的尿盆也有可能成为旷世奇珍,还是把心思花在这些学生身上比较好,说不定会有璞玉出现。” 说完这句,游莫谦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再多做停留。他并不是个喜欢和陌生人过分熟昵的人。可辛展飞这个人,莫名地让他想到自己的兄长爱新觉罗常宁,大清的和硕恭亲王。 似曾相识的人在三百年之后竟一个一个的出现,他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思绪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主持这次选拔赛的副校长清了清嗓子,从帘幕后面走到前方,一番官方老套的开场白过后,紫色薄纱的帘幕被完全拉开,第一个出场的学生一席民国时期的旗袍亮相,手掩一把绸绢圆扇,静静坐在古典味十足的椅子上,倒也有三分像样。 游莫谦的目光短暂停留后,下意识地移到入口出。乔慧依旧没有出现,难道她今天不会来了吗? 等待变得尤为漫长,如果乔慧对要回那副骑马图的兴趣并不浓厚,他要怎么通过她来挖掘更深一层的隐线? 修长圆润的手指轻轻在桌前敲打,游莫谦幽深地眸光透着淡淡的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完成表演的学生已经到达二十人。他根本无心去看所谓的学生选拔,目光时不时落在舞蹈教室的入口处。 报幕老师嘴里喊出了马素颜的名字,思绪飘飞许久的游莫谦恍然回神。 第40章 舞转挥云袖 淡淡的伤感蓦地滑进所有人的耳朵,好似山谷里的幽兰。 台上的弄琴者,一绸绫罗裹身。信手拔弹,从容典雅。 一个个音符从指尖泻出,悲戚中又让人不由动容。 他从来不晓得,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拨弄这种东西。 游莫谦的眸光幽深似海,一瞬不瞬地落在马素颜此刻沉静的脸上。 马素颜弹琴的神色竟有几分他正妻尚佳氏的影子。 辛展飞也被惊到了,不由地站起身,紧紧盯着台上静静拨琴的女人。 琴声转,聒噪停! 仿佛连空气都因她悠扬的音色而静止! 所有人应该都觉得眼前场景绽美绝伦,唯有游莫谦一人,捏紧拳头,隐隐发抖。 流年沧桑,不解风情。一曲古韵味十足的琴音像是遥远星宙传来的动静,祭奠着当初的云烟茫茫。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哗然一片,叨扰了游莫谦的思绪。 他睁开眼,耳边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男音,“还真被你说中了,果真有璞玉出现。” 游莫谦的眸光轻轻落在辛展飞稍显惊叹的脸上,压低了嗓音,“你认为是璞玉,可我看到了石头的外衣。” “什么意思?”浓重的疑惑布满辛展飞的眸底深处。 他没有回答,用右手圆润的指尖剥开左手手腕上被衬衫半遮的机械表盘,凝着指针微眯起双眼。 离开场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在场的参赛学生除去乔慧只剩下五人。 秒针在他表盘上有节奏地转动,学生们完成了全部的表演,眼看这场他精心设计的选拔即将结束,可主角迟迟没有现身。 主持这场选拔的人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将目光投递在游莫谦脸上。 辛展飞恰好捕捉到这个细节。 对于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也是有耳闻的,他轻扫了眼桌前的参赛名单,才发现桃色绯闻中的女主角在名单之内却没有登台。 笑了笑问道,“怎么,你还在等谁吗?大家都表演完了,难道还没有结束?听说你这次拍卖的高价精品物件有八件,今天出场的二十几个学生我看也有七八个像样点的,应该足够了吧!” 游莫谦斜睨辛展飞一眼,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过茶杯,猛喝了好几口。 面对游莫谦的无视,一丝浅淡的怒意划过男人的眉梢,“我的时间也很宝贵,打分表我已经填好了。” 他依旧不置可否。 正在游莫谦的局面处于过分被动状态的时刻,舞蹈教室的窗帘突然被几个学生拉上,紧跟着,所有的灯光都灭了。 视线处于一片漆黑之中。 突然的不明情况让有些不淡定的学生和老师纷纷惊呼出来,直到几个烛火跳跃的光点朦胧出现在舞台中央。 方才在车里广播听到的一首古风歌曲,再一次的,击打在游莫谦心脏上。 随着音响里的歌声扬起,越来越多的烛光让所有人的视线一片昏黄通明。 再定睛一看,一个身穿红色古装的女人站在舞台中央。 舞转挥云袖,酣酒一壶滴红唇。 第41章 告诉我 游莫谦倏得提眼,目光再也移不开。这番情景好熟悉,熟悉到令他心碎。 她身上的嫁衣,为什么看上去和卿幽当年那件一模一样? 是幻觉吗? 此刻的乔慧,惊艳了全场。在别人眼中,她就似深林中旋舞的孔雀,但在游莫谦看来,红艳艳的颜色是他心口至今残存的一滴血。 她仰着头,手握一把酒壶,透明的线直直滴落在她的口中。 齐肩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极少化妆的乔慧涂上了火红的唇,眉心中央还贴刻意了一枚花钿。 愁眉低垂,纤细的手臂缓缓舒展。 乔慧丢去酒壶,一瞥惊鸿。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跟随着背景音乐的悲伤和无奈,衣衫动处,飘飘欲仙。 火红的嫁衣穿着乔慧身上,在游莫谦的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讽刺? 一念之差,他和卿幽曾经都错了,大错特错! 眼前的画面即便乔慧不去重演,也早已镌刻在他的心脏深处。 这就好比在他伤口上狠狠地撒上一把盐,让他再一次追心刺骨地疼着。 不等乔慧舞完,游莫谦颀长的身子离开椅背。 他恍惚地移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这番举动,招揽了一路的目光,也包括在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马素颜。 乔慧居然没有拿那把陈鸣远的紫砂壶表演茶道,反而弄了这么一出!朦胧的光线不但把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不动声色的掩盖,更把马素颜刚才出的风头全夺了回去。 马素颜的眸底划过一丝浓稠的嫉意,一个残忍的念头悄无声息地在她脑中滋生! 通明地灯光从游莫谦的头顶滑落,散了一身耀眼。男人修长的腿在舞台前蓦地停住,目光轻落在乔慧身上的衣衫上,滚滚惊愕涌在眉间。 嘴角隐隐抽动了下,他不明白,卿幽的嫁衣怎么会在乔慧手里? 已过去三百多年,照理说,色泽上应该有巨大差异,怎么会还如新的一样光鲜? 空气中悬浮着浓浓的酒香,她不是以水代酒作得一场秀,她是真的在喝酒!明明长着一张佳佳的脸,但她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个惨死的卿幽? 这个女人,如此矛盾的存在着! 今天她的表演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游莫谦越来越觉得乔慧身上一定能找到他想要的线索。 或许,她所知道的,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得多! 音乐嘎然而止,游莫谦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离她那么近。 跨上舞台的那一步,他最终没有迈开。 灯光随着曲子的落定蓦地大亮。他的皮鞋抵触着高起的木檐,突兀在站在舞台下面。 男人的一双眼,如枯井般绝望,周遭的细碎声不断,皆在隐隐猜测着什么。 乔慧太过入戏,一直到音乐停止才撞上他深沉的眸光,惊得压低声音问了句,“喂,你干嘛?” 天知道乔慧心里有多虚,能有勇气出现都已经很了不起。他倒好,丝毫不避嫌的凝视着她。她早该料到,游莫谦这个人,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不让她好过才对。 他不回答,两道深邃的目光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划过乔慧耳际的猜测越来越频繁,灯光拂打落在他笔挺领口,微微滚动的喉结扯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站在她面前,壮实的身躯足可以遮住身后一双双错愕的眼睛。 极意外的,他问了句,“告诉我,你是谁?” 第42章 不行 “发什么神经,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害死我你心里不好受是吗?”乔慧拧紧了眉毛,心跳因惊慌而骤然加快,急得汗都下来了。 游莫谦勉强挤出一丝寡淡的笑容,却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可笑荒唐,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男人眸色中的漆黑透着一股子过分强烈的压迫感,乔慧咽下口水,瞪大双眼把声音压了压,“你脑袋被锤子碾碎了么?问我是谁?有病吧你?” 游莫谦与她对视,不肯退让地认真道,“你是谁?” 脚步跟随着话音落定跨上舞台。 他进,她退。 淡淡的男香漂浮在空气里还混合着男人的气息,乔慧与他的距离一直保持着半步之遥。 偌大一个舞蹈室,无数双错愕的双眼,在游莫谦眼中仿佛已不存在。 就在乔慧快要无路可退的时候,突来一只男人健硕的臂膀揽过去,乔慧狠狠一怔,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都倒在了个男人的怀里。 虽然现场没有记者,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戏码足以让所有的八卦的女孩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细碎的闪光灯光线一时间如绽放在星空的烟花般不断闪耀。 乔慧扬起下巴,蓦地愣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想惊呼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直起身子,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身旁的辛展飞脸上。眉毛,眼睛,鼻梁,嘴唇,还有他脖子上的黑痣,只一瞬间,便点燃了乔慧所有不愿触及的记忆。 她揉揉眼睛,再一次把眸光投向辛展飞,纤弱的身子倏得微微晃了下。 时隔四年,辛展飞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是想为了姐姐和后母把她抓回那个牢笼般的家吗?她从那个‘家’出来的以后,再也不想迈回去一步。 记忆中,辛展飞深爱着姐姐,他出现,一定是为了这个! 不,不行! 晃神中,熟悉的男音划过她的耳际,“乔慧,呵呵,我第一次知道你叫乔慧。”辛展飞邪魅一笑,嗓音里染上一丝意味深长。 此话一出,她彻底慌了。提起裙子,往出口奔去。 游莫谦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辛展飞的时候多了分考量。他紧跟着追出去,刹那间,舞蹈教室发出一阵唏嘘声。 ............... 这个点,是太阳最毒的时候。乔慧惊慌失措的一路狂奔,炙热的温度散在她头顶,再从头顶流淌在一身厚重的红裙上。 连日来,她都没有像样的休息,为了这次考核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烈日下这么一跑,没跑几步,她只感觉连天地都在旋转。地面仿佛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捞起,人高马大的男人身躯为她遮下不少阳光。 乔慧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就似找到一个可以安心闭上眼睛的港湾。 她缓缓合上眼,看不见游莫谦眸底窜过的一丝恍然。 他低头,声音温润沉静,低低呢了句,“出来追你,只是心疼你身上的嫁衣。” 一丝微凉之气从他嘴里叹出来,精壮的手臂横抱着她。烈日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黑影印在柏油路上线条更长。 走了几步,游莫谦的脚步停住,抬头凝向‘赫茨快捷宾馆’六个大字。 第43章 我要房 游莫谦刚刚侧身,背后的衣角便被一股力道扯住,男人冷漠的余光轻斜。熟悉的女人香气撩过,他淡淡地说了句,“我只是送她去休息。” 话一出口,他才觉察到不妥。 他是个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他私生活的人,这点马素颜很清楚。现在解释,更多的是为了乔慧的名誉。深谙人心的他,怎会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马素颜的脸色一变,游莫谦的话音落下之后,女人的嗓音明显有些哽咽,一字一句,她都说得好艰难,“你对她的关心似乎太多了一点。是我的错觉吗?” 游莫谦始终没有回头,语调也一如往常的淡泊,“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你随时可以离开。” 她的脚一软,高跟鞋狠狠一崴,脚腕上传来剧痛,但她忍下,又问了句,“我离开?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她的语气弱如游丝,却满含着一个女人最深的幽怨。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烈日下,显然有些烦躁,更别说这会手上还抱着个女人。 她似乎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游莫谦干脆直接地回了句,“早晚都有那一天。” 马素颜放下她所有的骄傲,拖着扭伤的腿,半走半跳地从他背后转到跟前,目光下意识地在他怀中的女人脸上停留了一眼后很快落在游莫谦的脸上。 “我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我想和你结婚,莫谦,不要管她好不好?和我结婚好不好?”语落,她抱有一丝微弱到连自己都觉得没可能的期许死死盯着他。 游莫谦见她神情异常,刻意放柔了嗓音,“回学校去,听话!” 马素颜一听,美眸悄然晕染上一层晶莹。顾不得脚腕有多疼,往后微挪着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脚已经扭伤了,竟还执意要和乔慧进宾馆。 两人擦肩的一刻,游莫谦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这里太热,还是不要长站着比较好。” 一道略显嘶声力竭的女音响起,“你从没这么关心一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村姑也值得你.....”马素颜没来得及说完想说的话,他高大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视线里。 纤弱的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早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灼着她的不是身子,是一颗无法承受冷漠的心。 她承认,从在酒吧里喝醉,抓住游莫谦的衣领那一天,她就彻底沦陷了。 冒充穷人,博得同情,最后还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 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自找的。 即便这样,她也不愿输给一个不经世事的丫头片子。她相信,只要有手段,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短暂的颓废过后,她站起,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尘。目光投递在宾馆招牌的时候多了分阴毒。 ............ 这家宾馆的吧台在二楼,前台接待的小姐懒洋洋地在桌上打盹,游莫谦轻咳了一声,“一间最好的双人房。” 前台小姐擦了把残存在嘴角的口水,盯着游莫谦的脸看了好久,才绕绕头轻扫了眼他怀里的乔慧,“这位小姐是大明星吗?刚刚拍戏回来?” 游莫谦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命令了句,“我要房!” 前台小姐一愣,用唯有自个儿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句,“还挺着急。要什么双人房,故装清白,姐姐我见多了。”翻了翻电脑上的记录,前台小姐抬头道,“双人房没了,只有一间商务单人间。” 第44章 一定很吃香 这间宾馆的条件一般,装潢算不上奢华,但好在干净大方。中央空调的冷气效果很足,短短几分钟闷热的感觉已经全部驱散。 游莫谦将乔慧抱上床之后,高大的身躯立在床边,显得有些僵硬。 他深凝着她,仔仔细细看着她身上的那件嫁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浅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他的隐私和联络方式向来保密的很好,来电很少有陌生电话进来。 迟疑了几秒,他按下接听键,极有教养地问了句,“你好,请问哪位?” 传入他耳际的男音很猥琐,“你和绯闻中的女主角进了宾馆,看来传闻是真的。嘿嘿,不如让我给你写一篇独家报道。喔,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记者。” 游莫谦眉心微蹙,刚从校门出来的时候记者都散了,没想到还是有不死心的漏网之鱼竟然顶着炎炎夏日在暗处苦守。 他有些哭笑不得,冷静地回了句,“费心了,我的事与社会大众无关。”随后便将手机关掉。 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睛又下意识地凝向床上安然躺着的乔慧。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每每看到这张脸,他胸口便会凝聚出一股深深的怒怨。 可她为什么会穿着卿幽的嫁衣?那张骑马图里缝合的羊皮卷现在又到底在何处? 事情演变得已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倒不如将计就计。兴许俘虏她的心,所有他想知道的秘密就被变得很容易揭开。 安静平躺的乔慧,压根不知道游莫谦这个人出现在她生命里到底有多危险。 卧室的光很柔和,温柔地散在两人的头顶。 估摸四个半小时候,女人的睫毛微颤了几下,当她醒来,第一件入眼的便是天花板上悬挂的正方形吸顶灯。 她揉了揉眉心,后知后觉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连日来又是被潜又是挨打,再加上今天还拼老命舞了一曲,全身的骨子像是全被拆散了架,酸痛得难忍。 古典的红衣裹身与房间里后现代的装修风格形成极强烈的违和感。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她揉了揉脑袋,从床下下来,仔仔细细回想着,除了记得自己从学校里跑出来的段子,之后的,一概不知。 美眸打量着房间的格局,脚步挪移到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了水流声。 想也没想,她扭动了卫生间的把手。门开后,游莫谦精壮的身材和最隐秘骄傲的部位全数飞入视线中。 这家伙那玩意儿还真不是盖的,她整个人蓦地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半天都没回神。 游莫谦被她的反应逗笑,不紧不慢地关上莲蓬头的开关,丝毫不避讳地低笑道,“很好看?” 乔慧咽了下口水,这才背过身着急地关上卫生间的门。一股热气自小腹开始涌上了脸颊,一时间,她的脸红得像樱桃。 说实在的,这是乔慧第一次清楚明白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但从以往赵冰冰和她谈及的私密事里可以断定,游莫谦那东西,一定很吃香。 第45章 顺应民意 乔慧甩了甩头,“我疯了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咒骂完自己,后知后觉地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她快速地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撕扯过的痕迹。 还好,衣服依旧穿得很整齐,她着实松了口气。 可怎么就和游莫谦待在同一间房里? 他在洗澡,洗完澡呢?脑中不自觉的闪过刚才在卫生间里看到的一幕。 乔慧的嘴里‘嘶’了一声,蹑手蹑脚的想快点撤,不料卫生间的门却开了。 身后恰时响起游莫谦低沉的嗓音,“想去哪?” 乔慧转过身,僵硬地扯动眉心,指指游莫谦,又指指自己问了句,“我和你怎么会?”女人的指尖最后落在房间的地毯上。 她依旧穿着那件火红的嫁衣,说话的口吻和动作像极了卿幽,有那么一瞬间,游莫谦的心头浅浅被扯动了下,突然三两步就立到她跟前,伸手,下意识地拽住她的手腕。 这番举动着实吓到了乔慧,他的眼神里的悲戚太浓稠。只不过几秒时间,他便从错觉中幡然醒悟,松开手后淡淡回了句,“你晕倒了,不记得?” 乔慧摇摇头。 男人的嗓音平稳沉静,“再休息一会。”他毕竟是大风大浪里爬过来的成熟男人,纵然心里有千万个急不可耐质问她的原因,他也不会失了分寸。 乔慧哼了一声,挑起柳眉一脸的愕然,“休息?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清楚,我今天好不容易表演完,为什么要来搅局?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学校生存?光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了。我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你?我一小老百姓和你这种有钱有势的大老板斗不起,也斗不过。放我一马,成不成啊?”她的语速很快,一番话几乎是冲口而出的。 她虽不是缴械投降的那一类人,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这种感觉,仿佛快要在冰冷的海水里窒息般无能为力。 游莫谦盯着她,摇头时候含着淡淡的笑意,甩出一句,“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不累?”见她有片刻的愣住,淡泊的笑纹挂在唇角时又加深一分,意外的补了句,“我给你倒点水。”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窗外的光线,自头顶倾斜的昏黄颜色照耀在游莫谦宽厚的背影上。 当游莫谦把倒好的温水递到她面前时,女人的心里有一丝半缕的触动,低低说了句,“我不渴,我要出去。”说完,也没有要接水杯的意思。 他的神色有片刻停滞,看向她的眼神染上墨汁般化不开的深浓,冷静道,“外面有记者。” “记者?怎么会有记者?”她素白的脸上惊色更甚。 他没回答,悠悠然地走到窗前将水杯放下,拿起洗澡前泡的清茶,这会儿倒是有些温了。 “你非得把我逼死才甘心?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是我男人,叫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她走近,冲他吼。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撞,游莫谦的眸底深处多了分难以捉摸。 他唇齿染笑,一把将面前的人儿勾进自己怀里,低声道,“既然如此,不如顺应民意。如何?” 第46章 我不爱她 乔慧哪里能料到游莫谦会这么明目张胆,红唇张了张,灵舌竟然不争气地打了结,“你......你放开我。”结结巴巴说完,下意识将目光移开。 天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 情场上,游莫谦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手。女人的心思有时候似海深,有时候却简单的一眼便能洞穿。 男人手腕的力道蓦地又加深一分,干脆将她紧紧贴合在自己胸膛,当坚实触及柔软,狭长的眸底悄藏了淡淡的笑意,开口道,“我做你男人难道不够格?” 从前,他是堂堂镶白旗的和硕纯亲王。现在,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代古董界大亨,更别说他长着一张如同妖孽般蛊惑人心的俊美脸庞。只要是女人,都难以抵抗住他的诱惑。 语落,他挑拨般故意凑进女人的耳垂,乔慧的耳朵里倏然钻进一股热气。 她从没被人这么挑.逗过,一时半会竟不知道怎么招架,喉咙像被棉花团子堵住,愣是发不出半个音。 游莫谦一个优雅抬手,被紧紧揽在怀中的乔慧因惯性跟随着他的力道一转,最后两人一同倒在大床上。 男人的笑似乎染上了无限的温柔,伸手扫去她额间的发,故意赞叹了句,“你很美。” “我谢谢你,抓紧起开。”她压了压心里的震惊,在他怀中轻轻一仰头,目光触及男人下巴和性感的喉结。 游莫谦愣了愣,关于这张脸的美,他从来都无法质疑。 即便他三百多年前无法爱上这张脸的主人,可因为这张脸,佳佳无疑是尚氏家族里最美的女人。 游莫谦的手臂牢固地支撑在床上,“实话罢了。” 乔慧眉梢一扯,突然想到了马素颜,倒是有心调侃一番。她学的是表演,与其唯唯诺诺让人抓住弱点,当不如大方应对,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轻轻抿唇,仰着小脸,眸光里突然多了道森凉,“那我跟马素颜比较,谁更好看?” 他的脸色的阴沉一闪而过,抬手触及女人的脸颊,指腹在她额骨上轻轻打着圈,沉稳道,“你们是不一样的两种人。” 游莫谦的动作让她的身子倏然僵硬,柳眉似有似无皱了皱,“为什么不正面回答,这个答案我不喜欢。”说罢,手突然攀上了男人的脖子。 游莫谦的深眸微眯,许了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唇角一丝清淡的笑意悬挂着,“到底想问什么?” 他的眸光太过幽深,乔慧不再看他的眼,沉默了几秒钟后,提眸突然问了句,“你爱过马素雅吗?”或许这样的问题,能让他感觉到愧疚。 游莫谦如果爱一个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在面对除正牌以外的女人,难道每次也是这般冷静自持?如果真是这样,乔慧觉得这世界人人都是演员,人人都有演技。 这区别,只在于演技好和演技不好。 他怎会不知道身下的女人突然热情是在盘算什么,低笑地反问了句,“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 没料到游莫谦给出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乔慧挑唇,“游先生,你,不敢回答。”女人的嗓音从容淡定,可天知道,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太过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体上的变化。心底深处早就慌了,亦乱了。 游莫谦低头看着她,嗓音很轻,“我不爱她。”话音轻落,乔慧腰间系着的红绸带已被不动声色地扯开。 第47章 抓住软肋 乔慧这才觉察到自己那点功力在他这卖弄,只会把自个儿搭进去。 她早该清楚,游莫谦这个人是薄情的。 像他这种有外在条件和经济条件无懈可击的男人,有几个能只对一个女人专情? 乔慧深深的觉得马素雅那天的一巴掌,打得太不值得。爱上一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她比挨巴掌的人更可怜。 女人的目光一时间转得比雪还冷,“你干嘛?”落在男人脖颈上的手顺着他的后背落下,在落到腰际的时候,乔慧的指尖狠狠地嵌入他的皮肉里。 他的眉头轻皱,不着急回答。 耐着性子凝着乔慧的脸,一直到她缴械投降地移开双眼,才低低冒出一句,“要你!” 乔慧闻言,心脏紧紧窜动了一下,她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表达,对于拒绝人的经验,本就先天性缺乏,几乎是冲口而出回了句,“我今天不方便。” 话刚说完,她便清晰地听到男人低重的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傻。 不等她重新开口辩驳,空气里滑过一道平静却严苛的嗓音,“好,我等你。” 游莫谦说完,直起了脊梁骨。 灯光投落在他的肩头,从乔慧的角度看过去,视线一下子出现盲点,游莫谦的眉心和唇角都似有昏黄的光圈在浮动,遮住了男人脸上的情绪。 她坐起,慌张地系上绸带,低头结结巴巴地补了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哪天都不方便。” 来到三百多年后的新世纪,主动爬上他床的女人千千万,却没有一个能在他身下安全撤离的。 想到这,游莫谦打心底里认为,乔慧这个女人还有点意思。 “饿吗,我们出去吃饭!”游莫谦扫视了一眼,稍稍做了些停顿。 乔慧一怔,“你不是说有记者?” “三个小时前,我通知了保安。”他回答的不瘟不火,伸手扭伤了西装的扣子。 乔慧骨子里的汉子气彻底被激了出来,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游莫谦的领带,怒视道,“你耍我。” 男人的眸光里短暂的闪过一丝惊愕,缄默不语还伴随着低笑的态度更让乔慧愤怒。 白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卑鄙。” 说完她立刻转身要走,可手还没触到门把手,身后又传来他低沉淡漠的嗓音,“明天开始我是你老板,确定要走?” 但凡她还长有一点记性,就应该记得学校方面已经给了很明确的交代,学校她回不去了,接下来还有拍卖会的任务要她来完成。 学校搞的考核不过是个门面活,至于外面的谣言对游莫谦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相反,今天学校里的一幕虽然给别人留下了一万种他们之间的猜测,不过也巧妙的把乔慧逼上了一条没有选择的路。 如果她不接下这个任务,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真的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在。 连日来,游莫谦认为如果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没有出错,乔慧绝不可能是那种退缩的女人。 果不其然,乔慧的步子又退了回来,转身时,美眸里散出几许战败的无可奈何,扬了扬手欲言又止,“你!” 他迈开修长的腿迎上前,神情扫去了之前的点滴邪魅,眸光中多了分沉默,“骑马图,莫非你没兴趣?” 第48章 败露 显然,游莫谦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乔慧的弱点,她的脸色微微一变,“我.....” 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机械表盘上几秒,再次投落在乔慧脸上,“柜子里有女装,我在楼下等你。”游莫谦丝毫没有给乔慧考虑的时间,说完之后已和她擦身而过,只留关门的声音。 乔慧的定在原地,青黛微皱。 这个游莫谦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三番两次提及骑马图,目的何在?他以前就是这种性子?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走到房间的衣柜前,一把拉开了柜子的门。 乔慧有一刹那的愣神,心口窜过一丝悸动。 一身简单小碎花大敞口的连衣裙,不但简单大方,更重要的是,颜色是她最喜欢的湖蓝色。 乔慧突然觉得,游莫谦是细心的。就连新置买的鞋子,也特意选了双只有一点点跟的白色款。 如果有一天,他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人,她相信,这个女人会是幸福的。 她拿着裙子和鞋子走进洗手间,简单的冲了藻后换上了游莫谦为她准备的衣服。 镜子面前,乔慧转了好几个圈。心里忍不住暗叹游莫谦挑衣服的眼光,裙子的尺寸和鞋子的码子全都正正好好。 ............. 夏天的夜幕落下的很晚,下午五点半,天空中还残存着日落带来的昏黄,只不过阳光没先前来得烈了。 乔慧上车那一会,游莫谦低笑着夸赞了一句很漂亮,之后又恢复往常的寡淡。 车里,乔慧不自在地攥着手指,忍了很久,还是安奈不住地问了出来,“昨天为什么给我寄陈鸣远的紫砂壶?你真觉得我是可以随便潜规则的女人?还有这衣服和鞋子多少钱,回头我把钱给你。” 前方红灯,游莫谦踩下刹车,皱着眉头缓缓侧脸,空气中开始浮动着不安分的气流。 当乔慧疑惑的眸光撞上男人眼里的深不可测,她整张脸都有些素白。 游莫谦定了定神后,一字一句道,“陈鸣远紫砂壶现在在哪?”比起之前在酒店的语气,显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有些阴沉,即便如此,男人厚重的低音区依旧好听得要命。 她咽了下口水,“在我住的地方,你随时可以来取。当然要你是怕被我卷了壶跑路,也可以现在就去拿。” 黄灯跳转为绿灯的一瞬,车子倏然飞了出去,在前方的四岔路口,游莫谦扭动方向盘,往乔慧住处的方向开去。 本来只是随口一句话,没想到他竟这么着急。乔慧在心里低咒了一句,“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 之后的一路,乔慧没听见游莫谦再说什么,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黄昏光晕照耀下的男人侧脸愈发好看。 不知是否错觉,乔慧觉得他似乎在不安着什么,开直路的时候,他的左手好几次贴在唇上缓慢的敲击。 车子停下,游莫谦转脸严肃地说了句,“你去拿,我等你。” 乔慧暗暗白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几分钟后,她抱着陈鸣远的紫砂壶立在车窗前面。 车里的游莫谦目光轻落在乔慧的手上,性感的喉结轻轻一滚。 第49章 犯错 车窗缓缓移下,游莫谦颀长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严苛地命令了句,“先上车。” 乔慧轻轻一怔,挑眉问了句,“我都到家了,为什么还要上车?这东西现在还给你不就成了?喔,差点忘了,把我身份证还我?我银行卡也需要身份证才能办挂失。”说完,乔慧死死盯着游莫谦的神色。 他很平静,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游莫谦暗暗考量着乔慧最后的半句话。 身份证?印象中似乎没有拿过她的身份证,可她为什么口口声声地向他要身份证? 这中间,难道还发生过别的事? 游莫谦的目光从乔慧脸上缓缓移到她手上捧着的紫砂壶。乔慧手上这一把,正是从展馆里流出去那一柄。 是谁送到她手里?她又为什么认为这东西是他送去的? 游莫谦的眉心只是稍微扯动了一下,他的耐性极好,眸底深处竟然噙着一丝柔意,淡淡启嗓,“我有话和你说。” “现在有话说?刚在车里你干嘛去了?”乔慧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从见他第一面的那天夜晚到现在也不过几天功夫,可倒霉事却是数也数不请。 她身边虽然也有找她麻烦的人,比如白姗姗那样又骄傲嘴巴又刻薄的,可至少白姗姗坏得一目了然。 而游莫谦,太过深藏不露。 这种人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在盘算什么。 见他不语,乔慧将手上的紫砂壶从车窗里塞到他手中,又补了句,“我身上的衣裳你要硬是不肯要钱,那我只能等洗好了再还给你,到时候您老泡妞的时候,说不准能遇到个身材和我差不多的,还能接着用。” 她说话间,游莫谦已把手上的紫砂壶小心的放好。 乔慧没来得及转身,从车窗里探出的一只大手已扯住她的手腕。 游莫谦与她对视,眸底染上的幽深已不复存在,随即滑入她耳朵里的是他一句暧昧至极的,“听话。” 有片刻愣神,她低头,咒了一句,“放手,臭流氓。”用力想摆脱他的手劲,没想她在撕扯中反而被一股力道扯住,一个没站稳扑进车窗噙住了男人温润的唇。 淡淡的薄荷香味悄无声息地打在她的脸颊,女人的明眸瞪得太大,轻轻颤动的睫毛掩藏不住此刻心里的惊愕。 原以为这次碰触也会像上回把他扑倒在地一样纯属意外,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却没想游莫谦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乔慧唇舌之间的芳香点燃了游莫谦的霸道,她的唇好似柔软的糖,甜腻得让人发疯。 游莫谦的吻由刚开始的温柔到越来越深探的强势,不断追逐着她无措的小舌。 男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低重,乔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但没有立刻反抗,居然还因他好闻的气息有了些许沉醉。 乔慧的心脏一紧,心脏跳动的频率极为凌乱。 隔着车门,她开始用力挣扎,沾染着男性气息的唇轻轻抖颤了下,却无法从他的深吻中抽离。最后只能沉吟地发出模糊不清的鼻音,“不,不要。” 第50章 爱是抹致命毒药 乔慧和游莫谦之前明显力气悬殊,她微不可闻的音色从鼻腔内钻出,一下子点醒了游莫谦的沉溺。 他松开手,眸底窜过一丝惊愕,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红了一张脸的乔慧。 她似乎委屈得想流泪,眼睛里蕴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晶莹。 一时间,游莫谦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竟然吻了她? 怎么会? 打从家里的监控录像发现乔慧的脸,他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只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虽也知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但在三百多年后的新时代再次看到一张如梦幻影承载了太多心酸的脸,又在追查之后发现了从她手里流出来的骑马图,他不得不对这个女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是的,开始的确是这样。 可就在刚刚,他对她的贪恋竟是发自内心的,发自内心的想去亲近,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就像漏跳了一拍。 乔慧早已愣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指触在唇上,瞪大了双眼,苍白着小脸。 她所惊愕的不是游莫谦吻了她,而是感叹于这次的吻和上次在酒店的感觉竟截然不同。 气息,技巧,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 极缓慢的,乔慧抬起了头,喉结一滚,歇斯底里地问出一句,“游先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女人的眸光寒凉得让游莫谦心口一紧,但他的神色显得既冷静又沉稳。 “当然知道。”他回答的太过冷静,就连这种时候,出口的嗓音依旧磁性简短。 “为什么。” 游莫谦轻眯起眼,干脆直接道,“在酒店的时候已经回答过。”细数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向一个女人示爱,第一次是在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第二次是在三百年后的21世纪。这次的动机虽不单纯,对他来说却也是一道坎。 乔慧哽咽了下,就在刚刚,就是那个毫无预兆的吻,竟让未经情事的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女人的目光沉凉了些,“马素颜呢?她很爱你。你觉得自个儿能这么对一个深爱你的人?” 游莫谦始终凝着他,却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稍稍避开了乔慧的眸光。 当他不经意看向反光镜的时候,突然发现后面有一辆失控的电动车正摇摇晃晃似乎不受控制的向她冲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伸手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乔慧身后驾车的男人已经倒在地上。 游莫谦往乔慧身后探了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明天天亮之前,我会处理好。” 松手之际,他踩下了油门,对于倒在他车身咫尺的陌生人,他不会费一丝半毫的心,更不介意别人认为他冷血无情。 天幕渐渐暗下来,车子一路行驶,游莫谦的目光浅浅停落在紫砂壶上几秒,深深蹙起了眉。 乔慧不小心透露的话,以及辗转到他手上的紫砂壶,让他的心里似乎有了点明朗。 不久前,一张监控录像的光碟突然找不到,起初他还怀疑是自己多心,现在看来,这张光碟应该在马素雅手上,除了她,没有人能轻易进入他的车。 既然这样........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抹致命的毒药。用真心做赌注,只会有一种结果,我赢你输!】 第51章 下狠招(1) 晚上七点,马素颜站在镜子面前,眉梢扯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接到游莫谦的电话之后,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凹凸有致的曲线被一件迷人心魂的紫罗兰大领口连衣裙勾勒得更加傲人,一双黑色细网丝袜套在她的美腿上,一下让她的气质转得更成熟了几分。 眼线液将她的眼角提拉,浓黑的睫毛膏涂抹在她的长睫上,一下子让蓝色美瞳的神秘感更为凸显。 从卫生间走出来,她凝了眼床上的玫瑰花瓣,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 游莫谦那通电话里的嗓音很沉稳,似乎带着一抹柔意。这足够成为她勾起唇角的原因。 遇到游莫谦之前,她并不是这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可他实在是太冷漠了,有时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对马素颜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还在遐想,‘滴’的一声,商务客房的门开了。 马素颜心脏一阵紧缩,从卧室里奔出去,在外面的客厅里相遇游莫谦寡淡的眸光。 她迎上去,微微踮起脚尖,双手第一时间环绕着他的脖颈,风情万种道,“莫谦,我等你很久了。我们有一周没有在一起过夜了。”话音刚落,她才意识到情人吵架过后,见面的第一句不该说这个。 圆润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清扫女人手臂内侧,虽然低笑,可眉眼之下的一双深眸里却点滴透着沉冷凌厉。 突然间,他一手揽住了马素雅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将女人的一条手臂剥离他的脖颈移到他小腹之下,不疾不徐地问了句,“那你是想我,还是想它。” 马素颜闻言,心湖宛如落进一枚石头,狠狠泛开涟漪。娇羞地红着脸,故意收了收手臂,低头回了句,“莫谦,你好坏。”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她肩头擦过,再回头,游莫谦已坐在了木质沙发上。 男人的右腿自然的叠在左腿上,后背紧紧贴着沙发的椅背。 显然,他看上去早已疲惫不堪。 抬手揉着太阳穴,游莫谦阖眼开门见山地问了句,“陈鸣远的紫砂壶是你送到乔慧手上的?” 语落之际,他倏得睁开眼凝视站在正前方的女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短暂的甜蜜感过后,一丝酸楚覆上心头,原来他出现竟是为了乔慧。 许是察觉到马素颜越拧越紧的眉头,他很快辩解了句,“不必紧张!我不会怪你。” 素颜抬头,一脸的惊愕。耳边又响起男人低哑熟悉的嗓音,“我接近她是另有原因,但这个原因究竟为何,暂时不能告诉你。” 她向他跨了几步,立在他面前,下意识地问了句,“你不怪我?” 游莫谦闻言,眉头似有若无的一扯,突然伸手把人扯坐在腿上,“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傻瓜!” “真的吗?真的吗莫谦?所以,你并不是在意她!太好了。”她的反应很大,几乎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相比之下,游莫谦的神色却不太应景,没有给她缓气的机会,立刻追问道,“身份证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下狠招(2) 怀中的女人脸上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背对着他反问了句,“什么身份证?你身份证丢了?”女人的双手僵在身体两侧,一颗心突然砰砰直跳。 身后,沉默了估摸有两分钟的时间。 这种安静让马素颜有些慌张到窒息,她甚至能强烈的觉察到正有一双严苛的眼睛在直视着自己。 随着一声寒冷地低叹过后,游莫谦开了口,“确定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重新回答。” 比起女人嗓音里的惊恐,游莫谦出口的话显然从容沉稳许多。 可就因为这样,她才愈发害怕。 咽了下口水,马素颜转身之际定了定神,故作无辜地摇头道,“我听不懂,莫谦,你在说什么?” 头顶的光散在男人笔挺的西装上,他抬手,轻轻绾着女人的发,从容一笑道,“看来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 语落,残忍的和她擦肩而过。 马素颜的鼻尖掠过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只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太明白游莫谦的言下之意,早在四年前,要不是她用眼泪博得同情,此时此刻游莫谦根本不会留在她身边。 游莫谦尚未走到门边,一股力道环住了精腰。 女人啜泣着,“莫谦,不要,我说。” 俊朗的面容脸色微微一沉,他转身,大手牵住马素雅略显寒凉的小手,暗沉的眼神落在她脸颊上,瞳仁深处仿如平静无波的海面。 他耐性极好,在马素颜决定全盘托出之后,不再多加催促,只是他的眼神足已暗示面前的女人他并不是太喜欢等人的角色。 抿了抿干涩的唇,她颤巍巍地说了句,“前不久,我在你车里发现了一张光碟。”话音落在这,马素雅下意识地仰头看他一眼。 游莫谦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松开她,嗓音稍显严厉道,“继续。” 她点头,“我以为她是你外面的女人,只是想警告一下。” “只是这样?”男人的浓眉上挑。 她心里一怔,三指向天惊慌地回了句,“真的,我发誓。”小心审视着游莫谦眸底的神色,却发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他很平静,唇角有略微上扬的弧度。 “那你口中的警告是什么?你把紫砂壶交给乔慧,无非是想让她在考核途中被当成小偷抓走。这点我尚且能想明白。可要的身份证目的何在。”他问。 马素颜上前一步,美眸浮动着一层不安,“我.......”只说了一个字,她竟抿起了唇,惶惶不安。 这层反应让游莫谦觉得事情兴许不妙,大手突然挑起了她的下巴。 “说!”一个说字,明明是他一贯的语调,可里头却透出强大的压迫感。 马素颜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被......” 男人的手劲加重了些,锋利的眸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双眼处,“被怎样?” “被男人给......”马素颜低下头这句话没有说完,话锋蓦地一转,“莫谦,她已经不干净了,可我却是把第一次就给了你。” 他闻言,缓缓松开手,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下。再次正身之后,失态地喝了声,“是段恒风?” 她摇头,吓得眼泪直流,“我,我,我不知道哥哥找谁做的。” 第53章 我要杀了她 游莫谦的目光轻落早被突然扯皱的西装上,开口道,“放手!”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虽不歇斯底里,却饱含一股子的强迫的命令感。 马素颜抬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拼命的摇着头,近乎祈求地盯着他。 他残酷地剥开马素颜的手,离开之前又补了句,“最好不要再出现。” 没走几步,男人的步子蓦地停下,他微微侧脸,目光落在了紧箍住他双腿的手腕。 马素颜好看的妆容哭得掉妆,浓黑的睫毛膏被泪水晕染后落下两条黑黑的线,一下子从美艳动人变得狼狈不堪。 她跌坐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不,不要,莫谦,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要我了我以后怎么办?如果不是太爱你我又怎么会对她下手?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不能就这么和你结束。” 他很平静地看着失控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四年前没开始,四年后谈什么结束!” 她愣了愣,擦了把眼角的泪,缓缓地站起来,有点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下,“没开始?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吗?” 马素颜怔愣住了,他连最后想离开的话都能说得如此冷漠。 她立在他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你为什么还和我......” 上床两个字,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四年多的时间,他们在一起过夜无数次,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即便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是因为感情在一起,可马素颜无法相信,这四年的点点滴滴竟没有分毫烙在他心里。 水晶灯的光太昏黄,遮住了游莫谦一闪而过的不舍,眉宇之间的刚烈气息过分深刻,“但凡你还有一丁点记性,就应该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旧事重提,马素颜的心口像是被拨上辣椒水,又疼又灼,向后猛退了几步,哽咽地问了句,“你真的爱上乔慧了?” “没有。”他回答的极干脆,几乎没有一丁点考虑的时间。 马素颜的眉心处闪过一丝疑惑,“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一定在意她!你对她太特别了。” 他没有接她的问题,反而是四两拨千斤地烙下一句,“好自为之。”四个看似平淡又平静的字眼从男人冰冷的唇里透出后,他已不愿再多作停留。 高大的身躯最终落入马素颜眸底深处的只剩一个背影。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但其中又加杂了细数不清的复杂,“如果你现在走,我就杀了她。” 他没有回头,心脏却轰然一怔,可出口的话依旧平静,“以为我会怕?” 再次滑过他耳际的女音更加极端,“门在那里,信不信有你。大不了我和她来个同归于尽。” 游莫谦的眉心一蹙,语气淡淡,“我接近她是另有目的,不要坏我的事。” “好啊,那你告诉我,是什么目的。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相信你。” 游莫谦最终没有回答,走到门边头也不回的离开,早已安奈不住去找段恒风问个清楚明白。 酒店的房门,冰冷的关上。 客厅里的马素颜差点昏厥过去,她不停的流泪,目光始终落在他离开的方向。 第54章 关系破裂 游莫谦驾车在江城的路上飞奔,他的眉头紧皱,反思着马素雅的问话,从一开始,接近乔慧就有明确的目的,可为什么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涩? 夜色太深沉,今晚的江城很安静。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懒懒幽幽,颠覆了往日快节奏的热闹。 不断从头顶窜过的凉风打在他的印堂就如锋利的剑,打得他好疼。 车载电话重复的拨打一个号码,可传进耳朵的始终是关机的提示音。 江城二环和三环的连接处,有一片背山面水的高价房区,其中有一幢就是段恒风的公寓。 游莫谦的车子蜿蜒进了房区,在深处的一幢公寓前停下。 他摘下挡风的墨镜,随手丢在了副驾驶位,连车门都没关就直接冲到视讯器前,按下按键后,几秒过后,漠然地喝了声,“出来。” 几秒过后,门咔嚓一声打开。 段恒风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出来,健魄的上半身还有细碎的水线沿着线条分明的肌理一路流淌。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墨色发丝,在看向他的时候勾起了唇角。 白色浴巾耷拉在段恒风肩头,两个男人的目光交融,暗暗较量着。 游莫谦跨上台阶,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低沉道,“不请我进去坐?” “进来吧。”段恒风耸了耸肩,简单回了句之后转身进屋。 他紧跟其后,最终在客厅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比起游莫谦复古气息较为浓郁的洛山公寓,段恒风的家整体的装修风格颇具欧式气息,白色和灰色是主流基调,虽然大气却透着一股子逼心的凉意。 客厅一角有个小吧台,吧台后面的墙壁里有红木做成的酒柜,上百瓶不同产地不同种类的酒被一丝不苟的安置在上面。 段恒风的目光一扫,快速地从第二层拿下一瓶红酒后对着游莫谦扬了扬手,挑眉道,“你最爱的牌子,喝一杯?” 他走近,双手撑在吧台上,高大的身躯向前倾,神色凝重地淡回了句,“我不是来喝酒的。” 段恒风微微一愣,随后一边开着红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喔?有何贵干?” “乔慧的事,你做的?”他皱着眉,目光始终落在段恒风脸上。 “是!”段恒风的唇角微微勾起,思绪又不经意把他带到那次长驱直入的美妙感觉,回答得很干脆。 “凭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醋意直击心脏。别说乔慧身上有卿幽的影子,就算只谈那张脸,曾经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是他明媒正娶太后指婚的妻子。 酒瓶在吧台上狠狠一跺,再抬眼时,段恒风的眸光一阵愤怒,“难道你不清楚我表妹有多爱你?这辈子你要么打一辈子光棍,要么就和素颜结婚。” 这几年,段恒风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在古董商会里屈居第二,其中有层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素颜。 可偏偏在他对游莫谦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后不久,素颜又发现乔慧的存在,当他看到光盘里的女人,就深深地记住了她的脸。 好巧不巧,梅瓶碎裂的那个夜晚,乔慧撞上了枪口。她进门之后,口口声声问及这次展品种有没有一副清代女子骑马图。 如果没记错,游莫谦第一次看到那张图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后来,游莫谦又退而求其次地在乔慧就读的学校选择参加拍卖会的走秀的学生,这一切也未免太蹊跷了些。 乔慧,游莫谦,骑马图,中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个男人的眉心,交融的目光谁都不愿退却。 游莫谦沉默过后,对于段恒风给出的二选一,只回答了两个字,“做梦!” 第55章 失火 段恒风冷笑,“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会知道。怪就怪你太出色,要是不能和我变成一家人,那我只能毁掉。” “但愿你有那个本事。” 这是游莫谦在段恒风家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在外面兜了三个小时的风,等心情稍微平静一些才回到洛山公寓。 北京时间,凌晨1点。夏夜的闷热散了去,眼看就有一场大雨要落下。 游莫谦走进卧室,从墙上取下了那副画有他容貌的骑马图,清冷的目光落下画卷上的一行小字出了神。 这是1674年七月初七,已被历史埋没的画师崔寅为他作的人物画。 甲寅年,也是他遇见卿幽的那一年。 现下,这是唯一一副他的人物像。 19岁快满20岁那年,得知卿幽死讯,昏厥后再次醒来,竟连同这副画一同穿越来到三百多年以后。 翻查了无数史书,都没有清楚得记载关于自己穿越那年的事,只是寥寥几笔,以病逝了结他的一生。 更有野史野史记载:后来,康熙想把皇七子爱新觉罗胤祐过继给已入陵的隆喜,可不知为何最终未过继于他。并且尚佳氏并未死,一直活到雍正年间,期间由皇七子胤祐照顾。 而清代王爷坟这本书里却记载:隆禧的坟里就两口棺材。尚佳氏是和隆禧一起下葬的。 保存他陵墓的黄花山遗址,地宫入口早已多次被洗劫,虽然墓碑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可他去过几次,一无所获。 模棱两可的遗留信息到底有多少水分?期间种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清朝,一个遥远至极的名词。 对现在的人而言不过只是抹袅袅散去的云烟,对他来说却是段无法磨灭的记忆。 爱新觉罗隆禧,大清朝的和硕纯亲王。如此光鲜的身份已成为过去,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并且持续了很多年的时间。 但还是有很多次,他从梦中惊醒,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 游莫谦低叹了口气,伸手从人物画上后面的壁凹里取下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盒。 这个盒子是他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淘来的,时光不复,尚佳氏当年放朱红纸的盒子竟还能流传到现在。 本不想留下那个毁掉他幸福的女人用过的东西,可在他想离开之际,最终选择了折回,从一位农民的手里买下。 点点滴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至少全部都是他的昔年过往。 经过时光的打磨,这个盒子的连接口已经锈得打不开了,就连外头的刻花纹路也没以前来得深。 游莫谦看了好久,才把它们放回原位。 他坐在床上,眸光深沉,马素雅和段恒风的警告久久浮动在耳边,她真的会出事吗?她不能出事,否则,那张清代女子骑马图里暗藏的羊皮卷就真的断了线索。 百无聊赖的打开卧室的电视剧,屏幕里一名江城本地的外景记者披着雨衣,语速很快的说道,“江城艺校附近的几撞老房子失火,幸好大雨来得及时没有人员伤亡。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此次幸运逃生的居民。” 外景记者在人群里寻觅了一圈,突然走向满脸焦黑惊恐不堪的乔慧,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第56章 男人的温暖 电视机前的游莫谦暗沉的双眼中浮动出一丝震惊,喉结轻滚,他紧紧凝着被扯到记者身边的乔慧。 “请问对于这次意外失火,小姐有没有想说的?”屏幕里的记者问道。 乔慧愣了下,缓缓转脸看向记者,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游莫谦极好的耐性一瞬间被磨平,关掉电视机后,几乎是飞奔出去的。 男人的内心深处似有一股强烈的雨幕在冲击,早就封尘的一切情愫就是这么没来由的一丝丝,一点点重新激活他沉睡的温柔。 钟爱的豪车一路狂驶,有好几次轮胎划过水坑的时候溅起了漫天的泥水,遭到了过路人的不少谩骂。 短短几分钟,他便到达了乔慧居住的小区。 记者们刚刚上车离开,可围观的人依旧不少,现场还有警方的人正在调查失火原因。 失火的楼房共有三幢,分别是乔慧居住的那幢,以及以此为中心的前后两幢。但乔慧居住那幢从外观上看是失火最严重的。 游莫谦下车,在人堆中搜寻乔慧的身影。一处角落,他发现了乔慧的身影。 她脸上被蒙上黑黑一层,显然她已经吓懵,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大雨唰唰落下,她环抱着自己蹲在角落,尖细的下巴磕在膝盖上,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 就在刚刚,火势随着狂风迅速蔓延,要不是大雨来得及时,恐怕她这会早就烧成了焦炭。 这种经历在内蒙发生过一次,当时她才十一岁,隔了十年,再次经历这种恐惧,依旧触目惊心。 今晚赵冰冰家里临时来了电话,出事前两个小时打车赶回老家,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手足无措,欲哭无泪。这种恐惧很可怕,如同此刻刷刷落下的大雨般浇凉了她的心。 没料到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眼,却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宛如神祗般从大雨滂沱中冲过来,脱下西装盖在她肩头。 黑色雨伞阻挡了头顶的雨,残留游莫谦温度的西装好有魔力,这一瞬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好温暖。 “起来,有我在,不要怕!”他四平八稳的嗓音让人安心,简短有力的几个字滑入乔慧耳际。 在她最最无助的时候,游莫谦的出现一下子让他整个人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乔慧缓缓站起来,低低地问一句,“你怎么会来?” 他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黑灰,“看了新闻。” 好闻的男人香被雨水冲刷地更淡了,乔慧心里一软,一直没落下的眼泪竟突然滚了出来。 抿了抿唇,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喔。原来是这样。呵呵,你还真说对了,好像每次在你面前,我都挺狼狈的。” 游莫谦闻言,出口的嗓音变得更加轻柔,“跟我走。”说话间,已将她纳入臂腕。 这种时候,她没有勇气拒绝,跟随着男人的脚步慢慢移动。 雨点在黑伞上打停,沿着四周的轮廓滑落下来,一直到上车前,乔慧才发现游莫谦的右侧肩膀已经全湿了。 第57章 现在就要 游莫谦为她开车门,昏暗的夜色下男人的背脊似乎愈加宽阔。 她终于忍不住的唤了一声,“你.....” 他回头,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移向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右肩,深沉的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向她的脸,“我没事,上车吧。” 他打着伞,用眼神示意乔慧上车,可她只是木纳地盯着他看。 女人宁静的瞳仁中有了点滴的动荡,乔慧真觉得自己该重新审核面前的男人。 敛下眸,她钻进副驾驶。 车里充斥满他的味道,干透的眼角又微微湿润。 她不明白,游莫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说他坏,他似乎总在她最狼狈无助的时候出手相助,给予无尽的温柔。 说他好,他却连个理由连句道歉都没给就夺走了她的初夜,这行为足以让一个女人怨一辈子。 车子行驶了有差不多七八分钟,游莫谦不经意往身旁的座位瞥了眼,恰与女人静若秋水的翦翦双瞳相遇。 他很快把视线移到正前方,一丝不苟地注视着路况,安静几秒后突然云淡风轻地问了句,“看什么?” 车内的灯光在他身上落下细碎的光点,乔慧有一瞬间的晃神,轻咳一声后才低柔地回了句,“我在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闻言,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有期待的反问道,“得出什么结论?” 她摇头,和男人精壮的身躯比起来,她缩在一角显得过分单薄。 “太模糊,得不出确切的结论。” 车子在洛山公寓门口停下。 他侧脸,英俊的脸突然向她俯去,健壮的手臂撑着在她的椅背上。 “总会有的,我只祈祷等你有答案那天不要太震惊。”男人的眸底深处染上一抹意味深长,低哑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层层荡开。 乔慧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轻抿了下唇后,避开目光问了句,“我的身份证,准备捏多久?” 一句猝不及防的问话扰乱了游莫谦的心神,挂在唇畔的弧度硬生生的落下。 他不着痕迹地叹出口气,再开口,嗓音更加低哑,“明天还你。”在游莫谦心里,不管是马素雅还是段恒风,与这两人的恩怨没必要让乔慧知道。 既然她打心里认定他是那个夺她贞洁的男人,他倒是不介意背上这个黑锅。 乔慧听到他的回答,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尽力让自己表现得从容些,倏得抬眼,摊开了手心,“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男人顿了顿神,扯了扯自己的西装,“我没给你之前,你乖乖的哪也不许去,拍卖会我提前了三天,等于说两天后就会举行。” “两天?” 他点头,“是。” “不行,我现在就要。” 他怔愣了下,挑眉间挑拨般地说了句,“你,现在就要?这么急?” 乔慧心脏收紧,为了避开尴尬,话锋一转,“那骑马图,你打算用多少钱卖给我?” “看你表现,这两天我们同居。”他的嗓音好威严,沉静的眸光也无法掩饰他身上散出的迫人气势。 直到他说完这句话,乔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要互触鼻梁。 游莫谦落在她脸上的气息异常蛊惑,可他出口的话却让她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第58章 发现秘密(1) 洛山公寓,乔慧曾在这里工作了好久,被辞退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再次跨进这个宅子,她的感觉并不轻松。 手捧一杯热开水在客厅里坐下,没几分钟,游莫谦从卧室里出来下了楼,挑了件干净的衬衫递给乔慧。 “去洗个澡。”男人的嗓音温润,摒弃了他一贯的冷漠。 她抬头,目光轻落在他的手上几秒又凝向居高临下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警觉,“今晚我睡哪?” 水晶灯散下的昏黄落在乔慧的睫毛上,瞳仁里的朦胧光感遮住了她眼中的惊慌,只有微皱的眉心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游莫谦回答地极快,“睡床。” 乔慧闻言,往后缩了缩,唇齿和杯壁相抵后,她模糊不清地说着,“不行,我和你说,虽然我们那啥了一次,但不代表我就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我要走了。”说话间她已站起了身。 可不管走哪,都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阻隔着她的去路。 他实在反感乔慧一次次提及‘那件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句话现下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游莫谦不置可否,反倒是直戳弱点地问了句,“你能去哪?”她应该没地方能去,就算能去,他也不能贸贸然放她离开。今晚有暴雨,段恒风和马素雅不可能不清楚。想来,纵火案不过是次警告。 细碎的光飞入游漠谦的黑眸,才刚刚柔和的神色又一下深邃得宛如窗外夜色。 她顿了顿神,将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摊开右手看着他,“借我一百块钱,我给赵冰冰打电话,我去她老家。” “这个点不好打车。”他略微摇了摇头。 不瘟不火的回答传入耳际,乔慧再也抑制不住冲他大吼,“你明明知道你家就一间主卧,没有现成能住的客房,你还让我留下?” 游莫谦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我睡沙发。” 说完,她将手里的衣服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的一处躺下,很快阖上双眼。 乔慧实在不懂,游莫谦的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她低头凝了眼自己的衣服,又将目光转到茶几上,最终拿上衣服妥协。 游莫谦真的很了解她的处境,她确实没有地方能去,可他却善解人意的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女人被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而伤透的心,爬上了一股强烈的暖意。 ........ 夜色浓得化不开,乔慧穿着游莫谦的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下意识地站在不远处凝着深睡的男人。 他手长脚长,身子又过于精壮,乔慧怎么看都觉得他有随时掉下沙发的危险。 但这时候绝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她快步上了二楼,走进卧室锁上了大门。 转身之际,那张相貌神色和游莫谦如出一辙的骑马图。 她走近,抬手盯了好久。 可惜从来都不懂古董,不知道这副画里的人物究竟是谁,是巧合,还是游莫谦贪图好玩让人绘的。 好奇驱使,她伸手触着骑马图的表面,嘀咕了句,“好巧,一副是男人的骑马图,我卖掉的是女子的起码图,成色上看似乎没什么大区别。” 没想到,悬挂的绳子从吊钩上滑下来,乔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壁凹。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第59章 发现秘密(2) 窗帘半拉着,玻璃上印着乔慧淡淡的影子。 敲门声一波比一波急切,耳边还隐约有钥匙开门的动静。乔慧早就将门反锁,隔着房门流入耳际的男音她充耳不闻。 尖细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伸手从壁凹里取下那个木雕花的盒子,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凝着上面的图案。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窗外的虫子叫的懒,似有一抹宁静染上了湛黑的夜幕。 可乔慧的心却宛如被一场大火烧得差点只剩灰烬后又遭暴雨浇熄。 这个盒子,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是从小时候记事起就开始就有的,父亲死后,继母经常不让她吃饱,她半夜的时候就去厨房偷一两块现成的马奶糕藏在盒子里,等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她的房间很破,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 所有新的,好的,旁人送的,但凡是家里的好东西,都是轮不到她的,全被姐姐抢了去。就连父亲最后白纸黑字留给她的祖宅,那对母女也一直巴望着。 也只有这个看上去既老陈又没人要的盒子成了她掩埋秘密的好地方。 还在神思,房门被钥匙打开,不到三秒时间,手里的盒子已被一把夺了下来。 紧跟着,游莫谦很不友善地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威严地低喝了句,“想做什么?” 女人浴后的香气滑入男人的鼻翼,游莫谦这才发觉,即便自己的衬衫穿在她身上能遮到大腿一半的位置,可细长又白皙的赏心悦目还是惹得他心口一热。 乔慧侧着身,眸光里的忧桑也只是一闪而过,再转脸时突然白了他一眼,意外地转开话锋,“这副画,是你找人故意画的吧?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 指了指滑落在床上的画像,又指了指面前的游莫谦,忍不住叹上一句,“真像,画师的水平还真不错。只是,我要睡觉了,你进来做什么?”语落之际,她明显往后退了两步,手指还不停把衬衫往下拉。 男人的眉心微蹙,是他欠考虑,没有在乔慧进卧室之前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现在突然进来,确实会让乔慧误会他进来的动机。 游莫谦沉默片刻后蓦地松开后,嗓音不咸不淡道,“动别人东西,好像不太好!” 乔慧一听,嘟起小嘴,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你说是你就是你的?你喊下它名字看它她答不答应。” 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是朵奇葩。目光凝了眼手里的盒子,反问了句,“喔?莫非你叫它能答应?” 没想女人的唇角竟微微勾起,盘起双手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梢,“知道这盒子怎么打开吗?” 深刻的浓眉下一双暗沉的双眼浮动着一丝不易洞穿的惆怅,开口,简短地答了四个字,“锈迹太浓。” 半隐半露的逃避,却引来乔慧的一阵狂笑。 他不解,下意识上前了两步,而乔慧却刻意地退了两步,摊开手,“说你没见识。给我,我帮你打开。” 第60章 朱雀玄武 游莫谦闻言,眉头一蹙,暗沉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你再说一遍。” 乔慧也皱起眉,不解道,“我说帮你打开呀。” 他半信半疑地目光落在盒子的上下连接处,铜锈几乎已将中间的缝隙黏贴成一体,就算是用酸腐蚀,也极有可能破坏上面的檀木,反倒会毁了这盒子,可她说得信誓旦旦,难道有什么奇招? 男人修长的腿迈向她,伸手将盒子递了过去。 乔慧接过,嘴里‘嘶’了一声,“锈成这样,你是怎么保管的呀。” 他微微敛眸,回答地淡,“我得到它的时候已经如此。” 乔慧点头,用手触及上面的雕花,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后心里倒是生出疑问来。 游莫谦是古董商,这点她已经知道了。 这盒子藏在画卷后面,莫非,以前的半年游莫谦不让她进主卧室的原由不是担心她发现他的自恋,而是这个盒子? 可这个盒子怎么看都和她老家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同样是顶部雕花,底部神兽。 唯一的区别在于,她家里那只盒子底部刻得是朱雀,而这只是玄武。 难不成她家里那只盒子是个古董什么的? 乔慧盯着盒子出了神,视线里昏黄的光被他凑近的身躯遮下不少,一股温润醇厚的气息冷不丁地打在她额头,“你究竟会不会?” 乔慧反射般地往后退了两步,“急什么?你家里有没有一种磁性不是很大的石头?就是那种可以做成玻璃,还有还有,以前瓷器上的蓝色彩料也是用它做的,叫什么来着,我一时半会给整忘了。” 游莫谦皱了下眉,要是脑海中的信息没错,乔慧嘴里描述的倒是和钴很像,它是一种含有磁性的元素,如果温度加热到一定程度,那原本的磁性也会丧失。唐代的彩瓷就是用它给瓷器上的蓝色。 男人的薄唇微抿,不行于色地问了句,“那个有何用途?” 她笑笑,“有了它就能打开盒子。” 游莫谦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小脸上,只是眸底那抹深邃愈发明显。 良久,他才开口,“怎么可能?” 乔慧就知道他不信,狠狠白他一眼,指了指盒子的底部,有板有眼道,“你过来看,这个盒子的底座上有个小指盖大小的圆形小孔。看见没?” “和打开盒子有什么关系?”他问。 “你按照这个孔的大小,把那种东西打磨成这个孔的形状,到时候你安上,这盒子就会分成两半。” 游莫谦的心口微微一荡,眉头从浅至深的蹙起,低问了句,“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这是连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古代人都不清楚的东西,眼前的小丫头又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盒子,很巧吧。这玩意儿,值钱吗?”乔慧突然挑起眉,嗓音里有丝兴味。 他一怔,神色慌张了些,女人的表情从容,不像是骗人,他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会有?” 第61章 刺伤 乔慧正在捣鼓着盒子,闻言后突然抬头,恰好捕捉到他眸底的情绪。 “你能有我就不能有?理歪人也不正。”乔慧是真不明白游莫谦在搞什么鬼,一个盒子而已,有必要问得那么清楚? 再说她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那是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和骑马图以及那天考核时穿的嫁衣一起存在的东西。 游莫谦短暂的失控也只是一闪而过,可心口却跟着乔慧的一番话哆嗦了下,他走得更近,长臂一把扣住女人的后脑,严肃地问了句,“你的盒子现在在哪?你为什么会知道打开它的方法?” 乔慧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他,身子嗖的一下窜到墙角,指着面前的男人过分敏感道,“我......我的盒子离家的时候走太急,没带出来。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关你......关你p事!” 他沉默了,只是始终盯着她。乔慧咽了下口水,警觉地又补了句,“喂,你还杵着做什么?该不会又想耍流氓吧你?” 游莫谦凝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从她手里拿过盒子,又收起了床上的画像连头也没回,“安心睡,我出去一趟。” 男人鹰伟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乔慧皱了下眉,这人的脾气还真有点捉摸不透。 ........... 夜已经极深,下过雨的空气很凉爽,游莫谦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车门。 他坐在驾驶位,将手机开机。信号栏才刚刚显示信号条纹,马素颜的电话号码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游莫谦接得很快,还没等素颜说话,他已先开了口,“在你家楼下等我,五分钟后见。” 他挂断,随手将电话塞进口袋,车子的引擎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五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吱得一声,车子在距离马素颜不到一米的地方蓦地停住。 他下车,淡泊的眸光轻轻落在女人的脸上。 没有寒暄,也没有问候,他摊开手,带有强烈的命令感,“明天中午去你哥哥那把乔慧的身份证拿出来。” 他的神情太凝重,素颜的心一下子宛如被层层黑压压的蝙蝠笼罩般死寂。 红唇轻抿,有丝颤抖,扭伤后还残留痛楚的脚打了个颤,冷不丁地往后微移了两小步。 和游莫谦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她自找的,可这么多年下来,他怎么还能这般淡漠? 或许他还在恨她四年前爬上了他的床,破了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一句话,马素雅说得艰难,长翘的睫毛不争气地被泪水打湿。 多少年了,他尽量让自己看见素颜的时候能多想想她的付出和努力,可始终都无法做到。就连最后一丝情分也在她毁掉乔慧的事情上灰飞烟灭。 同是女人,她怎么能恶毒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 拴住男人的方式是拴住他的心,绝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扫清对手。 这一点,让游莫谦寒透了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即便不能给她一个名分,至少他会为了责任照顾她一辈子。 但现在......一丝不奈划过男人的眼梢,他生硬地扯动唇畔答了句,“不止。” 她冷笑,“还有什么?是想问我为什么放火烧乔慧?”语落之际委屈的眼泪跟着滚下来。 女人眸底一丝残忍和愤怒划过,她缓缓的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失控般地刺向面前的男人。 他没有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刀尖就这么生生地刺进他的胸口。 第62章 了结 一阵微风拂过,掉落几片绿色的叶儿。 月凉如水,有星子般的光飞进男人的深眸中,愈显寒凉。 水泥地上落下几个豌豆大小的血点,一滴一滴留下了难看的印记。 游莫谦的神色很从容,他淡笑,“这不必问,除了你们兄妹俩我想不出别人。” 他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马素颜和段恒风相继烙下狠话后乔慧就出事,更何况先前诬陷栽赃的戏码也上了几回,任谁都会把两件事联合在一起。 马素颜哽咽了下,“我说不是你会不会信?”指尖滑入女人的发丝,她的手在发抖,声音也跟着在打颤。她竟然真的拿刀刺了进去!那把水果刀是她准备遇见乔慧时用的,她并不想刺进游莫谦的胸口。 游莫谦笑而不语,抬手把插进胸口的刀子拔掉扔在地上。这一刀,不深却也不浅。 金属落地的声音很清脆,似乎还有些层层扩散的余音染上夜晚的凉薄。 他捂住伤口,刺目的红从指缝中溢出来,很快便淌遍整个手背。可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伟岸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投落在地上,显得越发健魄。 马素颜的小脸苍白得就似纸片一般,眼泪越滚越凶,却连迈步上前的勇气都丢了。只是一味地冲他喊,“为什么不躲开?明明可以躲开的!” 男人削薄的唇角浅勾,沉稳地说了句,“算我欠下的,当还。” “一定要这么着急的和我撇清关系?”她的柳眉垂下,心痛得无法呼吸。 游莫谦良久都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后才说了句,“我们不合适。” 她闻言,歇斯底里地大吼,“合适不合适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能算数的。莫谦,但凡你对我有一点点关心,我也不会卑微成现在这副摸样。”漂亮的脸蛋开始扭曲,狰狞。 他抿了抿唇,“四年前就让你离开,等了四年结果又何尝改变过?” 关于游莫谦的冷静与冷漠,素颜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可当下,她手指凉的发抖,有些神情恍惚地大笑大哭,“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你说你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可你不是说那女人已经死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的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勾走你的魂,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心痛,我也会流泪,这些你通通都看不见吗。”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牙齿轻轻打着颤,目光也从柔弱转为凶狠。 “是我的错。”他还是这副样子,云淡风轻。 马素颜擦了擦眼角的泪,疯了般地说,“没关系的莫谦。你说接近乔慧有你的目的,从现在开始,我不吃醋也不嫉妒,我乖乖听你的话,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游莫谦轻叹了口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是我的错,所以不能一错再错。” 她又往后退,一把支住自己的额头,绝望地低问了句,“你当真这么无情?” 男人浅笑,“素颜,在你眼里我本就是薄情之人,又怎么能温暖你。”他从裤袋里掏出香水,伸手递了过去,“这瓶香水是你哥送我的,现在麻烦你还给他。” 第63章 受伤的男人 乔慧正在熟睡,一声闷响连带一串金属落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将她的神智从梦中抽离。 她几乎是惊厥而起的,昏黄的灯光散步在她头顶,微酸的双眼揉了揉,细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匡唐 又一阵不安分传进乔慧的耳朵里。 “这么好的房子难不成也有老鼠?”乔慧嘀咕了句后下床。 对于这间房子的构造她早就了如指掌,开门出去打开了走廊的灯下了楼。 浑厚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渐渐扩散。 乔慧心口一紧,迈下梯楼最后一个台阶。客厅的方向有一道昏黄的灯光打入她的眸底。 女人的指尖悄悄触及墙壁上的灯,开关按下,视线一阵通明,往前走了几步,倏然惊呆了,双脚愣愣定在原地。 游莫谦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客厅只开了一展很微弱的壁灯。 医药箱里的金属器材凌乱地散在茶几上,大理石里面上还有七零八落的一堆急救用品。 他的西装随意的勾在沙发的椅背上,雪白的衬衫没有系扣子,衬衫的左边染着大片的血迹。 游莫谦看上去有些脆弱,脸色发白,但一双黑眸里仍然平静无波,整理着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他突然抬头,一道低醇的声音淡淡扬起,“既然醒了就别傻站着,过来帮我上药。” 男人的声音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更好听了,黯沉磁哑,过分英俊的陌生着。 乔慧这才回神,快步走到他跟前,惊愕的目光撞上了他眼里淡淡的笑意。 视线下移,那宛如壁垒般深刻的精壮曲线又一次震撼了她的心脏。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没有问他是在哪里受得伤,急忙翻着散在桌上的东西。 她并不是医生,也没遭遇过这种紧急情况,但印象中外伤一定要先清洗伤口,以免细菌感染。 乔慧拿起桌上的酒精棉花,轻轻将他的衬衫往外摊了摊,清晰的看到他流血的伤口。 借着昏黄的灯光斜睨了他一眼,竟发现他这个人还真够淡定的。血都流湿了一边的衬衫,他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坐在这里。 乔慧轻轻对着男人的胸膛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秀眉微微一皱,她抿唇轻问了句,“这口子看上去不浅,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的深眸就如同窗外的夜色,静谧深沉,乔慧与他对视间,心脏一阵莫名地突突直跳。 也就是这一瞬,她不敢再看游莫谦的眼睛,心慌地擦药时耳边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迟到的答案,“拍卖会势在必行,我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 不等她说完,游莫谦便打断了她的话,冷傲的唇逸出一丝清冽的笑,“不要可是,一点小伤而已。” 当他看见女人脸颊上扬起的一抹粉红,男人眸底的笑意愈发的深浓。 “疼。”他故意喊声痛,没想乔慧竟不但没有道歉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受不住这点痛,真怂!” 第64章 拍卖会真相 她的话让游莫谦的唇角微勾,好像打从监控录像里看到她第一眼起,他的笑容正在慢慢变多,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乔慧和很多女孩都不一样。明明是个柔弱的女生,却总是偏偏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也许坚强是她的面具。 他盯着她出了神,乔慧不经意间抬手,竟发觉男人的凝视中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她一愣,手上力道拿捏不好,指甲不小心嵌在他伤口上,擦过的时候硬生生刮去了他伤口上一小块肉,刚止下的血又顺着乔慧的拇指盖留下一汪红线。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上的温热,低头才发现自己闯了祸。 抿了抿唇,她一阵心慌,低低地说了句,“又流血了。” “不碍事。”游莫谦的嗓音带着点滴的柔意,乔慧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缓缓抬头,深凝着游莫谦平静的双眼,灯光下那棱角分明的俊脸轮廓太蛊惑,乔慧脸上一热,心跳骤然加速。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游莫谦给她的感觉,就像投落在古井里的阳光,不炽烈,淡淡的,却让乔慧悲惨的人生似乎看到一抹梦里的极光。 是他亲手夺走了她最珍贵的第一次,也是他每每在她受挫无助的时候像神一般突然降临。 就是因为这样,她连去恨他的勇气都没有。 乔慧的目光游散,惹来他猝不及防的嗓音,“你在想什么?” 她摇头,“没事!” 游莫谦短暂地凝她一眼,“用纱布帮我简单包扎一下,然后你就去睡觉吧。” 她抬头,灯光落在她长翘的睫毛上,扯下几道阴影,“今晚你睡床吧,我睡沙发就行了。”说完,转身拿过纱布轻轻贴在他胸口,再用医用橡皮胶固定。 淡淡的笑漾至眸底,他突然将脸凑近,冷不防地开口道,“看不出来,你也挺关心你男人的。” 线条深刻的肌理轮廓散着厚重的男人魅力,乔慧闻言,倏得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又想流血?”小拳头紧跟着扬了起来,可即便这样,她脸上的慌乱还是尽数摄进男人的墨色瞳仁中。 “我一个大男人睡沙发是应该的,明天我还要去一趟拍卖会展馆。各自休息吧。” 她一惊,也不再甩贫嘴,极其认真地问了句,“你都受伤了,还在担心拍卖会的事,似乎你对这个拍卖会还挺上心的。那我到时候具体需要做什么?”游莫谦说过,两天拍卖会要正式举行,可她对于自己的工作范畴和大致事宜才一头雾水。 他的眉梢微微扯动了下,眸底似有一抹意味深长正在缓缓扩散,“这次从江城艺校选出的每个学生都会负责一件展品,一共八件,七件是要拿出去拍卖的,至于你负责的骑马图,是非卖品。” 她皱了眉,“那图很贵?” “是!”游莫谦的嗓音好听得要命,即便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乔慧一拍大腿,瞪大了双眼,“妈呀,那我卖掉的时候只卖了两万块,岂不是被坑惨了。”短暂的激动之后,她才想到了关键点,突然斜睨考量着他问道,“可要是真和你说的一样,你为什么要准备卖回给我?” 男人的眸底有丝闪烁,“可能是觉得有缘吧。” “那我具体要做什么呢?” 游莫谦盯了她一会后,笑意扩大,“你只要介绍下这副图的背景,或者也可以说一下它的故事即可。你曾是这幅图的主人,应该难不倒你。” 第65章 谁想谋杀? 翌日,早上十点。 经过一晚上大雨的侵袭,早晨的阳光里似乎还有点滴的湿润,不浓不淡的光线倾洒在男人的眉宇之间,愈发清晰的照出他暗沉的神情。 游莫谦坐在车里,手碾着加急定做出来的钴矿石,沉思过后,目光缓缓游移在左手上紧捏的盒子上。 他将盒子翻过来,眸光定格在那个圆圆的小孔上。 也许是娶了佳佳之后从来没对她的事情上过心,一直摆放在她房中的物件玄机,竟是从三百年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得知,实在讽刺。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些东西留着是个伤口,还非要去触碰才甘愿。 佳佳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他的爱。可不得不说,她给他的印象和卿幽一样深刻。 圆润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缓缓将右手上的矿石塞进木盒的底座,奇迹竟真的出现。 原本上下翻开的盒子从中间弹出,一块极小的绸丝布料安然地置在夹层中间。 他皱了下眉,心里更沉。 快速抽出手帕摊开,上面有一行绣上的小字:念君兮,终不悔。独恨翡玉化黄石,有口难言君不知。 从字迹上来看,确实出自佳佳之手。可她的话外之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人的感情如果从昂贵的翡翠玉石变化任人践踏的黄土沙石,那应该是天堂坠落到地狱般的难堪。 “她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呢?是我吗?”游莫谦突然低声呢喃了句。 乔慧说过,她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盒子,那只盒子里会不会一块绸布? 可转念一想,佳佳是尚家视如珍宝的掌上明珠,陪嫁的物品也都是万里挑一,她怎么会容忍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使这件物品的珍贵性一下贬值? 或许,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盒子。 他微微叹出口气,拿着盒子下车。 按动密码器后,竟发现自己家大门没有开,应该是里头设了上锁功能。 他敲了敲,门内没有半点动静。 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在客厅的桌上留了纸条,不许她出门,再加上昨夜乔慧睡得这么晚,这个点十有八九应该还在睡觉才是。 乔慧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得将门反锁? 修长的腿迈开,他走到西面厨房位置的落地玻璃前面,目光在地上游走了一圈,最后定在花圃旁的一块石头上。 弯腰捡起,健臂狠狠用力,玻璃碎刺入了他的手背,好几道细碎的伤口流出鲜红的颜色。 钢化玻璃顷刻间碎成了花,一股浓稠的煤气味从里头飘了出来。他这才意识都乔慧可能已经出事了。 他的眉越皱越紧,破窗飞入。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乔慧。 厨房的门紧闭,但并没有被反锁。 他用二指探向乔慧的脖颈动脉,发现还来得及。她应该是刚刚昏厥。 灶上只有一壶冰凉的水。厨房的摆设加上反锁的大门,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意外,可如果他来晚一步,乔慧真的死在他家,极有可能被警方认定成自杀。 游莫谦一把将昏厥的女人抱起,打开厨房的门冲出去。 煤气味在客厅里淡了很多,她将乔慧放在沙发上,快速打开一楼的所有窗户。其中有一扇窗户虽然闭合却独独没有上锁。 男人的眸底泛起一抹考量,他折身关上厨房里的煤气阀门后,奔到乔慧跟前。 整件事情十有八九他猜出了大概,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乔慧极有可能是被迷昏或者敲昏过。 第66章 我只要他一个人(1) 悬挂在墙壁上的挂钟秒针有节奏的转动,一声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马素颜静静坐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夹着水晶质地的大号高脚杯,杯中的深红色不停在滑圈。 她的目光散着,头发很凌乱,像极了疯子,可牙齿却磨得咯咯直响。 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轻轻瞥了眼屏幕上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名字,红唇浅浅地勾了勾。 屏幕黯淡了一瞬,未接来电显示数量一百三十多通。 段恒风从酒店的商务客厅里走进卧室,一身黑白格西装被烫得一丝不苟,他俯下身,从桌上拿过自己的红酒杯,倒了点酒,突然挑起眉,“不接?” “很想接,可接了一样是伤心。”她苦笑,一滴泪滑了下来,略微颤抖的音色扬在偌大的房间内,隐隐的悲伤随着空气扩散。 段恒风轻轻叹了口气,大掌抚上素颜的肩头,柔和地问了句,“怎么不把真相告诉他?失火应该只是意外,我的傻妹妹,何苦赌气揽下来?” 他的一番话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让坐在沙发上素颜越哭越伤心,最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啜泣道,“就算不承认他也不会信我。哥,我该怎么办,如果他就这样离开我,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他一听这话,立马将她推开,眸底布满的柔意被一丝愤怒取代,他吼着,“我段恒风的妹妹就这点出息?”兴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又或许这辈子他从没遇到过一个能牵动他思想,理智的人。 素颜被吓住了,挂在眼角的泪竟一瞬间干涸,她挪了挪,轻轻扯着段恒风的衣袖唤道,“哥。” 男人的目光轻落在自己的袖口,他说得低哑又严苛,“别忘了,你是水族馆馆长的女儿,长得还漂亮,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他怎么也想不到,素颜对游莫谦会傻到用了真情,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素颜缓缓松开手,吸了吸鼻子,美眸轻轻眯起,咬咬牙说道,“我只要他一个人。如果他不再回到我身边,我宁愿亲手毁了也不会便宜别的女人。” “嘴硬,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对乔慧下手。干脆找人做了游莫谦不是更好?”他轻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将被子轻轻放在桌上,自己的妹妹还是了解的,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即便他不抬头看也能才猜得出来。 果然,她哽住了喉,轻颤的睫毛遮住了她眼里浓重的心虚,“我.......” 多少次,她尽量不让自己有小姐脾气,好好扮演一个有大肚量又知书达理的女人,每天带着面具生活,还要欣然装作什么都不清楚。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哥的话一语中的,她确实是嘴硬了。 打从第一次在游莫谦的车里发现光碟的那天开始,她脑海里满满想得都是怎么除掉这个女人,总觉得即便抓不住他的心,至少留住人也是好的。 第67章 我只要他一个人(2) 求着哥哥万一以后看到乔慧的脸一定要好好教训,从照片门事件开始,再到展馆的嫁祸,甚至到欺身和骗局,她总能幸运过关。 现在连赵冰冰这颗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棋子都废了,千方百计的来江城艺校,谁又能料想得到她入学的那天游莫谦竟然已经为乔慧安排好了后路。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几缕倾泻的灯光,他突然蹲下,语重心长道,“哥知道你不甘心,可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老k和我说你一大早就盯着洛山公寓,还叫他去......哎,乔慧死了不要紧,可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叫我这个做哥哥的能忍心?” 这件事全赖跟他多年的老k阅历丰富,行动前早就让人盯着游莫谦的进出,还提前发现安在客厅的摄像头,否则一起有凭有据想赖都赖不了的谋杀案罪证应该会很快被刻成光盘送至当地公安机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他没有亲妹妹,也没有堂妹,眼前这个表妹,是他唯一视如珍宝的妹妹。 素颜平时怎么闹,怎么装,怎么演,他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若触及到谋财害命的事,段恒风不得不去管。 她又突然哭起来,“我还有别的办法了吗?哥,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昨天莫谦流了很多血,他竟然没有去医院。我悄悄跟着他,没想到竟从窗帘缝隙里看到乔慧这个贱人!哥,你是知道的,莫谦一次都没让我进过那扇门!乔慧又凭什么?” 段恒风没说话,可眼神却是更凶狠了点。 素颜往后缩了缩,抿着唇说道,“哥,你还没告诉我,乔慧的身份证为什么到现在还捏在手里。万一游莫谦去找警察告你姓侵,你怎么办?” “他会吗?一个女人的名誉有多重要,他不会不清楚,更何况那家伙太了解我,要是他真敢对我怎么样,我保证让那个女人名誉扫地。所以他断然不会把我怎么样。退一万步说,他有证据吗?游莫谦心思细腻,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语落,段恒风浅笑。 素颜听着有理,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可你拿着那个贱蹄子的身份证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用?”一说起乔慧,素颜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那天夺她贞操,她都想为自己的哥哥叫屈。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兴许有一天会有用。”说话间他又倒下一杯红酒,一丝兴味从眉梢上悄然爬过,他仰头,一饮而尽。 “哥哥,什么意思?”段恒风半隐半露的话倒是勾起了素颜的好奇心,她站起,紧挨着他,深蹙秀眉。 段恒风走到窗口,欣赏着脚下的车水马龙,隐笑道,“那天江城艺校的考核现场我虽然没有去,不过学校的学生上传了很多视频,你不也说乔慧看到辛展飞这个人就莫名其妙的跑掉了吗?” 素颜紧跟了过去,“对啊,这点我也纳闷,我当时表演完就坐在第一排,我模模糊糊听见辛展飞似乎说了句我今天才知道你叫乔慧还是我今天才认识你乔慧。总之辛展飞说完这句话之后乔慧就突然很失控的跑了。”她也觉得奇怪! 段恒风的目光投向远方,深眸半眯着,“游莫谦和你说接近乔慧是另有目的,看来这个乔慧并不简单,或许她身上有比她的命值钱一百倍的秘密。” 第68章 我的男人不会和谁分 下午的时候,乔慧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很苍白,刺鼻的消毒水充斥着鼻腔,捣鼓得有些发酸。 她坐起,心里实实生出十万个为什么来。 游莫谦手肘抵在床上,正紧阖着双眼一脸的倦容。窗外的阳光投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脸照得更迷醉。 乔慧伸出食指在他的健臂上轻轻戳了下,“喂。” 他蓦地睁开眼,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些,淡淡笑问,“你醒了?” 乔慧嘟着小嘴,“我怎么在医院?” 游莫谦盯着她皱了下眉,“一点也想不起来?”家里的监控设备被捣毁,本还以为能从摄像头里看出点蛛丝马迹,没想线索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 乔慧也意识到游莫谦眸底的不安,缩了缩肩头,狐疑地问了句,“想起来什么?” 他摇头,嗓音沉稳,“没什么,你昏倒在厨房,所以我才送你来医院。” “昏倒?我怎么想不起来?”乔慧半信半疑地抓了抓头发,没想却一阵疼,这种疼更像是被人抡了一棍子。 耳边又想起他淡泊的声音,“那你告诉我,去厨房准备做什么?” 乔慧抬头的那瞬,突然一掌拍向被面,睁大双眼冷冒出一句,“我想起来了。” “过程是什么?说得仔细一些。”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现下唯一能还原当时情景的人只剩下乔慧一人。 “我记得睡觉的时候听到猫叫,然后我醒过来,后来看到你卧室的窗台上有一个超级漂亮的白猫。窗户不是交错可以拉的款,要是开窗户,这猫掉下去说不准会摔成骨折什么。所以我就下楼开了大门,可原本在二楼的猫却已经不在了,倒是一楼厨房里传来了猫叫。我就去厨房,突然头上一疼,之后......”乔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心里一阵柳暗花明,对方好一招声东击西。 男人的眸光呆滞了片刻,短暂沉默过后,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之后就想不起来,对吗?” 乔慧愣了愣,将脸儿凑近,轻声道,“喂,你是不是有读心术什么玩意的,怎么老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闻言,不由被逗笑,轻轻在她鼻梁上刮了下,“世上哪真有读心术,所谓的读心术不过是从观察中得来的。” 乔慧嘴里‘嘶’了一声,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观察我很久了?” 他但笑不语,可病房的门却在这时候被人推开。 马素颜从外面走进来,走到乔慧床头的时候,把手里的话砸在她脸上,笑着问了句,“你妈没教过你做人不能太下贱吗?住进别人家里的时候好歹要掂量掂量合适不合适。” 这话一出,乔慧一下子愣住了。 游莫谦也是一怔,马素颜现在来,摆明就是承认煤气泄漏事件和她有关,只是他的行踪什么是被个女人了如指掌?看来洛山公寓周遭有人盯着,已不再安全。 游莫谦站起身,一把拽住素颜的手臂,严苛道,“你怎么会来?我以为昨天已经和你说清楚,我们出去说。” “我不!难道你不想要那东西了吗?”素颜扭了下身子,笑得像花儿一样,嗓音也很平静。 他目光一沉,微微瞥眼,把素颜拉到一旁轻声说,“你究竟要做什么?乔慧还在医院休养,你不要闹。” 她甩开,“我没闹,我是准备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用同一个男人,我不介意,真的,莫谦,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忍。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忍。”语落的一瞬,她的手指向了乔慧。 素颜始终保持着微笑,再狠毒的话,她都能说得很温和,可那种笑容任谁看了都会不自在。 乔慧只感觉全身突然间隐隐发抖。 原来昨儿个夜里,游莫谦是真的去处理他和马素颜的关系了,那么,昨晚他受的伤也是因为这个才有的吗?她看向游莫谦的目光里多了分惊愕和震撼。 兴许是骨子里讨厌马素颜,又或是游莫谦的行为触动她的心,原本该去解释的话从乔慧嘴里出来,竟硬生生变成一句,“我的男人,不会和谁去分。”眸光和游莫谦的相撞,短暂连接又很快散开,有时候点到为止的对视也是种要命的暧昧。 这下轮到马素颜愣住了,脚步稍稍往后退了退,可还是不想服输,挑起眉梢突然冒出一句,“你的男人?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男人’是个xy很强的,他一共碰过你几次?” “我......”乔慧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他‘尺寸’的,却不得不欲言又止。 她的思想还没奔放到能把床上那点事摊到面上说的程度。她低下头,好不容易争回来的脸面一下子全还了回去。 “疯够了没?跟我出来!”一声低喝扬起,连空气都沉默了。 马素颜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害怕得咽下口水,长久以来游莫谦无情是无情,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得斥责过谁,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火。 游莫谦转身,自己先提步出去。素颜心里一阵慌,也跟了出去。 走廊的一角,两道身体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游莫谦好久都在沉默,弄得马素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不想离开我?” 她先是一愣,随后攥着手指轻轻点了下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晓得游莫谦接下来的话,会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透了的决绝声音。 却没想,他突然开口,“好!”只是他回答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可即便是这样,对一个不愿离开他的女人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马素颜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激动地问,“你说什么?好?是不会再抛弃我的意思吗?” 游莫谦瞥她一眼,冷漠地回了句,“有个前提!” 第69章 不该听到的话 马素颜连连点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她就知道会这样,毕竟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心口一阵暖,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卑微到对方零星的施舍都会变成全世界。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乖乖得什么也不要做。等我的事情办完,我自然不会和乔慧再有任何牵连。”游莫谦别无他法,与其让素颜如同定时炸弹一般存在,倒不如先安抚住她,这样乔慧也会比较安全。 可她一听,突然激动起来,神情也变得极端了些,“你总说接近乔慧是另有目的,可乔慧身上到底能有什么价值?她个一穷二白的女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接近她能得到什么。” “这你不必管。我只要一个答案,答应,或者不答应。”他的话干脆利索,眉宇间很平坦,因为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他早已料到。 眼前的女人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她连连点头,急忙道出一句,“我答应。”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真的能温暖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吗?还是说,一句答应会让往后的日子幸福一些?其实他们都清楚不可能,可比起彻底失去,马素颜宁可自己在痛苦中捆绑一生。 男人的眸底恍然扬起了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她和她哥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她的心思不深。 好在,乔慧这段时间安全了。 为了能安抚素颜,他伸出长臂,突然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轻轻凑在她耳根,宠溺地说了句,“拍卖会迫在眉睫,辛展飞力挺你,你现在该操心的应该是怎么守住我的心血,而不是在这和一颗棋子浪费时间。” 他费尽心机只为护住乔慧的安全,却不晓得自己和马素颜的对话全飘进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耳朵里。 乔慧慌张地回到病房,眼神呆滞着看着窗外的阳光。 原来,她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既然这样,他究竟为什么要为她筑起一座坚固的城墙,然后再用残忍的事实将它打碎? 这一瞬,心里居然隐隐有点不舒服,她突然慌乱起来。双手紧紧攥着雪白的被面,硬是攥出一块皱褶。 十分钟后,游莫谦推门而入,乔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说,“谈话谈那么久,我以为你掉粪坑出不来了。” 可他却笑了,修长的腿迈向他时,慢慢俯下了身,气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打在乔慧的额头上。 抬手轻轻拿下沾染在她发丝上的花瓣,柔和地问了句,“你吃醋?” 一股热气窜上脸颊,乔慧稍稍避开了暧昧的目光,不禁打趣道,“当然吃醋啊,没听见姐姐我刚才说的话吗?” 悬挂在他唇角的笑意嘎然而止,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嗓音就如温润的玉,“你认真的?”转变来得太多,不禁让人怀疑可信度有几分。 深吸一口气后,她又将眸光移到游莫谦的脸上,扬起嗓音故做平静地反问了句,“有问题吗?我这不是正在回应你连日来的告白么,难不成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 第70章 拦路的辛展飞 刚才追出去,只想去和马素颜解释一下,自己嘴上不肯吃亏,事后才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马素颜的立场。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可谁又能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 既然听都听到了,她怎么能做缩头乌龟?况且她也很好奇游莫谦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马素颜说的一点没错,她能有什么能牵动游莫谦的东西,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手里存款没多少,房子车子都没有。长相虽有几分,可光看马素颜的脸就知道游莫谦看美女早就看得多了去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的。 故意的试探没有惹来男人神情的变化,他的眸光依旧平静无波,宛如没有风时的大海。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他先将目光抽离,转身从她身边的床头柜上拿过水杯,递给她,巧妙地说了句,“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妖精。” 她和平时一样白他一眼,嘟起小嘴笑说,“是不是妖精我不知道,可如果真是妖精厉鬼什么的,我一定会专门找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下手,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男人的眉梢微微一扯,欣然领悟她的暗示。 .............. 给乔慧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天已经快黑了,上车后他给自己经常订餐的酒店打了个电话,叫了几个有营养的菜让酒店的人在半小时之内送到洛山公寓。 她看见游莫谦打电话,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赵冰冰联系过,耸了耸身旁开车的男人,“喂,电话借我打一下。” 游莫谦没说什么,空出一只手往西装口袋里掏手机,却不想一道身影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突然窜到他车前。 他蓦地踩下刹车,急忙下车后竟看到一张认识的脸。 辛展飞的穿着还是和上一次一样随意,他捂住自己的腿,扭着一张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哥们,又见面了。刚见面就送我这么个大礼。” 游莫谦愈发觉得辛展飞的性子和他兄长确有几分相似,眸光一沉,温润地问了句,“要不要紧?” “不打紧,我正好想去找你。”辛展飞摆了摆手,吊儿郎当地将右手置入裤袋里。说话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车内那张不安的脸上。 “找我?”游莫谦暗自考量着,疑惑染上了眉头。 辛展飞阴暗一笑,拍拍自己的裤子说得自然,“怎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这次拍卖会的二当家今天早上邀请我设计整个秀的视觉效果。明天一早我要把这次拍卖会选拔出来的八个人做一个整体的造型设计。” 游莫谦沉思了一会,对他的问话闭口不答,反到是话锋一转,“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家可不在江城,你看我这腿,自己住酒店也不方便,干脆在你家将就一晚上。”说完也不等游莫谦答应,就假装很痛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打开后座位的车门。 乔慧实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小脸愣是倏得苍白得像张白纸。 第71章 整个一炮灰 游莫谦上车后,很快注意到这点,他下意识地往后视镜里探了一眼,目光于镜中男人的相撞,竟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游莫谦踩下油门,一边开车,一边问了句,“你脸色不大好,不舒服?” 乔慧一听,就像自己的弱点被人看穿般难堪,脸色更白。摊开手,咽了口唾沫才道,“手机借我用一下。” 游莫谦也没有多问,直接从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乔慧。 她接过,一时间惊恐得连赵冰冰的电话号码都忘了,缓了好久才顺利按下了闺蜜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赵冰冰正用脑袋夹着电话,双手不停在冰箱里翻腾。 乔慧一听赵冰冰接电话,仿佛燃起一丝希望般急切地唤了声,“冰冰。” 赵冰冰几乎是惊呼出来的,“乔慧?你吓死我了。我听说咱们住的地方着火,就立马赶回来,可找你都一天了也没见你人影,你在哪呢?” 乔慧用耳朵死死贴住听筒的位置,深怕电话走音。身子往角落里不停缩着,直到缩得不能再缩才又开口,“我在.....”一想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不定时炸弹,她遮住唇轻轻问了句,“你在哪?” 赵冰冰叹了口气,“我在游莫谦家里。你不知道原来有钱人家的冰箱还不如咱们小门小户,我了个神啊,他家冰箱除了酒和水,就什么也没了!” 这话一出,那一丝短暂降临的曙光都彻底得荡然无存,简直就像被人用一锤子轮得眼冒金星。 她哪里还能注意到此时此刻有两双男人的眼睛都时不时落在她奇怪的行为上。 顿了好一会儿,她将嗓音压得更低,“你.....你.....你是上哪知道他家地址的?又怎么会在他家里?没事乱翻别人家冰箱做什么?”三个急切又不解的问题如同击在顽石上的海浪,一层卷一层,直到说完的那一瞬间,她才蓦地侧身凝了眼身边的游莫谦。 刚巧,因为要开车,他已将目光移开。 电话那头的赵冰冰傻傻笑了笑,“我找不到你,转念一想,你在江城哪儿有朋友啊,除我就没别人了。后来在街上碰到住三楼上的王麻子。他说你昨儿个夜里你被个男人带上了一辆贵得要命的车里,我一想,你哪能认识什么有钱的男人。八九不离十是游莫谦把你带走了。你以前在他家里打工时说过他家地址。我这不就寻着来了!” 她一听,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有些抓狂地低声道,“不是问你这个。” “啊?那你问什么?” “我是说你怎么进去的?”这丫头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技能。 赵冰冰反倒被问烦了,冲她吼,“次奥,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稀奇呢,游莫谦家里是钱多得花不完吧?落地窗破这么一大洞,他都不怕小偷来光顾的?我找你一天腿儿都快走断了,现在是一步路都走不动了。赶紧的,快来找我。” “我马上到。”挂掉电话,乔慧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赵冰冰就一黄继光,整个一炮灰,这节骨眼上还真会往枪口上撞,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愁得她汗都下来几波。 游莫谦沉默了一路,却在这时冷不丁冒出了句,“你现在要去哪?” 她被突如其来的男音吓得颤了颤,原来一心还真是能够两用的,原来游莫谦不说话是在偷偷听她讲电话吗? 第72章 名字也能造假 乔慧的唇角尴尬地扯动了下,不作回答。一想到后座位的男人,她的心就被捣鼓的难受。她甚至在想,或许今晚就是她的劫数。 车子一路行驶,天幕彻底黯下来,两分钟后,车子在洛山公寓门口停下。 屋内灯光大亮,游莫谦往里头探了眼,深刻的浓眉蹙起,一丝疑惑荡在眉梢。 乔慧明白他在疑惑什么,低下头快速地说了句,“那个,我朋友在你家里。” 游莫谦虽然缄默,但乔慧还是觉着这种事很尴尬,抿了抿唇,逃窜般先打开车门下车。 坐在后座位的辛展飞沉默了一路,直到乔慧下车,他才不羁地勾起唇,对游莫谦打趣了句,“真看不出来,你公寓里养的人还挺多的。” 游莫谦无奈摇头,四两拨千斤地回道,“要是嫌我家太挤,那就待车里。” 不安分的躁动也许就是从他们踏进门的那刻开始....... ........ 洛山公寓的大门早被赵冰冰开了一条小缝,乔慧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赵冰冰窝在一楼的大厅的沙发上。 见乔慧进来,拖鞋还没穿好,提着一只鞋就跳到她面前,双手掐在她肩窝上直晃悠,“你去哪儿了,都担心死我了。” 不等乔慧和赵冰冰说上什么,游莫谦和辛展飞相继出现。 赵冰冰看到两个大帅哥,立马收起了平时和乔慧说话的语气,轻咳一声后,放柔嗓音笑道,“游先生,冒昧的闯入你家实在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和乔慧感情向来要好,我在老家看到新闻后找遍江城都找不到她,我就想着会不会在你家,所以才.....” 游莫谦的目光落在赵冰冰的脸上,又缓缓移到她的脚上,浅勾起薄唇,沉稳地回了句,“我大致知道了。” “我就知道游先生是那种大度的人。不过我有个问题,可你家装潢这么好,玻璃怎么破这么一大洞?还有,这么热天,你带手套做什么?” 赵冰冰不说,乔慧还没察觉到,游莫谦确实带了一双半截的皮质手套。虽然穿西服带手套看起来有些突兀,不过只要人长得好看,人家也会觉得他在混搭。 可玻璃碎得确实离奇,位置又正好在厨房。一个震惊的想法自乔慧脑海滑过,莫不是打碎这块玻璃的人正是游莫谦?是为了救她所以才打碎玻璃的?那么他的手...... 游莫谦只是淡淡一笑,“你们随便坐,我打个电话。”说完就拿起电话转身出门。 偌大的客厅里剩下三人,过分安静的辛展飞挑了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右腿随意的叠在左腿上,看向乔慧的时候眼里多了丝兴味。 赵冰冰虽然爱钱,但骨子里被隐藏的小女生情怀还是存在的。打小开始,她就喜欢那种看上去有点坏坏的斯文流氓,而辛展飞正好符合她这一点。 理了理裙子,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辛展飞身边,娇滴滴地说了句,“辛先生,你策划的几步古装剧我都有看。我实在是很佩服你。一会你给我签个名好么?” 赵冰冰的话让辛展飞抓到一丝暗示的空隙,他邪魅地笑了笑,“签名啊。呵呵,签名有时候未必是真的。比如,艺名,笔名,英文名,或者是为了隐瞒身份的假名字......不知道美女你要找我签哪种名?”语落的一瞬,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至依旧站在原地惶惶不安的乔慧,又说了句,“乔小姐,你说是不是?” 第73章 时光掩埋的秘密 乔慧太明白辛展飞是在暗指什么,早在十七岁快十八岁那年,她就认识了辛展飞。 那时候的辛展飞不是什么电视剧的策划,只是个考古的爱好者,喜欢挖掘被尘封的秘密,也喜欢摄影采风。 他去蒙古拍摄的第一张人物照片,拍的就是当年的她。 那年的早春,她在乌家牧场里张罗一家人的午饭,结果太困在灶房睡觉被继母发现。 继母拿着一根棍子从屋里一直追到牧场外头,最后她意外撞进辛展飞的怀里,满脸灶灰的样子却被相机记录下来。 当年的辛展飞看上去和现在没多大差别,穿着随意,爱开玩笑,骨子里还有点心高气傲。 为了她,辛展飞打抱不平,居然和长久以来虐待她的继母争论。可她继母向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主,在继母眼里,只认钱,不认人,抡起棍子就要揍人。 他拉着她跑了一路,后来还在草原上谈心一晚上。 可谁又能想到,当他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后,隔天竟然在乌家牧场里守株待兔地等她姐姐来次不偶然的‘偶遇’ 不到十天,他就成了她姐的男朋友,再后来,辛展飞干脆大方入住乌家牧场。 一切就像做梦般逆转了,灰姑娘还是灰姑娘,公主还是公主。 辛展飞对姐姐好温柔,样样都亲自张罗。那时候是她生平第一次只凭借隔岸观火就深刻感受到所谓的幸福原来是这样的。 其实她从来没想去争什么,父亲死的早,只祈求能得到一点亲人的温暖,继母和姐姐一直盯着的祖宅她压根没多少兴趣。 可是就连这么小小的期望,她的家人都不愿给予。 几月后,姐姐要和辛展飞结婚,继母生怕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霸占祖宅又动了坏脑筋,竟然想把才十七岁的她嫁给五十多岁的光棍做媳妇。 她不愿意,可姐姐和继母都不答应,最后辛展飞偷偷告诉她,一定会帮助她逃跑,只可惜,最后辛展飞却没有兑现承诺。 深秋是极冷的,她拿着父亲死前偷偷留给她的几样东西站在码头等辛展飞送路费来。 等了好久,辛展飞都没有出现。最后反到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带人追了来。 她逃了很久,走到腿都差点断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做古董生意的人看上她的骑马图...... 以为快要遗忘的往事竟又一点一滴的爬进脑海,她都逃到江城这么远的地方了,为什么老家的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虽然祖宅的继承人是她,可只要她走得远远的,那对尖酸刻薄的母子不也能称心如意吗? 而辛展飞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影视策划,这三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的手上没有带婚戒,是刻意隐瞒结婚的身份,还是他没有和姐姐结婚? 乔慧的目光越来越沉,辛展飞一句暗示的话让她呆滞了很长一段时间。 赵冰冰也看出了端倪,皱着眉起身,五指在她面前晃悠了下,“小慧,你想什么呢?” 她被冷不丁传入耳际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小的肩膀抖了下后才缓过来,摇头回了句没事。 游莫谦这时候打完电话折进屋里,三人的画面看上去不怎么和谐,特别是乔慧和辛展飞,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送的餐不久后到了,游莫谦还特地安排了家政人员,将三楼上几间常年没有置东西的客房收拾出来,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四人围坐在长方形的饭桌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截然不同。 一道道美食摆在桌上,不仅颜色好看,就连材料也是些昂贵的食材。 赵冰冰觉着有好菜有帅哥,可惜气氛却冷得像置身在南极,这时候最需要的就一样东西。 她突然挑了下眉,“我们大家来喝酒怎么样?就这么吃饭,感觉太闷了点。” 不等三人回应,她就离坐奔到了冰箱跟前,一手夹三瓶啤酒,两手夹了六瓶,全竖在桌上,提议道,“光喝酒吃菜也没意思,咱们不如来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游莫谦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从坐上餐桌开始就没再说一句话。乔慧觉得自个儿朋友在他家里瞎闹腾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用胳膊肘抵了抵左手边的赵冰冰。 可赵冰冰却不以为然,并且最后竟得到了辛展飞的支持。 辛展飞故意看向乔慧,问了句,“乔小姐不敢玩大冒险?还是.....不敢说真心话?” 乔慧紧紧咬着唇,她怎会不知道辛展飞为什么会答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真心话,大冒险,不想说真心话,那就只有选择大冒险,她只希望平时一贯玩疯的赵冰冰能不要出什么重口味的大冒险题目。或者,自己右手边一直沉默的游莫谦能阻止这场游戏。 可她不知道,在场的人里,除了辛展飞之外,还有一个男人更期待她的真心话,因为对游莫谦来说,乔慧身上能挖掘的蛛丝马迹兴许能散开他多年来积埋在心底的疑惑。 冷不丁的,游莫谦放下筷子,淡淡地说了句,“我赞同这个游戏。” 正文 第74章 真心话大冒险【首V求支持】 夹在乔慧指尖的筷子啪得一声掉在地上,她忘了捡,直勾勾地看向身旁不动声色的游莫谦。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用餐,灯光打上他墨色的发,蕴出一层昏黄的光圈。 他那么淡泊,竟也会同意这么无聊的游戏,这倒是太出乎她的意外。 失神间,乔慧只觉得背脊突然有些凉,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清冽的男人气息已打落在她脸颊。 辛展飞拿了双新筷子已悄然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俯下,男人的下巴正好在她肩窝上方离脸不远的位置定住。 乔慧极缓慢的转脸才发现辛展飞挂在嘴角那抹深不可测,与他的距离不到半米,怎么看都像是种要命的暧昧。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身子往一侧倾斜,差点连人带椅摔了个四脚朝天,幸好被赵冰冰一招海底捞月给掏了起来。 赵冰冰认为今天的乔慧实在奇怪的很,她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主,这会却露怂,忍不住白她一眼,“德行,不就玩个真心话大冒险么?至于紧张成这样?来来来,还是我起个头吧。” 说话间,她已将四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一瓶啤酒倒四杯正好倒完,赵冰冰看了眼空瓶,对乔慧说,“把这乌鸡大锅端走留出个空。” “我来。”默不作声的游莫谦站起身,二话不说就端起了锅。 他的眉头轻轻蹙了下,乔慧才恍然想起他身上还有伤,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喝酒,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凑这个热闹。 十分钟后,一切都准备妥当。 赵冰冰将双手互叠倚靠在桌上,目光依次落在桌上的三人脸上,“我起头吧,谁来提问?”赵冰冰的目光落在辛展飞脸上时,多了分特别的情愫。 辛展飞会意地勾了勾唇,手上的筷子在桌上一敲,“好,那我来问。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了,你会怎么办?” 桌上的三人皆是一愣,才刚开始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接下来的问题恐怕更....... 赵冰冰心里一热,啪得一掌拍向桌面,大方回了两个字:“扑倒!” 一向笑容拘束的游莫谦竟也被这一幕逗笑,自顾自拿起身前的啤酒饮了一口,吞下啤酒后,他的眉头却打了结。 乔慧在洛山公寓工作过一段时间,她知道游莫谦的家里有个酒柜,里面放的都是红酒。 而冰箱里的啤酒应该只是放着做做样子,不过他倒是不搞特殊,大家喝什么,他也跟着喝什么。 这下轮到赵冰冰转酒瓶,按照规矩,瓶子停下之后瓶口指向谁,谁就必须要回答别人的提问。 以前玩真心话大冒险都是拟定一个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方向,中招者的上家或者下家进行提问。 赵冰冰为了让游戏玩出气氛,特地改了下规矩。 如果现场有几个人都想要提问,便可以用啤酒的杯数做为赌注,谁喝得最多,又或者提问者中有人退出,直到留下的最后一个可以对被提问者进行提问。 这下,游戏的精彩程度一下提升至五颗星。 赵冰冰笑了笑,“这次轮到我转瓶子,小心咯。”说完,她的手腕一扭,啤酒瓶滴溜溜地在平整的台面上打圈。 乔慧的心跟随着赵冰冰转动瓶子的那一刹那突突直跳,她只祈祷今天能顺利的滚过去。 几人的目光全都死死盯着慢慢减速的瓶口,瓶口最后指向了辛展飞,乔慧这才松了口气。 赵冰冰抿了下唇,杯子里倒上一杯酒,本想从辛展飞身上问出几个八卦来,没想游莫谦却从桌上拿过一整瓶酒,指了指还原封未动的酒瓶,寡淡道,“这是我的赌注,有没有想竞争一下?” 赵冰冰抿了口杯中的酒,嘟起小嘴把想要提问辛展飞的念头压了下去。 游莫谦看向乔慧,乔慧一直低下头,似乎默认退出这次的提问机会。 乔慧的确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清楚,可她明白在游莫谦一瓶啤酒作为赌注的前提下,她要是硬挤进去,反倒让人起疑心。 于是乎,提问辛展飞的机会自然顺利地落在游莫谦手里。 他不动声色,稍微调了下坐姿,酒瓶打开之后,他很快喝了个底朝天。挂上他一味不咸不淡的笑纹,冷不丁地问了句,“辛先生,在场的人里有没有你以前就熟识的人?” 辛展飞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出来,“有!”一个有字,让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恨恨一怔。 游莫谦严肃地与他对视,“是谁?” 辛展飞轻笑,“这是第二个问题,留到下次再问我。” 可赵冰冰也忍不住追问了,“是谁,到底是谁?”刚问话,她似乎恍然大悟,游莫谦是提问者,而她以前和辛展飞无疑是不认识的。等于说剩下的人就只有乔慧了。 赵冰冰将凳子挪向她,问了句,“小慧,难道你和辛先生早就认识了?” 乔慧咽了口唾沫,一张脸倏得就红成了猪肝色。这一切,全被游莫谦看在眼里,可她却似乎在用学校里学到的演技尽力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些。 “我不认识什么乔慧。”辛展飞突然替她答了句。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谎,要不是江城艺校选拔,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不但过得很好,还有了个新名字。 想到这,辛展飞看向乔慧的时候多了分深不可测,而乔慧却拿着筷子一语不发,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气氛一下子冷起来,赵冰冰也觉察到这点,立刻对辛展飞说道,“该轮到你转了,别停,冰箱里还有好几十瓶呢,不喝完谁也不许睡觉。” 辛展飞闻言,勾起唇角,不羁地扯了扯自己上衣,最后拿起挂在胸前的金属挂件亲吻上一口后,刷得一下转动瓶子。 乔慧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她最怕辛展飞会问及她隐瞒身份的事。 赵冰冰虽然清楚她在老家的情况,可关于名字的事,她却一直瞒着。自始至终乔慧都觉得原本乌家牧场的继承人该是富甲一方才对,可她却成了虎落平阳。她说不出口,更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辛展飞的瓶子最后转向了她。 辛展飞笑了笑,举起右手道,“我来提问。” “我没答应。”游莫谦松了松领带,眸底深处暗暗领教正前方的男人目光。 第75章 愿赌服输 辛展飞轻笑出来,像是读懂他心思般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暗暗握住了身边的酒瓶,倒上一杯后邪魅地说了句,“那好,我们公平竞争。你准备多少杯酒来做赌注?” 游莫谦不动声色将桌上剩下的3瓶酒全揽到自己跟前,淡淡地回了句,“不够我再加。” “我也一样。”辛展飞将目光悄悄落在乔慧轻颤的睫毛上,再落回游莫谦脸上时更多了丝兴味。 赵冰冰眯起眼,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桌上的盘子,“喂喂,你们两个男人是怎么了,不就玩个游戏而已,至于这么拼命?怎么整得和上战场似的。”这种阵势,一般不是在争女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吗?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游莫谦和辛展飞同时道了句,“这是男人的战争!” 他们谁也不肯相让,赵冰冰只得从冰箱里又去拿来六瓶,可心里却没来由的窜动一下。她自谈恋爱开始就阅男无数,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辛展飞看乔慧的眼神很特别。 乔慧一直闷不作声,其实她深知辛展飞和游莫谦的酒量。他们都能喝,但要真比较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辛展飞明显有些胀肚,摆了摆手,笑道,“再来!” “奉陪到底!”游莫谦礼貌地微勾唇角,嗓音低沉干脆,举手投足尽是优雅。 乔慧抿了抿唇,心里乱透了。她突然放下筷子,眸光冷冽地说了句,“别再争了。你们想问什么,一个个来。” 赵冰冰愣了下,“小慧,可是他俩还没定胜负呢,这不合规矩。” “反正也逃不过,不如少浪费点时间。”她冷笑了下,自始至终没有碰酒的乔慧突然拿起跟前的酒杯,红唇触及杯口,一下子就饮了个干净。 杯子离手,她的目光转向游莫谦,把首先提问的机会留给了他,“想问什么?” 游莫谦稍感意外,却始终保持冷静,“好,我只问一个问题。下午在医院你说的话当真不当?” 他还真挂心里了,乔慧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发胀,惊得嘴巴微微张开。 “下午?小慧,你们说什么了?”赵冰冰一看乔慧的脸一下子白了,就更好奇了,看向游莫谦着急地问了句,“小慧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倒是快说啊,急死个人。” 他浅笑,调了下坐姿道,“大致意思是她以后会成为洛山公寓的女主人。”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城府极深,如果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她身上赋予的谜团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灯光泻在几人的头顶,散了一身的晶亮。 “传闻是真的?你这么做,不怕到时会毁了乔慧的前途?”一直看上去都不羁随意的辛展飞突然深皱起眉,严苛地问道。 游莫谦的大手突然揽向乔慧,扣住她肩膀后,往自己怀里一扯,神情平淡地看向辛展飞,“我养得起她,她不需要太拼命。” 周围窜动着不安分的气流,游莫谦和辛展飞的对话宛如长长的竹竿,捣碎平静的湖面,搅乱空气的流动。 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战,在两个男人的眸光里不停滋生。 乔慧推开游莫谦,突然开口,“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我愿意接受惩罚。”她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辛展飞深锁的眉头因乔慧的一句话又摊平,“原来游先生是自作多情。呵呵!”语落,他又往肚里闷了口酒。 赵冰冰在一旁观察了好久,乔慧这些年生活得并不容易,要是有游莫谦这样的男朋友做靠山,不管以后会不会长久,至少一定对乔慧有帮助。 按照规定,如果不说真心话会收到惩罚。不管是谁答不上来,惩罚的题目全都交给了赵冰冰。女人的眉头一蹙,计上心头,她轻咳一声后道,“那好,我那啥就不客气了。小慧你就和游莫谦来个蛇吻热热场子。” 这丫头还真是不客气啊,有这么落井下石的吗?乔慧右手握着拳头,真想冲过去一把掐死她,亏她想得出来这种惩罚方式。 身旁的游莫谦淡淡地勾起唇,竟然脸红了。乔慧揉了揉眼,自己真没看错吗?这家伙也会脸红?心里乐呵得很吧? 短暂的静肃过后,游莫谦才微微侧目,将那抹含笑的眸光投落在乔慧脸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愿赌服输,你应该清楚这点。” “我不同意。”辛展飞急了,突然站起身,双掌都拍向桌面。被子里的酒跟随这股突如其来的掌力跳跃,男人间的较量几乎推到了高潮。 可游莫谦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唇角微微上扬,落在辛展飞气急败坏的脸上时多了分考量。突然间,一把将身旁的乔慧从凳子上扯起,女人的身子在空气中滑出一条弧线,最终撞上他坚实的胸膛。 另一只大手很快扣住她的后脑,一股甘冽的气息就这么严丝合缝地钻进女人的口中。 和上次的吻不同,游莫谦只觉得心口被强烈地震荡着,她就连惊愕都让他贪恋。 而被他强有力的手劲扣住的乔慧,早就楞住了,他竟然真的欣然接受赵冰冰的提议。 女人长长的睫毛被扯落阴影,与他的脸上的光影交织成一片,不仅惊呆了辛展飞和赵冰冰,就连乔慧和游莫谦本人也难抵着冥冥之中的拉扯和触碰。 她扭动着身子,极力想要逃避被他咬住红唇的微痛感,可不管怎么用力,游莫谦的手臂都如同磐石般坚而不催。 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辛展飞的右拳捏得隐隐发颤,牙齿打磨地咯咯直响,而他神色的转变,全数被赵冰冰捕捉在眼底。 这一瞬,赵冰冰的心脏竟然有些痛。也是第一次,她有点嫉妒乔慧的好运气。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并不是虚无缥缈。 辛展飞最终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拽住乔慧的胳膊,硬生生地从游莫谦怀里将人夺了过来。 乔慧微微红了眼,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一个人。 她伤心的并不是游莫谦的行为,而是结合下午听到他和马素颜的谈话之后,这个吻生生化成无尽的屈辱,一层层剥开她隐藏的自尊。 谁能想到,乔慧的耳边又突然滑过一句雪上加霜地话。 辛展飞怒斥一声,“乌兰!” 第76章 近在眼前 辛展飞的嗓音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剑,那一声久违的呼唤让乔慧的脚步仿佛贴膏药般贴在地上,一步都再也迈不开。 女人的心湖被压上沉重的大石,闷得她喘不过气。这一刻,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她不想再做那个被欺凌的乌兰,那个名字,从她离开乌家牧场的那天起就已经不存在了,她也一度以为,这辈子该遗忘。 窗外,月凉如水,亘古的月光连绵山川百座。 屋内,静谧诡异,几人的眼光串联成个正方。 没有人说话,过分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缓缓转身,故做坚强的扬起一抹笑容,不再避讳地对辛展飞叫了声,“呵!姐夫,你来江城究竟要干嘛?抓我回去吗?”她的嗓音冷到极限,带着那抹无尽的凄凉。 辛展飞的眸光微微有些闪烁,“我没和你姐姐结婚!”他的难言之隐无法对乔慧细说,他觉得辗转三年多能让自己和乌兰再次相遇,就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完全了结。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乌兰,什么姐夫?”赵冰冰说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原本是场为了促进人和人熟悉的游戏,竟也能牵扯出这么雷人的人物关系。 乔慧将目光浅浅地落在其余两人身上,低润的说了句,“对不起冰冰,关于我的真实姓名,对你也隐瞒了。” 赵冰冰上前,不可置信地看像乔慧,“小慧,你....你叫乌兰?” 她抿了下唇,握住赵冰冰的手说道,“我是乌家牧场的继承人,可我啊爸去世之后,一切都让继母和姐姐夺走了,我只是想过上安逸的生活,摆脱我以前的生活,从离开乌家牧场的那天开始我已经不叫乌兰了,我还是你认识的乔慧!” “名字嘛,只是个代号而已。可你和辛展飞.....”赵冰冰皱了下眉。 乔慧看向辛展飞,冷笑了出来,“我又怎么能想到,本来一个穷困潦倒的考古爱好者竟会在三年后成为名声大噪的影视策划,也许江城向来的产生奇迹的地方。” 游莫谦目光一沉,“看来你们之间还有段故事。”从乔慧的话中不难听出辛展飞也是藏有秘密的人,考古,乌家牧场.... 掠过后背的男音有些森凉,乔慧微侧脸,“能有什么故事?他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语落,她狠狠瞪想辛展飞,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在码头抱着一丝希望等到希望破灭的感觉。 即使突然的转变让乔慧一度费解得很,可在她眼中辛展飞一直是个好人,但她发现自己错了,他最终没有来,他骗了她。 辛展飞深叹了口气,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目光如炬投向面前的女人,“你能不能听我说?” 她甩开,顾不得手腕撕扯的疼,切齿地回了句,“既然你没成为我姐夫,我们之间就更没什么说的!” 情急之下,辛展飞忽然冒出一句,“我不是真心和你姐姐交往,都是因为你乌家的那块地。” 他仍然记得第一个和她相遇的情景,也记得躺在草原上看星星谈天说地到天明的事。 然而当他从乔慧口中得知在乌家牧场能说得上话的,真正掌控大权的,却是那对母女的时候,他只能选择最笨的办法。 身为爱新觉罗常宁义子的后嗣,一代一代下来都身负着寻找三百多年纯亲王隆禧消失之谜,根据祖上密卷和资料一步步寻到了乌家牧场这块地方,他怎么能放弃? 乔慧一愣,脚步微微往后挪了两步,满满的疑惑爬上她的眉梢,“我家的地能有什么吸引你?” “你也知道我最大的兴趣是研究古代文物,其实我是......”辛展飞说了一半,突然嘎然而止,目光落在屋内的另外两人脸上,恍然意识到这屋里的人太杂,不适合说太多。 殊不知,辛展飞的一句话,不经意间更加深游莫谦要得到乔慧的念头。 “跟我出来一下。”辛展飞又拉住乔慧的手,暗示她出来。 没想一具高大的身躯突然穿插在他面前,几乎将乔慧整个人都藏在身后。 游莫谦伸出大手掩于后背乱抓乱起乔慧的手,将她的身子紧紧倚靠在自己的后背,嗓音淡淡地对辛展飞说了句,“我看辛先生的腿似乎没什么大碍,我就不再留你。” “我今天一定要和她谈。”辛展飞的眼神暗沉地吓人,光洁的地面折出冷冽的光,却怎么也不敌辛展飞眼中的阴郁来得更纯粹。 游莫谦上前了一步,“我若不肯呢?你预备怎么做?” 一阵静谧,持续了有两分钟的时间。 “我还会再找她的。”辛展飞硬是咽下想要挥拳头的冲动,压低声音说完后无奈提步离开。 乔慧有片刻失神,她想追出去问个究竟,却被游莫谦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手,只能眼巴巴望着辛展飞离开的背影。他欲言又止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 乌家的地难道真有玄机?她突然想到父亲死前留下的一句话:家就是根。 难不成乌家牧场的地下有宝贝?所以辛展飞这个考古爱好者才千方百计地进入乌家? 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浑厚的男音。 “没吓着你吧?”游莫谦转身,眼神极柔。 乔慧这才敏感地剥开他厚实的大手,走到一头雾水的赵冰冰跟前挽住她的手臂,轻冷地对游莫谦说了句,“今天太晚了,我和冰冰就在这打扰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说完,不等游莫谦再说上什么,就和赵冰冰两个人上了三楼的客房。 刚进屋,先前隔岸观火的赵冰冰立马盘起手,有些不悦地问了句,“除了名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乔慧叹出口气,垂下了柳眉,“冰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那现在我都知道情况了,就和我具体说说呗!还有,游莫谦在追你吗?刚才酒桌上我怎么瞅都觉着他对你很上心。” 乔慧拉着赵冰冰走到床边坐下,“说起这个,我现在真是手足无措。今天下午我在医院,马素颜找上门了。他们为了我闹得有点不愉快,我追出去竟然听见游莫谦说我是他的棋子。现在想想,会不会和辛展飞有关?” 赵冰冰嘟起小嘴,疑惑地问,“会吗?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倒是这个马素颜,得防着点。要不是你告诉我她是那样的人,我这会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不过你怎么会在医院?你病了?” 乔慧的十指在头皮上重重饶了几下,“说起这个我也纳闷,我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游莫谦却说我昏倒了,再加上楼下落地玻璃的大洞,我怎么觉着有双暗处的手在伸向我。” 赵冰冰嘴里嘶了一声,掰着手指道,“会不会和后天的拍卖会有关?我怎么都觉得作秀只是个幌子,游莫谦挑人的时间从放出风声到现在倒是有段时间,可怎么人一定下,反倒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这件事了?按理说,人一选定,应该是集中训练,合计音乐啊,服装啊这些事才对,但他却没有着急落实这些,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77章 我才是那副图的主人 乔慧一听,失神了片刻,“你说的对,或许游莫谦的真正目的是骑马图背后的故事。” 赵冰冰在床上盘起了腿,先是一愣,随后惊呼出来,“背后的故事?” 她点头,神情徒然严肃,“嗯,事实上,游莫谦手里那副骑马图并不是完整的。原本它的装裱里头还缝了一张羊皮卷。” “你咋知道。还羊皮卷呢,胡扯吧你!”赵冰冰不以为然地笑了。 却没想,乔慧的神色越来越认真,深吸一口气后,她直视着眼前的赵冰冰,一字一句道,“因为在此之前,我才是那副图的主人。” 挂着赵冰冰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硬下来,咽下口唾沫,她半信半疑地问了句,“我晕,原来那图原来就是你以前提过的那副卖掉的画。难道这羊皮卷里还有宝藏什么的?” 乔慧调了调坐姿,摇头道,“那倒不是。羊皮卷我小时候看过,上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正面是几句诗,大致意思倒像是个悲剧的爱情故事。反面就看不懂了,类似坐标什么的。” 赵冰冰一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一拍大腿惊叫,“妈呀,这么神乎,你哄我的吧?” 乔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狠狠瞪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哄你做什么,不过这个坐标上画的什么我忘差不多了。” 赵冰冰缓缓移下乔慧的手,低声问了句,“那你说的羊皮卷在哪?拿出来看看。”摊开手,勾起了强烈的兴趣后她却看到乔慧脸上一闪而过的惆怅。 迟疑几秒之后,乔慧才开口道,“我离家前羊皮卷不翼而飞。” 赵冰冰倏然瞪大双眼,万般惊讶,“不翼而飞?长翅膀飞了?” 乔慧抿了下唇,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这副图我继母和姐姐都不知道,是阿爸留给我的。我藏得好好的,可等后来准备逃离家的时候再拿出来,画还在,羊皮卷没了。” 赵冰冰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了几圈后,突然说了句,“等等,倒回去。” 乔慧侧了侧身,抬脸皱了下眉,“倒哪去?” “你说你离家前没的,然后那时候辛展飞.....考古.....羊皮卷。会不会.......”赵冰冰的指尖指向了乔慧。 她摇头,“我的房间他从来没进去过,应该不会。”虽然也曾怀疑过,但她房间里藏东西的地方在床中间的抽屉里,就算是把被褥翻起来,也不会轻易就看出来,况且这图连继母和姐姐都不知道,辛展飞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赵冰冰却把乔慧的话给否了,“那可说不定,我觉得你得和辛展飞谈一谈,说不定会有新线索。你想啊,马素颜接近我是为了怕游莫谦被你抢走使的计,这点我还能想明白,可你记不记得你被......还有学校选拔那天,你穿着那件从家里带来的嫁衣跳舞,游莫谦上台问你是谁?再加上后来失火,你昏倒,辛展飞的出现,等等等等.....似乎都随着拍卖会的出现而一件件发生。” “是喔,我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几件事情一串联,好像还真.....我怎么觉着鸡皮疙瘩一阵阵的起来。”乔慧说完,揉了揉手臂,一股慢慢渗透到骨血里的凉意悄悄爬上了背脊。 特别是那天游莫谦上台后的眼神真的好可怕,他口口声声重复一句:你是谁?乔慧怎么想怎么奇怪。 赵冰冰见她神思不属,话锋一转,“那副骑马图上画的是谁?” 她淡淡回了句,“一个叫卿幽的女人。” “百度过吗?” 乔慧点头,有些失望道,“早百度过了,查不到。” “年份呢?”赵冰冰的脸越凑越近。 她想了想,答道,“康熙十七年。” 赵冰冰掏出手机,“你等等,我用手机给你搜搜。”手指快速的按下所指的年份后跳出了很多关键搜索项,“出来了出来了,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呢。”将手机递到乔慧跟前,指了指随便点开的一条,“你看,上面写着准噶尔蒙古汗国消灭叶尔羌汗国,3月23日,吴三桂自称皇帝,五月,海盐4.75级地震。八月,吴三桂去世。” 乔慧皱了下眉,“照这么看,那张图的年代背景并不安宁。” 赵冰冰点了点头,“是啊,你看这里,建宁公主是真的嫁给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还有还有,孝庄赐婚,让纯亲王隆禧娶了平南王尚可禧的孙女,这些全都是为了钳制藩王作乱的政治婚姻。可你那张图的人,我真搜不到呢。” “是啊,我之前也搜过,也搜不到。不过你百度出来的纯亲王隆禧是谁?我对清朝的历史稍微知道一点,可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啊。”以前看电视剧,乔慧对康熙,鳌拜,吴三桂之类的都还有些了解。不过隆禧这个人却是闻所未闻。 “我看看。”赵冰冰百度了下关于隆禧的资料,找到了几条,抬头看向乔慧道,“这里有。” 看完后,赵冰冰按耐不住地叹了句,“咦,对他的记载确实挺模糊的。百度词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就连具体生什么病死的,也没写出来,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而且他的墓比别的亲王要小很多。据说这个王爷一辈子就娶了一个老婆,他死后,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不久后老婆也死了,一家都灭门了。好邪门!” 听了这番话后,乔慧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微酸了下,低柔的嗓音溢出了唇,“政治婚姻,还能长相厮守的还挺难得的。也许这个卿幽也和隆禧一样,被时光遗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 赵冰冰拧了下眉看向她,“哪一点?” 乔慧拉过赵冰冰的手臂,“你想,游莫谦是个古董商人,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可他对卿幽的画像好像有点特别。不拍卖就算了,还要作为压轴展品展示。我以前卖掉的时候那先生明明说,图是老东西,可应该不是出名的画师所画,画里的人物也没有听说过,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可游莫谦却和我说那张骑马图很值钱。” 第78章 蠢蠢欲动 一小时后,赵冰冰最终不敌卷卷而来的困意沉沉睡去,可对乔慧来说,今夜却是个不眠夜。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将目光投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把最近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遍。 然而,这座城市的五个年轻人正站在不同地方望着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明月。 点点繁星映在黑色中,日复一日疲惫的发光。 微风轻荡,织成一张柔软的网。 回忆起断断续续出现在梦中的爱恨纠缠,乔慧突然深吸了口凉气。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转身将眸光轻落在熟睡的女人身上,短暂停留过后,轻轻开门出去。 游莫谦家楼下的小花园,六月雪开得正好,一片白色的纯洁正好洗去心里的魔障。 她踩在鹅卵石浇铺的路上,走了几步,脱下了鞋,唇角天真地勾了起来。 低着头,看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唤起童年时啊爸和他一起搭起石垒玩耍的记忆。 她笑,挂在唇角的笑弧越来越深,惹得倚在墙角的游莫谦再也移不开双眼。 男人的笑眼尤为深邃,“脚不疼吗?” 她抬眼,月光下墙角笔直的身影与极美的夜色相溶。 乔慧忽惊,脚下一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往后倒。 游莫谦倏然提起深眸,几步便奔到乔慧跟前,分明的手指揽起她的纤腰,宽厚的背脊挡住乔慧和石子路的碰撞,紧紧将她扣在胸口。 她扭头,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的衬衣又湿了,有隐约的血迹渗出来,可他却笑着,淡淡的回了句,“连走路都不会,还有比你更笨的人?” 这一刻,滚滚袭来的暖流又包裹住她没尝过多少关怀的心脏。几乎是下意识的,女人纤细的手指描绘着男人的眉眼,从他的眉骨到轻颤的睫毛。 明明知道他的接近并不单纯,却总要在温柔中沦陷。乔慧缩了缩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问出一句,“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参加你的拍卖会?” 游莫谦一听,彻底愣住。在他眼里乔慧是个压根没什么心机的女人,却能一语道出他心里所盘算的事。 他眯了眯眼后推开她,站起身,捂住自己的胸口,淡淡地回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不想参加,你可以选择放弃。”语落,他慌张地从夜色中消失。 乔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深皱起了眉头。 ......... 第二天清早,游莫谦睡眼朦胧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段恒风的声音,“怎么?我的游大老板竟还在睡觉?真想搞砸拍卖会?由于你之前和乔慧的传闻,现在拍卖会不用花钱炒作已经是名气大响,那么多人盯着,你不会想让那个秀有名无实吧?” 没有好好休息,游莫谦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些事你不用操心,这次领头人是我,什么事都有我担着。”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倚在床头坐起了身。 传入耳际的声音有些切齿,“想过河拆桥也要问问我段恒风答不答应。我打电话给你是来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既然都说完了,你继续睡!” 很快,耳边一阵嘟嘟声。 电话那头的段恒风扬起了一抹笑,对身边的马素颜说道,“好戏就快来了。” “哥哥,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别搞那么多事了。莫谦说,他办完事会和乔慧断了联系的。”素颜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淡淡地笑了下。对她来说,游莫谦没有离开她,这已经最大的安慰。 段恒风笑着摇头,伸手轻刮素颜的鼻梁,“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这么傻?他说你就信?” 她皱了下眉,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哥,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我倒是有个办法能扫清你眼里的障碍。”段恒风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方面素颜是铁了心要嫁给游莫谦,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游莫谦这样的人和他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素颜一听,将椅子挪到他身边,着急道,“真的?什么办法?哥哥快告诉我嘛。” 段恒风拿起桌旁的餐巾,轻轻按了下唇角后才道,“等拍卖会一结束,我已经安排了一场好戏,我想乔慧会乖乖配合,永远离开江城。” 素颜听得半信半疑,“可莫谦如果追着她一起离开怎么办?以莫谦的性格,要是目的没有达到,他不会善罢甘休啊。” 段恒风的大手轻轻抚上素颜的头顶,“所以乔慧这一走,永远都回不来。” “哥,难道你想......”她欲言又止,突然捂住的自己的嘴。昨天一时气愤差点做了离谱的事,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难不成哥哥又想把她给直接宰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动了下否认,“别着急,比起你上次贸贸然出手,哥哥我的方法肯定稳妥很多。说不定她以后还会感谢我,只要往床上那么一躺,钱就自然的来了。” 她一下站起来,直拍手,“原来哥哥是把她.......这个方法好,够解恨。我倒要看看,这样一个下作的女人到时候还怎么勾引莫谦。” “你别高兴的太早,在此之前,我还要借辛展飞挖挖看这个乔慧身上是不是有价值的秘密存在。” “哥,不行,这样会打草惊蛇。你管她有什么秘密,你又不缺钱,而且我只想做莫谦的妻子,你要是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到时候弄巧成拙我会恨你一辈子。”她没有她哥那么大的野心,她从遇见游莫谦的第一天开始,生平最大的愿望就只剩下成为他合法的妻子。 段恒风一边切着盘中的烤肉,一边漫不经心道,“真搞不懂,这个游莫谦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要说专业性,游莫谦看东西的眼光确实比一些知名专家的还要精准,可在感情里,似乎就不是什么理想的伴侣,可女人见到他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 她扬眉,“你当然不懂,你又没谈过恋爱。”其实爱一个人和被爱比较,两者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谈恋爱谈成你这样,我宁可这辈子都不要尝试。” 素颜一听不愿意了,立马嘟起小嘴抱怨,“哥!” 段恒风清淡地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笑了下,“好了,吃完就快去准备一下。一会辛展飞会召集这次参加作秀的学生,到时你看见乔慧,记得,千万别乱说话。” 第79章 我不会忘了你 游莫谦被这个电话弄得睡意全无,下楼后却看见乔慧留下的纸条。他拿起,直勾勾盯着上面留下的一排字后愣了好几秒时间。 奔上三楼,赵冰冰和乔慧两人都已不在,被子被折得极好,除了那张纸条之外,她什么都没再留下。 阳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照耀在冷清的客房,他的心也似乎跟着化成一座空城。 这时,西装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是警局的来电。 他眯了眯眼,按下接听键后很快听到了一个苍老的男音,“是游先生吗?” “是。”深沉的语调从游莫谦的喉咙里逸出。 “你拜托我们调查失火原因,现在查出来了,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易燃物不慎丢入了垃圾桶,加上当天大风,所有火势蔓延的比较迅速,幸好大雨来得及时,再加上及时赶到的消防人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真是大幸。” 警局的人说得一板一眼,可他来不及回应什么就迅速挂掉电话。 这电话来得及时,一下提醒他前天乔慧跟他来到洛山公寓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她现在留纸条说要退出这次拍卖会,一定会先去原先住的地方收拾东西。 想到这点,他几乎是奔出门去的。 乔慧的纸条写得很简短,只说她要退出这次拍卖会,再也不想出现。 他的大手按住了车头,一跃跃到驾驶位的方向,打车车门钻了进去。 早上不瘟不火的阳光里还杂着淡淡的微风,每一缕发都在空中摇曳,可这风却吹不散他心里的微酸。 乔慧要走,他甚至不晓得现在蕴在心头的滋味有多复杂,是怕乔慧从此消失在他面前断了他去深究的线索,还是,单纯的怕她从此了无音讯。 ...... 林荫道上,乔慧和赵冰冰静静的走着。好几次,赵冰冰看着她的侧脸都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全都哽了回去。 大学的学业还有半年才休完,前几天是因为家里有事她才没去学校,但乔慧是提前毕业的。原本大好的机会捏在手里,明明可以平步青云,谁能想到乔慧却在左右考量后最终选择放弃。 这么一来,不就等于她这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赵冰冰知道乔慧心底是舍不得的,可她兴许是见到辛展飞的时候害怕了,才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目光再次落向乔慧的时候,乔慧蓦地停下脚步,清淡的说了句,“就送到这吧,再送下去,早晚还是要分开的。” “我舍不得你,你身上就只有我借给你的那点钱,身份证,手机都没有,我真的好不放心。”赵冰冰说越说心里越慌。 乔慧握住她的手,笑靥里却掺杂了丝明显的不甘愿,“别忘了,我可是全校公认的女神经病。正常人难道还能欺负个神经病不成,不怕遭罪啊?” 她笑得苍白,赵冰冰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天大地大,乔慧却是没有地方可去。有家不能回,身边又没个知寒知暖的人。她一个刚出校门,没那么多心眼的人要怎么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乔慧深知赵冰冰的担忧,握住她手的力道又加深了一分,美眸浮动着不舍的光晕,微颤道,“你放心。我只是走几天,不是真的就一走了之不回来了。” 差点要滚出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干了,赵冰冰瞪大眼睛,“啊?什么意思?” 乔慧一笑,薄唇抿成了好看的弧度,“我又不傻,还能真就这么走了?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才暂时离开几天。” 一丝疑惑染上了赵冰冰的眉头,“什么事?” “先不告诉你。反正也许快点的话,我明天就会回来。”她扬了扬手,摘去掉落在赵冰冰头上的树叶,顺势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赵冰冰闻言,想了想后嘟起小嘴,“你骗人,要是你明天就回来,为什么还带一这么大包裹。” 乔慧短暂地低头后,又把目光落向眼前的挚友,一字一句都被拉得深沉,“明天回来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如果游莫谦明天的拍卖会上那副骑马图因为我不在而不展出,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也等于这段时间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再待下去搞不好我这条小命也会玩玩,那我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我还是没听明白。”赵冰冰抓了抓脑袋,略带疑惑的扬眉。 “总之,如果明天的拍卖会那副作为压轴展品的骑马图按照程序展出,我立刻就回来,要是没有,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忘记你的。”语落,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 赵冰冰回到家的时候见游莫谦站在门口,一副惶惶不安的摸样。她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你怎么在这?” 游莫谦转身,看到赵冰冰后,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探了眼,可她身后空无一人,男人的心脏一下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他喘不过气。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箍住了赵冰冰的肩膀,“乔慧呢?”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唇齿缝里撕扯出来的,惹得她不由一惊,咽口唾沫后,迟疑地答出来,“走了。” 他闻言,手里都出了汗,深眸中快烧出火来,出口的嗓音更显急切,“她去哪?” 赵冰冰被他的手力晃得头晕,连舌头都打结了,“我.....我不知道。” 他看到女人的脸一下子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缓缓松开手后调了下语气,只是那双眼,依旧严苛,“她走的时候带走什么?” 缓了口气,赵冰冰一边往楼道里退,一边回道,“那个,一些平时穿的衣裳,还有那件从老家带来的嫁衣,总之她的东西差不多都带走了。” .................. 乔慧用电子房卡打开一间商务宾馆的房门,她一头栽进床上,手里拿着赵冰冰的身份证偷笑。 这丫头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看来学表演还是有点用处的。她哪能真的就这么离开江城,带走衣服什么的不过是想把戏演得逼真一些。 她不确定游莫谦会不会去找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游莫谦见到了赵冰冰,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砍下来的一半一半也足够让游莫谦相信她离开了江城。 第80章 高僧一席话 黄昏的光染满了天幕,游莫谦脸上的神色如冰川般冷漠。手机来电起码在一百通以上,可他一个也没有接。 他找遍车站监控录像那个时间段的每一卷带子,都不见乔慧的身影。 车子穿越在江城的大街小巷,最后在拍卖会展馆门口停下,匆匆凝了眼后又快速地踩下油门。 电话这时候又进来,铃声在耳边浮动,一声声他都充耳不闻。 一个小女孩从马路中间突然穿过,他一惊,猛得踩下刹车,只觉得车尾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击,抬眼看向后视镜,他身后四五辆车全都连环相撞。 司机纷纷下车,走到他车身旁,嘴里还都骂骂咧咧。 车里的游莫谦一语不发,不慌不忙地摇下车窗,凝了眼其中一个男人腰间的车钥匙后才淡淡地说了句,“和路虎撞,我倒是心疼自己的车。你叫什么名字?” “王忠。” 游莫谦淡淡地看他一眼,从西装里层的袋里扯出一张支票,快速地写下一串数字后从窗外丢出去,“换辆新的。他们就交给你解决了。” 不等车主们回神,他的车已经只余尾烟卷在空气中。 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支票,看了眼后张大了嘴,“一千五百万!这人谁啊?” ........... 夕阳的光蔓延在他脸上,英挺的五官宛如刀削,一双似海的眼睛将目光投在山顶上的极广寺,不动声色地叹出口气后,他踩下油门,车子上了盘山公路。 绕行几圈后,香火鼎盛的寺庙出现在视线中。和别人不同,游莫谦下车后直接去了偏院。 还没进门,就遥遥看见一尊如青山般笔直站立的身躯,“算到今天施主会来。” 游莫谦礼貌地勾了勾唇,走近后,开口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料事如神。” 僧人大笑,捋了捋脸上胡须,“施主已经半年多没来了,该来了。” 游莫谦浅浅一笑,气定神闲,“那大师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 僧人不着急回话,转身走进偏殿,游莫谦随后跟了进去。僧人坐下,一边斟茶,一边云淡风轻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游莫谦皱了下眉,看向僧人的时候多了分考量。 僧人侧身面向他,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悬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抿一口后问了句,“施主今天来,可是来取图?” 游莫谦心里一怔,避开含笑的双眼后,淡淡回句,“我只想看一眼。” 他大笑,“劝你一句,还是取走的好。” “什么意思?”游莫谦扬眉。 僧人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施主残生,本就是来赎罪的。”说完,他起身走进内殿,过来一会,手上已多了副卷好的图。 僧人摆摆手,“去吧。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可变,不能变。” 游莫谦接过,目光久久停留在画卷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油然而生。 不多时,他从偏殿出来,坐上车后仿佛柳暗花明般直奔拍卖会展馆,等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进展馆没几分钟,段恒风就闻讯而来,两人照面,多了分不可言明的生疏感。 段恒风走近,西装革履却是花哨得很,两人的目光交融,短暂沉默后,段恒风轻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就此消失了。” 游莫谦挑眉,“喔?那你是希望我消失,还是不消失?”他的身后是大片珠光宝气的恢宏色调。 挂着段恒风唇角的笑意嘎然而止,深眸中多了分严谨,“我不希望你消失,因为一旦你消失,我妹妹一定会很伤心。” “我们还是不要谈素颜比较好,说说明天的拍卖会进展的怎么样了?”游莫谦转身,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在置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扣开西装的扣子,颀长的身躯倚靠在沙发背上,嗓音和动作都显得有些疲惫和慵懒。 “我以为你不关心。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允许你胡来。”段恒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今天的报纸。 两人谈话没多久,素颜也跟着到了。 她进门就直接冲到游莫谦跟前,上下打量了番,着急道,“莫谦,我看见你的车好像.....你人没事吗?我看看。”说罢,就想伸手去触他的身体检查。 女人的手腕被一股强劲的手力挡下,他回答地清淡,“没事。这个点你怎么有空来?”说完,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素颜一听,心里的担忧才散去,扬起笑,“因为时间紧急,这次拍卖会的服装都是从影视基地借的,就连秀的内容也因为时间太赶,辛展飞只好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快做出大气大方的效果。不过他真的是个天才,才短短一天时间,就搞得有模有样。我现在没事了,等明天下午拍卖会进行之前再来次彩排就可以了。” 他阖上双眼,随口回了句,“那就好。”长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卿幽的画像,不愿松开。 素颜的目光落在他手上,虽看出了他脸上的倦容,但还是忍不住探问道,“今天乔慧为什么没有来。”原本乔慧没出现,她就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游莫谦,但他却没有接,问了很多人也都说不知道他的行踪。 心口的疮疤本就没有结痂,却因素颜的一句话又快速地绽开,游莫谦倏得睁眼,深情凝重地淡答了句,“她走了,离开江城,退出这次拍卖会露脸的机会。”语落,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右手边的窗户外。 素颜听完,心中一阵暗喜,可脸上却故意挂着一抹担忧,“怎么会这样?她一个姑娘家家,能去哪?是不告而别吗?”天知道,她此时此刻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算乔慧这个贱蹄子识相,自己走好过被卖去做皮肉生意来得好很多。可她为什么会走?在医院的时候不是才刚刚撂下狠话吗? 想着想着,她竟出了神。 事实上,游莫谦观察她的神色已有一段时间,就连段恒风也看出素颜这场戏演得并不漂亮。段恒风走到素颜身后,轻咳一声暗示她别在走神。 宛如突然被拉回心神般小小的肩膀抖跳了下,抬眼正撞上游莫谦一瞬不瞬的目光。 第81章 脱下来 乔慧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晚饭叫的餐还有一个鸡腿没吃完。 她坐起,揉了揉眼睛走进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后肚子有点小饿。她拿起凉透的鸡腿啃起来,啃着啃着眼睛却流下来。 她一边缩着鼻子,一边嚼着发硬的鸡腿肉。 小时候,阿爸还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还是均分的。阿爸走了,她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以前口口声声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的继母一下子变了脸,以前就不好相处的姐姐就更是处处欺负她。 谁能想到在草原上富甲一方的乌家牧场的继承人会落得这副田地。就像生长在海里的蚌,看似坚不可催,却也只能随着海水随波逐流,若是遇到大风大浪吹到海滩,似乎又被动到任人鱼肉的下场。 她对江城已经有了感情,并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甚至内心深处很希望明天的现场直播能看到游莫谦展出那副图,这样她也能给自己留下找到一个借口。 即便在医院听到游莫谦对素颜说的话,可游莫谦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冷血无情,相反,她好几次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温柔。 她咽下被嚼碎的鸡肉,不经意转身,正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摸样。 身上的衣服穿了两天了,白色的地方有好几块都黑黑的,带来的衣服也因上次大火被烟薰了,还没时间洗。她从皮夹里掏出赵冰冰塞给她的三千块钱,一狠心决定出门给自己置一套衣裳。 九点多的江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她不敢去人太多的地方,所以选了附近一条女人街逛着。 走着走着,一家极漂亮的韩国直营店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只是觉得店里的衣服漂亮,店面也不大,以为不会贵到哪里去,可谁能想到当她选了件很漂亮的裙子套上问及价钱的时候,店主淡淡地瞅她一眼,随口说了句,“2万2。” 乔慧惊得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方便,惊问,“多少?” 店主伸出两根手指前后翻了翻,“2万2。一分不少。” 乔慧皱了下眉,这店面又不是开在商场里,这人是狮子大开口,虽然没买过多少件衣服,不过以前去一些和这店面大小差不多的店里买衣服时候杀价也是门学问。 她轻咳一声,淡定自若地也伸出两根手指,“一口价,200卖不卖?” 店主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脱下来!开国际玩笑呢你!没钱就别进来,我这的衣服都是江城有钱的女人来买,200?你怎么还得出口?” “什么人这么吵啊?”白珊珊换下衣服从试衣间里不耐地走出来,一看见乔慧,先前那股子孔雀开屏般的骄傲劲居然都没了。 本来是冤家路窄,乔慧心里虚得很,白姗姗要是这时候羞辱她,她恐怕只有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谁能想到,从来就和她水火不容的白姗姗看见她后不但没有恶言相向,还转头把店主臭骂一顿,恶狠狠道,“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两万二吗,我出了,去拿件新的,开票吧。” 乔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神片刻后快步上前,严肃地摇头道,“珊珊,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嘿,咱这么多年同学,一件衣服算什么?那天是我不对,原本以为游莫谦不会和你怎么样,可谁能想到......”白姗姗挤兑着笑笑后突然停了下来。 乔慧疑惑地扬了扬眉,“想到什么?” “你就别装了,明天咱们拍卖会见。以前不愉快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还需要你多多帮忙,你现在可是不得了。”说完,白姗姗不自然地笑了笑,和乔慧擦肩的一瞬,拍了几下她的肩膀就离开服装店。 店主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将包好的衣服递到乔慧面前后,简单的说了句,“好了。” 乔慧微微侧身,目光浅落在漂亮的包装袋上,她什么也没说,钻进更衣室后把脱下的衣裳递给店主,“换给你,麻烦了。”说完就转过身。 店主在后面喊,“你衣服不拿走啊?都包好了!” 乔慧头也没回,“等珊珊再来,还给她就是,我不会收的。” 身后,一阵不堪入目的咒骂声幽幽扬扬地飘荡在耳畔。 又一次的,她认清了残忍的现实。金钱说话的年代,没有钱,没有地位,好像就注定要被踩在地上。 一阵凉风吹过,浮动着她头上的发,也吹干了她未流出的眼泪。 走了几步,一个摆摊卖女孩衣服的大婶正在叫卖,“一件三十块,两件五十块。” 乔慧停下了步子,随意的瞟了一眼,看见一件和刚才店里差不多款式的衣服。 大婶冲她和蔼地笑着,“小姑娘,要不要买一件?” 乔慧走近,拿起那件衣服,狐疑地问了句,“这件三十块?” 大婶直点头,“对对,三十,都是韩版的。来一件吧!” 乔慧盯着手里的衣服愣神,差不多的款式,就因为它在地摊上所有就值三十块,如果放进店里,就是2万2?人的价值又何尝不是和这衣服一样。有个光鲜的门面之后,什么就都有了。 她清冷地点了点头,“好,给我拿这件。” “小姑娘,这还有裤子,短裤,短裙,你再拿一件,两件五十块。” 乔慧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递了过去,“听你的。” 月色凉薄,回到房间的时候乔慧盯着买来的地摊货发呆。 她清楚,不管游莫谦是不是有目的接近她,但如果她真的做他的女人,至少不会活得这么狼狈。 可她不愿意因为这个而乖乖投降,虽然这重念头在脑海里浮过好几次,但最终还是被骨子里倔强给打散。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沉沉地进入了梦乡,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 乔慧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视机,一下子懵了。 便宜地方的房间连电视机都是摆设,她一直没看电视,所以到这么关键的时间点才发现这电视居然是大锅盖传输的信号,没有江城的地方频道转播。 她又恨又恼,只能慌忙地换了套衣服后打车去市中心大厦。 一下车,就从大厦中央悬挂的led大屏幕上看见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江城古董拍卖会直播倒计时广告。 当右上角的倒计时数字变成0的那瞬,她第一时间看见这次拍卖会的主打标语,惊得差点昏厥过去。 第82章 绝地反转(1)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若不在,墨卷焚香。 屏幕上方十六个大字晃进乔慧的美眸中。 这个游莫谦还真是会以退为进,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如果今天她不出现,就要当场烧了那副画不成?难道他不知道烧毁文物是犯法的吗? 等等,乔慧抓抓脑袋,这卿幽是哪颗葱又有谁认识,到时候还不是随便游莫谦瞎说,他的眼光独到连一些专家都折服,这点事他肯定能摆平。 “怎么办,怎么办?”乔慧急得乱跳。 骑马图是父亲留下的,就算现在到了游莫谦手里,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他给毁了。 她轻轻咬唇,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拍卖会现场。 多家媒体和一些报社的记者都早早的入席,拍卖会开始的那一刻展馆的大门就紧紧关闭。 游莫谦慵懒地倚靠在闭合的门上,静静等待着。 俊逸的脸逆着光,他低垂着双眼,疯狂想念掠过脑海的一幕幕,一段段。忽尔抬眼,却见片段中的眉弯。阳光浮动在她的眸底,似许多浅缀的钻石,晶莹剔透覆在女人的瞳仁中央。 她轻步上前,仰头蹙起黛眉,柔声道,“是你。” 游莫谦正了正身,“你来了,我等了好久。”他的嗓音极淡,神情也很平静,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会出现。 乔慧站在阳光能照耀的地方,扬着削尖的下巴,“你要烧了它逼我出现,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昨天去哪了?”深邃的眸子直视着面前的女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明明是句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寡淡无味。 可乔慧的心脏还是没来由的暖了下,话到嘴边,硬生生被种上尖锐的刺,“不关你的事。” 游莫谦抬手微微松了下领带,眼梢处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脚步向她迈近半步,居高临下地低问了句,“既然来了,你预备怎么做?” 乔慧闻言,轻愣几秒,本是凭借一股冲劲来,可她没有参加培训,也不晓得具体该做些什么。被他一问,着实没了底。 耳边又响起他淡泊的嗓音,“好,你不想回答没关系,可你想这副摸样进去?和你一同选拔出的同学现在都已是华服裹身。” 乔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一身总价值在五十块的衣服去负责压轴展品,确实好像不是回事。有些服软地惶惶看他一眼,微不可闻地回道,“我不知道。” 冰凉泛白的手指突然被男人厚实的大手蒙住,“跟我来。” 游莫谦说完,乔慧没来得及回神,已被往后门扯。 他带她来到拍卖会的安全通道后,沉稳地说了句,“等我一会。”说完就奔出去,过了一会再折回来,手上多了快白底米色花纹的布。 乔慧看了眼他手里的布料,不可置信地说,“这是......窗帘?” 他眸底含笑,“只能这样了。”紧跟着,一只长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她的腰肢。 她惊呼,“喂,游莫谦,你要干嘛?” ....................... 拍卖会正式开始已经有二十多分钟,第一件藏品是一件冰种中的极品翡翠套组,年份是明代永乐年。 负责这件展品的学生本是上次考核中首个出场的学生,可却因为前几天过敏让白姗姗钻了空子。 一曲民国风的背景音乐响起,她只握一把油纸伞穿着一身锦缎旗袍,知名化妆师为她化了一个端庄华贵的妆容,古今结合的盘发技术再加上她原本就生得俊俏的脸,更让这件展品多增一分华彩。 灯光突然黑了几下,现场一阵躁动,可三秒过后,灯光再亮起的时候,置于拍卖桌上的翡翠套件已经全戴到白姗姗的身上。 辛展飞设计魔术效果惹来了一阵惊呼叫好。 因为是珠宝,又是翡翠中的极品,所以第一件藏品就惹来非常多的关注者。 这次参加拍卖会的金主总共有一百五十多人,场面十分壮观,江城的古董拍卖本来就举办的少,这次游莫谦办的无疑一下子引来江城和周边富商的兴趣。 事实上,在座的很多金主对古董一窍不通。不停的喊价有时候是因为喜欢拍卖的东西,而有时候却是富翁们底子的较量,他们比的是谁比谁更有钱。 素颜正趴在帘子后面偷看,没看一会就又被段恒风捞了进去。 她转身,嘟起小嘴狠狠剁了一脚,“哥,吓死我了。你有没有看见莫谦?” 他的眉梢微微一蹙,“刚才看见了,这会确实没看见。你找他做什么?” “哥,我只是,我.......”素颜的唇越嘟越高。 段恒风揽住素颜的肩,“好了,乔慧没来,原本的计划也可以放一边。今天我特意把江城的大小传媒公司代表都请了来,这样的机会可千万不要浪费了。” “万一,万一他......” 段恒风眸底含笑,“傻瓜,我就不信他还能当场就否定我说的话。”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妹妹是极包容的。 可女人最怕被情困,别人的好她哪里看得见,一出口又是,“哥,我怕莫谦会生气。你都没有提前给他打过招呼,到时候他不承认这关系,丢脸的不就是我了吗?” 看着素颜在这段感情里卑微成这副摸样,段恒风除了难掩的心痛之外,更多的是怜惜这个早年丧母,差点活出自闭症的妹妹。 她现在能健康正常的长大,是因他从小到大的陪伴和照顾。 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发,略感无奈地安慰道,“他要是敢这样做,我也不会和他讲什么情面。虽然我现在的钱没有他的多,不过我的手段和路子可比他多得多。” 素颜转身,扯过他的胳膊晃动着撒娇,“哥,我心里还是很慌。”这几年在游莫谦面前演知性女人太累了,也只有在段恒风面前,她才敢毫不避讳地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段恒风的目光落在她略显冰凉的手上,低润道,“素颜,你什么都不要想。标题是他自己打上去的就要为他自己说的话负责,我和后面的人打过招呼了,一会压轴那件骑马图就由你来负责。等拍卖会结束,我就宣布你们订婚。” 第83章 绝地反转(2) 乔慧微抿了下唇,他连给人量尺寸都用极暧昧的搂抱方式,毋庸置疑是个情场的老手。 安全通道内只有微弱的光,他们静静蹲在一角,距离被无声的拉近。 男人身上的香味似乎变了,但乔慧没有多问,兴许他向来就是喜新厌旧的人,一款香水闻够了,没有新鲜感了,就毫不犹豫的换掉。 那么,在素颜之前,他又换了多少个女人呢? 她晃神间,游莫谦已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式的多功能瑞士军刀,刷得一下划开了布料。 嘶地一声,像极了心撕裂的声音。干脆,彻底。 乔慧忽怔,大眼睛眨了下,“喂,你要做什么呀?”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樱花般的唇瓣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次拍卖会走的是古风流,影视基地在江城外三十多公里,就算现在要去借,时间上也来不及。” 她惊愣,“原来你并没那么确定我是不是会来。”因为不确定,所以现在才会临时抱佛脚。 游莫谦的手随着乔慧的话音落定而停滞了下,压抑的窒息感从他嗓音里淌出来,“世上哪真有百分百把握的事,在十面埋伏的世界,随时都会有变数。” 男人的话让她考量起来,深思片刻,乔慧突然问了句,“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会烧了那副画吗?” 他依旧微低着头,捣鼓着手上的东西。短暂停顿后似笑非笑地淡回了句,“会!” 通道里很静谧,他太过迷人的嗓音像流动的水波般层层漾进乔慧的耳中。 她咽了下喉中不断聚集的腥气,“为什么?” 游莫谦严重一闪而过一丝黯痛,“这是赌局,总有输赢。” “我对你就那么重要?”她的心脏微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牢牢抓紧,可她太清楚游莫谦为什么在意她。 一个费尽心机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的男人是可怕的,更别说他身后还站在个漂亮的女人。 睫毛宛如折伤翅的蝴蝶,不断地轻颤。 游莫谦像是感应到她心湖的动荡般突然抬头,屏住了呼吸,空气一下子静得出奇。男人墨色的瞳仁中央映着一双清澈的美眸。 两人的目光在黯淡的空间里连接成一条直线。 乔慧盯着他出神,他就像是有毒的罂粟,早晚会伤了她,会迷醉她的神经,却又容易让人上瘾。 “在想什么?”削薄的唇浅勾了下,眼中似有氤氲。 乔慧慌张地移了移自己的双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布料上,巧妙地转开话锋,“我在想,你没有针线,要怎么把这件衣服连接起来。”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听过鲁班木吗?” 女人的双眼瞪得更大,“鲁班木?难不成你想用穿插的方式把衔接的地方固定?” 她果然是有悟性的,一点就通,可游莫谦的心里却滋生出一股浓重的酸涩。 当年这种手法是佳佳教他的,而今他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一张和佳佳一模一样的脸,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讽刺。 “喂,盯着我干嘛?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他下颌绷得很紧,有倨傲和孤独的线条,不行于色地淡淡说了句,“快好了。” 乔慧低头一看,全是一顿零散的布,看来接下来游莫谦就要把它们衔接起来了。可他为什么会这些? 男人的手快速地捣鼓着,乔慧紧凝着淡淡光斜下的男人五官,越想就越疑惑。 游莫谦是富翁,可却和别的富翁都不太一样。此时此刻的他一身白色西装,短发干净利索,像极了万千女生心目中的王子。 他高大,帅气,还不是草包,这样的男人应该算是极品了吧。 乔慧的右手支撑着下巴,原本是警告游莫谦不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可她自己却无法抽身于眼前的绝美画面。 明明知道他是危险的,反而被他诱惑,像是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一点一点被拉进他的世界。 ................ 素颜已经穿上了一身骑马装,站在镜子面前勾起唇角转了好几个圈,“哥,这次反响不错。开头的两件藏品都拍到了千万的高价。” 段恒风放下手中的红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都准备好了吗?” 素颜笑笑,自然的揽住段恒风的胳膊,“嗯,准备好了。哥,今天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最激动的一天。怎么办,我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盯着她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丝宠溺,“素颜,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错是对,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只有游莫谦在你身边你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素颜一听,将脑袋埋在段恒风的胸膛,撒娇道,“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是我最亲爱的,最帅气的哥哥。” 他抬手,轻弹女人的额头,“抹了蜜糖,啧啧,真甜。” 素颜脸上的笑容很快有敛了去,“哥,我一直没看到莫谦,心里慌得很。要是他一会不出现,难不成我要演独角戏?”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面容下真正的不安。 段恒风微眯双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外面参加拍卖会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冲着这次的神秘压轴展品来的,他既然选择放出风声,就一定会出现。就算他真的不出现,打那样的标语,记者们杜撰的功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到时候他先前和乔慧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相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如果真的不出现,我们怎么拿到那副图呢?压轴的展品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锁着,还有专门的保全看守。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段恒风淡然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藏品一件一件被高价拍卖出去。 蠢蠢欲动的人又何止素颜和段恒风。 展厅里一间空房中,只置放了一套桌椅,辛展飞双手交缠,目光里燃烧着极复杂的情绪。 他不清楚得到骑马图的游莫谦是否了解这张图背后的故事,但根据段恒风口中套出的线索可以肯定,这张辗转落入游莫谦之手的骑马图应该就是当年在乌家牧场的那一副。 游莫谦为什么会对这副图情有独钟,难道他也知道这副图暗藏玄机?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金属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开门出去,竟看见游莫谦和乔慧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辛展飞追上去,走到三岔路口时,他们却没了踪影。 聒噪的前厅也真正进入了高潮。 七件展品全都高价拍出,剩下的就是今天神秘压轴展品的问世。 主持人喊了两遍邀请游莫谦出场,可幕帘后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人群里一阵躁动。 素颜在后台急得跳脚,嘴里直嘟囔,“哥,你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掠过,“素颜,图在这。” 马素颜一惊,段恒风的脸上竟然挂了彩。目光落在他手上卷好的画后惊问了一句,“哥,你和游莫谦安排的保全打架了?” 段恒风揉了揉痛处,笑得邪魅,“别管我,接下来就看你了。” 第84章 绝地反转(3) 主持人心里也是疑团滚滚,不过为了安抚现场出现的躁动,依旧淡然地笑说,“大家都知道,游先生一直被誉为古董界的神秘商人,要是这么容易就出来了,怎么对得起神秘两个字。” 可惜这番言辞显然没有唬住一个个和人精似的铜臭商人。 “我们要看今天压轴的展品,就别卖关子了。”台下有人开始不耐地扯开嗓门。 正在这时,整个拍卖会现场的灯光黯淡了下来。 昏黄的嵌顶小圆灯代替了原本通明的白光,人们开始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又是故意设计的另外一重惊喜。 又有人谈论起来,“你们听说了没,今天的效果设计都是最近爆红的影视策划辛展飞做的。虽然看上去好像挺简洁的,不过倒确实能看出姓辛的还是有点功底。” “切,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小子能有什么功底,我堂哥就是开影视传媒公司的。我听我哥说,这个辛展飞奇怪的很,他接下的剧本全是清宫剧,抗战啊,励志啊,职场啊,一些很好的剧本他都不接。还不止这个,有传言说辛展飞还经常和考古界的一切朋友混在一起,从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十有八九,是玻璃。” 辛展飞早已不动声色地潜伏在这群人中间,听到人家这么议论,他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但他的目光很静,心里很断定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一幕。 一丝清明忽而窜在心上,他不经意的一眼再次目睹了游莫谦在现场直播开始之前临时换掉的标语,浓眉突然紧紧皱在一块。 那么,他为什么要用烧掉图来威胁乔慧出现? 深思中,马素颜一身火红的骑马装突然出现在舞台上。她静坐在中心点,骑马图被投影映在了她身后放大了数倍。 这一瞬,无数闪光灯啪啪啪地亮起。 媒体的摄影师高举着摄像机,双眼不愿再从镜头里移开,就如每一个画面一旦错过就会留下遗憾。 素颜的心脏快速地跳动,她望了眼台下一双双惊愕的眼睛深吸了口气,抬手将纤细的手指依附在琴弦上。 高台之上忽而飘下琴瑟之音,只是试探般的几声,却也美得清逸无拘。 隐于看不见的位置几台大功率的排风机从四个方向骤起狂风,将她的发丝凌乱的舞动在空中。 自她指尖淌出的琴音很有层次,先是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清风般轻柔绮丽,几声过后,素颜心里的复杂也跟随琴音沉稳如松飒崖。 她拨琴间突然见她加快了手指的动作,直至越来越快,快到每一根手指都出现了重影。 滑入耳际的音色如江海般奔腾壮丽,让所有人的眼前仿佛眼前真的有一副恢宏的骏马景象。 台下的人因视线和耳中双重感观下的叹为观止,一个个嘴巴微张着,纷纷站起了身。 辛展飞也下意识地站起来,素颜是他强烈推荐的,当时选秀的时候原以为她的表演和弹琴的摸样已惊为天人,可和今天的一幕比起来,却早已黯然失色。 只是她怎么会成了........辛展飞一双妖孽般迷人的眼睛深深眯起,宽厚的右手不动声色的放入裤袋中却隐隐捏住里子,用大拇指甲掐着掌心。昨天因为乔慧没到,压轴的开场留下了一片空白。才短短一天时间.......这变数....... 台上,昏黄的颜色倾泻在素雅火红的衣上,更多了几分明艳。 正在人们都入迷惊叹的时候,舞台的幕帘竟突然间闭合。 紧跟着,琴音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重重闷响。突然断掉的琴音让闻音的人仿佛被一股绳拴住了脖子般不上不下。 也就只有两三秒时间,当幕帘再次拉开的时候,底下发出一声唏嘘声。 一个柔弱到有些悲伤的背影挡在了琴前,乔慧十根手指正按住琴弦,微微佝偻着。 而底下有几个位置比较偏的人却从先前觉得不占优势的差位置角度清晰地看到素颜倏然苍白的脸色。 排风机依旧没有停,疯狂吹动着两个女人的发。每一根舞动的发丝似乎在空气里竞芳华,暗较量。 她们身上的衣服,一红,一白,鲜明的颜色反差把整个画面提到一个不可逾越的美感。 可里面有几个懂行的专家却在乔慧出现后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名扬天下的鲁班绝技竟淋漓尽致地演绎在一件衣服上,这一发现远远比背景上那副辨不了出自哪位大家之手的画作来得更让人震惊。 当然,注意到这点的人也包括一瞬不瞬盯着舞台的辛展飞。 根据流传下来的密卷所描,乔慧身上衣服的款式和制作倒是和密卷第32页上画下的那件衣服很相似。 辛展飞的耳际再次掠过别人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停着不动了?” “八成是故意设计的,咱们静观其变。这次的拍卖会还真的是让我打开眼界,这个游莫谦到现在都没露面,确实够神秘的。” “上次游莫谦闹绯闻,我倒是看过他的照片一眼,长得很帅气,我要是有女儿,一定让他做我女婿。” 辛展飞闻言,嘴角滑过一丝不耐。轻蔑的目光短暂的落在身旁两个中年男人的身上后很快在人群中搜索游莫谦的身影。当目光投落在身后时,最后一排座位的一角辛展飞幽深的眼睛和游莫谦眼中的惶惶不安相撞。 游莫谦礼貌地用眼神和他打了个招呼后,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唇紧凝台上的乔慧。 时间太急,加上素颜和段恒风突然的行为让原本的计划全部泡汤。 可乔慧为了争取拿回那副图硬要上场,以至于接下来的每个画面会演变成什么样,连游莫谦也一无所知。 不多时,乔慧缓缓的转过身。她的目光清冷孤傲,还有极寡淡的一丝悲伤。 闭上眼,慢慢的摊开手,仰头时,粉色的花瓣借着排风机吹在空中,清甜的味道凝然滑过如她的脸颊。 将身体完全放松之后,她才气定神闲地微侧过身,一把揪住马素颜的衣领将惊愕不止的人儿拽到舞台最前面。 乔慧看向她,眸光中仿佛隐了一把尖锐的刀子,抬手就是一记下手极重的巴掌。 第85章 爱情自有天意 素颜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明白乔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个女人明明都放弃了这次拍卖会,怎么能回来打乱她靠近游莫谦的步伐,夺走原本属于她马素颜应得的光环? 她的巴掌落得一点不轻,素颜脸上很快梗起了红红的手指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落在乔慧冷若冰霜的眼睛,切齿地问着,“你打我?” 就在刚刚,就是上台的一瞬间,乔慧脑中一闪而过的竟是羊皮卷上暗指的悲情故事,那么,只有这样了,是死是活只看天意。 “是!”乔慧深吸了口气,回答地简单直接。 素颜上前,气急败坏地大呼道,“凭什么?贱人!” 她闻言,心口窜过一丝惊慌。 先前马素颜表演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琴声和骑马图的出现,她心口像被锋利的刀刃剜裂,一时冲动就淌进这趟浑水中。 可是站在台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全都不受她控制,马素颜到底会说什么,做什么,她全然不知。 让她的即兴表演杀出一条血路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演技! 短暂敛下的眸又悄然滑在眼前的红色上,冲口而出便是一句,“凭我才是他命定的女人。”眼睛是控制情绪的窗户,暗藏的悲伤加上冷酷的面容,竟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巧妙地结合。 展厅里两个嵌顶灯的灯管似乎有点接触不良,突然忽明忽暗地投落在两个女人的脸上,反而让整个局面看上去更紧张诡异,多了分戏剧性地效果。 素颜彻底懵了,嗓音微颤地问了句,“你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这乔慧是疯了吗? 可事实上,因为乔慧的表情和行为一步步引导素颜做出最恰当的反应,自然真实下出现的表情是没有任何修饰的。 台下,由于那个巴掌而产生的聒噪静止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台上两个女人的戏。人群中,有两双男人的眼睛再也无法从台上的一幕移开。 宛如空气都凝固着,有的只剩下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乔慧走近,眼泪滑下来,双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仰视着素颜。 没有丝毫修饰的一张脸挂下晶莹的泪珠,一直一直流淌进红唇的缝隙里,“求求你,放过他。”明明是服软的举动,可从乔慧身上展现出来的感觉却是不容人拒绝的逼退。 素颜一听,惊得身子微微摇晃了下。看到乔慧眼中滚滚而泻的泪水,素颜也跟着红了眼。 对游莫谦的爱早已入骨,可就因为眼前这个如同她身上衣服一样清澈纯洁的女人,几乎快毁掉她经营四年多的爱情。被乔慧的情绪莫名地代入,素颜拍着胸口反问了句,“我也爱他,该放手的人真的是我吗?” 乔慧依旧仰着头死凝着素颜,眼泪安静地落下来,极缓的,她说了句,“每一次幸福到达顶点的时候,才是悲剧的开始。”每个字,每一句,从像是喉咙深处的一股冷腥。 这番话惊愕了在场的每个人。‘幸福的顶点才是悲剧的开始’这几个字虽然简短,却有股如同顽石击破心湖般的力量,让人沉默,惹人深思。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游莫谦已湿了眼眶,他想知道的事虽然因素颜的搅合而破灭,但乔慧却偶然地演绎出了一段在三百多年前出现过的画面。 修长的腿缓缓迈开,一步步走到台前,他用眼神示意主持人将幕帘拉上。 不等素颜从乔慧的话里抽离出来,两个女人的身影已经被厚重的幕帘淹没。 她们先后震撼的登场以及精彩对话也被人看成是故意设计的重头戏。 轰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拍卖会现场。事实证明,往往突兀悲情的结局总能让人记忆更深刻。 笔直的身影立在台上,忽然通明的白光将他的棱角分明的五官打得十分明朗,眼中的一层氤氲也被生生逼退了回去。 他抬手,接过主持人递给他的话筒,轻描淡写地开口,“各位好,我是游莫谦。” 台下半数以上的人都没见过游莫谦真容,有几个惊叹,“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是啊,好像连三十岁都没到。” “这个拍卖会太特别了。尤其是这次压轴的展品。” 这些人谈论间,记者们早都凑到了台下,围堵成一座厚实的人墙。 游莫谦从不接受单独的访问,媒体怎会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 从省城特地赶来的一家知名媒体记者急不可耐地问道,“游先生,能不能请你和我们解释一下,这副图是谁人所画?”说完,记者将话筒抬得很高。 游莫谦的眸光恍惚地闪烁了下,沉默几秒后淡淡回了句,“它.......师出无名。”一切都被打乱了,乔慧没有说出得到这副图的渊源,他又怎么可能无厘头的点名道姓将作者说出来。 记者们相互看看,又有人问,“这......那游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看中这副图?您看中的东西一定也有独特的魅力才对。” 游莫谦闻言,神情更加严肃,才刚张口,有位老先生却拄着拐杖高昂地插了句打断他原本要说的话,“游先生能否把刚才的白衣女人再请出来,我这把老骨头有问题要请教她。” 所有人的目光循声而落,辛展飞眼尖的发现此刻说话的正是考古界一直不愿多露面却获得多项成就的莫老先生。难道他也一眼就看出乔慧身上的衣服拼接技术是古法? 气氛再一次转折了。 台前幕后,似乎是两个世界。乔慧和素颜被工作人员带到后台时才发现,段恒风已被游莫谦的人捆在柱子上,嘴里还塞了一块抹步。 素颜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原定的计划不但没有实行,乔慧还能顺利站在台上,自己还被她傻乎乎地摆了一道。 恍如是一盆凉水将素颜浇了个透心凉,转身,目光狠狠落在同样惊愕的乔慧脸上,抬手就想教训她,可手还在半空中,竟是被辛展飞接下。 第86章 小心使得万年船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今天放你一马。”男人的微笑就像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辛展飞,你疯了吗,你是我哥哥请来的人,没看见我哥现在被钳制着吗?你居然还有心思保护这个贱人!”素颜咬牙切齿,伸起另一只手指向乔慧。 她本就已经怒急攻心,回到后台竟然才知道游莫谦下了死命令,没他的指意任何人不能把段恒风松开。 好不容易看到了辛展飞这个误以为是自己人的家伙,谁又能料想连他也站在乔慧这边。 辛展飞狠狠甩开素颜的手,邪魅地笑意浮在唇角,走到段恒风面前,伸手扯下他嘴里的布条,眼底有层妖娆的雾气,“谢谢你邀请我来,今天还真是看了场好戏,原来狗咬狗如此精彩。”他特意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段恒风轻愣,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递在辛展飞妖精般的面容上,“你说什么?” “在我眼里,游莫谦和你,都是一路货色!”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西装,转身狠瞪一眼素颜后突然转身将乔慧横抱起来。 他低头,微笑着说了句,“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为什么啊?喂,放我下来!”她的脸涨红着,乱扭着身子也不晓得该将手放到哪里。 辛展飞含笑,故意逗她假装自己要松开手,几乎是反射般的,乔慧一惊忽然抱紧了他的脖子。 之后任凭乔慧怎么说,怎么吼,辛展飞都像封住了自己的耳朵般充耳不闻。 他快速地带她从后门出去,又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 而外头的游莫谦应付完记者和商人们的诸多问题之后,乔慧早就离开了现场。留下的,只有素颜一脸的愤怒无奈以及依旧被保全钳制住的段恒风。 夏天下午的四五点,不仅是最闷热的时候,也是江城交通的晚高峰。 辛展飞最怕堵车,漫无目的下选了条比较偏僻的路开,可这个举动却让乔慧不安起来。 她攥着自己的手指,斜睨着他的侧脸,“喂,你要带我去哪?”虽然辛展飞口口声声说过来江城的目的不是带她回蒙古,但她又凭什么完全信任他? “我在帮你!”辛展飞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神态也很宁静,只是嗓音里的魅惑是与生俱来的。 她闻言,轻笑了下,“帮我?胡扯!我要回去。”打从他猝不及防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间强行点燃着她的过去,那是她努力想要忘掉的过去。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盯着乔慧,她家族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骇人听闻的秘密,她知道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红日悬挂在天际,缓缓从西方落下,炽热的阳光从金色转成微红,天边还有几道和棉花糖一样漂亮的云朵点缀着黄昏的美。 辛展飞叹了口气,“你身上的衣服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奇怪的人来叨扰你。” “我的衣服?”乔慧的眉头有丝疑惑短暂划过,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那片白色,随口呢喃了句,“这是游莫谦做的。” 吱得一声,辛展飞突然踩下了刹车。侧目时,眸底多了分凝重的深思。 他的整张脸都显得很严肃,乔慧心口一冷,咽下口水问了句,“你的表情好吓人。怎么了吗?” 辛展飞撞见她的不安,沉默后却笑了,只是有别于他以前的笑容,任谁都不难看出他的笑容生硬到了极点。 他再次踩下油门,开完一条大路后乔慧看见了的路上的标语:出城方向。 这下乔慧的彻底慌了,她一把抓住辛展飞的胳膊,怒喝,“这是要去哪?我要下车!我要下车你听见没有?”恐惧滚滚袭上心头。 辛展飞侧脸,将目光落在乔慧倏然苍白的小脸上,意外压低了嗓音,轻柔地开口,“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生日这样的日子一个人过。” 乔慧闻言,心口像被电击了一下。曾经在几年前她问过辛展飞的生日,当时他只是说,大男人过什么生日。印象中,就连姐姐也没提起过他的生日。 她有些疑惑,扬起了秀眉,“你生日?” 辛展飞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从她脸上移开,侧脸唇角的笑意很不羁,“我一出生,父母就双双离家,他们无情抛弃了我。小时候我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十岁那年,奶奶生病也去世了,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灾星,是个不祥的人。所以从十岁开始,每年的生日都是我最寂寞最悲伤的日子。” 乔慧心里一沉,这个辛展飞在搞什么鬼,虽然他以前确实没提起过自己的生日,不过这种故事到是像极了偶像剧里的戏码,哄哄小女孩还行。生为一个表演系的学生,既然有人愿意演,她倒是也乐意奉陪到底。 故意感叹了一句,“这么灰暗的日子,作为旧相识,我好像是应该陪着你。那你准备带我去哪?” “我想去海边走走。”他邪魅地笑着。 好家伙,江城最近的海也有些路程,估摸着到地方天都黑了。半夜三更,难不成想吃豆腐? 乔慧轻咳一声,“咳,那个,好,不过一会路过商店,我想去买点东西。” 他杨眉,“你要买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辛展飞皱了下眉,倒也没有多问。车子开了十分钟后路过一家便利超市,辛展飞将车子停下,转头问了句,“需要买什么,我进去帮你买。” “你去买不方便,还是我自己去吧。”说完,她打开车门后又停滞了下,回头冲辛展飞嘿嘿一笑,“借我点钱。” 辛展飞从黑色皮包里扯住一叠百元大钞递看过去。乔慧随手扯了几张,“这就够了。”说完,下车钻进了便利超市。 她从货架上故意拿了包卫生棉后,探了眼外头的辛展飞,身子缩了缩藏在一个他看不见的位置向营业员招了招手。 一身奇装异服再加上今天下午的拍卖会直播,乔慧的出现本就惹来店员的注意,这一招手,店员很快就上前了,“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 乔慧略带尴尬的一笑,“你们这有没有那种防狼器卖。” 第87章 伤得不轻 “防狼?” 乔慧一把捂住了店员的嘴,“小声点。” 店员点点头,乔慧才把手松开,压低声音道,“就是那种女子防身器。”说话间,手指还在比划着。 “喔,有,在最前面的货架上。我带您去。”店员挽住乔慧的胳膊说话间就要拖她去拿。 她赶紧拒绝,“别别别。那个防狼器多少钱?” “58。” 乔慧扯了张一百块钱递过去,“你帮我去拿。” .............. 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乔慧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拎着两个塑料袋晃悠。 上车后,她故意将透明的小塑料袋往辛展飞身边挪了挪,零食和饮料则是放在自己这边。 妖娆魅惑的雾气覆在辛展飞的眸底,他含笑,心中却已明朗得很。车子启动,乔慧一路都捂住胸口没有松开,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车速稍稍放慢了些,他转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蹙眉问了句,“你那里不舒服吗?”因为乔慧捂住的地方实在太尴尬,他也不好问得太直白。 乔慧脸一红,心一慌,随口就丢出一句,“我胸口疼。可能是刚才赶去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挤了。”刚说完,就觉着自个儿还真能掰扯,腾出的手拿起一瓶饮料用牙齿拧开了瓶盖后咕噜咕噜喝着。 辛展飞眉头皱得很紧,低回了句,“一边大一边小,看起来伤得不轻。”他说得很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乔慧一听,一口水喷在了挡风玻璃上,侧脸时,她忍住了笑,狠狠瞪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没事往哪看呢?嫌你眼睛长太好看了,不想要了是吧?” 辛展飞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悄无声息地从乔慧身上移到正前方,短暂地沉默后又邪魅地勾起唇角,“原来你也觉得我的眼睛长得好看。” 她是真的被逗笑了,摇头轻呢了句,“耍白痴。” 辛展飞偷偷瞥她一眼,勾唇低笑,“怎么,不怕我了吗?我记得考核那天你看见我脸都白了。” 乔慧唇边的笑僵下,她低头,嗓音放柔了很多,“我......我哪有怕过你,就算是怕,我也是怕回到那个地狱一样的家而已。你和我姐.......” “你走后我也离开了。”没等她说完,辛展飞打断了她的话,低重的男音滑进她的耳朵里。 女人的心口窜过一丝激流,她轻轻眨眼,惊问道,“为什么?” 辛展飞的侧脸在越来越黯淡的光环下更魅惑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留下去的意义。” 乔慧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他那凑了凑,眼神疑惑道,“这话什么意思?” 一片湛蓝的颜色遥遥进入了辛展飞的眸中,他突然踩下刹车,侧脸低头时,两道鼻息意外交融在一块。 他伸手,极温柔地绾着她额前几根碎发,一向邪魅不羁的眼光染上了深情,暗哑的声线从喉咙里震荡后滑出唇齿,“对不起,那天我没有来是因为你姐在我查里放了安眠的药物,所以我才会错过时间,当我醒来我和你姐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找过你,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辛展飞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浇熄了她心里蠢蠢欲动的火焰,她哽咽了下,睫毛轻轻颤动,“你和我姐吵架是因为我?” 她曾经在绝望的海洋上深深恨过他,却不想自己才是害他和姐姐分手的始作俑者。这颠覆性的答案让她一时之间措手不及,甚至顾不上此时他们的距离近得有多暧昧。 他笑着,声音像妖孽般低哑,“是!” 乔慧的身子一下子软了很多,声音颤抖着,“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我间接性害你和我姐分手。” 辛展飞眯了眯眼,“无所谓,我从来没爱过她。”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情绪波动很大,可还是强行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怎么可能呢?你那时候对姐姐那么好,那么温柔,什么都亲自为她张罗,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低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再一次的,他云淡风轻的回答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深凝着面前看似什么都无所谓的辛展飞。 是这样吗?这就是一个男人的心理,为了某种原因可以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却还要装作很喜欢。可是你可曾想过,在别人心里生根发芽然后再斩草除根有多残忍! 还是说每个男人都一样? 辛展飞接近姐姐是有目的的,游莫谦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 为了这些目的,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感情,甚至和个演员一样用最温柔的眼神,最让人心暖的行为来俘虏一个人的心。 等目的达到的那天再绝情地离开,但有时候一个人在身边待久了,会变成某个人的习惯,或许太依赖一个人从来就都是种恶习,想要改掉,却并不那么容易。 辛展飞打开了车窗,遥遥吹来的海风里夹杂着一股腥气,湿润地打在两人的脸上。 “你在想什么?”他盯了她一会,蹙眉突然开口问道。 她缩了缩鼻子,收起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扬眉轻笑了下,“我姐姐还真倒霉。” 辛展飞不解,徒然提高了嗓音,“为你姐叫屈?她不值得你怜悯,忘了她是怎么欺负你的?我和她在一起一方面是为了我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我要她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绝望。我在为你报仇,不好吗?” “我记得我是恨过,但我不会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去伤害我身边的人。”字字锋利的话从乔慧嘴里说出来却过分平静,平静得就如同此刻没有风浪的海面。 她突然觉得好闷,想下车走走,却不想车门打开的时候忘记捂住胸口防狼器从裙摆下方掉了出来。 辛展飞紧跟着下车,当他看到地上的东西,魅惑的双眼散出一丝寡淡地悲伤。 他走近,俯身捡起地上的女子防狼器,扬手在她面前晃了下,“这个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 第88章 站在我身后 乔慧默不作声与他擦身而过,遥遥走了一路,步入沙滩区域。 细碎的沙子并不太柔软,细沙中还有些贝壳的碎片,摩得她脚背几处地方都红红的。 辛展飞深皱起眉,他不明白乔慧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安静。仔细回想自己说的话,想了好几遍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 走到海边的时候,乔慧突然脱下鞋子就地坐在沙滩上,目光投在遥不可及地远方。 海面的另外一处比这片热闹很多,有情侣在激吻,还有些孩子的欢笑声传入耳际。 后背突然有层暖意,她侧目,辛展飞的外套已经盖在了她肩头,她没有回应,目光沉静地落回刚才停留的地方。 辛展飞倚在她身边坐下,右手支撑住自己的下巴,叹了句,“好久没看海了,记得上一次看海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乔慧的唇角淡淡勾起,扬眉说了句,“小时候我听爸爸说过,大海很漂亮。但我觉得草原才美,特别是春天的时候,青草经过严冬的侵袭还是顽强的冒出头来。可惜,长大了,看到海的时候爸爸却不在了。”她本想好好问问上次在游莫谦的公寓,他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那个家,早已没有她能留恋的人,辛展飞究竟要从那片草原上得到什么,似乎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乔慧的话中有微微地酸涩,惹得辛展飞心口一窒,他侧目,妖孽般蛊惑的笑意再次滑至眼梢,“至少你的童年还有爱你的父亲。我却连爸妈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他们没有留下照片,我只能从奶奶的嘴里听她描绘爸爸妈妈的模样。可惜,每次都很模糊。” 她忽惊,转头时睁大了双眼,“你不是骗我的?你爸妈真的.......”话到一半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从没想过辛展飞的童年是这个样子,更没想过他刚才车里的话竟然愿意和她一个关系尴尬的人提及。 天色越来越暗,一抹哀伤自男人的眸底深处蕴开,他自嘲一笑,“哪有人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其实他很想说除了乔慧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有时候信任是打从第一眼就开始的,曾经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莫名地对她产生一种信任感。 乔慧抿了下唇,“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那今天真是你生日?” 他点头,“当然!” 乔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呢喃了句,“生日快乐,早知道刚才就买蛋糕了。” 辛展飞把防狼器丢到她面前,含笑道,“你哪有这份心,你啊,把我当成色狼,想电击我,真够狠的。” 乔慧抓了抓脑袋,“我这么对你.......” 辛展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绕有兴味,“没关系,反正我辛展飞从小到大就和你刚才说的小草一样,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她扬起拳下意识地打在他胸口,“小草虽然顽强,但是容易任人践踏,我建议你下次做风雨吹不倒的大树比较好。” 他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轻笑着回了句,“好,听你的。” 海面起了风,乔慧的手缩回,将披在肩头的西装往前扯了扯,两只手臂穿进他的外套袖子里,挡住了直面而来的海风。 她侧目,脸上有些微红,为了避免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不要愈发尴尬,打趣了句,“别指望我把衣服还给你,这种时候既然你选择了逞强,最好逞强到底。” 没想,他妖孽般的笑意更浓,竟抬手轻弹她的脑门,“呵呵,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他自认是了解她的,三年多以前,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 乔慧将目光避开,扯开话题随便说了句,“你车子里有我买的零食,去拿来,我饿了。” 辛展飞盯着她素白的面容,目光短暂停留后从后背扯出先前她买的零食在她眼前晃动,“我想到你应该饿了,所以下车之后又折回车里带上了它。” 今天真是辛展飞的生日,可她却没心没肺钻进便利超市买了一推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她怎么想怎么过意不去。 气氛又一次冷下来,乔慧伸手接过辛展飞拎起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包原味薯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开口问了句,“你吃吗?” 他摇头,深凝向大海。 乔慧缓缓嚼着薯片,好几次偷偷看他的侧脸,走出草原之前,她一直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比辛展飞好看,直到她遇到了游莫谦才摧毁了这种想法。 天幕渐渐黯下来,海面上有些指向灯亮着,海风也越来越大。他们的沉默无声无息地持续了足足一个多钟头。 良久后,辛展飞微叹了口气,“回去吧。” 耳边没有人回应。 他侧目,才发现乔慧不停得晃着脑袋打瞌睡,最后整个身子都失去平衡地往后倒。 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揽在怀里,紧紧箍住了她的肩膀。 女人阖着眼,睡得很安稳,他不忍心吵她,就这么静静地把她倚在自己怀里。 海风时而急时而暖,月色下的海面变成了一抹无尽的深黑,一直绵延到不着边际的远方。 潮湿地空气似乎能钻进骨血里,惹得他一阵阵发凉,可心却滚热起来。 只是清淡地看着她而已,也不知道怎么的,几乎是无意识地,他的唇离乔慧的脸颊竟越来越近,在快要触及到她肌肤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剧痛从头顶传来。 回头,竟看见一张脸色极度暗沉的男人脸。 游莫谦淡淡地扫了眼辛展飞仍然没有松开的手臂,松了松领带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辛展飞眼睛微眯,“是你?” 熟睡的乔慧被声音扰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辛展飞的目光后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缓缓移到了游莫谦脸上。 她惊愕,“游莫谦?你怎么找来了?” 笔挺得西装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硬朗,他走近,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了句,“记得告诉过你,你以后是我的女人。为什么靠在别的男人肩膀上?”游莫谦的双眼就像是致命的毒药,隐隐强忍着自己的勃怒。 她的心没来由的慌了,抬头,睫毛轻颤,“我......” 不等她说完,游莫谦又开口,“过来!站在我身后!” 第89章 她是我的 辛展飞站起身,一把将乔慧扯在自己身后,眼底妖娆魅惑的笑意比夜色更浓稠。 徒然疯狂的潮汐充满令人颤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浪花与礁石碰撞发出难听的嗦嗦声。 男人的目光连成一线,一个如火,一个如冰,交织缠绕着。 乔慧挪了挪脚步,仰头看看辛展飞,又颤巍巍地扫了眼游莫谦,突然问了句,“你们这是干嘛?” 辛展飞笑得更浓,健臂一扯,将乔慧从身后揽到自己怀中,看向游莫谦的时候多了分兴味,“你的女人?如果是你女人,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游莫谦幽深的瞳仁散出森凉的光,但随即唇畔又覆上淡淡地笑,四两拨千斤地对乔慧说了句,“我们回家,我有东西要给你。趁着我还没有反悔。” 乔慧一听,心口被震荡了下,游莫谦的言下之意,八成是要把骑马图交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扭动身子欲图逃开,可辛展飞的手臂暗暗用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可能性。 她急了,仰头冲辛展飞吼,“喂,你做什么呢,放手啊你。” 他低头,蹙眉低柔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一定要在这样的日子里给我难堪吗?” 乔慧微抿着唇,垂下了柳眉,“对不起,我必须跟游莫谦走。”她也不想在他生日的这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可她太想拿回那副骑马图。 他心中痛极,失望地盯着她,“我要是不许呢?”一个浪头拍在岩石上,飞溅起无数透明的浪雨,落下时,一片缓缓荡开的海水淹没了两人的双脚。 乔慧忽而失神地怔愣了下,努力克制心头滚滚袭来的疑惑,“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更没有松手的意思。两人的眸光紧紧缠绕在一起,月光打在辛展飞和乔慧的头顶,散落着要命的暧昧。 游莫谦再也忍不下去,修长的腿轻迈,厚实的掌心一下就包裹住了乔慧冰冷的右手,他不敢太用力,生怕会弄疼了她,只是微微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拉,却遇一股强劲的力道至之分离。 游莫谦轻轻阖眼了两秒钟左右,冷声道,“她是我的。”挥起手就在辛展飞的侧脸上落下了一拳,再顺势将乔慧扯到自己身后。 一阵海风怒吼着袭来,卷起一米多的浪,落向沙摊时浇湿了辛展飞的下半身。这无疑是在他此刻的狼狈里又增添了一笔。 猝不及防的手劲打得他猛退了几步,再抬眼时,用舌头抵了抵痛处,眼里的邪魅却依旧不曾减弱,扭了扭手腕,笑问了句,“想要打一架吗?” 游莫谦隐忍着想要杀人的怒意,似笑非笑地开口,“如果你想,我不介意奉陪。” 辛展飞点头,刚扬起拳头,乔慧突然挡在游莫谦的面前,怒喝了声,“够了!” 女人的目光变得锋利,她郁闷道,“我要跟谁走,不是该由我决定才对吗?我现在要跟游莫谦离开,难道这决定权不在我手里?而是由你们两个人幼稚的行为来决定?”说到这忽而停顿了下,啪地一下拍向自己的腿,“腿长我脚上,不长你俩拳头上!几岁了?” 她转身,在海风中环抱住自己的手臂,往出口走着。先前脚上被贝壳碎片磨破了皮,经过几个小时,似乎更疼了,她一瘸一拐地走着,刺痛了游莫谦的双眼。 他没时间浪费在辛展飞身上,追上去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低头说了句,“我劝你不要挣扎,要是你够精明,应该会算这笔账。” 他是聪明的,在她刚想挣脱的时候,适时提醒了她。仿佛有读心术般,他总能一语击中她内心的想法。 顺着他性感的喉结看去,是无可挑剔的脸部线条,暗沉的脸色下他的脸有种特别的硬朗气。 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入她耳朵里,还有那换了牌子的香气....... 她安静地接受了游莫谦的建议,只是将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越来越远的身影上,直到模糊的影子再也看不清...... 天幕劈过一道雷电,眼看不久后雷阵雨就要来了。 他将乔慧放下,为她打开车门,面色暗沉地开口,“上车!” 她没说什么,淡淡看他一眼后钻进了副驾驶,紧跟着游莫谦也上了车,油门一踩,带离她这片区域。 车子驶入江城,道路两旁的树叶细细沙沙的响。 他开得很快,乔慧一路心惊胆战,最终实在忍不住,转脸吼了声,“能不能开慢点?” 游莫谦侧脸的咬肌绷了下,油门更用力往下踩,冷声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识相的话最好闭嘴!” 她闻言,蓦地愣住了。 兴许是一直以来,她对他都太肆无忌惮了点,从没想过他发脾气的样子竟这么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没有回嘴,安静地像只小猫,一语不发的承受速度和他情绪引起的震荡。 车子一路行驶,哗哗的大雨从天幕落下,到洛山公寓的时候她已经受不住疲倦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昨晚的阵雨丝毫没有阻挡太阳升起的脚步,炽烈温暖的光线从十厘米左右的窗帘缝隙里透进屋子。 冷气的温度调节得很舒适,乔慧的鼻尖掠过淡淡的香气。腰部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摸索着,竟触到一条精健的手臂。她心口开始打鼓,缓缓转过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被子盖在游莫谦的腰上,他胸口的肌理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般深刻。 他紧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直挺的鼻梁下唇色绯然。 乔慧的脸突然苍白,再看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件。记不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和他一起躺在主卧里? 她强行安奈着想要打人的冲动,轻轻挪开他的手臂,双脚才垂到地上,身后一道暗哑严苛的嗓音掠过。 “你醒了?” 第90章 是因为下作 他坐起,右手支撑着脖子,慵懒地凝着她僵直的背影。 乔慧转身时,眸光中多了分严厉,“我怎么会和你睡在一块?我允许了吗?” 他心口微微被她的话激荡着,像是宣告主权般深眯起那对冰利的眸子,“自己说过的话需要负责。”他的意思很明白,暗指几天里乔慧主动挑衅的话。 乔慧又怒又脑,唇畔划过不屑的弧度,沉声问了句,“马素颜呢?她没新鲜感了?还是......你想一脚踏两船?”医院的话无数次浮在耳边,不断提醒她游莫谦所有的温柔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游戏。 他淡淡笑着,掀开被子下床,居高临下地立在她面前,大手轻抚过女人的侧脸,低问了句,“总是提起她,是因为吃醋吗?” 她避开了他似有魔力的目光,坚决道,“不是!” “如果你说是,我会很开心。我开心了,你想要的东西也就自然能得到了。”说话间,男人已不动声色地挑起了她的下巴。 乔慧勃怒,“游莫谦!” “叫我莫谦!”男人的笑纹由浅及深,可嗓音却是严苛至极。 她闭口不言。只觉得一股屈辱钻进心口,正在腐蚀着她的思想和灵魂。 “叫!”修长干净的男人手浅浅加深一分力道。 “莫.....莫.....”她闭上眼,冷淡地回了句,“我叫不出口。”明知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极力讨好他才对,可自尊心总在不该跑出来的时候钻出她的身体,摆布她的行为。 原以为,这番回答会激怒他,却不想他竟笑得越发动人。 他松开手,意外说了句,“这才是我要的答案。至少现在是!”他没有看错她,眼前这个女人绝不是会轻易出卖自己的人,这点值得他欣赏。 他走到窗口,双手撑住窗檐,望着远处高耸的建筑物挑了一眼,淡淡道,“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忘记。但这段时间,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他刷得一下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 一阵温热的风迎面而来,她怔愣几秒后,悄悄提步走到了他身后,扬眉问道,“这话的意思是......” 远处的风景宣扬着城市快节奏的魅力,男人幽深的双眼始终落在遥不可及的远方。那一个个如蝼蚁般渺小的黑点在他眸底缓缓地移动着。 沉声后,他轻轻扬扬吐出一句,“昨天的拍卖会进行地很顺利,虽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只不过.......” 乔慧凑得更近,宽厚的背脊遮住窗外散进来的阳光,“只不过什么?” 他转身,慵懒地靠在窗口,“昨天拍卖会结束之后,有个工作人员把昨天的很多内幕透露给了记者。所以如果没猜错,今天的报纸上应该会登我们要热恋的消息。” 她倏然瞪大双眼,“什么?热恋?你是在开玩笑么?” 他淡笑,“不必惊慌,是那个露口风的工作人员自己的猜测,媒体再添油加醋一番,这结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乔慧闻言,轻蔑地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不要惊慌,游莫谦,你知道吗?我辛辛苦苦上了三年大学,还没签约影视公司就被你给毁了,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他突然一把揽住女人的腰肢扯进胸膛,英俊地脸朝她俯下,眸底含笑地问,“只是绯闻,也能影响到你?还是说,在你心里,认定了我会是你的男人,所以你心虚。” 一丝炽烈的阳光从游莫谦的肩头穿过飞入乔慧眸中,她一把将人推开,像兔子般窜出门去。 下楼后,她钻进一楼的洗手间,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镜子中的脸,素白中扬起一抹粉红。 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听到他的话会这么失态,甚至,骤然狂跳不止的心脏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沁凉的水从不断浇在她脸上,再抬手,残存在脸上的水沿着女人的脸部轮廓一滴滴滑落下脖颈。 门外,游莫谦的嗓音响起,“在家里等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要进厨房,厨房和大厅之间的门我上了锁。也不要开窗,更不要开门。” 乔慧不置可否,他等了几秒后没得到回应也就离开了。 大门关上的声音很闷沉,冰冷又严酷。 她皱着眉,仔细回想昨晚的一切,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游莫谦为什么要躺在她身边,还能睡得那么安稳。 洗漱完毕之后,她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走到大厅的时候耳朵传来细细沙沙的声音。 她走到大厅的窗口,送报纸的人骑着电瓶车离开。耳边突然浮现游莫谦的告诫,却只是一闪而过,乔慧开门出去,将报纸拿进屋里后关上了门。 虽然游莫谦的提醒让她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当看到报纸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没有她原先想的恶毒字眼,也没有人身攻击的话,竟然是一个瞎扯出来的浪漫爱情故事! ‘古画寻真爱,实力新星和俊美新贵携手,缔造万千少女梦!’ 乔慧翻到第二页,又在中间看到了事件的详细报道,这次是小标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若不在,墨卷焚香。女主角最终现身会场,拍卖会波ss人财双收’ 大大的标语散着浓香的油墨味,底下还有记者感言以及观众纷纷打电话来阐述的祝福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哭笑不得地呢了句。 不多时,赵冰冰找来了。火急火燎地敲着公寓的大门,“小慧,你在吗?是我,冰冰。” 乔慧开门,赵冰冰扑过来就捏她的小脸,“行啊你,原来早就盘算好了,害我哭了半天。还以为你一去就可能不回来了呢。” 这丫头下手一点不轻,乔慧直喊,“疼,疼。” 赵冰冰松开手,和她擦身而过,一边探头探脑,一边说着,“我想着你都放弃拍卖会了,心里难过就没看直播,结果今天一早去学校,整个江城艺校全都在说昨天的事。我下午有专业课,特地请假就奔到这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这待着。” 她有些心慌,转身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在这里是因为.......” “是因为下作!”一道不怀好意的女音突然响彻在乔慧耳畔。 她转身,四个大汉稳稳地立在马素颜身后。 第91章 最毒妇人心 赵冰冰看这阵势,咽了下口水,颤巍巍地白她一眼,“你,你带人来想做什么?” 素颜一身裸色长裙,一直拖到脚踝。头发被夹子夹得干净利索,露出了一边的耳朵,长长的金属耳坠一直垂到肩上,可精致妆容却掩藏不了天使面容下邪恶的灵魂。 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她走近,唇角浅浅滑开一抹阴狠地弧度,将目光轻落在乔慧脸上,轻笑道,“你真是收获了一个好朋友。要不是她突然找来,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赵冰冰还一头雾水,闻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张口却哽住了喉。 乔慧抿了下唇,抬头时,不卑不亢地问了句,“想怎样?” 素颜笑了,一层层的笑声越卷越阴森,她没空回答这个问题,微微侧脸命令了句,“带走!”站在身后的几个大汉很快出来两个夹住了乔慧往外拖。 她怒斥,“喂,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赵冰冰看看情况不妙,像恶狗扑屎般扑上去咬人,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呢着,“你们放开她,马素颜,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素颜一听,停住了脚步,转身一把揪住赵冰冰的头发,扭曲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狰狞道,“错,我是女人。还是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说完,又对另外两个男人说了句,“把她也绑了,省的多嘴。” “是。” .......... 游莫谦回家的时候,洛山公寓的门大敞着。 乔慧的一只拖鞋翻置在地面上,他手中的袋子咚得一下掉在地上,短暂阖眼后,紧握成拳的右手伸进口袋里摸索出手机。 虽然出门的时候告诫过乔慧,可暗处的手还是伸向了他。 幸运地是他提前做了准备。 辛展飞昨天把乔慧带走,他之所以能顺利找到她,并不是他有特异功能,而是在拍卖会开始前他将追纽扣微型踪器贴在长裙的腰带处,为的就是怕意外事件发生。 厚实的指腹轻轻按动屏幕上的按钮,红色圆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他关上公寓的大门,上车后车子如出鞘的剑般飞出去,尘烟未散,路的尽头已没了车子的踪影。 ............. 黑色商务车里,乔慧和赵冰冰的嘴上全被贴了胶布,手也被生硬的扣带扣住。 塑料扣带一般是用来扎东西的,一面有齿轮,只要将尖尖的那头扣进空隙中不断地收紧就再也不可能拔出来,除非用剪刀剪去,根本没有自救的可能性。 乔慧和赵冰冰的手慢慢的没有血色,手掌从麻木到疼痛一层层的变化着感觉,扎带扎得太紧,如果再长时间持续下去,最严重的后果会截掉这双手。 赵冰冰吓得直掉眼泪,嘴巴被胶布封得太死,一直呜呜咽咽,可乔慧却极度安静,只是那双眼,始终瞪着面前休闲修着手指的马素颜。 今天的行为是马素颜长这么大以来,最疯狂的一次。 早上打开电视机,江城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正报道着扭曲的事实,她当时看到就气血上冲,还哪有理智可言。 修完手指,她轻轻吹了口气,抬眼时,不耐地冲赵冰冰警告了句,“再吱声,我就把你的鼻孔也封住,那时候你应该就会安静了吧?唧唧喳喳的真烦人!” 赵冰冰一听,眼睛眨了眨,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缩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看向乔慧。 马素颜开来的车,从里面望向外面是清清楚楚的,可从外面往里头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颜色。 乔慧算不清车子到底开了多久,只觉得越开越偏僻,弯进一座山头之后她意识到马素颜这次玩得很大。 车子稳稳停下的时候天都黑了,赵冰冰紧紧夹着腿直感觉尿快要从身体里喷出来,而乔慧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已经有点昏昏沉沉。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月高挂。 乔慧被脱下车,脚上无力,还没站稳就摔在地上,一个黑色的纽扣状东西滴溜溜地滚了好远。 素颜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尖锐的目光与她眸底的倔强相撞,一把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笑着说了句,“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吗?” 她咬着唇,面若银盘,“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又能改变什么?” 素颜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只是她脸上的笑很快嘎然而止,再看向她时,突然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指腹轻轻扫着乔慧的红唇,“好一张利嘴,你就是用这张嘴勾走莫谦的魂吗?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很不好。” 女人手上的力道又暗暗加深,乔慧闻言,心中忽然一惊。要是没记错,游莫谦和这个马素颜不是一伙的吗?可她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又算什么意思? 不等乔慧说什么,一道刺眼的灯光飞入几人的眼底,倏然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几个印度人,一个会中国话的印度人看了这群人一眼,用蹩脚的中文说着,“我是这次接头的人,今天晚上就出发,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我们可不管段恒风还是段头台是个什么东西。” 素颜深吸了口,抬手拍了拍乔慧的脸,“省的你们俩死不瞑目,我就告诉你们吧,这次你们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吗?到了那会吃好的,穿好的,每天还能换不同的男人,呵呵,不用太感谢我。”过了今天,这个碍眼的女人将从她和游莫谦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想到这,素颜唇角的笑意一直漾到眼角。 乔慧的睫毛在浓稠的月色下轻轻颤动着,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略带狰狞的女人,声音颤抖道,“你说什么?你.....你想把我和冰冰.....”从没想过,一个女人能邪恶到这种地步。 月光泄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印度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女人,交给我们。” 素颜带来的人应声道,“是啊,小姐,我们回去吧。” 她摇头,目光越来越阴狠,“你们先走,我要亲眼看到乔慧上船这颗心才能落下,等我看完了会自己回去。” 第92章 我们之间 车子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乔慧目光清淡,扬着脸始终看着没有星光的天空。 突然,一颗流星划破夜的沉静,在天空中落下一道美丽的弧,最终消失在天际。 都说流星划过,会有奇迹发生,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不会有奇迹? 乔慧低垂眼眸,安安静静,安静到令身旁的马素颜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她轻咳一声,稍有内疚道,“你是吓傻了吗?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都是你自找的。要不是你三番两次搅乱我和莫谦的生活,我也不会想到用这么绝的方法对付你,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虽然游莫谦以前身边也出现过不少莺莺燕燕,可她从没像忌讳乔慧般讨厌过一个女人,更没用过这么卑鄙的手法来扫去眼中的障碍。 车内的灯光很微弱,每一张脸看上去都是阴沉的颜色。 乔慧闻言后,淡淡地笑,良久后才开口,“在医院的时候,我清楚明白的听到他说不会离开你,对我,只是利用而已。一个卑微的棋子也值得你兴师动众?”落下最后一个字,她才把清冽冰寒的目光移到马素颜脸上。 她忽惊,被膏状物质拉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你听到了?” 乔慧淡笑,“是!我听到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盘起了手,紧紧咬唇后自嘲地轻笑出来,“听到了又能怎样,我不是傻子,他对你的关心绝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虽然我没有得到过莫谦一天的爱,但至少是个女人,知道一个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会是怎么样的。你多留在他身边一天,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破裂的镜子,不可能重来。你明白吗?” 乔慧心里轰然一震,可还是平静地点点头,“是吗?”再提眸时,透着一股子沉静中暗藏的锋利,“那么,如果我离开,你就能得到想要的?” 素颜的表情有些受伤,“什么?” 乔慧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字从唇畔里迸出来,“你得不到。我可以和你打赌,你这辈子也得不到他的爱,永远!”字字句句宛如古墓中暗黑的诅咒,安静却寒栗。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她站起,狠瞪着过分平静的乔慧,失控地摇头道,“不可能,只要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我,他早晚会爱上我。” 乔慧唇角的笑弧更凉,沉默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淡淡回了句,“四年多的时间还不够吗?你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等到你死为止?”兴许很多人都会觉得她傻,直到这个节骨眼,作为女人,她心里竟觉得马素颜可恨可怜更可悲。 她的话如同从天幕落下的陨石碎片,烫进素颜的心口,疼得直接,剧烈。 素颜将嘴唇咬得发白,扬起早已颤抖地手狠狠地甩下一记巴掌,低低地咒骂了句,“贱人!就算我马素颜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可能给别人。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要的,也不能给你。” 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可那双倔强又清澈的瞳眸却没有荡开一丝半缕的波澜,她的声音很轻,却似乎染着鄙视的气味,“从来就没想过和别人争什么,小时候不想和姐姐争新衣服,新玩具。长大了,不想争家产,房产。更没有打从心底想去和谁争男人的念头。你看上去什么都比我好,条件好,家世好,人也漂亮,你可知道?如果我有你一半狠,你十个马素颜拥有的都抵不过我一根脚趾头!” 居高临下的女人闻言后一下跌在了椅子上,徒然苍白的脸“你以为我会信吗?就凭你?你是脱水严重连脑子都缺钙了吗?编出这么拙劣的谎言就想来讽刺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乔慧轻笑,“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今天你把我送走,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所害怕的事,我会一件件去做。” “回来?简直在做梦。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是炼狱,进了炼狱哪还有出来的道理,磨着你的青春,直到你死为止!就算你回来,也已成了个人尽可夫的贱货。”素颜咬牙切齿地笑。 赵冰冰依旧被胶布封着嘴,她在一旁听着乔慧和素颜的谈话,嘴上不能说,心里却是急得火急火燎。素颜最后一句话落下,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流出,滴答滴答打在地板上。 素颜嫌弃地捂住鼻子,狠瞪着曾经千方百计讨好过的赵冰冰,“脏死了,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 赵冰冰又气又羞,无措地直掉眼泪。 乔慧看到,心中痛极,放下了刚才所有的勇敢,呵气如兰地卑微道,“放了我朋友,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素颜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晃动着,看向乔慧的天真时多了分轻蔑,“她如果回去,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 “你做过的事,不可能被抹去,就算我们都不在了,你以为游莫谦不会联想到你吗?我以前以为你很聪明,却没想用了最笨的方法。” 乔慧的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没有好好考虑,也没有和段恒风商量就..... 女人的眼神有丝犹豫,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乔慧的话不无道理,要是游莫谦去彻查,早晚会露出蛛丝马迹,到那时..... “如果你放了冰冰,我保证她对你的事绝口不提。甚至你可以威胁她帮你编造一个我远走高飞的谎言,不是更好吗?”乔慧见素颜似乎被她的话影响了,赶紧又旁敲侧击。 素颜的声音变得尖细,落在乔慧脸上的目光始终带着鄙夷,“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心口一沉,考量后分析道,“冰冰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她胆子小,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学校被打,她连跳出来帮我勇气都没有,你大可以威胁她的家人,或者给她事业的帮助作为条件,她一定会闭口不谈。” 赵冰冰盯着乔慧,眼泪越滚越凶............. 素颜的眸底泛起考量,目光落在赵冰冰尿湿的裤子上,从包里掏出指甲刀和纸巾,略有心软冲赵冰冰说道,“我现在帮你把手上的绑带剪掉,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第93章 海水凿进的涟漪 素颜才刚刚给冰冰解开绳子撕下嘴上黑色胶布,冰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飞扑过去,紧紧搂住乔慧的脖子,不停啜泣,“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我,死丫头是有多傻。” 很久之前就知道乔慧是自己值得交的朋友,可再好的朋友面对这种关头,能有几个做到这般? 乔慧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被赵冰冰晶莹的泪水彻底扰乱,泪腺彻底崩塌,蜿蜒进心口的恐惧也随着情绪的释放而从琥珀般透明的颜色里泻出来。 素颜傻傻地立在一旁,这个画面令她好嫉妒。 从来身边都是些虚伪的朋友,未曾相信过真的有这样的友谊。 命运似乎给了她很多,却没有一样是自己想要的。她没有的,乔慧似乎都有。 没有星星的夜里,小路依着山谷,盘旋曲折,像一条浅色的带子,缠绕山腰,越过山冈,爬进吹着瑟风的港滩,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颠簸持续了很久,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一片黑漆漆的海面望不到边,只有微弱的月光映出波光点点,随着翻腾的海水流去未知的远方。 几人下车,素颜上前和印度人协商只带一个走,却不想听到一个震惊的答案。 印度人从上到下的打量素颜,摸着下巴,阴阳怪气地笑笑,“呵呵,你也得跟我们走。” 素颜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摆摆手,笑道,“什么?我不是!”尖细的手指指着被赵冰冰扶住快要支撑不住的乔慧,“那女的才是我先前和你们说的人。” 男人走进,笑得更阴森,“干我们这行,不要命!你,卖姑娘,不敢自己报警,多你一个!我们!多赚钱!”说罢就开始搓动双手。 素颜一听,倏得花容失色,两腿像弹棉花般不停打颤着往后推,惊呼道,“不,不要,我不去。我不上船,我不上船。” 男人过去一把从她身后勒住素颜的脖子,威胁道,“安静点,不然现在就把你丢海里喂鲨鱼。”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做了世界上最傻最傻的事,惊得骨头都要震碎了,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怎么会这样?不会这样的。”她拼命的挣扎,最后还被一巴掌打在地上。 捂着脸,爬到男人跟前,紧紧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不能被带走。”突然想到掏出手里,可还没来得及按下号码就被摔烂在地上。 白皙的脸一下子沾染地上的泥土,后背被猛踢了好几脚,可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脑际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被带上船,自己这辈子的人生就彻底地被毁掉了。 路灯下,每个人的影子都很狭长,一直绵延到光线照不到的角落。 “害人终害己,该!”乔慧微不可闻地呢着,唇角挂起一丝清淡地笑意。 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虽被赵冰冰扶着,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双手依旧被扣带扣得很紧,似乎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指尖的末梢神经传来的痛也渐渐地不再明显。 眼下,她所能倚靠的人只剩下赵冰冰,她知道当自己能倚靠的人离开,她会重重地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可她还是把唇凑到赵冰冰耳根,轻声说了句,“快逃!” “我.....那你.....不行!”赵冰冰的脑袋嗡嗡作响。 乔慧淡笑,海风迎面吹来,她似乎一下因太过着急而有些缺氧,声音就更微弱了些,“现在........现在不是耍朋友义气的时候,你逃走了,我才有希望。快走!” 赵冰冰犹豫了下,抿唇唤了句,“小慧。” 要不是一直在强撑,她早就两眼发黑,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进散了,声音跟着愈发微弱,“趁乱,快逃!不走,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她紧紧皱着眉,心疼地看着身旁嗓音坚决的乔慧,松开手,一咬牙拼命地往回跑。 而乔慧只是短暂地支撑住自己几秒,便重重摔在地上。她无力地撑着眼皮,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虚弱地叮咛着,“一定要安全。” 几个印度人回头发现的时候,赵冰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他们交谈似乎在争吵着去追还是尽快出发,最终有人看了下手表上的指针后,决定即刻出发。 轮船的启鸣声闷闷的,就像是死神的召唤。 船上有两艘应急的充气艇,乔慧拖着沉重地步伐淡淡扫了一眼。 和素颜被带进船舱,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四五个自愿偷渡出国的人挤在密闭的舱内。 恶臭味充斥着鼻腔,乔慧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身边,素颜愣了,双手已被绳子反绑在腰际,突然转脸对乔慧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乔慧本已没有什么力气再和素颜说什么,可她知道,如果这会闭上双眼,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不相信自己的宿命会是这样,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也要支撑下去。 无力地勾起唇角,微弱地回她一句,“是真的!是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成现在这样。” 素颜哭着说,“不对,是你害的。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摸样?” 乔慧沉默着,素颜将目光移向面前的那些人,她恐惧地挪动着身子,直到后背紧紧贴合在冰凉的墙上。 今晚的海面似乎一点也不平静,置身在船里,明显能感受到不规则的颠簸频率。 乔慧想起了划破天幕的那颗流星,短暂而美丽,释放出那一闪而逝的光芒,虽然微弱,却也是黑夜的希望。小时候阿爸说过,人生如同流星,充满了精彩和传奇。 眼前闪过一幕幕从小到大发生的情景,画面最后定格的地方,竟是他的脸。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闭上眼睛,可又在意念中撑下来。 船舱里有人打开了十厘米左右直径的呼吸口透气。那人开了一会,想要关上的动作却停滞了。 一道身影穿破腥咸的海面,冒出头来,男人的大手从下巴处往上扫,露出那张湛美俊逸的脸。 淡雅如雾的月光里,游莫谦的眼中含着海水凿进的涟漪,被打湿的白色衬衫将他的肩膀轮廓勾勒得更宽阔。 第94章 锋利的眼光 男人的健臂不断扑腾着海水,拼命游向这搜船。 他庆幸今晚的突变的风向,现在大船的行驶遭遇了逆风,而他这个位置却是顺风顺水。 挡在出气口的身影微微挪了下位置,就是一个这么小小的出口,乔慧的目光与海面上淡淡的,宛如毒药般的眼睛相撞。 他也看到了她,唇角轻勾,给了她一个最最安宁的眼神。 乔慧用力地咬住嘴唇,泪水再一次翻滚出来,颤抖地音色从深喉中滚出,“他来了。” 素颜心里一沉,斜睨着她轻笑着,“谁来了!这种时候了,如果真有人来,也一定是死神!” 她摇头,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小小的出口,她静静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寡淡地说出一个名字,“游莫谦!” 素颜一听,几乎是下意识地立起来,身子还没来得及挺直,脑袋就闷腾腾地装上木板。顾不得痛,激动道,“莫谦来救我了。他来救我了。” 乔慧但笑不语,用牙齿咬住嘴唇内侧的肉,以疼痛逼自己不要闭上双眼。 从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游莫谦那么高大,那么帅气,即便湿淋淋的摸样毁了他的发型,即便雪白的衬衫不再雪白。 素颜顺着乔慧的目光看去,却只能看到平静的海面,海风吹动着柔软的海水,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你骗我!” 乔慧淡淡地看了眼身旁气急败坏的女人,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小舱外传来了动静。隔着厚实的舱门,还是不难听到细细索索的声音。 又一会,舱门被打开,一股刺眼的强光从飞入乔慧和素颜的双眼。 面前的男人,稳稳地立在门口,他就像是泥泞中意外开出的曼陀罗,危险却迷人。 一双如夜鹰般的双眼下的薄唇透着好看的桃子红,他噙着一抹笑,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乔慧脸上,蛊惑暗哑地道出一句,“我来晚了。” 一道寒光突然从他后背掠过,乔慧心中一惊,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全凝聚在喉间,“小心。” 游莫谦的表情云淡风轻,在棍子凿开头之前的0.01秒时,身子往左边侧,恰时的避开了偷袭。 棍子落地,游莫谦修长的腿稳稳踩住,手肘一抵,速度快如闪电,乔慧甚至没看清楚他的招数,原本想要偷袭他的男人已经捂住流血的眼睛跌坐在地上只顾着痛叫。 他曾是大清的和硕纯亲王,大清朝是在马背上打出的天下,每个皇子从小就有教他们练武的武师。对付这些三教九流,他压根就没放心上。 素颜半勾着身子,奔到游莫谦跟前,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啜泣道,“莫谦,莫谦快救我。” 游莫谦淡淡地看了素颜一眼,心里还是有点隐隐地酸涩。素颜从小就没吃过任何苦,而此刻狼狈的她,又何尝不是因他而起呢? 目光在素颜满是泥污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又落回乔慧脸上。 他从腰间掏出那把瑞士军刀,快速割开了素颜手上的绳子,想要迈到乔慧跟前时,却被素颜拦住。 她皱着眉,恳求道,“别管她了,我们走好吗。” 微红的瞳白泛起血丝,他将不可置信的眼神送递到素颜的眼睛中心,一字一句地问出来,“你说什么?” 素颜被他比雪还凉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垂下头片刻,迟疑地回了句,“一会等他们恢复体力,你就一个人,到时候说不定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他浅浅地笑,随即是一句寒心的,“让开!”长臂一挥不管不顾地将素颜甩在地上。 快步奔到乔慧面前,低柔道,“我帮你解开。”说完,将女人娇弱的身子扯进自己怀里。 棱角分明的下巴磕在她肩头,深眸顺着她的背脊落下目光,在看到那双发紫的双手时,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他轻轻滑动着手上的小刀,一点,一点割开这残酷的手段。缓缓的,眼泪覆盖他眼中的清淡。 记忆是一张挂满风铃的卷帘,藏匿不了回味里一丝缱绻的痕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乔慧的感觉,不再和卿幽混淆不清。 扣带断了,即使他已经很小心,可锋利的刀刃还是不小心划开了她的肌肤,留下一条红红的印记。看似不深,却让游莫谦的心脏没来由地难受着。 他将她抱起,与素颜擦肩,脚步微停了一瞬,他耳边,响起一道绝望的声音,“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默不作声,无情地走过素颜身边。 乔慧皱起了眉,仰头看了眼此刻脸色暗沉的游莫谦,或许,许多人都是远视眼,又或许,是海水的潮湿模糊了离得最近的幸福。 月光依旧迷离,天幕依旧不见星辰的光晕。 夹板上,七零八落倒着好几个印度人。他们的表情很痛苦,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喊着。 乔慧心口一暖,他竟一个人只身来救她,穿过冰凉的大海,又一次像神袛般出现在她面前。 麻木的手,似有无数颗细小的颗粒爬在掌心,一点点疏通闭塞了血液的经脉。 一定是赵冰冰遇上了他,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找到了她。 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唇角漾开的笑意还没来得及串联到眼梢便已嘎然而止,只觉得头顶一痛,一股血腥味滑进了鼻腔,沉重的眼皮渐渐阖上。 素颜手中的钢棍咚得掉落在地上,十根手指都在打颤...... 游莫谦看见素颜捡起钢棍站在他们身旁,可他以为素颜这么做只是因为心里害怕,拿棍子防身,谁又能想到在他身边待了四年多的女人竟远远比他看到的还要邪恶。 他森凉地看了眼令他心寒的漂亮脸蛋,冷冷地说了句,“我也不想这么无情,你,自找的。” 他抱着乔慧跳入充气艇,轻轻擦去她额头上不断奔涌的血迹。不愿再看一眼夹板上滞留的身影。 “游莫谦,你是我的。我得不到,也不可能让她得到。”她撕扯地说完,可游莫谦依旧没有回头。 女人的目光中散出一抹阴狠,她拔下盘起发丝的夹子,一个个丢下去,夹子丢完了,她摘下耳环,用力一甩。没想尖刺处真的戳破了充气艇。 第95章 正式宣战(1) 身体在下沉,游莫谦冷静的目光却移向居高临下的那双眼,用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很好,再也不用内疚什么。” 目光落回乔慧脸上时,多了分恻隐之情。 远处,海警的鱼雷艇冲开海浪,以航速4060节的状态飞驰过来。 ............. 台风即将登陆,今天的天气异常凉爽,平日里烫如火球的阳光被凉风驱赶,空气里多了分夏天里难得一见的惬意。 游莫谦穿了件衬衫在酷暑炎天里也觉察不到半点闷热。 他在坐在藤椅上,身边的小圆桌上置了一杯上等的白茶,茶香幽幽扬扬,热气几乎快要散尽。 翻着今早的报纸,目光停滞在‘跨过犯罪团伙被遣送回国,英勇古董商为救真爱以命搏命’几个大字上。 至今还在想,当从赵冰冰口中了解情况后为什么想也没想便钻入大海。 他转身,清淡地看了眼床上紧阖双眼的女人,好像自从闯进她生命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在逆境中不停得遭遇变故。 做不到好好保护身边的人,那么就只能放开手。 深思中,耳边响起她虚弱的声音,“水,水.....” 他嗖得一下站起来奔到她身边,俯身问着,“你要什么?” 微肿的眼睑缓缓撑开一条缝隙,她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可心却异常平静,似乎找到能卸下所有防备安心的力量,轻呢着,“我要喝水。” “好,你等我。” 游莫谦紧锁着眉,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拿起水杯,右手将她的后背拖起。 女人的后背扣在他胸口,仿佛触电般,他的眉聚得更拢。左手轻柔地将杯壁贴到发白的唇上,一点,一点,将延续生命的纯净滴入她口中。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她仰头,正巧撞上他深情的眼光。无力地浅勾唇角,呵气如兰,“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着,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淡淡回了句,“留下说话的力气,好好休息才是。” 细碎的胡渣覆在他脸上,衬衫上也有污渍,想来,他一步也没离开过。 乔慧凝他几秒,鼻子一酸,突然问了句,“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机?我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该回报些什么。” 他怔愣,避而不谈。水杯置上了桌,话锋一转极度温柔地开口,“饿吗?” 乔慧一听,只一瞬泪水湿透了双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赤裸裸的关心。 可他却只是微笑,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告诫了句,“你哭的时候,远远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他说的每个字都好温柔,是他的心脏深处从来就有块不被人轻易察觉的柔软,还是就连此刻的眼神也只是一场戏? 两人的目光相连,有种难言的暧昧。 门突然开了,赵冰冰没敲门就突然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立马背过身去,打趣道,“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哈。” 游莫谦的脸上有丝尴尬一闪而过,他抽出枕头,竖在床头,将乔慧扶靠在上面。 乔慧收了收眼里的泪光,问了句,“你手上的是什么?” 赵冰冰转过身提着手中的保温壶走近,坐在乔慧床边时,垂下了眉,担心道,“这是鸡汤,我熬了一上午。小慧,你一定饿坏了,趁热喝。” 她浅勾唇,清冽道了声,“谢谢。”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让赵冰冰突然湿了眼,啜泣道,“谢什么谢,该谢的人是我才对,小慧......我......” 乔慧动人地笑着,白她一眼道,“行了,婆婆妈妈。不是有鸡汤吗?还不快点给我盛出来。” 赵冰冰擦了擦聚集了眼里的泪花,一边缩着鼻子,一边道,“你等等,我马上弄。”她很利索地盛了一碗,才刚坐下,对面伸来一只大手。 游莫谦稍有不好意思道,“我来,你也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乔慧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是啊,冰冰,我没事,你也去休息下。”乔慧也蹙眉跟着应声。 “这么快就着急赶人了,行了,我也不做电灯泡,这就走。”赵冰冰笑笑,俯身偷偷在乔慧耳根说句话就离开了。 布满消毒水味的病房又只剩乔慧和游莫谦两个人。 说来实在讽刺,同样一张脸,曾经身为他正妻的佳佳却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关心。 他轻轻吹着勺子里的鸡汤,送去乔慧口中的时候眸底染上了柔意,“慢慢喝。” 她深凝着他,微微张开嘴。欣然接受这升华的感情。 他一丝不苟地喂完整碗汤,刚刚站起放下碗,耳边传来一道疑惑的女音,“你,一直都守在这吗?” 他转身,直言不讳,“是!” 乔慧低下头,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游莫谦所做的远远超过了一个关系尚浅之人。 他迟疑了一会,低柔道,“担心你。” 乔慧猛一抬头,却从他冷漠的眸瞳内看到了一丝真诚。她变得惶惶不安,蹙眉轻问了句,“你喜欢我?” 他冷峻的表情突然轻柔,刚想开口却听乔慧激动地突喝一声,“糟了。”动作幅度太大,被白纱包住的后脑一阵闷沉的痛楚,“哎呀。” 高大的身子赶紧俯下,“小心点,你的头受到重创,医生说还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不可以动来动去。”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问道,“素颜,素颜安全吗?”那艘船,是开往炼狱的罪魁祸首,一个女孩要是到那就彻底毁了。昨天的记忆,只停留在猝不及防的疼痛,之后,又发生了多少? 游莫谦一听,着实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动声色地叹出口气后,他冷淡地回了句,“她已经回家了。” 乔慧如释重负般点头。 他扬眉,好奇地问了句,“只是,你为什么还要关心她?她那么对你,难道你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乔慧摇头,“她只是太爱你,才做出了点疯狂的举动。以后......” 不等她说完,游莫谦有些勃怒地直视着她,严苛道,“我和她没有以后了。” “确实如此。”一道猝不及防的男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第96章 正式宣战(2) 段恒风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阴笑着走进来。 游莫谦起身,眉头倏然一拎,低喝,“你来做什么?” “不是来找你的。”说完,瞳仁像是厉鹰般缩紧,在离病床前一米的位置停住脚步。 段恒风扬眉,抬手随意扯了下领带,“乔慧,我今天来是有样东西还给你。” 她蹙眉,一脸的不解。记忆中,和这个段恒风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她能有什么东西握在这家伙手里? 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回头轻扫了她的脸,心里一片冰寒。强忍着心头不悦,压低声音对眼前的不速之客急切道,“我们出去谈谈。” 段恒风唇角的笑渐渐加深,目光穿过游莫谦的肩投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脸上时多了分高深莫测,“她比素颜好在哪?”与其说在故意激怒游莫谦,倒不如看成他想试试立在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在意她。 游莫谦的心脏紧缩,几乎要骤然停止跳动般担忧,右手紧箍段恒风的肩深深用力,低哑的嗓音透着无限锋利,“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不必了,我就在这说。”段恒风轻笑着,从口袋里故作掏东西状,却突然被一拳重击磕到了下颚,一股子血液的腥气从口腔直冲深喉。 乔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愣了两秒钟,惊呼出来,“游莫谦,你在做什么?” 男人眼梢的余光只是如流星般轻轻划过,再之后,乔慧望出去的视线宛如电影特效般苍白着。 她万万想不到,游莫谦动起手来,竟是那么残暴决绝。 消毒水的味道渐渐被血腥气掩盖。 再后来,来了警察,游莫谦被带走,段恒风抢救,辛展飞赶到,一切如同做梦般让她措手不及。 她永远也忘不了游莫谦当时的眼神,他担忧不舍的目光,还有那道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 ............. 一周后,夜 乔慧站在酒店的天台上,仰头望着天幕上清澈的星星。漆黑的天空,那一点点无规则依附着的光晕如同无数双傲视苍生的眼睛。 聚集在心口的担心和酸楚随着时间竟越来越清晰,好几次做梦,梦中都是他的脸。 她环抱着双臂,一次次想着游莫谦动手前和段恒风的对话,可一百五十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答案。 “天台风大,进屋吧。”辛展飞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后背响起。 她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箍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追问,“怎么样了?” 疼痛倏然在男人的眸底炸开,辛展飞蹙眉,深叹一气道,“段恒风还在昏迷。所以......” 唾液在口腔中不断滋生,她咽下口水,冷冷地摇头道,“素颜不会让游莫谦做牢的,他为什么还被关着?他不是很有钱吗?你可以保释他,他一定会还的。” 辛展飞抿了下唇,迟疑片刻道,“段恒风和马素颜是表兄妹没错,可是段恒风的外公不是好惹的,他坚持要起诉游莫谦。我去找过马素颜,她的态度,似乎......” 乔慧着急地晃动着男人的手臂,睁大双眼急不可耐地问,“似乎怎样?” 深锁的浓眉皱起一座山峦,辛展飞低低道,“我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游莫谦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很肯定,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并且,这隐情还和自己有关。 他点头,“我知道,糟糕的是素颜是在贼船上被救的,她的手机又有被摔碎的痕迹,所以现在警方根本不相信先前罪犯的供词。再加上江城的公安部门没有权利处置国际刑犯,犯罪分子已被遣送回自己的国家。这个事情变得非常棘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段恒风迟迟不醒来,游莫谦故意伤害罪避免不了,甚至可能被诬赖成故意杀人罪。” 乔慧听完,猛得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这么严重?” “最糟糕的是......游莫谦的身份竟然是假的。”辛展飞直勾勾地盯着乔慧眼中的惊愕,话锋一转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们进屋再说。”说话间,辛展飞的大手已揽住乔慧的肩膀,用手力指引着她的步伐。 一席话,宛如一盆凉水泻顶而至。今夜晴空万里,可乔慧心里早已是暴风雷鸣....... 辛展飞住的酒店,在一片远离城市喧闹的地方。比起城市里的高级酒店,这里多了分朴素的大自然气息,还有点土家寨的味道。 游莫谦出事那天,她就被辛展飞接到了这里。 私人医生每天都定时查看她的病情以及伤口愈合的情况。经过这一周的时间,她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可心口的疑惑却久久都不曾散去。 前几天,辛展飞通过关系单独和游莫谦见过一面,当她问及谈话内容的时候辛展飞竟然避而不谈,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她是识趣的人,辛展飞不说,她也不再纠缠不休地追问下去。只是越这样,对这件事情中间的隐情她就越是好奇。 辛展飞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她和任何朋友联系,切断了电视线,就连屋里的电脑也被强制设了开机密码。 他不在的时候,乔慧平时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就像有意把她封锁在远离是非的空间里。 客厅的灯光是通明的瓷白色,将面对面坐着的两人脸上的情绪打得异常明朗。 他们坐了好一会,谁都没有开口。 挂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在转了整整十圈之后,乔慧忍不住突来一句,“明天一早,我要出门。” “不行!”他的唇角挂着一丝浮笑,可嗓音却是斩钉截铁,丝毫不含糊。 可一贯倔强的她竟然掉出了眼泪,深深低下头。 辛展飞眸底一痛,一拳砸在桌面,怒喝道,“不管你做什么,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要他出来,只有一个办法。” 她猛得抬眼,琥珀般透明的双眼被泪水覆满。 辛展飞微微阖眼,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想听吗?” 第97章 爱情的拉扯 每次自己出状况的时候,都是游莫谦适时的出现。 他是不是有目的接近她,已经不重要了。 记忆有时候是一段可塑性很强的时光,尽管和游莫谦相处的日子并不那么明艳,但在暗黑的空间里却不乏耀眼的强光出现。 她只想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也能尽一份自己微薄的绵力。 欠下的债如果太多,是会压得喘不过气的。 轻点头,目光坚定。 辛展飞的右拳隐隐发抖,那双不羁的冰眸里有种微痛一闪而过。 时光不复,眼前的女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能在马背上自由欢笑,被家人指责时唯唯诺诺的女孩。 他早该想到,时间不等人,即便他们再因命运之线相遇,却也早已因那次分离而各奔天涯。 良久,辛展飞平复了下内心难以言说的情绪,“素颜提议,要你冲喜。” “冲喜?是什么意思?”女人的眸底飞快地窜过一丝惊愕,娇弱的身子缓缓立起来,一字一字从唇舌间迸射出来。 “除非你嫁给仍在昏迷不醒的段恒风,她才肯说服家族的人,帮助游莫谦脱困。”说完,辛展飞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又一击重拳砸向了桌面,拳风让桌上的烟盒短暂跳跃了下。 一阵慌乱如同编织的大网,网住她的未来。 脚步微移,她清冽的嗓音里有丝颤抖,“嫁给段恒风?” 辛展飞一把箍住了她的肩膀,邪魅的双眼已被一层层不知所措替代,他几乎是用吼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叫你去当冲喜新娘,她马素颜的目的不是明摆着吗?这么荒诞的事我怎么能容许它发生!再说游莫谦和你的交情应该不至于要你牺牲自己的未来去救他的地步!” 微垂的眼眸缓缓抬起,她看上去很平静,“请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他们起诉游莫谦,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微愣了下,避开她的目光淡淡回了句,“段恒风能醒来,刑期会在十年之内,如果一直醒不过来......”辛展飞迟疑了片刻。 灯光泻下来,乔慧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光影之中,依旧静静地问,“会怎么样?” 辛展飞叹了口气,“至少十五年。” “十五年,那么久。”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微不可闻地呢喃了句。 辛展飞的浓眉皱得更深,大手嵌住她的肩膀狠狠晃了下,“乌兰,你不会是想.......” 她笑了,摇头道,“不会,我才没那么傻。你说的很对,我和游莫谦的交情没有深到能牺牲自己的地步。”她回答得很肯定,说的更是实话,至少这一瞬是她是坦白的。 辛展飞审视了她很久,半信半疑地问了句,“那你刚才说明天要出门,是准备去哪?” 乔慧勾了勾唇,“帮我安排一下,让我看看他吧,至少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道个别也是应该的。” 他想了想,良久后开口,“可是.....”当他读懂她眼中的坚毅,口气软下来,“好,我帮你安排。” 她轻轻点头,借口自己要休息,就快步钻进了房里。 香樟树做的木门关上,一阵扑鼻的香气顺着凉风灌入鼻腔。身体里的软弱也随着倚靠着木门的动作缓缓释放出来。 即便自己一直在抵触对游莫谦的感觉,可不管是一次次惊天动地,还是一个浪漫的谎言,她最终沦陷在他幽深的双眼中。 带着青草气的晚风从窗户里拂进来,她突然觉得好冷,缩着身子用手臂环抱着自己。 她抬头,目光落在吊顶的白光灯中心。 究竟是为了什么,游莫谦要突然对段恒风下那么重的手,会不会因为昨天船上的事? 似有锯子在拉扯着她的呼吸。 .............. 深浓的夜色如同素颜被浓雾聚满的心。 段恒风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得如同死了一般,看上去竟那么寂寞。 病房里的陪客只剩下素颜一人,窗户半开着,从里面往外头望,只有一种绝望的黑色。 爱的温暖总与她擦肩而过,所有的幸福都渐渐离她而去。 她握着段恒风的手,不停的流泪。 就在他出事前二十分钟,他曾打过一通电话给她。 电话的内容是在二十分钟后报警,她怎么会料想到自己的表哥竟是铁了心要控制这场他控制不了的爱情结局。 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只有挨打的份?他不还手,也许就是抱着被重伤的念头去的。 从船上回来之后,一直是段恒风陪着她,一步也不离开,就这么傻傻的递了一晚上纸巾。 兴许他从来都是了解她的,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张口,就没有一件是得不到的,而游莫谦无疑是个她人生中最惨烈的意外。 他一直都是宠爱她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都会用尽一切办法去争取。可她又怎么能料到,他竟然想到这么傻的方式? 她哭着说,“哥,你快醒来。只要你能醒来,我保证再也不在你面前哭,不给你添堵,不再无缘无故的耍小孩子脾气,我求求你快点醒来。” 她来不及抹去脸上的眼泪,将段恒风的手背贴着自己脸上,“哥,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哥哥还要亲。十五岁那年,你记得吗?我得皮肤病,医生说会传染,连爸爸都不肯靠近我,只让佣人陪着我。佣人害怕被我传染,每次都只在爸爸面前装腔作势,我半夜想喝水,都没有人管我。只有你,是你从窗户里爬进来,照顾了我一整个晚上。这些我都记得,真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越滚越凶,扯过一旁的纸巾,狠狠的醒了下鼻子,目光落在被氧气罩和纱布包裹的脸,抬手轻轻触及他的睫毛,惨淡地勾起唇,“哥,不要再睡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保证,等你醒来了,一定会看见我狠狠地幸福,好吗?” 段恒风还是安静地睡着,一动都不动,心脏监听器的线条时平时乱,就仿佛他的生命正立在天平的两端,稍微拿捏不好,天平的一头就会重重地坠下。 第98章 为什么不可以 翌日,清晨。盛夏的炎热因前一段的台风缓解不少。 辛展飞留下一封信之后就出门了,车子停在警局门口,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人,在游莫谦拍卖会上见过一次,他姓莫,辛展飞不知道他的全名,一般人家都只称呼他莫老先生。 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曾获得过的荣誉,不过他为人很低调,从不接受媒体的独家采访,以至于就连很多考古业界的人都不清楚他的故事。 辛展飞下车,小跑追上去,“莫老先生,请留步。” 老人回头,微肿的眼睛眯了眯,“是你。” 辛展飞伸出手,“不错,我们在拍卖会上见过。” 莫老先生想了想,打量一番后礼貌与他握手道,“嗯,有印象,前几天的传媒杂志还是你做的封面人物。”他倒不是注意娱乐圈的事,只是听说过辛展飞在很多个考古协会都有资料。 辛展飞皱了下眉,礼貌一笑道,“都是些虚名,莫老先生来这里,该不会是......” 老人苍眉微蹙,“喔?小伙子,你知道我来这找谁?” 辛展飞眸底的邪魅一闪而过,“也许我们要见同一个人。是游莫谦吗?” “你也是......”老人的瞳仁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慌。 辛展飞上前,扬起一边的眉毛,“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游莫谦和我是朋友,我来看他是理所应当,不过莫老先生来这,不知道是为了?” “这个.......”老人突然迟疑了下,再开口,脸上的神情失去了先前的自然,明显有些僵硬,“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点事,还是改日再来吧。辛先生,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会!” 辛展飞含笑点头,却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深眯起了双眼。 拍卖会时乔慧的衣服一现世,注意到它的人似乎只有莫老先生,这绝对不是巧合。 辛展飞也顾不得多想,步入警局后,他被警员带到了接待室。 片刻功夫,游莫谦被带了过来。 一张冰冷的不锈钢铁桌上,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却是一股子战争前的平静。他们互看着对方,谁的眼里都没有善意。 最终,是辛展飞先开了口,“我还是上次来那个问题。” 游莫谦淡笑,“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辛展飞双手抵在桌上,身子突然向前倾,意味深长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对那件衣服这么感兴趣。” 他不以为意地回了句,“那是你的事。” 辛展飞只是笑,且越笑邪魅,当唇角那抹笑意消逝,漆黑的眼珠如暗沉光线下的黑曜石,嗓音也跟着阴沉,“这件衣服在三百多年前曾出自一个名门闺秀之手,那个人后来成了一个王爷的嫡福晋。”辛展飞的语速拉得极慢地将这句话说完。 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蹙眉沉问了句,“你说什么?” 辛展飞的目光始终落在游莫谦脸上,他见游莫谦淡然的表情里多了丝复杂后,又继续道,“尚家的这个女人嫁给了清朝的和硕纯亲王。而拍卖会上出现的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手法都和记载上的大同小异。” 辛展飞的话无疑字字击打在游莫谦的心口,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连这么小的事都流传到现在,证明一定有别的记载存于这个时代。 游莫谦的失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颀长的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眸底看似平静,深处却已惊涛骇浪。 他淡淡一笑,冷静地回了句,“记载?我自认也阅过不少书,倒没听说过你口中关于这件衣服的记载。”上一回来,辛展飞说为了乔慧的安全,所以已接她去了安全的地方,莫非这些事情是从乔慧嘴里得知的?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便消失无踪,要是没记错,当时在乔慧面前制作这件衣服的时候,乔慧的反应还是很震惊的,也就是说,乔慧应该并不知道这件衣服背后的故事。那么...... 想向辛展飞的目光多了分考量。 辛展飞眼中似有妖娆的雾气,“其实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可当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他的咬肌暗暗凸起,嗓音里多了丝锋利,“所以,我身份是假的这件事,是你透露的?” “没错!”辛展飞扬起那丝邪魅的笑,回答得倒是相当爽快。 他心口一窒,“想通过警察之手,查到我的真实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得好。” 辛展飞的话点到为止,毕竟自己也只是出于试探,轻叹一气后话锋一转道,“其实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今天来是有另外的事要说。” 他挑了下眉,“嗯?” “乔慧要来见你。”辛展飞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 游莫谦一下子站起,激动道,“她要来?”身旁两个警员立马将他按回座位。 “是,她很关心你,坚持要来看你。”辛展飞笑了笑,再抬眼时,眼中的兴味悄然划过,当然,他如愿以偿地看见游莫谦严重的欣喜。 只是,很快的,辛展飞又残忍地补了一句,“和你道别。” “道别?”男人唇角的笑意还没完全荡开,便随着辛展飞如烫人火球般的字眼落下。 辛展飞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突来一句,“不错,我准备带她暂时离开江城。” 游莫谦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后背似有一股凉风直窜头顶,“你想趁人之危?她是我的。” 辛展飞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游莫谦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不怕告诉你,乔慧十七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而且,我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游莫谦闻言,忍不住低笑,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我记得,乔慧称你姐夫,你想违背伦理吗?” 一席话准确无误的戳中了辛展飞和乔慧的隔阂。 “我和她姐没有结婚,为什么不可以?”一双邪魅的眼睛散出犀利的光,辛展飞暴怒起来,字字句句都像剜肉的刀片。 第99章 你是疯子 辛展飞从警局出来之后,脸上的阴沉就不曾退散。回到偏远的酒店后,特意安排的几人面色苍白地告诉他乔慧从窗户离开了。 辛展飞来不及斥责和发怒,奔到乔慧休息的那间房,窗口的绳子一直垂到了地上。 绳子是用被剪碎的床单编成麻花拼接起来的,再加上一片的客房都是小寨子的格局,高度只有三米,不能从大门出去,自窗口撤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她离开绝不会先去找游莫谦。 马素颜! 辛展飞的深眸倏然一提,当脑海中闪过那个恶毒女人的名字,一丝不妙的感觉爬上了眉梢。 .............. 咖啡厅的包间里,素颜,乔慧,赵冰冰三人静静地坐着。 服务员给三个姑娘上完两杯咖啡就欠身离开了。 包间的门刚刚关上,那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浇在了乔慧的胸口。 一阵烫人心脾的温度传来。 “小慧!”赵冰冰急忙扯过面前的纸巾为乔慧擦着,回头的时候想抬手也送上一杯咖啡,却被乔慧箍住了手腕制止。 哪知马素颜得寸进尺,干脆将赵冰冰面前的咖啡也夺过浇在乔慧头发上。 七八十度的温度只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服很轻易便传到了皮肉上,她的整张脸都微红着,只觉得有股焉焉的痛感一点点渗透进皮肤最深处。 乔慧皱了眉,暗暗承受着这种羞辱。 赵冰冰气得想哭,帮她擦干净后,转脸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张美丽背后狰狞无比的脸庞,伸出一根手指怒指道,“马素颜,你够了。过不过分啊?” 素颜不屑地看了眼赵冰冰,将目光落回乔慧脸上,阴沉地勾了勾唇,故作委屈道,“啧啧,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今天来,应该是来求我的吧?求人难道是这种态度,我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心情差到了极点,要是你今天来没有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态度,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坐在一块了。”语落,她深叹一气提起手提包站起想走。 沉默了太久的乔慧淡淡地开口,“等等。” 素颜刚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坐回原位后,从包里掏出镜子,用手抚着自己的睫毛,等待乔慧接下来的话。 很快,素颜的耳朵里传来一道过分冷静的嗓音。 “我们不要绕弯子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和你求情的。”乔慧直视着面前的女人,嗓音不卑不亢。 镜子啪地一下扣在桌上,素颜有一刹那的惊愕,扬眉不可置信地来了句,“什么?” 她淡淡道,“你那么爱游莫谦,怎么可能让他一直待在那里。所以,游莫谦入狱,现在最两头为难的人是你才对。”辛展飞一直没把素颜和他的谈话说出来,是因为他还不够了解女人。 素颜先前那股优越感突然散了去,将不可置信地目光投递到乔慧脸上,“真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表面装出一副单纯善良的样子,也只有莫谦才会被你蒙骗。” 她摇头,“说到演戏,我怎么也比不过你。记得第一天和你见面的时候,你正扮演着善解人意的角色。只可惜,你沉不住气,如果你一直那么扮下去,游莫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识破你的真面目。” 这话彻底激怒了马素颜,她站起,手心啪得一下拍在桌上,整个上半身都向她倾去,瞪着她道,“你今天来,是想羞辱我?” 乔慧静静地凝着面前之人的气急败坏,否定道,“不,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谈条件?”素颜愣了下,随后大笑,“哈哈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条件。” 乔慧耐性极好地等她笑完后,四两拨千斤地开口,“如果我真的那么没价值,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应约,不是吗?” “你.....”素颜被一句话顶得说不出什么,压了压心里对她的厌恶,点头道,“好,那我听听看,你有什么条件要和我谈。” 乔慧迟疑了一会,再抬眼时,眸光依旧清淡,“我就直说了,昨晚辛展飞告诉我,你想让我嫁给昏迷不醒的段恒风,做他的冲喜新娘,这样你才肯让游莫谦出来,是吗?” “没错!”素颜摊开手掌,耸了耸肩笑了。 “你有这个想法,无非是不想等游莫谦出来再和我见面。我可以离开江城。”正如辛展飞所说,要她为了游莫谦去嫁给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她做不到。更别说,打从第一次见到段恒风那天开始,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就坏到了极点。她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只能到这个程度。 素颜仔仔细细听完后却并不买账,眸光里的轻蔑没有一丝减退,她拍拍胸口道,“你把我马素颜当三岁小孩子耍?你说你会离开江城,可不代表你不会回来。更何况如果你突然消失,以莫谦的性子保不准会到处找你,万一到时候连他也决定离开江城,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完这番话,乔慧不由皱起了眉,“在你眼里,我对游莫谦就这么重要?” 素颜心口一窒,眼里嗓音里都是明显的疼,“不要把人都当成傻子,你是想告诉我你和莫谦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鬼话吧?呵!”话音落下,她笑得连自己都在心疼。 “是,我正打算这么说。”乔慧不觉得这个回答有多离谱,更没什么好笑的。 “喔?请问,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女人,怎么会肯为一个自己不在意的人离开生活那么久的地方,你倒是告诉我原因啊?”素颜反问道。 “我......”从始至终都冷静的态度竟让一句话打回了原型,乔慧的眸光闪烁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或许,是马素颜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究竟为什么会坐在这儿,这个问题值得乔慧深思。 素颜怒视着发愣的她,“说不出来了是吧?谁都不是瞎子,你问问你身边那个阅男人无数的赵冰冰,她难道没提醒过你,游莫谦喜欢你?还是,你因为害怕所有不敢承认?乔慧,我告诉你。我还是那句话,游莫谦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得不到的,也不可能给别人。” 乔慧平复了下情绪之后抬头,“所以冲喜是假,要断了游莫谦的念头才是你心里的盘算是吗?” “算你还有点脑子。” 她的目光有些寒冷,“你真是可悲到家了。” 素颜一听,心里更恨,“我可悲?是,我是可悲,我可悲到连守在一个男人身边这么长的时间都得不到他的心。你是比我幸运,你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让游莫谦为你去坐牢。但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过程怎么艰辛都无所谓,只要结局好就可以了。” “为了我?你说游莫谦和段恒风打架是为了我?”乔慧只感觉一阵晕眩。 “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但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人的脸越来越邪恶,她的笑容让乔慧觉得后背似乎有一股阴凉的风正顺着脊梁骨往上爬着。 赵冰冰忍了很久,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拖着乔慧地胳膊道,“小慧,这女人已经疯了,要不要救他男人是她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走。” 素颜摆摆手,“走吧。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宁可让游莫谦坐牢,至少在那里,他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 乔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疯子!” 第100章 气味变了 快傍晚的时候,乔慧回到了辛展飞住的酒店。 才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给马素颜,她都没有接,去了段恒风住的医院,护士也说今天马素颜没有过来。如果乔慧再不出现,他准备去拍警局的桌子。 幸好,她回来了。这种感觉就像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当差不多绝望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 辛展飞的大手一下箍了过来,紧张道,“小慧,你.........” 她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甩去胳膊上的那股力道,眼神死寂地说,“我想洗个澡。”为了不让辛展飞看到她太过狼狈,所以来这之前其实她已经在赵冰冰那借了套衣服洗过一次澡。 可眼下她进门,还没准备怎么回答下午从窗户落跑的事,只得随口扯了句话。 她和辛展飞擦肩,整个人都神思不属。从房间里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后很快钻进了浴室。 温水冲下来,她隐隐咬着嘴唇,回想下午和马素颜谈话的一幕。 洗完澡,她才刚刚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一个慵懒倚靠在门檐上的身影。 说实话,打从几年前第一眼见到辛展飞的时候,就觉得他骨子里有点市井味,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和市井痞子还是有区别的,如果用个时尚点的词来说,应该叫优雅的腹黑。 他似乎也在自己的房间里洗过澡出来,头发半干着,厚重的西装被脱了去,只穿了一件极其简单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破洞牛仔裤。在她眼里,这种装扮比较适合他。因为辛展飞穿西装的感觉怎么看都有点光膀子打领带般突兀。 不可被模仿的笑意从男人的唇际掠过,他的嗓音有点小坏,一根手指不动声色地挑起了女人的下巴,赞许道,“这件裙子很漂亮。” 乔慧擦头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指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 她向来对穿衣打扮没在意过,似乎这段时间以来,她身上能像样的衣服竟然都是男人买的。 住进这里之前,辛展飞带她去商场狂打包了一次,要是一般女孩对于这种海拼购物是很钟爱的,可乔慧却没提起什么兴趣,只要是店主推荐的,问她意见的,她都说好。 至于身上这件,则是辛展飞一眼就在专柜看中的。当时有个少妇要和他抢,结果这辛展飞不知道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最后竟然从女人手里成功夺下。 这件裙子款式很大气,也很简约。淡蓝色是主色调,耸肩的立体感恰到好处,裙边的长短设计也适中,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关键是比较修身。她身材高挑,不胖不瘦,属于东方女性的黄金比例。她穿起来确实能把她身材的优点尽数地展现出来。 乔慧不以为然地答了句,“谢谢。”随即又问了句,“你在门口做什么?难不成你变态,想偷看洗澡?” 男人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稠,“刚刚不小心看到你拿了我为你挑的裙子走进浴室,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子。还有,这门是木门,厚实得都能当棺材板,我除非长一双透视眼。” 她忽而被他的话逗笑了,一拳击在辛展飞宽阔的胸膛上,“好像有道理。不过衣服,不都那样,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他凝着她,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摸样,蓦地严谨,“你终于会笑了,这几天从没看过你这么笑了。” 乔慧脸上的笑容很快敛了去,两人的对视莫名地变得尴尬。 辛展飞也意识到这样的气氛不好,抬手自然饶乱了她的发,随即转身道,“我开了瓶很正点的白兰地,过来尝尝。” 下午和素颜最终的谈话内容变成一个各退一步的协议。酒来的还真是时候,就算辛展飞不提及,她也想要讨一杯酒来喝。 跟着他的脚步,两人在木质沙发上坐下。 辛展飞拧开瓶盖,酒香立刻散在房里。玻璃杯里放了冰块,没来得及冰镇过的酒还存着夏天的温热气,酒线垂下,击在冰块上时啪啪的响。 放下酒瓶,他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抬手扬了扬,“干杯!” 她淡淡勾唇,目光落在杯中茶色的液体上,拿起杯子,忘了和辛展飞碰杯就仰头干到了底。 他凝着她,眉头轻蹙,看到她喝酒的样子一些往事又不着痕迹地浮在脑海,忍不住打趣了句,“嗯,这酒量看上去没有退步。” 烈酒灼进了吼,明明是种难言的滚烫,可她是个演技极好的人,抹了把嘴上残余的酒,将杯子啪的一下敲在桌上,大方笑道,“开玩笑,我以前把马奶酒当茶喝好么。这外国人的玩意又能厉害到哪去?” 辛展飞突然挪了挪位置,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打近不少,他一边往她杯中倒酒,一边嘱咐道,“我知道你酒量好,不过还是慢点喝好,这酒的后劲很大,难道不怕酒后乱什么?”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他突然扬起眉意味深长地那么来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白他一眼道,“乱什么?就算乱什么也得有对象才行,这屋子现在就咱们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我变身就是你变身,撞一块就成同一属性了,还乱什么乱!” 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桑淡淡的从他心口快速窜过,辛展飞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酒杯上,笑得有些勉强,“好,不提这个。告诉我,今天下午你上哪去了?”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和原先预想的一样,这个问题似乎避免不了。她伸手拿起又被斟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抬眼冷声道,“非要问吗?” 他点头,“你会说吗?” 乔慧深吸了口气,“如果我不想说,你还会问吗?”她没有勇气告诉辛展飞下午去见了马素颜,她很清楚自己在心虚,至于心虚什么,心里也渐渐有了轮廓。 “我可以不问,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他徒然认真。 乔慧狐疑地看他一眼,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有些不安地问道,“什么话?” “不要做傻事!”辛展飞一直盯着她,似乎从她略不自然的神情里辨出些端倪来。 可她好歹是个演员,当有意想要掩饰自己情绪的时候,她相信不是轻易就能让人看穿。 扬了扬杯子,她的回答变得自然,话锋巧妙一转,“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误会解开是幸运的,可最幸运的是你竟然还肯和我当朋友。” “朋友?”辛展飞有些不悦。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难道不是吗?喔,不对,你比我大四五岁,叫声哥哥也成。”事实上,她更习惯叫他姐夫,但她清楚辛展飞和姐姐分手了,以后再叫姐夫会变得很奇怪。 他闻言,心里一阵闷沉,倒了点酒后,冷淡地道了句,“喝酒!” “干杯!”乔慧伸手,杯子迎上去,喝下一口后,最终忍不住试探了句,“我今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看见你给我留的信。你去见游莫谦了?” 辛展飞的酒杯还未触及到唇角,就定格住了,他转脸,目光短暂划过后才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嗯,和他说你想见他。” 乔慧往辛展飞身边挪了挪,急切道,“他怎么说?” 他迟疑了几秒后,脸上邪魅地笑意又再一次染进了眸底,冷不丁冒出一句,“他说不想见你!” 乔慧一愣,嗓音变得更急切,“怎么会?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没怎么说,就那样。我想应该是他不想自己太狼狈被你看见。”他有意避开女人的眸光。 她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是啊。”游莫谦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现在蹲了号子,身体里的自尊肯定会在这时候跑出来。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狼狈倒也合情合理。 见她没有怀疑,辛展飞甩出了正题,“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她正了正身,“什么事?看上去怎么挺严重的感觉?” “我最近想自己搞个影视工作室,好几个比较有潜力的编剧都愿意和我合作,现在比较棘手的是找不到合适气质的女演员,你学表演,无非就是想获得更多的机会。所以我想签下你。” “我?真的吗?”不得不说,当辛展飞说出这个消息,她第一感觉是激动到不行,大学三年的努力了这么久,无非是想当个被很多人都能记住的好演员,而现在,机会送上门来,只要伸手那么一抓,就能属于她。只可惜来了太不是时候。 辛展飞见她脸上的情绪似乎变化很大,严肃地问了句,“你愿意吗?” 她尴尬地笑笑,“我.......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还没准备好。” 这意外的拒绝让他捏住杯子的手暗暗用力,他不难猜出她现在拒绝的原因。 很快,耳边又响起乔慧的声音,“今天,那个,我有个朋友叫赵冰冰你还记得吗?” 他点头,“记得!上回见过。” “她妈妈,有些不舒服。我准备陪冰冰一起回她老家去看看。”乔慧很少撒谎,对朋友撒谎就更没经验。一句话,她虽然没有吞吞吐吐却也着实顿了好几次才说完整。心里更是默默祈求赵冰冰能原谅她,要不是没办法,扯不出别的人,她不会撒这么没边的谎出来。 辛展飞盯着她,考虑后回了句,“这样,那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乔慧一惊,赶忙摆手,“不用了,只是去几天,只要几天就可以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很快要离开这个酒店。是吗?”很不巧的,以他这个位置看下去,正好很轻易就看见了女人最美的地方。 乔慧瞪大双眼,还来不及从他过分紧张的反应里回过神,两只大手已然啪地一下敲在她脑袋旁边的沙发背上。 稍稍抬眼就很轻易地看到辛展飞邪魅的双眼,微凸的锁骨,还有顺着领口显而易见的深刻线条。 一直以来在学校里,男同学一见到她就说她是女神经病,谈恋爱是更没有过的事。对于男女之间的问题,她总能神经大条地忽略过去。 可是,这一瞬,辛展飞竟然用那种看爱人才会用的眼神直视着她,不由让乔慧意识到了危险。 乔慧咽了下口水,嗓音有些颤抖,“你想干嘛?” 第101章 为什么不能爱我 白兰地的香猝不及防地钻进口中,声音刹那被封在喉间。 仿佛就连呼吸都被夺取,炙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温润的唇紧紧贴合她的诧异。 他像个掠夺者,用一股与生俱来的霸道力量嘶摩着她反感的抵触。 乔慧一下子瘫软如泥,不管怎么去推怎么去抓他的后背,他都无动于衷般不愿停下。 终于,她在无措中磕住他的唇,鼻尖掠过腥气,他吃痛停下,用极度悲伤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冷眼相看的女人。 他邪魅地笑着,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低笑着开口,“性子这么烈!” “你混蛋!”乔慧气得想哭,下意识地抬手想往他脸上送耳刮子,却被反扯进他怀里紧紧扣在他胸前。 他低头,似笑非笑,神色中只有三分薄怒,“如果是游莫谦,可不可以?” 辛展飞的眼睛徒然深暗得不见底,瞳仁中心有个小小的影子。 突来的问题乔慧无从招架,却不想,仅仅三秒钟的迟疑竟磨光了辛展飞所有的耐心。 他突然将她抱起,就连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也不复存在。 乔慧狠狠瞪着他,强压心口的震惊,平静地问了句,“你要做什么?发神经了?” 男人的脚步停住,怒视她一眼,不管不顾地将她抱入自己的房中,毫不客气地丢进大床。 乔慧仰起头,还没来得及起身已被辛展飞按住了肩。 含有烈酒香的鼻息嚣张地打在她鼻梁。他唇边勾着不明的笑意,“就当我无赖吧,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休想有什么傻念头,连想都不能想!” 她收了收翻滚在心口的恐惧,咽下口水后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头道,“你所说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是什么意思?”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辛展飞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可不能否认,他温柔起来,能捣碎女人的骨头。 而今天的辛展飞,眸子衾冷得骇人。 “我要你成我的人,就在今天。这样也好彻底粉碎一点不该有的念头。” 他说得很冷静,乔慧知道这不是选择题,而是他下的决定。 女人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你疯了!” 男人的唇角稍稍抽动了下,“就当我是疯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久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了。”冰冷的字眼从他嘴里砸出,竟是一种难言的惆怅。 面对滚烫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将头瞥在一边,淡淡回了句,“要是因为那次码头你没有来所有感到内疚,那大可不必,你不欠我什么。” 他哭笑不得,嗓音更魅惑,“我想,兴许你从前不明白,但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满世界找你。” 乔慧的心里咯噔一下,即便她对感情的事再迟钝,到这个时候,也该明白辛展飞的言下之意。 所以他才会在生日的时候邀请她一起看海,才会在游莫谦出事的时候担心她的安全,把她圈养起来。 还有!现在! 他勾住唇,掠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用温柔似水的气音开口,“兰兰,我喜欢你。” 她闻言,视线又落回辛展飞的脸上。 喝过酒的辛展飞看上更真实,不像游莫谦几次三番说的喜欢,辛展飞的表达更真诚,真诚到乔慧一眼就能看透他说的是真话。 “你.....喜欢我?”她轻轻眨着睫毛,一次都不曾想过,辛展飞是爱她的,这个念头在脑中连闪都没有闪过,却来得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俊魅的脸俯得更低,他抬手轻轻抚着女人的发丝,“很意外?呵呵,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你看看你,从头到脚,有哪一点像女人!可我就是喜欢。” 乔慧下意识地将他往后推,慌张地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朋友,当亲人,当哥哥而已啊。” 他微微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自欺欺人地诡笑,“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神色严肃,“没有。打从你做了姐姐的男朋友,用那么意外的方式进入乌家牧场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只能止步于那个看星星的晚上。” 他眯了眯眼,“如果你还怀念看星星的感觉,以后我每天都可以陪你。十天,如果十天之内你还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保证再不纠缠你。” 乔慧越听越觉得离谱,拼命推攮着他,“不可能!你起开!”不管怎么推,他的两条手臂都牢牢扣在她身体两侧。 辛展飞心中剧痛,若有所思地淡看她一眼后,问出一句,“不可能?不可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游莫谦?” 乔慧一听,惊得微微张开了嘴。一时间,就连说话的勇气似乎都失去了。 他一拳砸在床上,怒意充斥着突然布满血丝的瞳仁,“你不回答,是默认的意思吗?” 她只是一副惊呆的表情,依旧沉默着。 男人硬朗的口气稍稍软下来,“他是个连身份都造假的人。你怎么能爱上这样的人?” 原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却不想她突然平静的开口,“我到底爱不爱他和你无关,但是现在有句和你有关系的话我要告诉你。” 辛展飞的心脏一缩,扬眉急切地问,“是什么?” “我们不可能!你曾经是我姐夫,在我心里一辈子就只能是这种程度。”她眸光坚定。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住在他身体里的霸道一时间就如遇火膨胀般。 他咬牙点头,“不可能?好,我辛展飞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他突然发狂,将她的手扣在头顶,俯下脸霸道地亲吻着她的脖子,嘴唇,锁骨。 “你放开我,你走开,我求你走开~!”她彻底被吓到了,眼泪如决堤般淌下。就在不久前,这种无力的感觉上演过一次,她真的对这种事有了很深的心里阴影,更何况这次的对象是自己叫了好多年的姐夫。 她的手被箍得生疼,仿佛绝望了般,她渐渐停止了挣扎,可一张脸全被泪水浸湿。 他蓦地停下,凝着她眼眶不断泛起的泪,嗓子瞬间哑了,“我吻你,就这么让你难受吗?你竟然在哭!” 乔慧狠狠瞪着她,滚滚而来的委屈全写在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推开他,爬下床,缩在一角。 他提步,生生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再也抑制不住的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是哭着说的,“辛展飞,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王八蛋!” 摔门而去的瞬间,她加快的脚下的步伐,像逃离灾难般越跑越快。 辛展飞站在窗口,凝着月色下擦泪狂奔的背影,心脏深处一阵距痛传来,唇畔隐隐颤动着,“为什么不能爱我?” 第102章 离奇失踪 乔慧敲开赵冰冰房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她全身无力,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敲了好久,赵冰冰总算从梦中醒来,打着哈哈开了门。 当她看见乔慧蓬乱的发,和宛如积雪般没有血色的面孔,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小慧.....”视线下移,乔慧赤着脚,每根脚指间的缝隙都红红的,脚背上还有好几处刮伤,脚踝肿得和萝卜一般粗。 乔慧见到终于可以信赖的人,淡淡笑了笑,只觉得眼前彻底黑了,疲惫的身子如同烂泥般瘫软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的中午,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赵冰冰。 赵冰冰一边给她脚底四五个大水泡涂药,一边鄙视道,“真看不出来这辛展飞还这么禽兽不如。和你住那么多天,居然没把你直接给办了。” 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栗子重重敲打在赵冰冰脑壳上,“喂,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都这时候了还说风凉话。辛展飞和我,根本想都没想过的事,太突然了。” 冰冰揉揉脑袋,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其实这个辛展飞还不错,打从我第一眼看见这他,我就觉着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好么。” 她愣了愣,“你喜欢他?”以前谈起男人的时候,从没见赵冰冰这么吞吞吐吐的,这次还真令乔慧感到意外。 话音刚落,一股钻心的痛从脚底直传头皮,她大叫,“轻点,疼死了。” 赵冰冰掩嘴一笑,“还晓得疼,真够带种的,一分钱没有还敢从酒店出来,居然还赤脚走了一晚上。你这种姑娘放城市里头,那简直和大熊猫一样稀有。不对,是和倔驴子有得一拼。”放下手上的棉签,从医药箱里拿过几片干净的纱布,突然抬眼问了句,“你怎么不要了打的费再走啊?耍什么帅。” 乔慧不阴不阳地笑笑,将脸凑近,“丫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好像扯远了,是不是喜欢辛展飞啊你?” 赵冰冰低着头,心里虚得慌,咽了口唾沫道,“那只是一时的来电,他的外表气质确实是我的菜,但是我以后结婚,不一定要找钱太多的,够花就行。还有,不能长太好看了。”事实上,这哪是真心话。这男人靠谱不靠谱其实和长相没多大的关系,就是真找个死丑的,到时候要拈花惹草也制止不了。 乔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挑起一边的眉毛狐疑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喜欢高冷帅狂霸拽那一型的呢。真没看出来。” 抬头的时候赵冰冰的脸微微红着,瞥了瞥嘴严肃起来,“哎,你别研究我了。我也知道你现在还能笑,已经特别不容易了。明天就到日子了,你好歹得准备准备吧。” 乔慧唇角的笑嘎然而止,心口倏得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又不是真结婚,有什么好准备的。”她脸上没什么大波澜,可嗓音里还是带了点失落。谁能想到,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婚礼竟然只是个障眼法,更别说她要伤害的人或许是真正在意她的人。 可和马素颜的谈话里不难发现,游莫谦伤人严重,要是当事人不肯松口,他说不定真的就会去做牢,毕竟马素颜的心态已经扭曲到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了。可现下能救游莫谦的又只有素颜了。 赵冰冰将东西收拾好,起身放在桌上,顺手从水果盘里拿了两个洗过的苹果,一个丢给了乔慧,“你不是要骗过游莫谦吗?再怎么说也得像样点才行啊。只是.......” 乔慧接住,小小咬了一口,“只是什么?” 冰冰挤挤眉,“你这样牺牲会不会太大了点,辛展飞要签你,这多好的机会。就算没有辛展飞的帮忙,你上次拍卖会那么一露脸,好多人都去学校打听你的情况呢。可惜我不是你经纪人,不然我准把你给卖了。” 她勉强勾了下唇,短暂的沉默更像是种妥协。目光从赵冰冰脸上移到窗外不瘟不火的阳光,冷冷道,“那有什么办法,要是没有游莫谦,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我们不是和马素颜商量好了吗?她负责弄假结婚证,婚姻登记所上不会留下已婚记录的。” 至于以后,就像她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般,在各自的人生路上匆匆行走,或许有一天,不经意间在某个路口相遇,于是轻轻问候,淡淡寒暄,最终挥手说再见。 女人长长的睫毛沾染的风里的灰尘,只要眨眼就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光圈。 越是想下去,心里就越是泛堵。就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赵冰冰丝毫没有注意到乔慧眸底窜过的淡淡悲伤,白她一眼不以为然道,“才不是呢,要是没有他,你根本不会遇到这么多破事。” 本想提醒一句,马素颜不是好惹的主,不能百分百相信,但想了想,赵冰冰还是咽下去。乔慧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凡事还往好的那一面想会活得简单点。 她失神片刻,轻笑着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世界上哪有如果这种东西,遇上了就是遇上了,都是命。” “哎,本来好好一高富帅,偏偏身后有个疯女人抓着不放。”光是想到马素颜的嘴脸,赵冰冰就恨得牙痒痒,当初竟然还会被她蒙骗,居然想过真把她当好朋友。 乔慧没再接话,目光死死凝着窗外。斟酌了好几次,最终抿了抿唇提了一句,“冰冰,你说,我要不要去警局看看他。” “还有什么好看的,明天之后在游莫谦眼中你就是别人的妻子。这缘分也算是彻底断没了。还是不见得好。”她拿着遥控器准备找个好看的电视剧看看缓解下最近几天的不痛快,说完这句话后,乔慧竟然一声不吭。 转脸时,才捕捉到她侧脸滑出的失落和寂寥。 赵冰冰将身子挪了挪,挤眼问,“小慧,你说实话。你该不会喜欢上游莫谦了吧?” 前一秒还目光散开的乔慧一听立马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伸手想去抓桌上的书,结果翻开后却拿反了。 赵冰冰见状,一掌拍向自个儿脑门,“完了,还说没有,你瞧瞧你现在的反应,明明就是喜欢人家。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真想去警局看看他,等我去换身衣服,我陪你去。” ............................... 下午的时候,两个姑娘步入了警局。 还没进警察局的办公室,就在外头遇上一个花白头发,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人。 老人走了过来,年过半百的人竟在打招呼的时候微微欠了下身,“乔慧小姐?” 乔慧从上到下打量了下,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你是谁?”印象中,她从来没见过这个老人,更别说有交情,可他居然能叫得出她的名字。 他爽朗地笑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莫,上次在游先生的拍卖会上见过你,或许你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有件事我想找你确认一下。”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乔慧面前。 她看了眼身旁的赵冰冰,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看了眼后抬头道,“请问.....是什么事?” “上回你在拍卖会上穿得那件大作,不知是出自谁的手?”他开口见山。 乔慧笑了出来,摆摆手,“老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那是窗帘,不是什么大作。” 老人迟疑了一下,随后微笑开口,“是这样的,我对那件衣服还有最后展出的骑马图有较多的疑问,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你十分钟的时间。” “那.....那好吧。” 他的眼神很真诚,乔慧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答应。 警局旁边的一个小茶馆,三人坐了下来。包间虽然小,倒也干净。空调的冷气温度调得适中, 乔慧探问了句,“莫先生在警局,该不是也去看游莫谦的吧?你们是朋友吗?” 他微微愣了下,随后大方笑道,“喔,游莫谦性格比较孤僻,本确实是想去探望一下,不过他拒绝见客。所以.....” 乔慧拿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他就那样,我代游莫谦谢谢你了。他身边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你能来看他,他可能是一时半会不习惯,老先生,您别放心上。” “不打紧,不见他见你也是一样的。” “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帮上你?”她的心早就在警局了,只想快点结束。 莫先生倒也直接,十指交叉幽然地倚靠在桌上,低声问道,“你说那天拍卖会上穿的是窗帘做的衣服?意思是,这件衣服应该是临时制做的?” 她点头,“嗯,游莫谦做的。他说是用鲁班木的穿插技术给拼接的。”说来也奇怪,从医院出来之后,辛展飞也提过相同的问题,他们似乎都对这件衣服挺上心的。 “喔?是这样?看来乔小姐和游先生关系似乎非浅,竟能让古董界的一代大亨为你亲身制作衣服。” 乔慧正喝茶,闻言后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大口咽下后,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老先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或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 苍老的面容下却是一颗处事不惊的心脏,他不动声色,喝了口茶后笑道,“看来是我误会了。”茶杯放下,他很快有切入了正题,“游先生的压轴展品,我是闻所未闻。不过既然能成为游先生的心头肉,想必一定是件有潜力的作品。” “这个要看怎么认为了。对我来说,这副图......”话未说完,赵冰冰一把捂住了乔慧的嘴。虽然从始至终赵冰冰都没说上什么话,但是所谓旁观者清,面前这个人句句话都围绕着骑马图,衣服。应该是想套什么消息。 扯过乔慧的手,赵冰冰对他说,“那个,不好意思,我和小慧想上个厕所。”说完,转脸朝乔慧挤挤眼。 两人出去后,赵冰冰戳向乔慧的太阳穴,压低声音道,“你认识这老头么,一见面就聊这么多,万一是个来套话的怎么办?一会咱们进去,你就说有点急事,以后再聊。怎么这么没心眼呢你。”经过上次被绑一事,赵冰冰现在什么事都多长一根神经。 乔慧摸了摸下巴,蹙了下眉,“可他看上去挺和蔼的,不像坏人。” “坏人还有像不像的?脸上有刻字?你想想马素颜这么漂亮一张脸,还不是蛇蝎心肠。听我一句,别聊了。” 她想了想,赵冰冰的话也不无道理,点头应允,“那好吧,我们一起进去。” 两人推门而入,姓莫的老先生正在品茶,见她们回来,立马站起来很绅士地伸出手做了个邀请入座的动作。 乔慧抿了抿唇,给他鞠了个躬,“莫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急事,可能不能聊下去了。” 他微笑的弧度短暂地僵硬住,不过很快又正常,笑道,“这样。那乔小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 赵冰冰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先生,乔慧手机掉很久了,要是你们以后还能遇上,那就是缘分,要是遇不上就算了,她就一小姑娘,不懂生意场上的一些事,失陪哈。”他不难看出赵冰冰的戒心,倒也不再纠缠下去。只是望向她背影的那瞬,多了分考量。 走进警局,乔慧和警员说要看看游莫谦,可警局的人竟说就在十分钟之前,游莫谦离奇失踪了。 乔慧惊呼出来,“什么叫离奇失踪?” 第103章 昏迷在乌家牧场 警官带乔慧去看了现场,屋内没有任何可以被动过的痕迹,甚至连关着游莫谦铁笼的锁依然是好好的反锁着。 乔慧咽了下口水,看了眼同样吃惊的赵冰冰后,最终将目光移向面前的警官,“这怎么可能,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荒谬了吗?” 警官还没有回答,从外面走进两个勘察此类事件现场的专家。两人在仔仔细细查看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警官上前,深皱眉头,“雷诺先生,有没有线索?” 来人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后回到,“这件事用科学的角度暂时还难以解释。” “这话什么意思?”警官问。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担忧和欣喜的复杂表情,“其实历史离奇失踪的事件在每个年代都发生过,我比较幸运,竟能在有生之年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案子。” 乔慧和赵冰冰互看一眼,在一旁听了好久,最终安奈不住心里的滚滚疑惑,问了句,“雷.....雷.....雷先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 警官插了句,“这位是失踪者的朋友。” 专家‘哦’了一声,“这么和你们说。我仔细看过现场,如果确实如你们所说,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之前还好好待在里面,之后就不见踪影,那么只能用‘离奇失踪’暂定义。” 乔慧惊呼出来,“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男人看出了乔慧和警官脸上的疑惑,神色严肃道,“或许你们不了解,其实历史上这种难以解释的人类离奇事件有很多都是未解之谜。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有好几起。1978年5月20日,在美国南方的新奥尔良城,在一所中学的操场上,体育老师巴可洛夫在教几个学生踢足球射门。14岁的巴尔莱克突然一球射入球门,他高兴地跳起来一叫,当着众人的面,眨眼工夫就失去踪影。” 乔慧很少关心这种人类重大事件,她半信半疑地看向面前认真说道的男人。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的又问了句,“真有这种事?” 他点头,“不止如此,1975年的一天,莫斯科的地铁里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失踪案。晚上21点16分,一列地铁列车从白俄罗斯站驶向布莱斯诺站。只需要14分钟列车就可抵达下一站,谁知这列地铁车在14分钟内,载着满车乘客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列车与乘客的突然失踪迫使全线地铁暂停,警察和地铁管理人员在内务部派来的专家指挥下,对全莫斯科的地铁线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索。但始终没有找到地铁和满列车的几百名乘客。这些人就在地铁轨道线上神奇地失踪了。” 警官咽了口口水,“这听到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他大方笑笑,“其实最令我印象深刻的,1912年4月15日,泰坦尼克号在首航北美地途中因触冰山而沉没,在航海史上酿成一起死亡,失踪1500多人的特大悲剧,然而奇怪的是80年后,也就是1990年和1991年,两名当时的幸存者分别在北大西洋的冰岛附近被救,一个是船长史密斯先生,另一个是女乘客文妮考特。更令人惊奇的是二人毫无衰老迹象,而他们认为这80年只是一瞬间。科学家都认为,这80年,他们在另一个时间隧道里。” “天啊。”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 “我想了解一下,原先在这间房里的人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他问。 警官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如果真要说异常,只有昨晚带他解手的时候,他的脚步声有点奇怪。” 专家起了兴趣,急切道,“脚步声奇怪?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昨晚带他解手,他的脚步声有点不像一般人走路。很凌乱,也没有节奏感,总感觉轻飘飘的。脸看上去也有点红。” ............... 游莫谦的离奇失踪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被各大媒体大肆报道,可就在报道后的四个小时以后,蒙古一个牧名爆出了游莫谦昏倒在乌家牧场的消息。 目前游莫谦高烧持续不退,整个人在轻度昏迷当中。目前正由当地警方将他遣送回来。如果没有意外,游莫谦明天上午就能随航班抵达江城。这件事惊动了全国各地的科学家,以及一些喜欢研究离奇事件的学着。 乔慧关掉电视机,把最近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如果没记错,在第一次和游莫谦正面相遇的那次,警官口中的脚步声和她当时在洛山公寓听到的脚步声很相似。 当天他是因为发烧,而警官说游莫谦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的脸看上去有点红,兴许昨晚他又发烧了。发烧,脚步声乱.....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个活生生的人似乎在玩真人版密室逃脱,才短短两个小时就从江城到了蒙古,两地相差近两千公里。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昏倒了在乌家牧场。 这事一出,原本游莫谦的故意伤人案只是一小部分人知道,可现在却弄得人尽皆知。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只要段恒风的家人不立即撤销对游莫谦的指控,那个游莫谦的案子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立案。 这时,门开了。 赵冰冰拿着电话递给乔慧,“马素颜打来找你。” 她接过,应了声,“喂。” “都准备好了吗?”电话里的马素颜干脆直接。 微愣后,她点头,“嗯。” “明天早上五点我会派车子来接你,我表哥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传真过来的保密协议我也已经收到了。” 乔慧不想多说什么,听完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马素颜安排的车子准点到达,她坐在车里,车里的广播正好在追踪报道游莫谦上午十一点就能抵达江城的消息。 如果没有意外,等她完成了和段恒风的假结婚,游莫谦到达后不久就能被放出来。 可万万没想到,她准备好一切下婚车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清醒的段恒风。 第104章 她不是最傻的那个 段恒风西装革履笔直地站在酒店门口,他额头上帖着一张隐形的胶布,脸上虽有病容,可精神看上去却是极好的。 而他身后,马素颜盘着手,一身紫色的绸质短裙穿在她身上,令她的雪肌近乎完美地凸显出来。 不仅仅如此,记者快速地按动快门,将她下车的动作拆分成好多个镜头全数捕捉下来。 赵冰冰见状,攥了攥乔慧的胳膊,小声的嘀咕了句,“这怎么回事?段恒风不是昏迷着么,怎么?” 马素颜笑得不阴不阳迎上来,略带鄙视地看了眼赵冰冰后,将目光移向乔慧,道,“你这个冲喜新娘好像还真有点旺夫命,昨晚和你打完电话之后,没想医院就来电话,说我哥醒了。” 乔慧咬了咬唇,被浓黑膏质物拉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蕴上一层晶亮,良久,她抬眼撞上马素颜的目光,低声问了句,“为什么没告诉我?”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被接上车后,素颜竟还安排她去江城最好的婚纱沙龙给她做造型。 素颜嘟起小嘴,反倒是一副无辜地样子,“我觉得没必要啊,怎么,我哥醒了,你就不嫁了?”也许她们之间注定是天敌,素颜对她说的每句话都像安上了锋利无比的尖刺。 她一听,双手垂在两边,隐隐地握成拳,“我问的是,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请了那么多记者?” 虽然和素颜在咖啡厅最后达成协议,用假结婚来蒙蔽游莫谦的眼睛,可谁能想到,段恒风竟然会在结婚前一天醒过来。 她晓得段恒风也算是个上流社会的名流,如果是真结婚,请记者什么都能理解,可就因为和素颜谈条件的时候,段恒风是昏迷的,她才这么快答应下来。 她清楚马素颜要她和段恒风假结婚的目的在游莫谦,可原本想着,冲喜新娘在这个时代本就已是很可笑的事,加上段恒风有头有脸,她才觉着素颜和段家不可能把这么离谱的事情搬上台面。等任务一完成,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游莫谦一人。 然而,当她下车的一瞬才知道自己错了。 马素颜不仅仅要游莫谦死心,还要毁了她。 她还没有正式出道,到时候就被灌上一个弃妇的罪名。兴许,这才是马素颜退一步的真正原因。 乔慧看向素颜的眸光越来越犀利,惹得素颜微微吞了下口水。 “你没问啊。好歹我哥在江城也算个人物,他结婚,请几个熟悉的记者来捧捧场子,不应该吗?”说完,素颜伸手看了眼手表的指针,“还有不久,莫谦应该回到江城了,其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是.....”女人欲言又止,唇角的笑纹更加阴暗。 “我不想玩了。你自己唱独角戏吧。”乔慧有些气急攻心,刚转身,手腕突然一阵生疼。 素颜有些意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尖尖的指甲刺入了她的皮肤里,“别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当我马素颜好欺负?” 乔慧蓦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眼酒店的大门。 连门口竖起的连婚纱照都是请专业的电脑专家合成的图,一场本就是闹剧的加结婚,居然还要在媒体的见证下进行,这简直是她遇见过最可笑的笑话。 一直站在原地的段恒风突然迈开了长腿,不动声色地立在了乔慧面前,压低声音冷冷道,“预备做个逃跑新娘让我丢脸?” 乔慧看向面前的男人,深皱起了眉,“你已经醒了,用不着我冲喜了,难不成你真打算被报道成已婚?你应该不愿意吧?”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段恒风身上,多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只要是素颜希望的,我没什么不愿意的。”段恒风的声音很低沉,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悲伤,竟然触动了乔慧心脏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一天得到过姐姐和继母的爱,可素颜却着实有一个深爱她,愿意为她牺牲的好哥哥。 恰在此时,素颜的电话响了,是警局来的电话。游莫谦还有半小时就要抵达江城,警局方面特地来问问,当事人对他的起诉是否能撤销。如果坚持不撤销,游莫谦在到达江城警局后就会被送往看守所等待判决。 段恒风微微侧脸,问了句,“怎么了吗?” 素颜的唇角微微勾,将电话里的内容添油加醋一番后告诉了段恒风,乔慧闻言,心口一窒,逃离的念头彻底被马素颜一番话给瓦解。 眼前的女人是疯子,她连自己亲哥哥的未来都敢设计,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段恒风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做出决定了吗?” 乔慧哽咽了下,左手轻轻拍了下赵冰冰依附在她胳膊上的手,清淡道,“我们进去吧。” 段恒风一脸阴沉,微微拱起了右手,示意乔慧挽上。 她照做,走到门口的时候闪光灯啪啪地按动。这些记者不像游莫谦拍卖会时请来的记者那么疯狂,他们很安静,也很理性。知道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 就仿佛验证了素颜的话,他们都是她所‘熟悉’的记者。其中的门道自不必多说。 步入酒店,一个年迈的老人安然坐在主席位上,一张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半天和颜悦色。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先前听说过段恒风的外公年轻时也是个称霸一方的枭雄,咬着要起诉游莫谦不松口,突然松口,她想多半是因为段恒风突然醒过来让他觉得这个冲喜的媳妇极有可能真的起了作用才做出妥协吧。 就这样,在众多邀请来的宾客面前,她走入了红地毯。这一瞬,心情无比沉重,仿佛有千金大石压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断提醒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戏,等戏演完了,她所在意的人能重新获得自由,她也不是段恒风的新娘。 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见过一句话,每个女人一辈子总会彻头彻尾地傻一次,她相信在这场假婚姻里,她不是最傻的那个。 第105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游莫谦没有半点犯人的待遇,押送他的警官就像苍蝇般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 “我不知道。”游莫谦极好的耐性也终于被磨平了。心脏莫名的疼着,却找不到原因。 自打被收押之后,他再没有见过乔慧,辛展飞最后一次来时说的话依然浮动在耳边。 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他深锁的眉头再也解不开。 江城到蒙古没有直达的航班,他下飞机后,还要坐一个小时的火车才能直达。 现在时间砍半,离江城已越来越近。 对这个时代他是没有感情的,以前不管去哪,都没有一种归属感。而现在,他竟然归心似箭。 经过游莫谦身边的一个乘客忽然停下了脚步,打量了好久才问了句,“请问,你是游莫谦先生吗?” 他淡淡看了那人一眼,浅啜一口清茶,缄默不语。 “也是,游先生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乘客冷不丁冒出一句。 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游莫谦冷静的目光突然移向这个人,眉上稍有疑惑地问出一句,“这话怎么讲?” 本想撤离的步子停下,乘客抓抓头,“前一段你搞拍卖会,不是传你和那个江城艺校的毕业生是一对吗?没想到却是个大乌龙。不过你真的好神奇,昨天报道后,大家都猜你被外星人抓走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说完,突然挑起了眉。 人类对这种离奇事件都是存在浓重好奇心的,更别说游莫谦真人般的密室逃脱一溜烟竟然到了两千公里以外的乌家牧场,这简直比金融风暴来得还要震撼。 游莫谦闻言,刹那间哭笑不得,嗓音里带着三分无语七分疑惑,“你说什么?” 乘客一看他脸色有点阴沉,瞬间明白过来,笑了笑,道,“喔,我想也是。难不成是什么炒作?怎么可能真有什么外星人,就算有,看见游先生这么帅的,八成也会动心吧,哈哈。” “不是这句,倒回去。”他几乎是命令般的开口,眸底的光如同夜里的猫头鹰般亮着。 乘客被游莫谦锋利的眸光有些吓到,怔愣几秒后眨了眨眼开口,“倒回去?” 游莫谦的瞳仁蓦地一缩,“什么大乌龙,你说的是乔慧?她怎么了?”事实上,这句话游莫谦说的四平八稳,可那隐藏在嗓音中的暗涌还是让听到之人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压迫感。 乘客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她......她......她今天结婚,你......你......不知道吗?” “结婚?和谁结婚?”他浓眉深蹙,目光扫向乘客的时候变得极其严苛,嗓音的高度层层席卷。 乘客正好在看这消息,将手机递过去,“照片才刚刚传到网络上,你......你自己看。” 游莫谦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定睛一看,彻底颠覆了原先的猜测,和乔慧结婚的对象不是辛展飞,竟是段恒风。 这怎么可能? 乘客见他发愣,悄悄从他手里扯过自己的电话,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游莫谦愣了好久,脸色难看至极,栽回原位时就像瘫软般倚在靠背上。 “警官,你上火车之前说,我回到江城就能被释放,其中有没有什么内幕?” “没有内幕啊,我听江城传来的消息就是当事人不起诉了,这件事对方决定私了。” 游莫谦闻言,心口一沉。 乔慧和段恒风结婚,段恒风不起诉,这两者就算是个傻子去想,也差不多能想到这件事情的玄机在哪。 他万万没料到,乔慧竟然会...... 这一刻,心中乱极,他慌乱地抓起面前的茶杯,猛喝一口后暗暗攥紧,最后,瓷质杯子竟然被他的手力一下捏碎,瓷片插入了他厚实的手掌,一时间指缝里全是鲜红的颜色。 ............ 照片被宾客拍下放上网络,短短十分钟时间,竟掀起一场渲染大波。 兴许是前几次露脸的机会让乔慧被江城的民众熟知,现在突然爆出她结婚的消息,又引发了不少的波动。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辛展飞。 颓废了一晚上的辛展飞得知这个消息,连胡渣都没来得及刮去,就钻进车里,飞驰在江城的大街小巷。 油门几乎拉到了底,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必然会卷起一股尘烟。 临近中午,宾客们差不多都到齐,就等观礼。 乔慧坐在休息室,身边陪着的只有赵冰冰一个人。这一瞬,她突然很想哭。总觉得从小到大命运不曾眷顾过她,总要在泥泞中艰难地活着。 可对于今天的决定,她并不后悔。一个假婚宴虽然可能会就此毁掉她尚未开始的演绎生涯,不过至少它是假的。 镜中的她,愁眉不展,一脸的担忧,任谁看了都觉得委屈。 赵冰冰心里明白,乔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踏进酒店,承认这场闹剧,其中原因自不必多说。只是她没料到,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对游莫谦的感情居然已经那么深。 虽然她总是嘴硬不肯承认,但赵冰冰看得出来,乔慧这次是动了真心。 轻抿了下唇,赵冰冰微弱地唤了声,“小慧.....” 她恍然回神,看向镜中自己身后的赵冰冰,轻轻挑起了眉,“嗯?” “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她勉强地勾了下嘴唇,“你问。” 冰冰的双手依在她肩头,迟疑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等婚宴结束,你预备怎么办?” 乔慧嘴角那丝笑意,轻轻浅浅的划过,又蓦地僵硬在唇边,“还没有想过。” “我想一会你和段恒风走完程序,段家撤诉后游莫谦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你结婚的消息既然有记者就隐瞒不了多久,说不定,一会等游莫谦出来,很快就会来找你。你.......”赵冰冰欲言又止。 她叹了口气,扬眉故作不挂心地回了句,“我答应过素颜,不会再和他见面。” 却在这时,门砰地一下被踢开。 一道熟悉的男音从耳后滑过,“跟我走。” 还不等乔慧回过头,镜中的男人重重的倒在地上,额头淌下条血柱。 第105章 我放下了所有自尊 “辛展飞,你。”乔慧回头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了,眼中徒然充满疼痛。 他笑笑,伸手摸了把脸后突然转脸,将拿棍子的男人一拳击懵了。 视线稍有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模糊的身影。 上前,一把抓住乔慧的手,低低地说了句,“你不能待在这,跟我走!好吗?”短暂的停顿让他原本命令的话变成了祈求。 不停淌下的血,吓得她脸都白了,薄唇微张,声音颤抖着,“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她从来不是什么公主,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寂寞的,到这一刻才清楚,是灰尘遮住了双目,看不见近在身边的保护。 他晃了晃脑袋,抬手擦去悬挂在她眼角的泪水,带点流气的回了句,“命硬得很,死不了。” 乔慧抿了抿唇,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觉。轻轻剥开他粗粝的手,同时也冷却这一刻的悸动,“我不能离开,你快回去,只要你不捣乱,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了,你现在还流血,马上去医院行不行啊。”说到最后,她几乎用吼的。 他怔愣了一瞬,已经分不清是爱还是不甘心,唇角的那丝邪魅实实漾到了眉梢。 她皱眉,“笑什么?” “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没想到还会关心我。”他说的好低柔,好卑微。最后几个字眼恍惚得只剩微弱气流。 兴许眼前的女人并不知道,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得渐渐看不清她的五官,可划过他耳际的声音却已不再冷漠,足够温热他的心。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真够感人啊。乔慧,我说你命怎么就这么好。一个个优质男人为你死心塌地的,你到底哪儿好了?” 素颜盘着手,身后站了起码十个以上人高马大的男人。 乔慧蓦地提眸,想也没想地挡他身前,皱眉说道,“素颜,我拜托你。不要为难我朋友。” 赵冰冰怒视着素颜,真想当场就把她咬碎了。 素颜的目光轻轻扫过休息室的每一双眼睛,游移了几圈之后最终落到了乔慧脸上,扬眉道,“你这是在求我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她迟疑了一瞬,沉下气后轻问了句,“要我怎么做?” 素颜指了指地面,笑道,“跟我下跪。只要你跟我下跪,我保证让你的小情夫安全离开。否则......”她顿了下,微微侧脸,身后几个男人手中的钢棍立刻扬了扬。 一句话,惊愕了所有人。赵冰冰扯着乔慧的胳膊,摇了摇头。 辛展飞缓缓抬头,唇角勾起一丝无赖的笑意,慵懒地说了句,“我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他的嗓音不卑不亢,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强撑过后,还是冷不丁佝偻了下,正好倾在乔慧的后背。 后脑的那一击冷不防的重击,并不轻巧,他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种奇迹。 鲜红的血液沾染了雪白的婚纱,一时间太多的回忆,全如电影剪辑般浮现在脑海,乔慧的眼底闪过一抹痛。 素颜勾着唇,轻弹自己的指甲,无所谓道,“那我们就耗着吧,什么时候血流干了,再跪就来不及了。”释放真实的自己对她来说太爽快,长久以来压抑扮演,到最后还是一样失败,倒不如坏得彻底,反倒让人记忆深刻。 她有些吃不住重的往前倾了下,赵冰冰适时将辛展飞扶住。 硬朗的男人脸逆着光,他不动声色地摸索几下牵住了乔慧的手,低哑地说了句,“不用怕,只要你愿意离开,我一定带你走。” 后背没了男人的体温,她攥了攥手指,又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眼前的一切,看都不看他一眼地说了句,“我要嫁!”短短三个字,伤透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紧跟着,沉重地磕下膝盖,撞击地声音通过回音穿进所有人的耳朵。 素颜愣住了,随后丧心病狂地贬笑,“哈哈哈,乔慧你也有今天。你跟我下跪,真没种。”嘴上这么说,可乔慧的行为着实撼动了她的心,也撼动了在场其他人的。 辛展飞没料到乔慧会为了他这么做,模糊的白影让他的双眼充满疼痛。 一时间,喉咙处像被烈酒灼烧,吐不出只字片语。 学不会用华丽的词藻去描述破烂不堪的回忆,心底再最后一次呐喊:我在乎的,依旧只是你。 一双只为她认真过的冰眸子深痛的盯着她的背影。 云彩短暂地遮住窗外炽热的阳光,所有人的脸都似乎暗下来。 乔慧淡淡勾唇,看向素颜的时候多了分隐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可以放他走了!” 素颜有些失措,咽下口水后,略带慌张地扯出一句,“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现在临行礼只剩下十五分钟,等你和我哥完成了所有仪式,我才能放他。” 乔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甚至还有点发抖,可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依旧说得平静,“就像你说的,他再这么流血不止,会死。” 素颜轻笑,“我昨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今天的婚礼会发生点什么。所以我早就预备了医生,他死不了。” “真够谨慎的。”乔慧哭笑不得。 “大嫂,你看看你,这么高级的手工定制婚纱,就这么沾上了血,多不吉利。不过没办法,我忘了帮你都准备一套婚纱,就算是婚纱上沾满了血,你也得给我出去走完程序。” 乔慧的双膝依旧沾在地上,再抬眼时,眼里尽是鄙视,“你以为自己伤害的是我,其实你真正伤害的是你哥。他被扣上个已婚的帽子,对你而言,真的那么无所谓吗?还是说,在你心里,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牺牲在意你的人也可以?” 素颜闻言,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喝了声,“少来教训我,想往我哥身上贴的女人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被你这小贱货影响到,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够了!”一声男音从素颜身后划过,手下们让开,段恒风面无表情地立在中央。 他无意间看见这场闹剧,却莫名地因乔慧所做的一切动容。 素颜有些诧异,印象中,自己的哥哥从不是心软的人,这个节骨眼,难道连他也站到乔慧那边去了吗? 段恒风立在乔慧面前,居高临下地凝她一眼,缓缓伸出了右手。 第106章 强而耀眼的光束 段恒风不苟言笑,他的面容此时似乎连刀子都坎不进去,可他的眼神却温柔的像水一样。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凝聚在一张脸上,竟有种令人移不开双眼的魔力。 兴许被他太过温柔的眼光吸引,她极缓地抬起手,触到了滚烫的手温。 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整个拎起。 段恒风的目光顺着她的肩膀落下,最终停留在那片难看的斑驳上,转头看向素颜后问了句,“还有别的礼服吗?” 素颜脸上明显透着不悦,口气很不好地回了句,“没有。” 段恒风悄无声息地叹息,“先让医生给辛展飞止血,时间差不多了,宾客已经到齐。”语落,不动声色地牵起乔慧被悲伤冷却温度的手,将人牵引到了门口。 身后,辛展飞已支持不住身子重重跪在地上,这一瞬,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你不能嫁给他。不要!” 乔慧身心俱疲,短暂地阖上了眼。 “对不起。我要嫁。” 轻微如兰的六个字个字从她唇齿间流出,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辛展飞努力支持的意志也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瓦解,他倒下,闭上双眼,凝聚在眼眶的泪水在他阖眼的一瞬间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 赵冰冰拼命地摇晃着他,惊呼着,“辛展飞,你醒醒。小慧,他昏倒了。” 乔慧的脚步顿了下,但她没有回头。 她此刻是重要的。 游莫谦,辛展飞,赵冰冰,这些她在意的,亦或是在意她的人安不安全,皆在她一念之间。 如果这都是命,那么,认命好了。 跟随这段恒风的脚步,从休息室迈到人前,身上,还穿着沾染上辛展飞一腔热血的婚纱。 她站在原地,宾客们的冷眼相看,指指点点,又或者是讥笑猜疑,她只能视而不见。 心沉得像块石头,跌落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婚纱干不干净,一点也不重要。越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她就越绝望。 身后,马素颜心情极好的笑着。身旁,段恒风的面容没有表情,还有坐在主席位一语不坑的段家长辈。 酒店的顶灯在他们出场的一瞬被全数关掉,有的只有稀薄如星光般的激光线,不断交叉,分开,再交叉,再分开,反反复复。 充满现实和腐朽的城市里,似乎四壁都泛着苍白的光束,将面前的所有人所有嘴脸全数模糊了。 风景变得冷漠,她也在时光中渐渐改变,曾经彷徨也坚持微笑的脸,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哪怕就当演戏般勾一唇,她都做不到。 耳畔突然钻进一重似曾相识的气息,段恒风把声音压得很低,“看见这红毯了么?红毯的尽头是什么你知道吗。确定要走下去?” 乔慧对于段恒风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码实在是觉得无趣又可笑,眼神轻瞥,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会笑了,反问了句,“我还有选择吗?” 段恒风被她一番苦中作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黑眸一眨不眨,良久才卸下防备地回了句,“我们都一样。” 乔慧闻言,忍不住挑眉,“我们?”对她来说,和段恒风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用我们两个字,在她眼里,段恒风是段恒风,她是她。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段恒风倨傲的面具竟也有那么一瞬间是无奈的,乔慧盯着他,有片刻失神。身后的马素颜不耐地催促起来,“哥,大嫂,客人们都看着呢。你赶紧到那头去等着,乔慧娘家一个人也没有,这红毯啊,就由我来陪着走得了。”素颜的字里行间看似在担忧乔慧没娘家人遭人笑话,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带着鄙视和幸灾乐祸。 段恒风没说什么,照做得走到红毯的尽头,等待一个还很陌生的新娘。 特意关掉的灯光起了变化,一时间五色的华彩在脸庞撩过,聚光的圆圈打在她身上,猝不及防的光线迷了她清澈的双眼。 音乐也在这时候响起,播放的是一首英国组合themoodyblues专辑中的其中一首。 乔慧忽而震惊,明明是个假婚礼,竟也能浪漫的如同真的一样。 婚礼模式没有采用中国人喜欢的婚庆司仪,反倒是不伦不类地把欧洲风和中国风结合在一起,就像中餐配芥末般突兀。 红毯的尽头除了站着的段恒风还有年纪不大的教父,最最角落的地方还站着个一身西装的女人。 她没有多想,在素颜指尖的暗暗用力下晃过神来,一步步缓慢地走向那个面无表情的人。 “这新娘怎么连娘家人都没有来一个,红毯还要小姑子陪着走。这像话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姑娘精明地很,前一段还和古董商人搞暧昧,这才几天啊,那古董商坐牢了,就投奔别人来了,我要是她爸妈,也没脸来参加这婚礼。明摆了丢人么?” “懂什么,什么丢人不丢人,嫁入豪门了还有什么好丢人的,名气臭了没事,钱可香着呢。上流社会不都那样,等过一段,谁还记得她以前的下作事,人家不都得称呼她一声段太太。” “话是这么说,可娘家人一个都没有,也太难看了吧。” “八成啊,都死绝了,这天当妈,地当爸的,才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呵呵呵,轻点声,一会让新娘子听到了多不好。” 一路上,闲言碎语不断。 好几次委屈的眼泪都已蕴在眼眶,却最终没有落下。她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婚礼只是障眼法,最最坏的结果也只会牺牲自己一人而已。 在乔慧艰难的说完我愿意的那瞬间,辛展飞失血过多抢救了,游莫谦下火车之后出逃了,而角落里不苟言笑穿着西装的女人,看了眼电脑里扫描过来的乔慧的身份证画面后,干脆果决的按下手提电脑的确定键。 短短十多分钟,一张敲有公章的结婚证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诞生了。 酒店的大门突然打开,强而耀眼的光束和酒店里温和的光线起了违和感。 她所牵挂的人又一次神般降临。 可此时乔慧和游莫谦怎会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107章 有口难言 “游莫谦!” “莫谦!” 段恒风和素颜异口同声。唯有乔慧愣愣地站在原地,瞳仁里皆是水雾。 高大的身影正向她走来,也带走了一路的目光。 他额头上的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到下巴,再由下巴顺着喉结淌进微敞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里。 修长的腿最后在几人面前落定,他冷淡的目光扫了一大圈,有愤怒,有寒凉,最终落在乔慧轻颤的睫毛上时却是一股子明显的炽热与深邃。 他竟什么话都没有说,右手突然抬起倚住乔慧的左脸。 看着妆容精致的小脸,指腹轻轻摩过她的红唇,大拇指最终落在她下巴的位置。 游莫谦的眼中噙着隐隐的泪光俯下脸,一股淡雅好闻的气息压下来,是男性特有的麝香味,淡得就如同他的体香般钻进了乔慧的口中。 乔慧一时间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揽住了腰。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他所在意的女人都嫁作他人妻,他坚信,同样的悲剧不会上演两次,故事的结局绝不会这样。 男人瞳仁中心灼灼的情意似要燃烧,灵动的舌霸道的攫取她口中的芳汁。 他的吻技很好,一路牵引着乔慧的诧异和担忧。 向来不是个喜欢啰嗦的人,他的做法,干脆,直接,宣誓主权般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女人不该属于段恒风。 他们的唇缓缓分离,游莫谦第一时间看见乔慧脸上的两朵红云,还有眼中躲避的真实。 但很快,婚宴场地再现不速之客。 一个特警分队速度极快地冲进来,惹得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宾客们开始害怕起来。 很多人看见警察手里的真家伙,吓得魂飞胆丧,围坐在桌前的宾客一下子全往门外跑,上一秒还宾客满堂,下一秒只剩下一排排空空的位置。 只有记者,家人和工作人员留了下来。 警员们本想上前将他当场制服,却没想被这起案件中的当事人段恒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 素颜愣在一旁,心脏的剧痛来不及缓解,目光游移这一切后最终落在游莫谦英挺的剑眉上。步子倏然变得沉重,她不敢相信地咽了口唾沫,瞪大双看盯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苦笑了下,“你疯了吗,你是逃出来的?” 游莫谦的右手悠闲地置入裤袋中,从容地勾起唇畔,淡淡道,“总不能被你随意摆布。” 空荡的婚宴场里,主席位定若泰山的老人轻咳了声,极其冷静地看着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切。 素颜一惊,目光从段恒风的外公脸上短暂划过,最后游移到后来才赶到的父亲脸上。心口一窒,知道这事闹大了。以父亲爱脸面的性子来看,她想和游莫谦结婚的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踮起脚尖,香唇轻轻落在游莫谦的耳根,低低地说,“在场的除了你认识的人之外,还有在国外度假特地赶来的段家人,还有我爸,你这么做,我还怎么保你。” 他有些嘲讽地笑笑,不动声色地将乔慧拉到自己身后,同样压低声音低回了句,“我不需要你为我担保什么。进来之前,我看见辛展飞满头是血的从后门被送出去。” 素颜一听,一时间头昏目眩,猛的倒退了好几步。游莫谦竟然反扑性的将了他们一军。 细长的指尖最后指向了他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的乔慧。切齿道,“你真的爱上这个贱人了?” 他没有回答。 耳际很快响起素颜的阴笑声,“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坐牢。用辛展飞的伤要挟我,你赢了。不过,你输了乔慧。” 他闻言,突然感觉不妙,高挑自己的浓眉,低沉道,“想说什么?” 素颜击掌,很快有人送上了传真过来的结婚照复印件,上面清楚明白的确认了乔慧和段恒风的婚姻关系。 素颜将结婚证复印件拿起,翻开后在心寒地在游莫谦面前晃动了下,“看看这个!刚刚盖上公章的结婚证书。”说完,又将目光落在乔慧脸上,阴笑了下道,“忘了通知你,结婚证上的登记证件都是真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乔慧听后,直觉得被五雷轰顶。 明明是一场假的婚姻,怎么到这会连证件都变成真的了。 起先她还怀疑素颜是为了骗游莫谦才这么说,但转念一想,素颜没必要在游莫谦面前强调真假这个问题。 抱有一丝仅存的希望,乔慧有些惊慌地问游莫谦,“我的身份证.......游莫谦,我的身份证不是在你手上么?”她再也顾不得答应素颜的约定,此时脑子乱成一团,快要炸开了。 游莫谦被问得无言以对,乔慧的身份证从来就没有到过他手上,可他又该怎么对她说,夺她初夜的男人其实不是他,而是段恒风。他不想伤害她,既然她已认定他是那个罪魁祸首,又何必让她因为真相再一次受到打击。 他的眸光很沉,如同一泓毒药。可就是说不出一字半句。 素颜灵光一闪,突然轻笑了出来,“莫谦,这样真的很不好。你就这么喜欢演戏吗?这身份证明明是你给我的,我所做的事,你不都允了吗?这会又来装好人,真没劲。” 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早前游莫谦要了好几次乔慧的身份证,她庆幸自己没有交出来。哥哥说得对,攥在手里,总有用得到的时候。只是唯一觉得内疚的是,连自己哥哥都一并欺骗了。 乔慧的心脏在五雷轰顶般的震动过后,又遇一盆透心凉的雪水浇面而来。 她的手从游莫谦的掌心里挣脱出来,略带踉跄地立在素颜跟前,冷冷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素颜拍拍乔慧的肩,皱起眉一副假惺惺的摸样,“哎,我是为你好。也只有你,傻傻的以为莫谦是真对你好。” 乔慧咬住唇,声音嘶哑又温柔,“是这样吗?游莫谦,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他眸底含痛的看着她,喉咙里有团棉花般的东西正温柔地堵塞着他的语言能力。 第108章 喜欢吗 他冷静地看着乔慧眼中的那抹痛,想了想后,二话不说将她横抱起来,低头道,“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来?”他的嗓音好听地要命,暗哑中还带点沙沙的,不置可否的态度巧妙化解了被动的局面。 乔慧静静地盯着他,白皙的脸色在光线下愈发清冷。目光扫过两排队伍整齐的特警队员,先前的愤怒竟一下子被磨平了。 游莫谦说的对,如果身份证是他给素颜的,那他今天就不必冒着这么严重的后果来到这里。想了想,有些后悔自己对他的质问。怎么能相信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说的话。 只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到底要怎么收场? 游莫谦见他神情有所缓和,迈开步子,一步步往出口走去。四名特警队员堵在门口,他们相互看看,也有些云里雾里。 前路受阻,他停下步子,微微侧脸,很快,身后传来素颜不甘又心痛的声音,“让她们走,我们撤诉。” 特警队员让开了路,游莫谦还没提步,段恒风的外公突然开口,“等等。”走到游莫谦跟前时,一张苍老的脸却透着锋利的眸光。 老人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的路,还长着。” 游莫谦审视着面前的老人,淡淡地勾了下唇,云淡风轻地回了句,“随时奉陪。” 出了酒店,外头炽烈的阳光投落下来,把乔慧的心也似乎照暖了。 她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在怀里,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游莫谦将她放下,拦了辆出租车后为乔慧打开了车门。 两人同坐在后座位,谁都没有说话。司机时不时看向后视镜,最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闷,“游先生,报道你离奇失踪出现在两千多公里的蒙古,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机当着乔慧的面问出的一句话,让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咳一声,打趣了句,“炒作而已。” 司机愣了下后笑笑,“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 游莫谦很快将目光移向窗外,不想再被问及什么。 下了车,游莫谦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没有装钱,再扫了眼乔慧身上的婚纱,他沉了沉气,摘下手腕上挚爱的手表递给司机,“用这个表付车费应该足够了。” 司机接过,整个人都愣住了,百达翡丽的手表,这只表别说是付车费,就算是要买下这辆车也绰绰有余。还没回神,游莫谦和乔慧已经下了车。 “警局?”她似乎一下子恍然,游莫谦身上没有钱,他甚至用手表来抵车费,那从火车站下车到酒店起码有两公里路,他又是用什么抵车费的,还是用跑的? 肩膀处沾染了游莫谦的手温,她回神。 游莫谦淡淡地笑了下,低润道,“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转身进了原先暂时关押他的警局。 过了一会,游莫谦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钥匙,手机和皮夹,“先回家换件衣服,等等我们一起去看看辛展飞。” 乔慧这才想到辛展飞受了伤,皱了下眉,想也没想地开口,“他怎么样?” 游莫谦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脸上稍有不悦,“我刚用警局的电话打给你朋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她抿了下唇,一脸的难色。 游莫谦将她拉在一处避阳的地方,“想说什么就直说。” 她抬眼,“辛展飞说你的身份是假的,那你怎么会从警局出来?还有你发生那么离奇的事,不用接受调查吗?” “这点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太低估你男人的能力了。”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乔慧羞红了脸,白他一眼,“什么我男人,你才不是。别忘了,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他抬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喔?那嫁给段恒风的到底是乔慧呢,还是乌兰?” “我.......”一时之间,她竟然哽住了喉。 “从今天开始做回你自己吧。顶着个假身份入学,求职,结婚,还真有你的。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你内部有人?”低低的,温遂好听。 她摇头,“才不是。” 游莫谦眸底的疑惑更加浓重,挑起眉梢问了句,“你这个有效的身份证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 乔慧嘟起小嘴,“那时候卖掉画,心想着上学什么的都需要身份证,在路口看见墙上有写很多办证的电话,碰碰运气就随便打了个过去。那家伙的收费比较贵,但没想到办出来的真有效,我总算晓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重婚罪了。” 游莫谦的深眸微眯,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分考量,“还好有惊无险,段家人向来要面子,今天这场闹剧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封锁消息,可你以后能不能长点脑子,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还打算和他进洞房?” “你这么生气干嘛,我又不是你的谁,就算真进洞房也和你没关系。”清澈的双眼时不时轻颤一下,睫毛忽闪着在鼻翼两侧落下几道阴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口是心非。 “回家!”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突然冲她喝了一嗓子,伸手拦下辆出租车。 一路莫名冷战将两人带回洛山公寓。 进门后,他将那天没来得及交给乔慧的衣服递给她,不瘟不火地说了句,“去洗个澡,你这声行头看得我好想打人。” 乔慧看他一眼,忍住了笑,乖乖听话进了浴室。洗完澡之后,她出来,发现游莫谦也在另外一个洗手间冲过澡。 他竟只裹了一条浴巾就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整个精键的上半身全绽在空气中。 从窗外投递进来的阳光与房中的冷气结合,将空气中的尘埃都照得清清楚楚。 深刻的肌理线,颜色比他的皮肤略深一些,胸口刚刚结痂的刀伤给他增加了几分粗矿的气质。 他不经意抬眼,与乔慧的眼光相撞,透着桃子红的薄唇清浅地勾了下,命令般的道了句,“过来!” 乔慧咽了下口水,只觉着身子一软,避开眼神气急败坏地问,“你干嘛穿着这样?” 他闻言,坏坏地冲她笑,反问一句,“喜欢吗?” 第109章 是你先惹我的 乔慧一听,竟忍不住又将目光移向游莫谦的身上。 阳光在他唇边掠过光影,他的胸膛看上很宽阔,也很温暖。 半干的头发全都用梳子往后梳在头顶,看上去比他平时还要精神。 游莫谦晃动手中的高脚杯,从纯粹晶莹的葡萄色里看乔慧。女人的整个影子都是模糊的,变形的。再移下杯子,他相信此刻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乔慧。 一个为了他肯牺牲自己的女人,怎么能不值得他爱。他早对这时代的女性生物绝望了,可乔慧无疑是个特例。 目光没有隔阂地再次相撞,他们好像都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对方。 游莫谦放下酒杯,站起的时候将腰间的浴巾连接处扣紧了些,再看向她时,眸光中多了分危险。 他靠近,她后退。 两人的目光始终纠缠在一起,气氛变得窒息,乔慧只觉得头嗡嗡作响,直到她的后背贴在了墙上,再也没有退路。 游莫谦浅勾薄唇,轻轻抬手,绾着她耳畔的湿漉漉的发丝,手心触碰到她发烫微红的脸颊时,笑意更加深了一分。 “怎么办?”他突然无厘头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乔慧眨了几下眼,略带疑惑地高挑起眉梢,“啊?” 他的脸压得更低,温柔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弄得乔慧一颗心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 乔慧很清楚自己的自持力并不强,有好多次,她都差点受不住游莫谦的诱惑直接将人扑倒,可最终还是艰难的忍了下来。 她此刻无措又紧张的样子却让游莫谦移不开双眼,抚她发丝的动作就更轻柔了些。 没想游莫谦那双布满柔润的双眼,突然散出森凉的光,良久,他才开口,“只想利用你,好好的把你当成一颗棋子。” 乔慧心中一惊,脸色一下子白了。 但他却又补了句,“可惜现在怕是做不到了。” 乔慧的眼睛瞪得更大,鼻腔里似乎全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惶惶不安地看着他,这一落一起的两句话让她的心不由震动了下。 她依旧那么仰望着眼前美得像画里才有的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游莫谦耐性极好得等她的回答,奈何,她太沉得住气了,又或者已经懵了。 他原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可偏偏命运将乔慧带到他身旁,又燃起他那颗被冰封的心脏。 游莫谦有些无奈地低笑了下,大手突然扣住她的脖子,深情的眼光如同毒药,低润又好听的嗓音在他喉结里滚了一圈,最终从皓齿中淌出来,“我们在一起,好吗?我是认真的。” 乔慧咽下口水,仿佛被他低哑的嗓音和温柔的眼光深深吸引,一时间竟成了没有语言能力的软柿子。 游莫谦连续说出的几句话,一层一层的感觉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到最后那句,乔慧无法不承认自己真的心动了。 扣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移到她下巴的位置,轻轻的挑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乔慧,紧阖双眼压下了脸。 当乔慧愣愣触及到他的唇时,心脏跳动的频率又一次加快。身体里如同有一团火焰,不断窜行在五内中。整个人在他极好的吻技下仿佛置身火海,热得快要爆炸了。 她不知道,有这种感觉的人并不只她一个。 游莫谦的左手紧紧扣住她的腰,似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 正因为如此,两人的距离越来越严丝合缝,乔慧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威武苏醒的利剑不愿再安分。 她忍不住哼出一声,双手触在他胸膛上想要逃开,可游莫谦竟将她搂得更紧,乔慧的身子越来越软,仿佛被抽去了骨骼,任由她摆布着。 他的唇突然贴合在她耳际,低润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怎么办,我想要你。” 声音消散的那瞬,她的瞳仁中心又映进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好看得令人窒息。 她的额头布满汗水,当理性遭遇感性的时候,注定会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期待和他发生点什么。不得不说,游莫谦是她遇到过的男人里最有魅力的一个。明知道是火坑,她竟也想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跳。 咬了下唇,她大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攫住了男人的唇。 这突来的主动让游莫谦的心脏狠狠震荡了下,魅惑的笑意是从心底深处漾开来的,他一把将她推开,盯了她好一会,健臂一捞,将她抱上二楼卧室。 房门关上的声音似乎将一切嘈杂纷乱的阴谋全部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淡淡的流光下,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彼此。 其实,每个女人都是矛盾体。她们希望被扔在墙上,但不想真正受伤,她们想要一个野性的男人,却又需要被温存呵护。 然而游莫谦正好符合女人的所有向往,不管在哪,他淡漠的态度最容易让人痴迷。即使到了床上,印刻在骨血里的气质绝不会让他一秒化身禽兽。 他安然地盯着她,抚着她的脸轻轻笑着,眸底的颜色一场幽深暗沉,他的好耐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游刃有余。 乔慧不得不承认,游莫谦的自制力比她的来得好。 他起身,将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上,视线一下子黑了下来,下一秒,鹅黄色的灯光忽而大亮。 游莫谦已打开了开关,倚在墙头。 灯光下,男人腹部六块棱线清楚的腹肌微微隆起,他盘着手,手臂两侧的二头肌,隐隐显现出他的强健和力量。 乔慧抿着唇,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子里迸出来,平躺在被他丢下的位置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短暂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没来由地移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不理智,想要起身,却很快被男人健硕的身子压了下来。 “想逃?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到哪去?是你先惹我的,不该负责吗?”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可他的眸底却真实地闪过一丝猩红。 第110章 我是清朝人 厚重的窗帘阻隔外面的暖意,可乔慧连手指都在颤抖,身体里似乎有一冰一火两条线不断的交错,碰撞。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似乎更好看了,英挺的鼻梁将他整张脸都拉得很有立体感,好看的眉形下,最让人迷醉的就是他的眼睛,那是一个深处的漩涡,仿佛能将与他对视超过十秒钟的女人魂魄收入其中。 他低笑着,轻轻俯下脸,温柔的像水一样。 唇下的女人柔软得无骨,他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锁骨,耳垂。 薄唇顺着她微颤的频率缓缓下移,最终在她的领口处停下。 乔慧被痒得忍不住喘了声,他的呼吸也因为她的反应渐渐浑浊。 抬手想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却被乔慧一把抓住。她摇摇头,略带羞涩地避开了他的直视。 游莫谦浅浅地笑着,她与他以前遇到过的床伴截然不同。 乔慧就像是一朵绽在淤泥中的清莲,在他心里认定了一件事,身下这个女人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即便她的第一次已经不复存在。 狭长的眸噙着比以往更深沉的黑,他冷不防的撩起她的白裙,送去一个傲慢的力量。 “好痛!”她竟被那庞然大物疼哭了,眼里的泪花几乎是一刹那间滋生的。 天知道,他根本就尚未完全进入,大半截还在外面。一时间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地低问了声,“很疼?” 她不晓得是因为错觉还是因为这次是清醒的,总感觉游莫谦带给她的感觉和上一次暗黑空间的感觉有些不同,为什么这次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点头,不再说什么。 却没想游莫谦竟然停止了。 他起身时眸底的笑意瞬间敛了去,突然有些惊慌。坐在床头,掌心拖起了她的脖子将她移到自己的健臂上。 虽然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料,但乔慧还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胸腔的起伏。 骤然狂跳的心脏依旧没有完全缓和,乔慧窝在他胸膛,没来由的让人贪恋,不想分开。 他沉默了一小会,几秒后嗓音更温润了,“你疼,那我就不继续了。”事实上,他是想到了隐藏的潜在因素。 流光倾斜在两个萌生爱情的人身上,游莫谦的喉结一滚,仍然残存在体内的温度没有丝毫的减少,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上这么心疼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因为心疼而委屈自己。 倨傲的脸俯下,下巴轻轻磕住了她的肩膀,游莫谦低低地问了句,“你喜欢我,对吗?”说话间,将床上的毯子不动声色地盖在她的腿上。 乔慧心里乱极,呼吸也跟着混乱,“我.....”欲言又止,着实有些不知所措。早就知道素颜很喜欢游莫谦,爱他入骨。可自己竟然还意乱情迷地沦陷在这场温柔的荒唐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坏。 柔润的嗓音再一次钻进乔慧的耳朵,“不想回答没关系,我就当事实是这样。”带着蛊惑和痴迷的气音太有魅力,他的手还挑起一缕她的发丝轻轻的绕动。 乔慧又一次心跳加快,咬着自己的嘴唇,良久后才反问了句,“那你呢?你说我是你的棋子,你想利用我什么?” 游莫谦缠绕着乔慧发丝的手指僵住了,“罢了,我不想再瞒你。只是.....”他将她紧锁在胸口的力量又收紧了些。 她嗓音和柔和,随意地问了句,“怎么了?” 一丝悄无声息地叹气声从游莫谦嘴里流出来,他顿了一会,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的侧脸,有些害怕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会相信我吗?” “我相信。”乔慧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亦或是这三个字是她内心的声音,自然比较容易出口。 他淡淡地笑,低头吻了下她的发丝,嗓音柔和道,“那好,我只说一遍,绝不会重复第二次。” 乔慧闻言,像是小猫般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他却突然缄默了,空气静谧了好几分钟,钻进乔慧耳中的竟是一段极其荒谬的话。 “我不叫游莫谦。我是从三百多年前的清朝穿越到这来的。每次紫微星变黯的夜晚,我会发烧,然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穿梭。洛山公寓这块地方是南,乌家牧场是北,东至郑州的炎黄广场,黄花山陵墓为西。”最后一个字落下,游莫谦阖上了眼,等待乔慧的反应。他很希望自己第一个坦白的人能够无条件的相信他。 他终是失望了。 乔慧突然从他的健硕的胸膛里挣脱,转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迷茫,散乱,失去焦距,一头乌黑半干的秀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两道目光相连,乔慧心底一惊,游莫谦冷静的眼神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瞳仁中心甚至还有些期许。 她哽咽了下,“是因为担心刚才对我做的一切会让你拜托不了我吗?其实,真的没关系,如果你想和我分手,不对,是撇清关系。不用扯出这么荒诞的慌话来。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很正常,我还玩得起。”乔慧心里微酸,可嘴巴却不愿吃亏,扯出如此荒诞的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 他惨淡地笑了笑,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比雪还凉的悲伤,“你说过相信我的,是我太自以为了。明明知道你不可能相信,还是想不再对你有隐瞒,只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乔慧的手指在颤抖,盯着他过分认真的眸子微微张开了口。 “你,是认真的?”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又咽回去,几次反复过后,她苍白着一张脸终是开口了。 游莫谦很失望地苦笑了下,眼梢处的柔意不复存在,嗓音也徒然冰冷,“我像在开玩笑吗?” 乔慧只觉得头一阵晕眩,一把用右手支住了脑门,定了定神后,目光落在床头已经被撤走的画像位置,恍然大悟般惊呼出来,“所以,之前挂在你床头的画像里那个人,是你?” 第111章 有情愿为知己痴 游莫谦一语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人。那两道如极光般的目光似乎要射穿她的魂魄。 他的心思她猜不透,疏离的像个陌生人,整个空间透着一股子尴尬的静谧。 “觉得很荒谬?那就当没听过。”他的唇角掠过一丝自嘲的意味,扯过散落在床上的浴巾,快速的裹在腰间。 转身之际,一双柔弱的手臂突然环住了他的精腰。 她的脸颊紧紧贴住了男人的后背,双膝正跪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美眸深处的惊慌,如刺在喉地说了句,“我相信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该相信这份荒谬,可当他转身的一刹那,她竟然害怕了。 “相信?”他的眸光暗了暗,深邃的瞳仁缩动了下。目光落在环住自己腰杆的那双手,心口突然一阵暖。 他的呼吸微微加粗了些,转身一把将乔慧扣在胸膛,再一次攫住她的唇。男人的吻,充满霸道的力量。疯狂燃烧的爱火和心里滋生的感动全数灌在灵舌间。 一分钟后,他慢慢离开了她的唇,伸出健臂让她躺上。 灯光散处,皆是满满的暧昧。乔慧靠在他健壮的手臂上真的觉得好幸福也很贪恋。唇间的疼痛依旧存在,抿着唇沉默好久最终开口了,“起初找我是不是因为那副拍卖的骑马图?想让我在拍卖会上说出它的故事,或者,你找的是图里的羊皮卷?”她抬头看着男人的下巴和淡泊的脸庞。 他低头,抬手轻抚着她的脸,眸底的那抹黑色如同翻滚的海浪,嗓音严谨认真,“你猜对了,很聪明。”如他所料,乔慧是知道羊皮卷的。凝她出了神,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突然惶恐起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更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段感情才不会让乔慧受到伤害。 游莫谦的坦白,乔慧很欣赏,一颗惊涛骇浪的心缓缓舒平了,微勾唇角,继续问了句,“画里的女人是你什么人?”语落,她的下巴挑得更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是我爱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连带着嗓音也被压得更低。 乔慧心口一窒,薄唇微微张了张,支支吾吾,“她......” 游莫谦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她死了。” 细眉蹙起,她慌张道,“对不起。”本不该和一个死去的女人吃醋,可当游莫谦说那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人时,乔慧还是有些不舒服。 男人一语不发,她很轻易便看到了他的悲伤。以至于对于游莫谦说出的一切更加坚信了几分。 “那个.....羊皮卷和画像既然是清朝的东西,你那时候没看过内容吗?”她知道以游莫谦现在的情绪不该质问他太多,可她实在是太好奇,疑问几乎要将她的心堆砌成一场浩劫,催跨她的理智。 游莫谦调了调坐姿,顺势将乔慧的脑袋倚上他的肩膀,愣神了许久后,才慢慢开口,“三百多年前她挺着肚子惨死在刀下。她的贴身女仆将一张写有事情真相的羊皮卷缝入了卿幽的画像里送进皇宫,我得知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就昏倒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 对他来说,这何止是荒谬,觉得这一切最荒谬的人其实是他自己。时至今日,有好多次从梦中醒来,他都觉得这依旧是一场梦靥。可乔慧竟然相信了这份荒谬,这无疑是令他感动的,因为只有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无条件相信对方所说的一切。 乔慧咽了口唾沫,在穿越小说和穿越电视剧泛滥的年代,她到是不觉得穿越这个梗有多瞎。一个雷劈就能穿越到古代的女猪们往往用着现代人知道的金手指开启指点江山,扭转乾坤,袖手天下的爽文模式。 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游莫谦开启的是反穿悬疑追踪杀人案的刑侦剧梗吗?乔慧的心跳越来越快,瞪大双眼继续追问道,“皇宫?那你以前是......” “爱新觉罗隆禧,和硕纯亲王。”他回答地淡,这个名字早就成为了过去式。 乔慧一听,差点昏过去,前不久,她从赵冰冰的手机里看过这个名字,赵冰冰说百度上查不到隆禧的具体死因,一句因病而死就结束了这个亲王的一生。她越听下去竟越觉得游莫谦说的话是真实存在的事。 十几岁痴迷穿越小说的时候,她特意去查过穿越时空旅行的资料,根据相对论,宇宙中应有一种天体,连最高速的光线也无法自它的重力场逃脱。黑洞的超高重力导致了空间扭曲,它的出口可能是’白洞’,之间以‘虫洞’连系,而出口之外可能是宇宙的另一处,也可能是另一个“子宇宙”,人家推论如果黑洞中时间也扭曲了是话,以黑洞进行时间旅行也不无可能!!! 乔慧咽了下口水,再结合在警局里专家说的一番话,看向游莫谦的时候就更多了一分惊诧。 他盯着她,眼神中稍有怒意,“我第一次对人说这件事,所以不希望你的表情是这样。” “我只是,我只是.......那个。”其实她是想说,现在她是在和一个比她大三百多岁的妖精谈恋爱吗?来自星星的都敏俊已退休,来自古代的游莫谦正在进行中。噗乔慧生生觉得有一口老血正凝聚在胸口,快要喷出来。 游莫谦像是洞穿她心思般忽而笑了,蛊惑的笑意自两片薄薄的唇畔荡漾开来,他的嗓音就算是被压得再低,都是好听的要命,“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消化这一切。不过,一定要保密。” “有什么好保密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应该也没人会相信。”乔慧在心里嘀咕了句,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可很快,她觉得有一双魔咒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轻咳了一声之后,她抓抓脑袋,妥协般地补了句,“绝对保密。” 游莫谦侧脸,轻轻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吻,极致温柔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可时间能证明我没有对你撒谎。我的事会找时间慢慢告诉你,现在先去医院看看那家伙。” 第112章 我的女人我会照顾 和游莫谦一同踏进医院大门的时候,乔慧深吸了口气,似乎这段时间以来医院和她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次出事的虽然不是她,但辛展飞受伤也是因她而起,说起来总有惭愧。 她步子停落的时间太长,惹得耐心极好的游莫谦也忍不住提醒了句,“进去吧,辛展飞头部受伤,现在在三楼病房。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猝不及防的声音让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转脸时,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午后阳光的炽烈突然散了去,淡淡的光斜伴随微风静静地洒进窗子,在雪白的瓷砖上留下一层淡黄。 乔慧和游莫谦推门而入,地上突然多了两道黑影。 赵冰冰正守在辛展飞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后蓦地从梦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乔慧和游莫谦站在面前。 赵冰冰揉了揉眼睛,赶紧迎上去抓住她的手,唤了声,“小慧。” “他还是没醒吗?”她勾了勾唇,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到病床上紧阖双眼的辛展飞,一丝难言的内疚突然见布满了她整颗心房。 赵冰冰摇了摇头,叹出口气,“伤得不轻,送来的时候流了很多血。”说完她抬起胳膊指了指上头的小圆点,“他失血过多,血库正好这几天ab型血没库存了,还是我给他献的血,算他走运,和我一个血型。” 游莫谦上前,高大的身躯笔直地挺立着,他浅浅看了眼病床上的辛展飞后理智地问了句,“情况怎么样?” 赵冰冰抬头,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回道,“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具体还是要等他醒过来才能判断。”伸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又呢了句,“这时间差不多该醒来了啊,,怎么还没醒?” 乔慧抿了下唇,皱眉道,“他会没事的。”他一定要没事,不然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虽然前一晚她说过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辛展飞,可当婚礼那天辛展飞只身前来口口声声要带她走的时候,她还是被他的行为感动到了。 赵冰冰伸手在乔慧的眼前晃动了几下,笑道,“小慧,游莫谦真的把你从婚宴场上带走的了,真好!”挤了挤眼,挑起眉梢坏笑着问了句,“你们现在的关系......”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要告诉最好的闺蜜其实自己是在和一个清朝的妖精谈恋爱吗?那丫头还不吓昏过去,更何况自己答应过游莫谦,这件事要绝对地保密。想罢,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这里是病房,没事别说我了,我们出去再说!” 刚刚转身,身后的辛展飞突然微弱地唤着一个名字,“兰兰,兰兰。” 她回头,快步奔到病床前,回头对赵冰冰和游莫谦急切道,“他好像要醒了。”说完又把目光移到男人脸上,抬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唤道,“辛展飞,你醒醒,我在。” 辛展飞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乔慧的脸。她身上穿的不是婚纱,是一件简约低调的米白连衣裙,厚重的新娘妆也已洗去,辛展飞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记忆停留的点不过是个梦而已。 他坐起,剧烈的头疼还是让他幡然醒悟,一切都不是梦,他确实受过伤。 乔慧皱着眉,“你觉得怎么样?” 辛展飞捂着头,嗓音沙沙的,“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你还好吗?”说话间,辛展飞才看见安然站在门边的游莫谦。抬手指着他有些愕然地盯着乔慧,“他.....” 乔慧低下头,“是他从婚宴场里把我带走的。” 游莫谦走进,右手悠闲地插在裤带中,似笑非笑的态度透着一股商人特有的官方气,“才刚醒来,不要问太多,对脑子不好。” 辛展飞心里一沉,“你出来了?” 他淡笑,“很意外?” “就算段恒风不起诉你,可你的身份.....”辛展飞瞪大了眼。 游莫谦淡淡勾了勾唇,“喔,原来是说的是这个。忘了告诉你,我的身份证是慈善家游先生帮我办的,他将我加入了游家的家谱中,可惜他没有子女,现在也已经去世了。” 辛展飞一愣,“游先生,游尧?”三年前慈善家游尧去世,受过他帮助的人在他家门口守了三天三夜,直到游尧出殡。游尧的死曾经轰动一时,因为才52岁便去世,多少人都觉得很惋惜。 “没错,我在游家家谱中是以游先生儿子的身份存在的。”游莫谦的笑纹愈发深了些。 辛展飞脑中嗡嗡地响,自从打听到游莫谦的拍卖会压轴展品是一张骑马图之后,他就调查过游莫谦,可一直查不到游莫谦的父母和就读学校等等讯息,以至于他对游莫谦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期间,他发现一家杂志几年前有发过一篇报道,报道说游莫谦就读过牛津大学,但后来他去查证,证实这一信息也是假的。 一直到拍卖会当天,乔慧告诉他身上的衣服是出自游莫谦之手。对他的怀疑就更加浓重,向警方透露身份是假,其实不过是框一下游莫谦,事实证明,在警局的那次谈话,他似乎也并没有当场否认这一点。 种种现象表明,游莫谦的身份确实存在问题,可现在一张家谱竟又瞬间推翻了这一切。 辛展飞眸底的惊色翻滚,他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暗暗考量。 游莫谦不动声色地将一旁同样发傻的乔慧扯到身边,大手一翻与她十指相扣,再看向辛展飞时,警告般的笑着开口,“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先被打了一顿,我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筹码要挟段家人。现在你没事了,我也可以安心带乔慧离开江城。” 乔慧蓦地挑起下面看向他,不愿相信他突然对辛展飞说那么伤人的话。原来,游莫谦来看辛展飞的那份关心是假,杜绝后患外加宣誓主权才是真正目的。 事实证明,游莫谦的话确实打击到了辛展飞。 他一听,连指尖都变凉了,“你们要离开?去哪?”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女人我会照顾。你还是安心养病比较好。”游莫谦有心挑衅,表情越是云淡风轻,这其中威力就越是巨大。 第113章 取走 一场谈话,将气氛弄得沉闷不堪。 乔慧突然觉得这两个男人不能再待在一起。手从游莫谦的掌心里挣脱后,弓着身子对辛展飞说,“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电话号码我记住了,我会打给你的。”说完,又交代赵冰冰这几天麻烦她照顾下辛展飞。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她一把扯住游莫谦的手臂出去,刚出医院大门,乔慧就停下脚步看向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他现在是病人,为什么还要激他。”游莫谦不是这么没气度的人,可今天着实让她失望了。 他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一颗香樟树下,静静站着两个刚刚开始爱情的人。 风儿吹过,树上摇摆不定的叶子打着转儿一片片飘下来。 男人的眼光好暗,脸色也几乎沉到了极限,两侧的咬肌微微突起,故作镇定地说了句,“你心疼?要是心疼大可留下来,我无所谓。” 她一听,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好,我去照顾他,请你这几天别来烦他。”转身时,长发打在他的脸颊,洗发水的方向撩动在男人鼻尖。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气得干脆用跑的,可没跑几步却被一股强劲的手力圈住。 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的耳垂滑进耳膜中。 “慧慧,不要去。你说我幼稚也好,过分也行,我只是在捍卫自己在意的人。当危机出现难道要我坐以待毙?我知道你和辛展飞认识好多年,也看出来他真心喜欢你。我在害怕,你知不知道!”游莫谦的语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失态的。 眼底的暗沉却渐渐幻化成了渗人的寒光,从脊梁骨开始,凉意一点点钻进心口,在她转身跑开的那一瞬,他仿佛觉得自己的世界黑了。 他无法不承认,乔慧的出现一步步将他引入一个原本不该触碰的爱情漩涡中,可他却连抵抗的能力也渐渐失去。更可笑的是,乔慧还长了一张和佳佳一样的脸。 这种矛盾感别人怎么会理解?说出对乔慧的感情,这勇气如果不够强大,不可能造成现在的局面。 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他的侧脸与她的紧紧贴合在一起,“害怕自己动了心,又害怕失去,更害怕不能保护好你。对未来我不能对你做出任何承诺。说不定哪天就会从这么世界上消失,在起点已经输了,我怎么能不害怕?从来我身边的女人就没有过好下场,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会走开。自从和你相识以来,我平静的心湖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乔慧愣住了,睫毛轻轻颤动,嗓音里略含颤抖,“你也会害怕吗?我以为害怕的只有我一个人。害怕你对我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或者我身上真的有什么值得你追寻的东西,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让我明明知道你接近我不单纯,还要义无反顾。就连你刚才和辛展飞说的那些家谱的事,我都不敢追问,就是怕你觉得我不相信你。” 她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紧跟着,是游莫谦先放下了自尊面子这种包袱,深深将她拥入怀中。 .............. 谈话过后,他们的手就一直交缠在一块,没有分开过。游莫谦带她去收拾行李,收拾完行李之后车子上了盘山公路。 开到半山腰,车子突然抛锚,几次都发动不了。 乔慧侧目,嘟起小嘴问了句,“怎么了?” 游莫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沉,忽而又淡淡地笑,“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们先下车吧,快到了。”说完快速打开车门下车。 乔慧跟着下车,伸起手挡在额头,遮住冲破天际刺眼的落日光芒。 站在半山望着眼前的光线,那绝对是种不小的震撼。残阳似血,树木仿佛被镀上一层金,浮动着强而耀眼的光线。 乔慧深深吸了口气,不由赞叹道,“这里怎么那么美?” 他拜托了人模人样的西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亲和力似乎也增加不少。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头,唇角微微扬起,“这座山上有个寺庙。这里人杰地灵,怎么能不美?” 乔慧眨眨眼,心想着既然收拾了行李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就算她现在没有身份证,那应该是去码头才对,怎么来了寺庙呢?扯了扯他的衣袖,探问道,“来这要做什么?” 游莫谦笑得更动人,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不由打趣了句,“来削发为僧。” 乔慧一听,心里着实顿了顿。要是记忆没有出错,顺治皇帝为情出家,难不成父子俩都有这常伴青灯的特殊癖好? 游莫谦见她发呆,眼中的兴味就浓郁了些,“想什么?放心,不会让你出家当尼姑。我去取点东西。”好听低柔的嗓音扩散在山头的回音里,荡着一层层由近及远的响声。 “取东西?”乔慧有些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这寺庙里能有什么东西,不是香就是蜡烛,难不成他想拿个木鱼没事去敲敲? 还在发愣,游莫谦已经先行一步,“跟上!要是走丢了,就等着喂狼吧,天可快黑了。”事实上,拍卖会结束之后,在去找乔慧之前,他先来了一趟寺庙,将骑马图和自己的画像以及那个放朱红的木盒安置在这里。既然要离开,东西也总是带在身边得好。 乔慧看看四周,咽了口口水,冲他的背影直吼,“喂,游莫谦,你等等我。” ........................... 上山后,乔慧累得直喘气。左顾右盼着山顶的美景,感觉游莫谦说得一点没错。 这块地方确实人杰地灵,满地开着不知名号的小花,香气四溢,花的颜色不艳丽,却是一种特殊的美丽,椭圆形的叶子在微风中摆动,似乎也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游莫谦走进偏殿,虚空大师似乎又算到今天他会来,早早得在偏殿等着。 跨进门,敲打木鱼的声音嘎然而止,一身布衣裹身的男人转身,目光如海水般沉静,语气风平浪静道,“来取东西?” “是!”他回答得简洁。 大师点点头,也没问他取什么,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再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副卷好的画卷以及那个收来的木盒。 游莫谦皱了下眉,“我只取走骑马图,盒子还是麻烦先放这。” 大师笑笑,“这盒子,你今天得取走。” 第114章 爱情睡醒了 乔慧不敢打断他们的谈话,可心里却实实生出疑问来。下意识地看向游莫谦,竟恰好捕捉到他眸光中的暗沉。 他蹙了下英眉,迟疑片刻后才开口,“为什么?” 大师抬手,拍着游莫谦的肩膀笑道,“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这句话的意思,游莫谦知道,大致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要过分执着,不要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心生恐怖,远离思绪中的魔咒,才能开出圆满无碍的果。 他伸手接过,目光停留在那个木盒上好久,再抬头时,偏殿只余自己和乔慧两个人。 乔慧盯着他有一会了,见他回神了才敢开口,“喂,你们在打什么暗语,那个什么恐怖,什么涅槃的,是什么意思?” 他笔直地站在原地,侧脸时一张俊逸的脸面部表情,他声音似从小腹里发出来,特别闷沉,“走吧。我们该下山了。”没再多说什么,紧紧攥着手里的两件东西跨过门槛。 乔慧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多问什么。兴许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人的性格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前是直肠子,高兴或是不高兴都会摆在脸上。可现在这一瞬,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因为她不晓得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伤了他的心,亦或者会影响他的情绪。 原来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成为胆小鬼,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下山的时候,天渐渐暗下来,游莫谦站在车身旁盘起手,清淡地开口,“上车吧。”他按动车钥匙上的启动键,车灯就像眨眼般闪了一下。 乔慧愣了愣,再看向他时轻皱了下眉头,“上车?这车不是坏了吗?你不找拖车公司拖走吗?我刚在山脚下看见有几家旅馆,我们走快点,到时候先住一晚上也行啊。” 他一手优雅地耷在车身上,冷漠的脸庞被乔慧的一句话融化,那双暗沉的眼睛只一瞬间便染上了笑意,“傻瓜,车子没坏。” 乔慧倏然提眸,扯开嗓门惊呼出来,“没坏?可是刚刚.......” 男人伟岸的身影被金子般好看的夕阳余辉映在地上,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淡淡地回了句,“这山上的风景这么美,不该下车走走吗?” 乔慧一听,跨向他一大步,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被扯近了很多,粉拳下意识地捶在他坚实的胸膛,嘟起小嘴撒娇道,“喂,你框我?”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掌温紧紧按在自己胸口。 她一惊,触摸到他胸膛的肌理,又能轻易地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那一丝自然的笑容顷刻间僵在唇角,她只能抬头,盯着他。 他温和地勾了勾唇,将自己手下那份细腻移到唇角,轻柔地留下一个印记后含笑地说了句,“走吧,等天黑了山路难开,没有灯光会很危险。还是.....你打算留在这里喂狼?” 乔慧见他坏笑,嘟起嘴走到副驾驶位边打开车门,上车后目光移向窗外赌气般不再看他一眼。 可他上车后,第一时间一丝不苟地为她系好安全带,惹得她一颗心越来越暖,甚至是发烫的,却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她很清楚游莫谦的眼睛有魔力,如果现在回头,她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他的唇。 山上的空气极好,车窗半开着,空气中窜动着青草的香气,淡淡的,舒畅的。 风拂着她的发,发丝轻轻飘荡,她眼神迷茫的出了神。 身边的男人,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霸道,有时候又很淡泊冷漠。 早就听人说过,不管是谈恋爱和是找对象都要找个自己能看懂的男人。可游莫谦的心就像海一样深,她再怎么努力去看,去猜,都望不穿。 下午他说的话再一次浮动在耳畔,他真的是古代人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么适应现代的生活,如果不是,他又何必要撒这种无聊的谎言?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他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 越是和他相处就越是依赖,依赖一个人久了会变成习惯,然而现在的她却不知道,这是个好习惯还是坏习惯。 这几天,她太累了,眼皮越来越重,似有两块磁铁牵引着上下眼皮快速沾上。 车子还没开到山脚,她就倚靠着半截车窗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车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浓地化不开。月光蔓延,延伸在游莫谦俊美的侧脸。 他盘着手正在闭目养神,细碎的月光沾染在他的睫毛上,扯落几条笔直的阴影。 乔慧微微勾了勾唇,伸手想去触及他的睫毛,却被一把捏住了手腕。 他依旧闭着眼,低低地说,“免费让你看,竟然还要动手,会不会太贪心了点。”说完,他才睁开眼睛侧目凝向身旁的女人。 乔慧张了张口,尖细的手指指向他的鼻尖,“你装睡。” “我只是在等你醒来。”他温和地笑了笑,抬手点了点车上的时间显示屏,“足足等了你三个多小时!” 乔慧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抓抓脑袋,蹙眉问,“那个,你怎么不叫醒我?” 游莫谦伸手轻轻整理了下她的发,低柔道,“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想多看几眼。” “是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下巴突然被他挑起,逃避了一眼的目光又相连在一起,瞳仁中心是游莫谦深情似水的眼睛。 他轻笑着,嗓音特别淡,却极致好听,“嗯,不但流口水还磨牙,真的很好看。” 乔慧先了一愣,随后略有尴尬地扯开嗓门,“怎么会,少骗我。”是不是真的?该死,这么怂的事被游莫谦看见,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抬得起头。 “知道你死不承认,所以......”他意味深长地扯了下唇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拍了下来,要不要自己看看。” “不要!快给我,我要删了。”乔慧心口一窒,伸手就要去抢,没想游莫谦身子往后靠,她整个上半身一下就扣在他的胸膛。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结了,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发丝,“傻瓜,骗你的,没有流口水也没有磨牙,睡相很好。” 第115章 神秘的家(1) 突来的一句话,她不由羞红了脸。猛然离开他的胸膛,将目光移向窗外时不自然地绾着自己耳际的发。 没想后知后觉地那么定睛一看,车子竟然停在一处美得令人窒息的花圃前。 夜色下的淡黄花朵,每一朵都如同安然停落的蝴蝶。 视线望出去,密密麻麻的花朵似乎绵延到与夜色相连的天边。 她咽了下口水,脸上挂着一抹惊喜,呵气如兰地问了句,“这里是?” 他浅笑,淡然的嗓音与夜色相溶,“我的另一处住宅。” 乔慧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没有波动的双眼,微微蹙起眉头,“另一处住宅?” 他但笑不语,打开车门下车后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位她打开车门,“下车,我带你看看。”说完,走到后备箱拿下装行李和那两样东西的拉杆箱。 乔慧盯着他,轻轻抿了下唇,双脚跨出来后,勾起了唇,忍不住叹出一句,“这里太漂亮。” 他走过来一手突然揽住她的腰肢贴向自己,俯下脸,那道淡然的嗓音再次扬起,“你是第一个客人。” 她一听,就似无数牛毛轻饶着喉,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停留在她腰间的那股力量缓缓松开,游莫谦伸出手,示意她放上。 一股暖流涌动在心潮,她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夜色下那双有了光亮的眼睛,幸福来的好不真实,这是梦吗?如果是,那这个梦实在太美好了。 她盯得太入神,还傻傻地笑,弄得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干脆自己牵起她的手,带领她一步步走向花圃的尽头。 她安心的把自己交给他,跟随着男人的脚步静静地走着。 月色朦胧,倾斜在两人的身上,影子被拉长的轮廓就似紧紧相随的幸福,牢牢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走到一半,乔慧咬着嘴唇想来想后,冷不防问出一句,“游莫谦,我们已经离开江城了吗?”这里就像与世隔绝般清幽,周遭没有任何城市的标的物。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没有,这是还是江城。” 乔慧停住脚步,拉扯着他的手臂,“不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吗?” 他缓缓侧身,不慌不忙地开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乔慧着实顿了顿,没被牵住的那只手指向自己的鼻子,“你连我也一同骗了。” 他盯她一会,“傻瓜。这不叫骗,是意外的惊喜。” 乔慧白他一眼,显然对他把黑的说成白的功劳表示无奈,话锋一转,目光扫了圈周围开得甚好的花,问了句,“这片花圃平时有人打理吗?” 不知不觉,乔慧蓦地停住的步伐又被他的手力牵引,他一边静静缓缓的走,一边轻轻扬扬的回,“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来照顾这些花,这里和洛山公寓不同,有保姆,有管家,只是我很少回来。”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土豪吗?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房子啊,该不会全国各地都有吧?他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钱?平时也不见他正儿八经做点什么,上次弄那么拍卖会之后好像就没再干过事,简直不敢想象。 游莫谦意识到身后的女人沉默了,目光落在前方低低道,“怎么不说话?” 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的女音,“你到底有多少房子?” 他闻言,唇角微勾,忍不住打趣了句,“这么快就想掌控我的财政大权了?看来我喜欢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乔慧一听,想也没想地甩出一句,“谁要管你的钱?我现阶段的目标是学会花钱,你管赚,我管花。” 他突然停住,转身有些无语地看向她,唇角扯动了一下,含笑道,“嗯,有悟性。” 顺着一路的花香走到尽头,到底是什么?是幸福的开始还是悲剧的降临?没有人能预知未来,乔慧认为,至少这一刻是自己是幸福的,亦是幸运的。 比起洛山公寓,这处的府邸看上去没有城市的喧哗,却多了分世外桃源般的幽静。 大门的材质是上等紫檀木,数不清的螺纹体现了这扇门的价值,人靠近的时候,有股子淡而不虚的香气能顺着空气从鼻腔一直沁入心脾。 两人在门前停住步子,游莫谦敲了敲门,片刻功夫就有个年纪在四十五岁上下的管家开了门。 管家一见游莫谦,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地惊呼出来,“游先生,您今天怎么来了?” 人前,他总是那副冰冷的态度,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句,“给乔小姐收拾间客房。” 管家听后才后知后觉地将目光落在乔慧脸上,略有惊喜地深深笑着,“好,好,快请进。”从游莫谦手里接过行李箱后,转身时脚有些一瘸一拐地大呼着,“都过来,游先生回来了。” 乔慧晃神间,面前已窜出很多人影,他们的脸上露出的神色皆是激动欣喜的。 她愣了愣,疑惑地侧目看了眼身旁的游莫谦。 一直以为游莫谦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难以接近的,可从下人们的表情里却似乎隐隐能看出,他应该不是个冷漠无情到令人忌惮的家伙,又或者说,她还没有彻底看懂他。 所有人立在游莫谦面前,齐齐大呼,“游先生好,小姐好。” 乔慧被吓得不知所措,虽然阿爸在世的时候,乌家牧场的下人也对她恭恭敬敬,可毕竟是农场地方,人情比较淳朴,没有城市里的那一套。 这种阵仗,乔慧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适应,连连摆手,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小姐,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他轻咳一声,命令道,“她以后就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你们以后要叫她夫人。” “夫人好!”又是齐刷刷地来了一次。 乔慧脸都白了,扯了扯游莫谦的手臂,“你做什么呀,这样我很不习惯。脑抽么?” 他淡淡地看她一眼,将视线游移在正前方,沉声道,“都去做事吧,顺便准备晚饭,我们还没有吃饭。” “好,好。”下人们一听,有点晕头转向地慌张,好几个人还撞在了一起。 可乔慧却意外注意到,这些人竟都有点或多或少的残疾。 第116章 神秘的家(2) 就她看到的人里,有一个是半哑巴,发出声音特别吃力,还有一个右手不会动,走路的时候,只有左右跟随步伐晃动。至于管家就更不用说了,他走路有问题,好像是长短腿,刚才开门后转身的一刹那就暴露了。 “他们......”乔慧张了张嘴,疑惑地挑起了眉。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淡道,“还不是富翁的时候,曾经被丢到残疾人村和他们一起生活过。” 一句四平八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话,却让乔慧感受到他心底深处的无奈和苦涩。 他说完,恰好撞上她略带同情的眼光,为缓和气氛开口道,“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带你参观一下。”语落,自己先迈上楼梯。 乔慧跟随在他身后,好奇地左顾右盼。从摆设到墙壁,甚至是家具的颜色都偏向暗沉,而且这幢房子的古典味比洛山公寓来的还要浓郁。 他是清朝人,所以才对复古的气息依恋吗? 或许,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孤单,光鲜的外表下,说不定心里却像是一亡废墟,一座空城。 明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突然进入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那时候的他心里一定充满恐惧。但他适应的很好,不仅没有被现代化的生活气息吓退,还活得比一般人更好。 这一瞬,她突然觉得上天给了自己一段别样的感情。 和个清朝的王爷谈恋爱说出去会被抓进精神病医院关起来吧?幸好王爷这个职业还挺高大上,放在现在来说,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富二代。然而在这个时代他却是白首起家,能倚靠的只能是自己。这种反差他是怎么适应的呢?这个外表冷漠的家伙胸腔里装的却是一颗异常强大的心脏。 她深深皱着眉。 游莫谦已停住脚步,可乔慧思绪的线早飘到了九霄云外,一头撞进他胸口,直觉得脑袋疼。 他低笑着,忍不住打趣道,“你入学的时候,特殊特长填的是发呆?”他的笑容是有华彩的,只是他遇到乔慧之前早就遗忘了发自内心去笑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起初他震惊的是乔慧那张如同故人的脸,后来引他注意的是她身上似有卿幽的影子,再然后,他弄不清了,莫名就一次次被她吸引。 学校被欺负时眼神无畏的她,困境下依旧倔强的她,拍卖会上夺人眼球的她,挺身而出甘愿牺牲自己幸福的她........每一面都耀眼的让他移不开双眼。 然而,火车上知道她为了让他安全甘心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那一刻,凝聚的情感彻底爆发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辈子,就她了。 男人的凝视太炙热,乔慧的脸唰得红了,吞吞吐吐道,“我是.....我发呆其实是......” 游莫谦的眸光突然一暗,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甩出一句,“跟我过来!” 男人简短的说完,徒留一个暖光等下宽阔寂寥的背影。走到深处,他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门。 乔慧在后头伸着脑袋探着,当他按动开关,乔慧的视线一下明朗。 她踏进去的那一瞬,房门被关上。游莫谦走到窗口,拉开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窗外的夜色像喷了墨汁,深邃且浓稠。似乎连月光也吝啬绽放它的光芒,越来越淡。 屋里摆满了古董,字画,还有数不尽的玛瑙翡翠。 “天啊。这里......”乔慧的目光呆滞,心头一阵惊涛骇浪,舌头一点点开始发麻,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游莫谦颀长的身子立在原地,他的眸底似有伤感,嗓音也跟着暗哑低迷,“是我的过去。大多都是清朝的东西。” 乔慧咽了口唾沫,瞪大双眼抬起手时,依旧结巴,“你......” “吓到了?”他的眉头微微一蹙。 “那个.....那个.....这个......”心里越想说什么,她就越是表达不清。 游莫谦见她的反应太大了些,有些哭笑不得,迈开修长的腿,介绍道,“这件康熙青花大盘,是我以前用过的,上面有我的题字。还有这件衣服,是我以前的袍子。可惜现在的光泽全部褪去了。”男人的眸底窜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寂寥。盯着她,压低了声音,“过来。” “看看这个,这支宫廷师傅做的毛笔,是我十五岁那年被封为亲王时三哥送给我的。我的封号是和硕纯亲王,和硕亲王为大清宗室的最高爵位。” 说到这里,乔慧发现游莫谦的唇角扯动了一下。 古董什么的,乔慧不懂,但她记得在赵冰冰的手机里看过,爱新觉罗隆禧一辈子只有一个嫡福晋,她平复了下心情,忍不住开口,“你,在那时候是不是有个老婆?”顿了顿,她适时地敛下了眸,又补了句,“我是百度的时候看到的。”她恍然想到游莫谦卧室里珍藏的盒子,明明是个女人用的东西,他藏着,是因为留恋吗? 耳边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她的心不由被这种静谧弄得砰砰直跳,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良久,游莫谦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候三哥亲政,1673年3月,平南王尚可喜请求归老辽东,但请求留下他子尚之信继续镇守广东为引线,引发了是否撤藩的激烈争论。最后三哥认为藩镇久握重兵,留下一定会成为后患,所以决定下令“撤藩”。但他并不是真心服气,为了钳制藩王势力,孝庄祖母在我封为亲王之后亲自为我指婚,选中尚佳氏,主要为安抚三藩之一尚可喜。婚后,我和佳佳在人前扮演众人羡慕的恩爱夫妻,人后却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他的嗓音淡淡的,就像不是在讲自己的故事。 那时候的婚姻,连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是亲王又怎样?有钱有势又怎样?身在帝王家,有太多身不由己。 乔慧的心房似被海浪冲袭,一层一层泛起微咸的涟漪。她极缓慢地抬起头,突然奔到游莫谦跟前,短暂顿了顿后,清澈的双眼已布满泪花,双手用力环住男人的精腰,“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要你剥开自己的伤口来向我证明。游莫谦,这时候允许我耍一次帅,接下来说的话也只说一次。”她咽了口口水,哽咽道,“以后,请你好好的!” 第117章 紫微星 游莫谦的目光轻落在小腹上的那双女人手,英挺的眉梢轻蹙,他不动声色地将乔慧的手移开,转身时深凝着她,缓缓说出一句,“已经很晚了,吃完饭就去休息吧。” 他走到墙边,没等乔慧出来就关掉了房间的灯。 乔慧心里狠狠一怔,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游莫谦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暗沉下来? 颤巍巍的出了房间,仰头,却看见他的眸光有些散乱。 游莫谦将房门重新上锁后什么也没说就与她擦身而过。 乔慧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晚饭的时候,游莫谦没有和她一起吃。 管家走过来,很恭敬地说了句,“夫人,先生说他太累就先休息了。吃完饭阿珠会带您去客房休息,房间里有浴室,换洗的用具也已经准备好了。” 乔慧轻轻扫了眼管家身边的女佣,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只是她的左手有些不方便。 乔慧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晚饭很简单,没有顶级的料理,桌上放的大多都是家常菜,虽然菜色和这座大宅有些突兀,不过倒让乔慧觉得自在了很多,甚至真的有种家的味道。 只是游莫谦他.......怪怪的。 吃完饭,阿珠带她上楼进了客房。阿珠告诉她,游莫谦的房间在她隔壁。 乔慧张望了番一把将阿珠拖了进来。 阿珠狠狠愣住,有些胆怯地问了声,“夫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乔慧尴尬地扯了下唇角,“那个,以后叫我乔慧就好了,夫人这个称呼我有点hole不住。还有,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可以吗?” 阿珠笑笑,“您问。” “我是想问......”乔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是问阿珠游莫谦的事,好像很奇怪。 阿珠打量着乔慧脸上的情绪,掩嘴一笑问了句,“是想打听游先生的事吗?” 乔慧倏然抬头,诧异地看向阿珠。 “游先生从没带人来过这处宅子,我想他对您一定是很特别的。” “这个宅子他经常会来吗?”乔慧眨眨眼。 阿珠温和地笑着,“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这,不过后来洛山公寓开发之后他就很少来了。游先生是个好人,您别看他平时冷冷淡淡的,其实他特别温柔,对我们也好。” 乔慧闻言,心头一阵暖,浅勾唇角敛下了眸,“嗯,我知道。”所以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很多人第一印象很好,可以越相处越有问题,而有的人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游莫谦应该就属于后者。 阿珠见她出神,掩嘴一笑,继续夸道,“我想先生一定很喜欢您,不然以他的个性不可能带女孩子过来。乔小姐您真幸运,先生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乔慧抿了下唇,提眸时脸颊染上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句,“那个,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阿珠意味深长地看着乔慧笑了笑,走时轻轻关上了房门。 乔慧这才好好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复古的贵族木质大床,地毯是咖色底金色图腾的花样,窗帘是深紫色的天鹅绒质地。 除了现代化的电子商品之外,其余风格都透着厚重的古韵。 她走到窗边,唰得一下拉开了窗帘。 扑鼻的花香顺着空气钻进鼻腔,突然间,心境似乎开阔了很多。拿着自己带过来的几件衣服钻进浴室洗了个澡之后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机。 屏幕里播放的正好星相栏目,介绍的正好是紫微星。乔慧记得游莫谦说过,紫微星变很暗的时候他就会发烧。本对这种没兴趣的她,这会一瞬不瞬地凝着六十寸的液晶显示屏。 “紫微星,就是北极星,即小熊座的主星。” 听着电视机里讲解员的介绍,乔慧才知道原来游莫谦口中的紫微星就是大家现在说的北极星。 “紫微星象征至高无上的尊貴之星,五行属土,又名帝星。紫微斗数中的星曜很多,有吉祥的星曜,也有凶恶的星曜。但是凶者未必是凶,吉者也未必是吉,所以星际专家在研究它们的庙旺陷落。从古至今的星象大师就说过,紫微星如果变暗未来就会有大事发生,近一月来,我们发现这颗神秘的星星在一个月内暗到极致的情况共出现了两次,为此很多朋友在网上大刷灾难论,专家呼吁,请广大网友停止这种恐惧意识。本期节目就到这里,下面为您插播.....” 乔慧关掉电视剧,咽了口口水。 第一次在洛山公寓遇上游莫谦的时候他在发烧,然而中介公司的人告诉过她,游先生那天要出远门。再加上游莫谦昨天的阐述,他一旦发烧就会在四个落脚地的某一处出现,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紫微星变暗,游莫谦发烧,然后再是四方位.....乔慧一拳砸向自己的脑门,呢了句,“几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嘛,一点都想不到。” 她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后开门出去,站在游莫谦的房门口迟疑了好久刚想敲门的时候,游莫谦的门开了。 游莫谦穿着一件欧式睡袍,这种袍子原本是极宽松的,可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宽敞。如壁垒般深刻的胸肌线条散着迷人的男人魅力。 两人猝不及防便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你。” “你。” 一阵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神一般的默契。 “上次答应你的,这副骑马图现在物归原主。”游莫谦伸出右手,递到她面前。 乔慧一怔,没有接,反而是问了句,“能不能进去坐坐?” 游莫谦双眸一暗,考量片刻后让开了一条道。 她走进游莫谦的卧室,随意的扫了几眼。比起客房,这间主卧的摆设明显简单很多。 比较特别的是,这间屋子没有顶灯,反而是置了一盏极老法的西洋油灯。 房里的光线很昏黄,淡淡的光亮充斥在他的房间里,只有中心的位置稍微亮一些,房间的四个角落几乎绵延不到几缕。 桌上置着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淡淡茶香再配合着微弱的光亮,绝对是种难言的暧昧。 第118章 不走就别想再走 “什么事?”男人的嗓音淡淡,目光在她胸口短暂地停留后很快移开。 乔慧低下头,“你现在还想知道羊皮卷的事吗?如果你想知道,我......” 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他突然打断。 “很晚了,去睡吧。”本想将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就离开的,谁能料想这个笨女人竟然自己闯了进来。 乔慧一怔,他的心思太难懂,总是觉得离他很近的时候,他又猛然往后倒退一大步,把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再一次拉远。 盯着他,想了想后没有识趣的避开这个话题,反而继续追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个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从那座庙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怪怪的?”她虽然不晓得羊皮卷能带给游莫谦什么,可既然是他想知道的,她不介意如他所愿。 游莫谦看向她的眸光中多了一丝隐忍,深吸口气后才淡淡回了句,“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性感的喉结轻轻一滚,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起码图放在了桌子上。 乔慧不是傻瓜,游莫谦冰冷的态度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甚至他连晚饭都没有和她一块吃,现在又下逐客令。 这种感觉太飘渺,即使牢牢握在手中,也总觉得会跑。 窗外越来越朦胧的月光见证着这份静谧,屋内平静冰冷的男人身躯映在玻璃上,那影子在跳跃的油灯光芒下忽明忽黯。 乔慧心里一阵患得患失,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没来由的,雾气爬入了她的眼睛里。 然而,游莫谦也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等她离开这间屋子。 等了很久,乔慧依旧站在原地。 “不离开吗?”游莫谦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一点也不自然。 乔慧提眸,薄唇微微张了张,没来得及说上什么便被一只精健的手臂捞起,紧跟着,她被扔上了大床。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缓缓开口,“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晚上进男人房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乔慧蓦地一愣,“我.....” “既然你不走,那就别想再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游莫谦已欺上了她的身。 男人的凉薄的手在她脸颊游走,乔慧惊得微张着唇,全身都如同被上了石膏般僵硬。 她清晰的感到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汹涌着,如突来的骤雨般没有预兆。 她惊呼了声,“我想你该休息了,我这就走。”欲起身,却被一双极有力量的手按住了肩。 油灯的光在不停地跳跃,暗沉的光线散落在他们的头顶,复古的卧室中,两双眼睛的光线焦灼在一块儿。 乔慧纤细的小双手紧紧的揪住床单,看向他冷凝的目光时,她开始恐惧了。 “你心里是否在想?早知道就不来闯入我的门?”他忽而笑了,可这笑容却让乔慧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世界上从没有早知道,她亦明白游莫谦给过她一个安静的空间,是她先闯入了他的地盘。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吃完饭的时候他不下来,又为什么不肯回答她的问题,或许,下午那团因没有交融的火焰一直在他胸口盘旋。 当然,这只是乔慧自己的猜测而已。 男人身上淡然的气息很好闻,她的身子微颤,他磐石般的大手轻易箍住了她的两手,突然霸道扣在她头顶。 女人眸色中的不安分和胆怯勾起了男人原始的兽性。 乔慧穿的是很宽松的吊带裙,只被他轻轻一扯,吊带就断裂了,雪纺丝柔的材质顺着她的肌肤滑落至腹部,那对精致和饱满一下便映入了游莫谦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喉结一滚,再也抑制不住心口即将爆炸的情火,灼热的吻肆意在她柔嫩的胸口蹂躏啮咬着,如同狂风过境。 微痛感袭遍她全身,可她竟然没了想要逃走的冲动,因为她爱他,这一瞬,竟有些期待能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静谧的空间,两人的呼吸声不停地缠绕,游莫谦对乔慧的心疼和自己内心的复杂在这一刻全数抛诸脑后。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她。 微痛却刺激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嗯~” 就是这一声勾人的气音,让游莫谦濒临疯狂的边缘。 光线很昏暗,可游莫谦依旧很很清晰地看到乔慧脸上红如猪肝的颜色,以及她渐渐柔软的身躯。 他的唇轻轻一勾,唇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强烈的索吻,游移遍她全身。最终在她胸口的蝴蝶上琢了一口。 “好疼!”她忍不住惊叫出来,可还是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多紧张。在乔慧的认知里,游莫谦一定有过不少女人,她不想在这方面输得太惨。 女人这一声疼,叫得游莫谦深眸微眯,他的嗓音突然放柔了,“对不起,原谅我可以吗?”低哑哑的说完,他尽力抑制住自己,慢慢引导着她。 大手轻探到女人最深的丛林,在触及到那滚滚长江之水正在奔流地时候,他愈发确定这个女人真的深爱着他。 俊逸的脸上,那抹笑纹更加深了一分。 乔慧紧紧咬着唇,尽力把身体交给身上的男人。好不容易适应了他的爱抚,冷不丁的,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扯落。 她咽了下口水,大胆地去解男人的睡袍绑带,这一细微的动作让游莫谦很满意,也很欣慰。看向她的目光就更炙热了。 他即便耐性再好,也没办法再多等待一刻,昂藏的身子带着一股霸气朝她迫近。他与生俱来的骄傲武器像一把尖锐的利刃,刺入了宝剑应有的归属里。 “啊~”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出来,就连那次被破处子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地痛,她整个人在他不断冲刺中一次次昏厥,却又真真正正尝到了情事的畅快滋味。 这一夜,乔慧数不清昏昏醒醒多少回,他们的战地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她被扔在墙上,又被扔在浴缸中,可她一点也没觉得屈辱,相反的,是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游莫谦,是个让人着迷的男人!! 第119章 矮人村 晨光从屋子里铺洒进来,透过玻璃照耀在两人身上,游莫谦把玩着她的手,忽然将女人的手背移到唇边,命令地说了句,“从今天起,你只能属于我了。” 今天他们醒来的时候,乔慧的脸上没有一点怀疑的表情,想来,她应该没有发觉她第一次和昨晚其实是不同的两个人,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当初本着将错就错的态度把那个夺她初夜的罪名扛了下来,可现在却如同刺入心口的一根细微牛毛,成了他们之间感情最大的隐患。 乔慧倚靠在游莫谦的手臂上,轻轻问着,“你究竟喜欢我什么?”这是她一直好奇的事。都说大学是谈恋爱的地方,可三年多的大学生活里,就连屌丝也没见喜欢过她,第一次恋爱就找到个像游莫谦一样万众瞩目的男人,这简直和做梦没什么两样。 他沉默了一会,低头凝着她眸底的期待,低笑着回了句,“我不知道。”手臂将他紧锁入怀,浑厚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耳槽里。 爱情本就是个很抽象的词,如果一定要具体到因为某一点符合了择偶标准而在一起,那就不叫爱情,只能算吸引或者需要。 当然这是男人的认知。 乔慧的粉拳立马较弱地砸向他胸口,嘟起小嘴撒娇道,“这叫什么答案?糊弄我呢?” 他无奈地扯动唇角,右手箍过去,指腹轻轻扫着她的下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游莫谦的眼神看上去太认真,乔慧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是因为好奇点了点头,“你问。”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要是某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又或者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而分开,你会怎么办?” 他的嗓音很清淡,可却让乔慧觉得他的嗓音里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再逼问一般。 她眨着眼,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迟疑片刻后脸色有些许沉了,“哪有人刚在一起就问这种问题的?就像提前打预防针似的。”隐隐地,她觉得游莫谦这句话有什么意味,怪只怪,他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难懂。 晨光蔓延,游莫谦好看的脸似被镀了一层浅浅的光亮,他抬手轻抚女人的发丝,低润道,“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她嘟起小嘴,“好吧,那我想想。”过了几秒,她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应该会.....杀了你!”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乔慧特意加重了语气。 游莫谦竟愣了愣,“这么狠?” 乔慧的表情很严肃,突然又补了句,“然后和你一起去死。”言情电视剧是极好的,很多经典台词能让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瞬间变成浪漫高手。惹得真正的情场高手游莫谦竟有片刻的‘花容失色’ 看见他的表情,乔慧噗嗤笑了出来,“好了,我开玩笑的。谁知道要是真的发生了我会怎么样?我又没试过。或许会和一般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有可能直接给你处以宫刑。咔嚓!” 他怔愣片刻后,挑起眉梢,使坏地笑着,“喔?你舍得?难道昨晚我爱你不够用力?” 乔慧一听,脸蓦地红透,“我要起床了。”起身,身子却被疼痛感弄得缩了缩,气氛就更奇怪了。或许他昨晚真的是豁出老命了,否则怎么会和第一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当然这种事是不能言明的,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入到连这种事都可以翻上台面直言不讳。 强忍着疼痛,她抓起衣物掩在胸口,慌张地跑进洗手间。 看着她的背影,游莫谦坐起身,开口道,“我在楼下等你。” .............. 乔慧收拾好后出来,游莫谦已经不在房间里,床上的被子已经整齐地叠好,看不出一点昨晚缠绵地痕迹。 她微微勾了下唇,有种距离的温暖袭上了心口,关上门,准备下去。 走楼梯的时候,她的双腿酸疼的厉害,每走一步都提醒着她昨晚他们有多疯狂。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下人们看向她的时候,有种有别于昨天的眼光。 乔慧一阵心虚,莫不是昨晚叫得太大声,所以这会......脸颊上刚褪去的红晕一下又涌了上来,只觉得正有一行列队整齐的蚂蚁顺着脊梁骨一点一点的爬着,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游莫谦已经坐在桌上,看到她时,淡淡地命令了句,“过来。” 他今天穿着是一身很简单的休闲装,比起穿西装的他,乔慧更喜欢现在的他。看上去不但帅气,还没那么难以接近。 她咬了咬唇,不再看别人的眼睛,低着头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他将一碗温度适中的稀饭推到她面前,不瘟不火地说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早餐,就随便煮了点中式的稀饭。下次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尽管开口。” 这话一出,乔慧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家伙是故意的吗?故意让这屋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他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先给吃了,别人会怎么看她呀。 乔慧狠狠白他一眼,可他竟然笑得更深,“快吃,吃完我们就要出发。” “去哪?” .............. 江城周边的南城有个特别落后的村子,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所以大家都管那个村叫老人村。 老人村里都是些受政府恩惠的贫困居民,而且他们大抵都是患有侏儒症的小矮人,所以南城的老人村也叫矮人村。患有这种病有两种原因,一种是遗传,另一种的病变。 为了不让后代承受苦难,所以这里的老人没有生儿育女,而是在时光中慢慢老去。 游莫谦的车子停住,乔慧就看见村口几个身材矮小,面容苍老的人在生煤炉。 在电子产品遍地的时代里,这种生火做饭的模式无疑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乔慧心中一惊,忍不住问了句,“这里是?” 他没回答,简单地开口,“跟我下来。”说完就关掉了车里的音响下车。 她皱了下眉,没再多问,也跟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第120章 我们很远,我们很近 乔慧带着疑惑跟随游莫谦进了村,原以为这村子里的老人是受过游莫谦照顾,可进村之后乔慧才发现没有人和游莫谦打招呼,相反他们的眼光还带有异样。 这个村子的民风很淳朴,一双双沧桑的眼睛盯着他们,竟让乔慧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不管这些村民走路,干活,抽烟,一幕幕划过她眸间的时候都是种微痛感。 村里的房子都是平房,所以一眼望去,天似乎更高更广。而他们在一群小矮人面前晃悠,看上去就更突兀了。 乔慧皱着眉,一丝疑惑划过眸底,侧目看向身旁的男人,静静跟随他的脚步从村口一直走到村尾。 极窄的小路上,游莫谦突然伸手揽住了乔慧的腰,紧紧收着手臂。沉稳淡然的目光投在那片微黄的远方。 这个村子和江城周边的村子很不一样,它有种别样的宁静。每一寸土地都透着淳朴的神韵。 走了一会,游莫谦停住步子,突然问了句,“觉得这块地怎么样?” 乔慧皱了下眉,“地方挺大的,又背山面水。可这里的居民似乎......” 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几缕女人的发。 他伸手拨开,将它们轻轻绾在乔慧耳后,低柔地问了句,“如果我把它买下来建牧场,你觉得适合吗?” 乔慧怔愣几秒,挑眉疑惑道,“做牧场?你现在想做牧业生意了?” 他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牧业我没有兴趣。” “那你......”乔慧的眸光有一刹那的闪烁,心中一个念头悄然划过。莫不是,他要开发牧场,其中的原因是要和乌家做竞争吗? 他微笑,“想给你家的感觉而已,我预备按照乌家牧场的格局建造个一模一样的地方,好吗。” 乔慧闻言,倏然提眼,只一瞬间清澈的眼里充斥满泪光。紧跟着,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眼泪,有时候种无法言说的幸福,然而微笑,说不定是种没有说出口的伤痛。 看见乔慧竟哭了,游莫谦有些不知所措,抬手轻轻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深皱了下眉,“不好?” 她摇头,轻轻叹出口气,“没有,只是觉得要是你把这里拆了建成和乌家牧场一样的地方,也许我能找到家的感觉,可这些村民却失去了家。这样很自私,所以我不接受。” 她太清楚离乡背井是种怎么样的感受,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忘记小时候在草原上感受过的快乐日子,虽然后来阿爸死了,那片草原在她心里也褪去的绿,在心口一天天枯黄。可她仍然奢望有一天能得到姐姐和继母的认可和接受。 乔慧的愣神让游莫谦不安,他很想把这片宁静的地方打造得乔慧的家乡一样,留些回忆总是好的。他没料想过乔慧竟然会拒绝,因为牧场一旦建成就意味着乔慧也能和别人一样站在上流社会的顶端。 “可是.....”迟疑片刻,他刚想开口,很快就被打断。 她故作镇定地勾了勾唇,“总有一天,我会昂头挺胸的回到乌家牧场。你信吗?”她的嗓音很有底气,可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游莫谦觉得她是个贪钱的女人。所以有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口是心非是玛丽苏病症的严重症状。 游莫谦眯了眯眼,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乔慧笑了笑,走到他身前,大幅度的摆动双手,像个孩子般边走边跳,“这里风景不错,我们走走。”跳了几步,腿上的酸疼感又传来,她宛如抽筋般缩了缩,惹得身后的男人不由笑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实实觉得自己的心真正开始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漾在男人狭长的双眼中心那丝丝缕缕的笑意愈发深了些。 走着走着,乔慧突然回头,唤了声他的名字,“游莫谦。” 他迎上去,“嗯?” “昨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她攥着手指。 游莫谦挑了下眉,“昨晚?” “那个,你还想知道羊皮卷的故事吗?” 男人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他略微敛眸几秒,再抬眼时,清淡地回了句,“我不知道。”这是这几天来,他最最矛盾的事。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事只要轻轻张口,乔慧一定会告诉他。可这一瞬,他竟然退却了。 是害怕知道答案后会改变现状,还是不敢再触及早被尘封的事?又或者,只是怕自己知道后对乔慧的感情又会开始质变。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兴许维持现状是好的。 乔慧盯了他一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曾经那么想要知道,我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说完,乔慧特意看了眼游莫谦的神色,他淡然的情绪似乎有所波动,咽口水的小细节很轻易就映入她的瞳仁里。 “羊皮卷的后面是几句诗,说的是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后面是坐标图,似乎暗指着某一处地方。”乔慧说完,下意识地探向面前的男人。 乔慧见他没有制止,继续道,“诗我记得很清楚,危楼起舞风凄雨凄,一念知错悔嫁终身。踏土尝浪何处相随,相迟经年独斟浊泪。两处茫茫缘尽难回,何人欠?欠何人?何人还?还何人?”乔慧的调子拖得很缓很长,她觉得这几句诗一定是和他有关的,之后后面的坐标到底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游莫谦性感的喉结轻轻一滚,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下。可他的失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他的眉头蹙动了一下,终于明白那次乔慧喝醉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几句诗。瞳仁缩了缩,可他始终没有开口。 微勾唇畔,故作冷静的说了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既然你觉得这片地方不适合开发,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早点回去。”他的嗓音很平和,只是说完后立即转身,步子稍显仓促。 乔慧停了很久,冷凝着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游莫谦。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那样难懂?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游莫谦,让她越来越溺爱...... 出村的时候,游莫谦的手机响了下,他的目光短暂停留在显示屏上之后,很快就移开。 她挑了下眉,“是谁打给你的?”和段恒风的事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总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炎,红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以马素颜那个性格,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才是。 游莫谦似乎读懂了她的担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简短地回了句,“垃圾广告。” 她抿着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段恒风马素颜他们没有什么动静吗?”其实昨天她就想问了,过了一天,凝聚在心里的不安全感依然不减。 游莫谦深深叹了口气,良久后才道,“就是因为太风平浪静才让我觉得风雨将至。不过你放心,那个婚姻不能算数,现在我没事了,一定会让你摆脱段太太的身份。谢谢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事,你站在自己的立场就好,不要再为任何人牺牲什么。未来总会遇到千千万万的变故,不要总是隐忍,我宁可你自私一点。”他的话说得温和,却如同一道不能抗拒的命令。 她唯有顺从,轻点头,“我记住了。”心口越来越暖,恋爱,原来是这样的。 “上车,我们回家。”他淡淡笑了下,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游莫谦明明故意在闪躲,却还要用温暖的话让她安心。 乔慧偷偷看了眼他的侧脸,坚信即使今后有再冷漠的风景,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会是春天。 可她却不知道,春天注定是短暂的。 第121章 乌家牧场 晚上的时候,游莫谦在卧室里开了一瓶红酒,他坐在阳台上,轻轻晃动着酒杯,红酒的香气被傍晚的风吹散在空气里。 乔慧站在他身后许久,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男人宽阔的肩头突然有重暖意,棱角分明的脸微侧了下,目光落在肩头那双女人手上。 乔慧俯下身,脸蛋贴在他侧脸上,柔和地问了句,“在想什么?” 他放下酒杯,左手自然的抚上了乔慧的右脸,低问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的嗓音低低的,显得有些无力。 乔慧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自然地回道,“进来很久了。” 他正了正身,不动声色地站起,转身面向她,淡淡道,“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她轻轻笑着,“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不语,很快避开了女人清澈单纯的目光,走到桌上又拿起了尚未喝完的酒,跨了几步在围栏前停下。 他此时此刻就像置身在十字路口,向左或者向右,就会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佳佳的绸卷字里行间没有一丁点的恨意,然而羊皮卷叙述的诗句却有着强烈的不甘和隐隐的埋怨,表面上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可他心里竟没来由的直打鼓。 到底要继续彻查卿幽的死因,还是从此将这一切全数埋在心中和乔慧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他很怕,万一事情的真相和料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么....... ..... 接下来的几天,游莫谦没有再要求乔慧和他同处一室,一墙之隔,让乔慧隐隐闻到了疏离的味道。 不过游莫谦对她生活上的照顾还是极体贴的,从吃到穿,甚至是一些很小的生活细节他都会安排的很好。 只是他再也没有提及要把骑马图还给她,有几次半夜醒来后她睡不着走到阳台,发现游莫谦卧室的灯一直亮着。 这种太不寻常的平静足足持续了一周时间,然而,一则新闻打破了这份平静。 乔慧盯着电视机屏幕上的几个大字愣了好久,她咽了口唾沫,关掉电视机刚起身,门就被游莫谦推开。 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立在她面前,“你看到了?” 乔慧薄唇微张,播报的新闻像是一盆凉水泼了过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攥着手指惶惶不安地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去一趟。”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一对幽深似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此刻的惊慌,“你确定?” 乔慧无措地拽起他胸口的一块布料,慌张道,“那是阿爸留给我的东西,怎么能说卖就卖,阿爸死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字据,祖宅是我的。” 一丝疑惑闪过游莫谦的眸底,“既然这样,当初你就不应该离开家。” 她摇头,“你不懂,我离开家是有原因的。”女人的声音明显不再淡定,甚至是失态的吼。 他眯了眯眼,眸底泛起一丝考量,随后冷静的开口,“你先别激动,既然是卖地只要有钱就能买回来。你现在没有证件,如果坐火车或者飞机都需要登记,坐船又太慢,所以如果你要回去,最快的办法就只能从马素颜手里拿回证件。” 她咬了咬唇,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一定要回去。”乌家牧场的生意一直发展的很好,那对母女没理由卖掉祖宅。那时候临走的时候太匆忙,父亲留下的字据没有带上,只怕这会早就已经口说无凭。如果在继母和姐姐卖掉那块地之前去找族长,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游莫谦看见她眸底的晶莹和苍白的脸色,心脏骤然疼痛起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这样,你在家等我。我飞一趟去处理可好?” 乔慧摇头,“我一个人怎么能坐得住,所有东西都被她们抢走了,现在连又破又旧的祖宅都不放过。要是卖地,那开发商一定会把我家祖宅拆掉。不行.......我真的没办法在家里干等着。” 他闻言,想了想后道出一句,“在这等我,我出去一趟。” ........... 车子在夜色下飞速行驶,低调奢华的车身散着暗哑的光芒,隐隐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他走的小道,比较静谧通畅,车速拉到极高,道路两旁的参照路脸轮廓都看不清楚就一闪而过。 到马素颜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他下车,按响了门铃。 估摸二十分钟之后,门开了。 素颜身上只穿了一件蕾丝的睡衣,文胸的颜色清清楚楚,火红的蕾丝透过极薄的面料还能隐约看出上面的花纹。 睡衣很短,刚刚遮到臀,又白又直的腿在夜色下愈发诱人。 她手中拿着一瓶thefamousgrou色,身子有些不稳,眼神也是迷醉的。 看见游莫谦站在跟前,她没有特别意外,妩媚一笑后靠在门檐上,侧身给游莫谦让了一条道,拖着慢悠悠且慵懒的嗓音说道,“你终于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说完,她醉意薰天的打了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味顷刻间萦绕在他的鼻尖。 游莫谦英挺地眉一蹙,略有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寡淡地开口,“知道我要来?” 她笑,“乌家牧场......出事了,你......当然要来了。”女人魅惑的眼睛里微醺着醉意,断断续续地说着。 游莫谦心口一沉,脚步迈了进去。 素颜将门关上,慵懒地靠在门上,当他转过身直勾勾凝视她时,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乌家牧场?嗝~真的是连老天都在帮我。乔慧.....乔慧的身份证暴露了信息。我当初还在想你怎么会.......怎么会明知我哥和乔慧已经成了合法夫妻还要坚持带她走,还那么平静。后来......后来我根据身份证上父母信息去查,我啊,根据入库的家庭关系去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乔慧的‘父母’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女儿。查来查去,总算......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话音落定,她笑得很慎人。 游莫谦眸光一暗,那双如夜鹰般的双眼看似平静却隐隐散着危险的光,“早料到你不会善罢甘休。” 素颜脸上的笑一点一点落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失心疯般大笑,“善罢甘休?游莫谦,现在连我哥都开始跟我疏远了,我身边没人关心我了,我跟了你四年多,我又得到了什么?”说完这句话,她咬着牙却淌下泪水。 游莫谦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愿再看她这副模样。 她摇晃地走近他,身体里的醉意似乎被男人冷漠的态度一下子驱赶了不少,突然丧心病狂地抓住他的衣领。 她的唇角隐隐颤抖着,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库翻滚出来,“是,当初我哥想从你身上得到那件景泰蓝的瓷器才安排我在酒吧候着你,本来只想来个仙人跳逼你将瓷器出手。是我......是我自己犯贱,第一眼就喜欢上你,还趁你神志不清的时候爬上了你的床,把假的变成真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段感情你受伤的不只有你一个人,我才是那个被你伤到体无完肤的人。想让我罢手?做梦!”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游莫谦的好耐性,他伸手,用力箍住了女人的脖子,一直掐着她到茶几的位置,最后女人柔软的上半身全贴合在茶几的水晶台面上。 他冷冷地开口,“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素颜勾了勾唇,扯着不利索的嗓子,“来吧,用力点,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就这么死了还好过一些。”她只觉得说完这些话后,被掐得有种想作呕的感觉。 他盯了她一会,才缓缓松开了手。 素颜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喘气。 “我会阻止你的。”他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灯光下男人转身那一瞬间在素颜看来太过冷漠无情。 她冲上去,紧紧从背后环住了男人的精腰。强势的甩话过后性子又软了下来,略带祈求道,“莫谦,对不起,你不要走,不要生气,我,我其实,我只是想激你,你想我了么?难道你忘记我们以前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快乐了吗?我不信。你对我一定还是有留恋的,不是说和一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吗?乔慧很脏,她和我哥哥都做过,她不配和你在一起。只有我配。你忘了吗?就是因为的把第一次给了你你才不愿意伤害我的。乔慧的事我会忘记,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说完,她松开手,绕到游莫谦跟前,解开几颗扣子后,薄薄的衣料顺着吹弹可破的皮肤滑落在地。 可很不巧的,马素颜房里的‘牛郎’一丝不挂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道,“大姐,我洗好了。你人呢?”直到走到大厅,几人四目相对,牛郎才蓦地愣住,用手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素颜这才想到晚上的时候,因为太伤心去酒吧喝酒,随便拎了一个回来,她原本只想找个替代品填补一下内心的空虚,现在酒意稍微褪去了点,她才想到这件事。 咽下口水时抬眼盯着一脸淡然的游莫谦,发现他唇角有一丝极其鄙视的笑容。 很快,一道残忍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是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头对眼前的小男人淡淡说了句,“你们继续。” 身后,马素颜的身体愈发的极端,她用吼的,还带着明显的哭腔,“游莫谦!你今天要是跨出这扇门,我发誓,我一定要乔慧生不如死。” 游莫谦连头都没有回,开门的一瞬才冷静地回了句,“我也保证,我会保护好她,你没有机会再伤她。” ............... 当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双眼已经极其酸涩。辗转下来,几乎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摄入他眼底的时候,他直觉得自己疲惫地块要死了一般。 下车后才刚刚进家门,乔慧就听到动静迎上来。她打了很多电话给他,可他一个都没有接,走到他卧室的时候才发现昨晚他出门没有带电话。 一整晚她都没有阖眼,瞳白上布满了血丝。上前就箍住了他的肩膀,“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马素颜了?” 他看了她一会,点头。 “她给你了吗?” 他又看了她一会,摇头。 乔慧敛眸,紧攥的手指都要捏红了。 游莫谦眸底一痛,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沉稳地问了句,“你相信我吗?” 乔慧猛一抬头,毫不犹豫地回了句,“相信!” 他淡笑,“明天才是竞标会的最后期限。明天,我一定准时带着你回到乌家牧场。” 第122章 挣扎是敌人 乔慧蓦地一愣,“怎么可能?没身份证根本坐不了飞机啊。”眼下,能够在明天下午到达的除了飞机和高铁之外别的几乎不可能,可买飞机票或者动车票都需要出示本人身份证,游莫谦怎么可能有别的办法。 他微微勾了下唇,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吻,似有一股安定的力量顺着唇温烫进身体。 她抬头,凝视着他平静的双眼,原本躁动的心竟然顷刻间平静了。 他看到她急切不堪的神情,心里隐隐不安,可为了让她不要太担心,他依然一脸从容淡定。 “放宽心,先陪我吃点东西。”令人沉迷的低沉嗓音淡淡扬在空气中。 他吩咐厨房准备了午餐,为了营造一个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饭菜都被送进了游莫谦的卧室。 不大的小圆桌上,简单放置了三个菜还有一瓶红酒。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拉开,阳光大片铺洒进屋子,桌前的两人面面相觑,房里的冷气温度适中,一切看上去似乎很和谐,却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潮。 他拿起筷子,给乔慧夹起块牛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抿着唇,目光落在他唇角上那抹笑容上,咽了口唾沫,“你的笑容好像变多了。”游莫谦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个笑容吝色的男人,深沉如他,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笑容有真有假。 他缄默几秒,沉稳又略带敷衍地回了句,“那是好事。” “你越是像这样这样冷淡的勾唇,我越觉得心痛。”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自从前几天和他一起过夜之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样。 女人的眉越皱越紧,眼睛里浮动滚滚袭来的认真。 他拿过桌前的酒杯,轻抿一口后哭笑不得摇摇头,“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她们敏锐,她们没安全感,她们常常在自己的意识中判断事实。 “听话,吃饭。”简短的四个字从游莫谦嘴里说出来有种异样的温柔。 温柔是种能力,真正冷酷自私的人学不会它。可见游莫谦冷漠的外表不过是种伪装。 碗里安然躺着的牛肉,似乎还残余着他筷子上的木质气息,她夹起送入口中,是她喜欢的黑胡椒味。 心里窜上丝暖意,她迟疑了很久,最终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对卿幽也那么好吗?”其实这个问题压根就不用问,他对自己爱的女人一定是关怀备注的。只是碍于女人的‘常见病症’,只要稍稍有什么东西触动那根小神经,再理智的女人也会问愚蠢的问题。 游莫谦眸光一暗,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盯着她的情绪考量一番后,缓缓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从来没告诉你过。” 乔慧挑起一边的眉毛,“感觉好神秘,怎么让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记得你问过我在清朝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妻子。”他说完,牛饮了一杯。 “你上次回答过了,政治联姻。”她有些不解,眨了眨眼。为什么要重提这个梗? 男人的鼻腔叹出一丝凉薄之气,有些自嘲的笑笑,“没错,佳佳是我正妻。而她.....”他顿了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乔慧刚想去夹菜,听到这么一句,手上一抖,筷子上的肉都颤了下来。 眼睛一点点睁大,最后瞪得和玻璃球一样,微张的双唇轻颤了下。 他似笑非笑,“很难相信是吗?我也很意外。” “怎么.....怎么会这样?”看游莫谦的神色一点也没有要开玩笑的样子。那么,她这张脸,本该是他所厌恶的,阴霾笼罩的心脏又加了丝直拳重击般力量,她直觉得自己快要痉挛了。 他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俯下高大的身子,右手扣住她的锁骨,硬朗地下巴轻轻抵在她肩窝,“我从来没有一天爱过那张脸,隔了那么久,我却爱上了你。更好笑的是我最初见你的时候,好多熟悉的画面都在重演。” 乔慧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艰难地问了句,“你和佳佳的画面?” 他缄默了几秒,唯有那股熟悉的气息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 “是卿幽。你就像一个复合体,将两个印在我生命里的女人融洽的结合在一块。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候都弄不清对你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男人的瞳仁缩了缩。 “所以,我是替代品?”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当他的唇温柔地含住她耳垂的那一瞬,如同一股电流穿越遍全身。 “起初我以为是这样,但是渐渐发现不是,你就是你,不是佳佳也不是卿幽。”游莫谦的嗓音异常温柔。 “既然这样,你不该说出来,永远都不好让我知道更好。”她敛眸,这一刻,有种从宣言坠落的感觉。席卷而来的失落,掏空她的心。 他说的很轻,“想对你坦白,因为太喜欢你。”他说这句话只是想让乔慧明白,为了爱她,他纠结在自己的矛盾里,飞蛾扑火一头栽进了这个不确定的未来。 极致暧昧的距离,让微不可闻的声音也变得特别清晰。 游莫谦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拉长了调子,情韵十足。顷刻间就让乔慧如同废墟的心化成了绿洲。 乔慧眼中的雾气慢慢染上黑曜石般纯粹的眼睛,如果这是种别样的缘分,她只希望永远都不要断裂。 他正身,轻抚她的发,深邃的眼睛地眯了眯,“听话,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会尽力去做。” ............ 午饭过后,乔慧回到自己的房里。她抱着抱枕,脸色很沉。 游莫谦到底有什么办法让她在明天准时到达乌家牧场?他吃完饭就进了自己房间,也没有出去,反而说要去睡一觉。 乔慧抿着唇,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闷闷的,一晚没睡眼睛很累,可脑子太清醒,所以在床上翻来翻去也没有睡着。 打开电视机,翻了一圈后又翻到重播紫微星的那个频道。她愣愣的盯了一会,失了神。 她下床,心里十分不安,脚步不由自主地迈离房间,来到游莫谦的门口。 想敲门,手又缩回来。这会他说不定已经睡着了。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一定累坏了。 转身之际,耳边传来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声音是从门里传来的。 第123章 你一句简单的话,却戳中泪点 她敲门,门没上锁,缓缓开了。探头探脑地轻唤了声,“游莫谦,你在里面?你在不在里面?” 浴室的水从门缝中淌入外面的地毯,乔慧愣了愣,蹙起眉头走近问了声,“你在里面?” “我洗澡,先出去。”极其严苛的嗓音从浴室里传来。 乔慧狠狠一怔,短短几天,却已习惯了他的温柔。就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这么严苛冰冷的嗓音了。 “先生冰块来了。”管家提了两个大桶,正好从外头进来。管家一提眸与乔慧的目光相撞,脸色一变,很快避开了目光。 她往铁桶里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的缓缓提起双眸。她看向浴室那扇门,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际划过。 游莫谦的浴室门是那种扣板形的,并没有上锁功能,她不知道这一点,现实盲目的敲着,可他竟不出声。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乱拉一通,门开了。 一个湿漉漉的男人如磐石般立在她面前,发丝垂着水,上衣全湿了。从小身体素质其实一直很不错,除了星际变化惹他发烧之外,记忆中他几乎没有发过烧。 浴室的温度明显有些凉,乔慧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地上的瓷砖。几块散落的冰块还没有融尽。 角落里放着两个铁桶,想来,他已经用冰水浇了好一会了。 眼睛几乎是瞬间奔涌而出的,她捂住嘴,往里面跨了一步。尖尖的下巴扬着,红润地唇轻轻颤抖着。 她不是傻瓜,到了这个时候,不难猜到游莫谦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确定自己在四个地方落脚的原因究竟是因为紫微星变暗,还是因为发烧?也许只要让自己发烧说不定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而且他已没有时间,如果三个小时内没有让自己发烧,又或者是发烧后没有移动,他必须要赶在晚上九点去坐飞机。 乌家的地要拍卖,他已经知道是马素颜从中搞的鬼,所以要地是假,想要他倾家荡产或者妥协才是那个女人的真正目的,但不管什么目的,他只知道乔慧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祖宅被移平。 他的脸上挂着无奈,嗓音里带着温怒,“别担心。” 乔慧越哭越凶,此时此刻游莫谦对她的付出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足够让她以前千疮百孔的人生变得渺小,她似乎看到了往后幸福的希望。 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她从浴室的墙壁上扯下一条毛巾,踮着脚尖为他擦着头发,哽咽了下,呵气如兰地说了句,“你也不确定不是吗?” 女人的手徒然被宽厚的手掌包裹住,他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试一试。” 说完,冲外头吼了声,“把冰块拿进来。” 乔慧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她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他,“游莫谦你怎么这么傻?”到现在了,她仍然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可一旦来了,却是源源不断的感动和震撼。 他低头,迟疑很久,一字一句道,“一生总要傻一次,不顾一切一次。以前我来不及,现在想试试犯傻的滋味是怎样的?” 以前,因为太多的原因,他接受了太多的安排。不管是哪一种安排,都容不得他做主,他连想要傻一次的权利都没有。 现在不一样,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需要在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感情,也不需要为了顾忌里里外外的权臣关系,一次次隐忍自己的情绪。 削薄的唇角浅勾,他淡然地推开她,冷静地安慰了句,“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想要验证了,不单单因为你,我有自己的考量。” 乔慧直勾勾地盯着他愣神间,他已和她擦身而过,伸手,从不知所措的管家手里接过了冰块。 她依旧站在原地,眸光散乱,没有焦距。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男音。 “帮帮我。” 她转脸,游莫谦又一次和她擦肩,冰块砸在浴缸里,轰隆隆一阵巨响。 “不要了,你替我去吧,一定要不能让盖着祖宅的那块地被卖掉。好吗?” “你真的愿意在家里等?” 乔慧有片刻的迟疑,刚想张口说自己愿意等,却被游莫谦先开了口,“你坐不住。而且我想你希望能自己面对。” 他竟然一语击中了乔慧心里致命的真实。 她的目光落在浴缸里的冰块,沉了沉气,一扫之前的脸上的阴霾,微微勾唇,“我真的愿意在家里等。我想过了,那时候既然离开家了,要是我回去,说不定继母和姐姐反而会故意为难,所以我还是在家里乖乖等着吧。”她的目光很坚定,看不出半点闪烁。 游莫谦凝着她,有些无奈地漾起笑,大手依附在她脸颊,“你的演技果然很好,可惜你选错了对戏的人。” 话音落定的那瞬,乔慧被他意外又戳心窝的言辞弄得阵地全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从容只一瞬间便被瓦解。 他总能太过轻易地看穿她,在他面前再好的演技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她就这么站在墙角,看着游莫谦钻进冰块堆里,淋浴器的喷头调节被他调节在冷水的位置不停的从男人的头顶浇下。 雪白的t恤湿透着,勾勒着男人健硕的肌理线条,他捋着自己的发,水流顺着他的额头快速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从下巴的位置滴落下去。 她终究是他心尖上的人,即便好几次想在矛盾中抽身离开,却始终抵不过心里最真实的拥有欲。 不到两米的距离,游莫谦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她就静静地站着,看着,深思起来。 是不是不该触了温尘,堕入他的城。比起游莫谦为她做的,她的牺牲是在是太微不足道。 很多人喜欢把我爱你挂在嘴边,却做着与嘴巴说的完全不一。而游莫谦很少说,却让她深深感觉到他炽热的爱意。 她记不清自己站了多久,发了多久的呆,后来的后来,游莫谦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第124章 时间都去哪了 她颤巍巍地走过去,久久没有开口。 “把你需要的去收一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起来。抓紧时间。”对于这次借助外力发烧的试验究竟能不能成功,他其实并不确定。但是按照以前的经验,当他发烧超过40°就会瞬间移动。 乔慧不知道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可以说。转身迅速地跑出去,回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收拾好之后,拿了游莫谦桌上的手机和钱包再折回浴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浴缸里的水微微荡开波痕。浴缸旁的拖鞋还好好地置在原地。 他,活生生地消失了。 乔慧手里的东西‘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 他努力睁开眼,随手抓着可以支撑自己身体的东西缓缓站起来。 一波波惊天的尖叫声从钻进他的耳朵,他迷糊的视线一扫,才发现自己是从一座墓碑后头穿出来的,作为参观地的黄花山陵墓白天游客无疑是很多的。 他这么贸贸然出现,吓得不少女游客花容失色。最好笑的是,他竟然还站在自己的墓碑旁。 穿错地方了,乔慧也没带走。但是庆幸的是他的外力发烧做法获得了成功。 可发烧后不久会昏厥这点从来没有例外过。他重重倒地,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外头的下着暴雨,哗哗的雨声即使隔着一面厚重的墙还是能听得很清晰。 他昏倒后被带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在古董界和商界的名气一直很大,但毕竟有局限性,可自从上回派出所里离奇失踪的新闻被曝出来之后,他的脸已经和周星驰一样老少皆知。 警官手里拿着一个纸案,走到他面前,隔着铁栏问了句,“你可算醒了。医生来过一趟,给你打了退烧针。” 游莫谦揉着胀痛的脑袋,迷糊地问了句,“这里是?” “你昏倒在黄华山陵墓,你不知道吗?现在当然是在派出所。”警官挑起了眉毛。 他想了想,记忆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在自己的墓碑前,还有一声声席卷而来的惊叫声。 “哦,记起来了。”他嗓音沉沉地答道,浓眉深锁,“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 游莫谦的深眸微眯,如果昏睡四个多小时的话,那现在应该是晚上。 警官从上到下打量着他,“你怎么进去的?游客的登记资料上没有你名字。” 游莫谦皱了下眉,不屑回答。 警官笑了,“交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人还挺奇怪的,又想上头条?” 他轻挑了下眼前的人,寡淡道,“不知道。” 警官手里的夹纸的木垫趴的一样往离他很近的墙上拍了拍,“不知道?那就待这吧,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对于游莫谦的冷漠和傲慢无疑惹怒了夜里值班的警官。转身时,身后传来低哑的男音。 “我找朋友保我出去。” 警官回头,轻笑了下,“保?行啊,你自己说不清楚,你找你朋友来替你解释也可以。你朋友叫谁?”警官漫不经心地说着。 游莫谦浅浅地勾了下唇,向他招手,“你过来。” 警官蹙眉,走近,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名字。眼睛蓦地瞪大,“这可不能开玩笑。” 他淡笑,“要是不信,你大可打个电话给他。”碍于游尧生前的关系,他相信当警官听到他们当地市长的名字这件事应该不难解决。 果不其然,警官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我的祖宗,你快点出来。其实你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虽然你吓到不少游客,不过东西没有毁坏,而且以你的身价也不需要去偷什么东西。在说那里九几年的时候就被盗得差不多了。你看,你看,我都语无伦次了。赶紧出来吧。”说罢,为游莫谦打开了铁栏。 他鄙视地摇摇头,轻轻松松就离开了派出所。事实上,他并不认识什么市长,只是以前挺游尧提起过。要是今天这警官真打了电话,市长看在游尧的面子上应该也会放他一马。 ........... 乔慧整整30多个小时没有阖眼,她呆呆地盯着游莫谦消失的地方出神。 淋浴器的水依旧在洒,淅淅沥沥没有停过。直到天亮了,家里的佣人安奈不住上来叫她吃早餐,她才回过神。 早饭是在游莫谦卧室里吃的,她平时是不喜欢是蒜泥的,可今天的蒜泥饼她食不知味的吞下去。 当她冲进浴室看见游莫谦已经不再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世界黑了的感觉。 她在他房间里踱步,手指掠过他房里的每一件摆设。直到意外在壁橱上触到安然放着的骑马图和木盒子。她伸手,轻轻抚着卷好的骑马图,忍不住拿起,一寸一寸的摊开。 以前没有特别仔细看过画中女人的长相,在游莫谦把事情全盘托出之后,她是第一次从发到眉再到唇,仔仔细细看着画中女人的五官。 她就是卿幽,长得很精致。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类似这女人的身形似乎出现在梦里过,但看不清脸。 不过现在好久没有做能记住的梦的,很多片段支离破碎忘得已经忘得差不多。 她微叹口气,将画卷卷好放回原位。壁橱最最角落里有个圆圆的石头,从形状上看和木盒底部的缺口大小差不多。 因为好奇,她将石头安进了木盒中。木盒开了,里面有一张绸绢,当她看见上面的字迹,瞬间傻了眼。 一笔一画,都和她写的字如出一辙。 乔慧有些慌乱地将两样东西物归原主。咽了口唾沫,脸一刹那就白了。 留下这字的人又是谁?抬眼看了看时间,已近中午,上回爆乌家牧场拍卖祖宅的新闻时,主持人说会跟踪报道,时间掐起来正好到了午间新闻的点。 她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原先今天是竞标那块地的最后期限,可报道上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意外延迟了一天。 关于这点,乔慧心口被一层浓雾笼罩。 甚至她觉得,对方在等待什么人才故意延迟竞标时间的吗?况且还有这么多人等着。 从屏幕上的现场拍摄来看,差不多到了有十多位竞标者,镜头扫过,其中一位她竟然还认得,就是上次一起喝过茶的莫老先生。他一个搞考古的,大老远跑乌式牧场去竞标一块荒地做什么? 隐隐的不安蔓延在心尖。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午饭的时候,下楼吃了,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相信游莫谦能够搞定祖宅的事,在她心里,游莫谦是个神一般的男人,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想罢,大门传来的急切敲击的声音。门开的一瞬,所有人的惊到了。 游莫谦的白色上衣有很多泥污,手臂上还被划伤了几道小口子。 乔慧蓦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凝向他,“游莫谦。” 他淡淡地笑了笑,冷静地说了句,“跟我上楼。”说完,自己先行窜上了楼。 乔慧惊慌失措地追上去,到二楼的时候,他像是知道她有无数个疑问要问似的,先行用指腹按住了她的唇。 “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我先洗个澡换套衣服。”他轻轻拍了拍一头雾水的乔慧钻进浴室。出了警局之后,正好下雨。他在雨里淋了很久,又发烧出现在洛山公寓。租了辆快艇走的水路,在快到这里的时候才改走的陆路。 并且这个外力发烧有了一个新收获,他淋雨回到洛山公寓的时候竟然没有昏倒。可有一点和以前不同,他的眼睛看上去变得模糊了,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现在四个地方中有两个地方都去过了,剩下的俩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于是,在短暂休息后,游莫谦按照老方法让自己发烧。乔慧不想说什么,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游莫谦倔起来,真的比任何人都还要难搞。 两双手十指交缠,没有一刻分开过,生怕像之前一样的情况再发生。她也清晰的感受到游莫谦的体温一点点升高。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绿油油的草一直绵延到天边。 乔慧狠狠愣住了,“乌家牧场,真的是乌家牧场。天啊,好像做梦一样。”回头的时候看见游莫谦的眼睛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游莫谦摇头,说自己没事。 遥遥一个声影在远处走来,乔慧定睛一看,快步迎上去,“族长!” 乔慧口中的族长是这一片最有威望的人,已有七十六高龄。 当然,族长只是乔慧阿爸活着的时候受所有人尊敬,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做主的已是造福这片住民生活的乌家牧场的女主人。 族长见到她,眼眶都红了,“乌兰!你总算回来了。你妈......” “族长爷爷,我知道。”乔慧心寒至极。 耳际突然传过一记闷响,游莫谦竟倒下了,族长是个老中医,为他把脉后说了句,“他是累的。体温也有点高。这小伙子看着好像有点面熟,怎么觉得以前见过?” 乔慧一愣,游莫谦曾说过,他一旦发烧,就会不固定的在四个地方穿梭。 如果他以前来过乌家牧场,那族长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不足为奇。想了想,“族长爷爷,他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先去找我妈。” “行,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继母在喝茶。 两人四目相对,一身小洋装,满身地主样的女人手上颤了颤,目光立刻化成利剑,舒娘切齿,唇角却挂着笑,“乌兰!你还敢回来,这死丫头不干脆死在外面也落得干净,还回来干什么?”说完,有继续吹茶面上的茶叶。可那画得精细的眉毛,却扭长了麻花。 乔慧离家很久,她们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没想现在这个节骨眼竟又出现了。 乔慧走近,伸手从她手里夺过茶杯,冷凝着目光,“乌家牧场你们可以继续经营,但是我爸留给我的祖宅,你想都别想?”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没有这种勇气直接和长辈冲撞的,但是出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她真的改变了不少,再也学不会当一个只会顺从的受气包。 舒娘站起来,一脸的鄙视,摊开手,“你爸留给你?有证据吗?字据呢?” 她咬了咬唇,“你明明知道字据我离家的时候没有带走。” “没有字据,就是我的。”舒娘大笑,几声笑声过后,她上前,一把揪住了乔慧的耳朵,“死丫头在外面几年,翅膀长硬了是吧?敢在我面前撒泼,滚滚滚,从哪来回哪去。” 乔慧不知道是因为耳朵被揪疼了,还是因为心里的无力感跑了出来,雾气染上了眸底,“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还不够吗?整个牧场都是你的。祖宅就留着吧,我求求你了。” 舒娘扭着她的耳朵转了个圈,才松手,“你真以为我们家祖宅能值几个破钱?人家要的是祖宅的那块地。一块鸟不拉屎的地,人家开价就是六千万。咱这种偏远的草原,不比蒙古城里,平时连个开发商的面都见不着,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要买,不卖不成傻子了?” “怎么会有人开价?”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和她料想的一样,搞不好,这只是个圈套,但这个圈套究竟想套住谁? 舒娘见她愣神,为了让她死心又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人家已经开了价,怕我吃亏还搞了这么个竞标会。金主说了,要是有人出价比她的高,她愿意让,要是没人出价比她高,她就出六千万给我买下来。” 她据理力争,“六千万又怎么样,那是我家的根,一代一代祖先的牌位还放在那呢。”阿爸临死前说的,家就是根。他的家,只有那栋已被时光遗忘的老宅子了。 舒娘白她一眼,“人都死了,什么牌位不牌位的。少给我捣乱。” 乔慧被惹急了,“如果你坚持要卖我的东西,那我也就不想再顾念你小时候对我的照顾。” 舒娘皱了下眉,“这话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我是老乌家的人,我要是回来继承家产,别说你这六千万要分我一半,就连牧场也有我的一份。”她说的是事实,不想争是因为没兴趣,可眼下她似乎有必要为自己争一争了。 舒娘冷笑,“死丫头出去几年,嘴皮子还真长利索了。谁给你的胆子,想要钱,你下辈子吧你。”说完,招手来了几个新丁,“给我绑了,不许她出来。” 第125章 我好想你 乔慧被关进了杂物房,说实话,对这间屋子她并不陌生。阿爸死后,她惹继母不高兴的时候也被关过几次。 这屋子隔壁是个水塔,以至于屋子很潮,地上还有水印没有规则在冒在各个角落。 乔慧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麻绳捆起来,绳子勒得太紧,再加上闷热阴潮的环境,她直觉得被绳子勒住的皮肉嘶嘶地疼。 她用后背倚着墙艰难地直起身,像极个僵尸般跳到门边,用脑袋瓜子敲着木门,还一边喊着,“放我出去。有没有人?” 门口有人守着,听她叫了几遍,才为难地回了句,“兰兰。你别叫了,舒娘说我要是放你出去,得卷铺盖走人。” 乔慧一听,声音有些熟悉,皱起眉问了句,“小忠哥,是你吗?” 小忠哥是她儿时就认识的伙伴,他为人老实,也常常受欺负,胆子还小,不过没什么坏心眼的,是个实在人。 整个乌家牧场,就小忠和他妈身上有点小残疾,没少受别人的气。以前乔慧还在的时候,有好几次帮他解过围,她以为自己兴许抓到了根救命稻草。 小忠在门口苦着一张脸,“是我。兰兰,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乔慧想了想,“小忠哥,你不能放我出去那能不能给我捎个信?” “捎信?给谁捎?”他问。 她急切道,“你和族长说下,我被关这就行了。” 他一听,立马拒绝,“不行不行,族长爷爷那么疼你,铁定会找人来讨公道的,到时候舒娘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去通风报信,她还不扒了我的皮。” 乔慧带有期望地唤着,“小忠哥!” 一道她既熟悉又厌恶的女音响起,“去,把她嘴用布堵上,大吼大叫像什么样。” 是舒娘的声音。 过了几秒门开了,舒娘狠瞪着她,抬手就是一记巴掌,“要是再叫,我就弄死你。” 乔慧抿了下唇,再抬眼时,她不卑不亢地反问了句,“难不成你还想杀人。” 舒娘愣了愣,随后大笑,“杀人?呵!现在你来了,这不正好,给人家做媳妇去,上次逃婚我还没法给人家交代。” 乔慧闻言,惊得微微张开了嘴,猛的往后退了几步,“要我嫁给那老头,我还不如去死。”那老头的年纪和她爸差不多,甚至看上去比她爸还老。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要真嫁给一糟老头做媳妇,这辈子不就给毁了。 舒娘掩嘴一笑,“那你就抓紧去死,这四面都是墙,你用脑门往上面用力那么一撞,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舒娘倒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去嫁人。只不过她毕竟是乌家的人,要是发起狠来要争家产,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分她的道理。 这丫头自小就对勾心斗角的事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舒娘打心底里认为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也抢不走一分一毫。 人心就是这样,有时候别人的善良时间一长就会变成理所当然。到了手的东西再失去,任谁都是不愿意的。要是她真想就这么撞死,还真是省心了。 想罢,舒娘的笑容就更阴了些。 乔慧哽咽了下,“如果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要是放在以前,她不敢说这种话,因为她生怕继母一个不高兴就会把她赶出去。+ 舒娘盘着手,凝视着她的眼神后微微一愣,“你自己撞墙人派出所还给把我给逮了?再说了,管天管地,管不了我教训儿女。” 乔慧冷笑,“对你这种野蛮人,我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不然乌家牧场我不会再心慈手软地让给你。”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曾经错的有多离谱。有些人是没有心的,根本感受不到别人的真心。 舒娘拍着自己胸口,“好怕,好怕。我舒娘还怕你一个二十出头丫头片子不成?”语落之际,眸光中闪过一丝狠,略微侧脸,斥了声,“小忠,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堵上她的嘴。” 小忠颤巍巍地上前,皱着眉一脸无奈地说了句,“兰兰,我对不住了。”说罢,就将找来的布头塞在她嘴里。 舒娘严苛地对小忠说,“给我看好了,要是这丫头跑了,你和你那瘸腿老妈就滚出我这牧场。” 他点头,不敢吱声。 门嘎吱一声关上。 阴暗的空间只有一个极小的窗户散着几缕光线。 窗户只有一个一块标准瓷砖的大小,外头还有铁栏,就算她没有被绳子绑住,想要逃出去也几乎没可能。 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她坚信游莫谦醒来之后一定会找到她,并且阻止卖地行为。 她缩在墙角,再次体会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思忆一层层翻涌。 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全像电影剪辑般从脑海掠过,这个家早在阿爸死的那年散了。 现在的乌家牧场,失了温度,人心变得残忍不堪。 突然间,眼眶有点红。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掉到后来,眼皮沉沉地阖上。 迷迷糊糊间,脚上似有什么东西爬过,她蓦地睁开眼,脚背上一条霸叉正停在那。 她吓得心脏一阵紧缩。 小时候曾经见过这种虫,在蒙古那俗称霸叉,是蜈蚣类的一种。这种虫本身有毒性,要是被咬上一口,严重会导致休克麻痹,甚至死亡。 她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全身崩得很紧,一动都不敢再动。 乔慧从小就怕虫子,别说这种有毒性的虫,就连第一次和赵冰冰两人看电视的时候飞过一只蟑螂都能把她吓哭。 这一刻,她好想游莫谦。 ............ 三个小时后 游莫谦睁开双眼,第一时间看到一张苍老的脸。老人的脸上皱纹慢慢,那双手似乎只有一层皮,黝黑的皮肤颜色包裹着一条条粗大的血管和经脉。 “你醒了?” “这里是....”游莫谦坐起,感觉头炸开一般地疼。 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最终落在自己被换掉的衣服上。 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而是换了一件样子十分老土的蓝布中山装。 “别介意啊,这衣裳是我儿子的。你衣裳都湿了,我才给你换上的。”;族长抬手,轻轻抚着游莫谦身上的衣服,叹出口气,“我儿子去年南下去做古董生意,一去就没了踪影。你身材和他差不多,先凑活着穿吧。” 第136章 失了耐性 游莫谦仔细回想了下昏倒前的一切,再提眸时,英挺的眉皱了皱,“乔慧呢?” 族长一愣,疑惑地看向他,“乔慧?”对他而言,这个名字太过陌生,似乎是第一次听。 他注意到老人的表情,转念一想,随后开口,“是乌兰。” 族长心里一下柳暗花明,“原来你问的是兰兰。那丫头让我好好照顾你,你们俩是一对吧?”来人挤挤眼。 游莫谦神情严肃,“请你告诉我,我很担心。”温润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子急切。 族长会意一笑,“兰兰回家去找她继母,这会还没音呢。估计舒娘没给她好果子吃。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走,咱们去乌家牧场一起帮衬着要个说法。” 说完,族长抖落抖落自己的衣衫站起身。 游莫谦闻言,轻点了下头,很快下了床。 从族长家到乌家牧场路程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 游莫谦紧紧跟随在族长身后,高大的身影在一片深深的绿中细琐地拉出一道黑影。 当初的科尔沁草原,现在的乌家牧场。他似乎和这个地方有着难解的缘分。 远处,牲口时不时会闷吼上几嗓子,深沉又真实。他能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离乔慧越来越近。 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突然间有些不自在,一种不妙的预感从他的脑际快速闪过。 避开牧区,族长带游莫谦来到了乌家居住的地方。敲了几下门后,有个小生打开了门。 这一片没人不认识族长,他德高望重,即便舒娘没把他真正放在眼里,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会尽量做好的。 族长进门后,舒娘很快从自己房里出来,还让人去泡茶。 “不用泡茶了。”族长冷着一张脸。 舒娘迎上去,“哎呦,这大晚上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兰兰人呢?”族长斜睨了她一眼。 “兰兰?是哪个兰兰?我们牧场那个喂饲料的兰兰?”舒娘的脸色顿时有点沉,她没想到乌兰回来已经见过别人,眉毛稍稍皱了下。 族长直截了当,“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找的你老乌家的小女儿,刚才她和我说要来找你商量卖地的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舒娘转身,故作镇定地问,“你们.......碰上乌兰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游莫谦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叫舒娘的,明显是在打马虎眼。 高大的身影从族长身后转到跟前,挺直了脊梁骨眸光异样的盯着舒娘,深沉道,“人,交出来!” 头顶灯光折射进来,落在他的肩头。游莫谦整个人看上去冷峻健魄,极致严苛。 他的目光就像夜间的厉鹰,话音落定,竟让一贯伶牙俐齿的舒娘顿了顿。 短暂的静谧中隐约蛰伏着森凉的诡异。 舒娘打量了他一会,一身布衣也掩盖不了他卓尔不凡的王者气息。 “你是?”舒娘挑起了眉。 游莫谦打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就提不起什么好感,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两道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族长轻咳一声,嗓音苍深的回了句,“这是乌兰的朋友,和她一块来的。” 舒娘蓦地怔愣,她没料到那丫头竟然这次来还是带了外人来撑腰。贸贸然把她关起来,这会人家上门来要人,倒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眸光闪烁了会后,舒娘沉了口气,淡笑道,“她走了。” 族长瞪大眼,追问道,“走了?去哪了?” 舒娘瞥他一眼,“脚长她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哪?” 游莫谦上前,头顶的光亮将他的脸颊分割地异常明朗,瞳仁中心颤动着老女人的惊恐。 不急不噪的,游莫谦问了句,“那请问她有没有说过她要坐什么交通离开?飞机,还是火车?”他明明是在问问题,却是给出了一个必须回答的选择题。 他深邃的眸光和严苛的嗓音似乎在警告面前的女人,必须回答! 舒娘冷不丁往后退了几步,咽下口水结结巴巴道,“她.....她说要坐飞机走。兰兰从小就懂事,我和她说了卖地也是不得意,这孩子一下就理解了,就回去了。” 说到最后她笑了笑,可心脏深处却早已波涛涌动。 做了这么久生意,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就刚刚那么一下,她竟然有些服软,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游莫谦的眼睛愈发幽深,他向前跨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又被拉近。乔慧哪有身份证,一句话就试探出乔慧兴许已经被锁在某一处。 他微微俯下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忽明忽暗,“你再好好想想,她去哪了。” “喂喂喂,哪来的小子,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再怎么说我年纪长你不知道多少,也算是你长辈。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 游莫谦轻笑了下,长辈?他可是名副其实的清朝人,还是康熙爷的兄弟,万人臣服的贵族。面前的女人居然和他论资排辈,要是真论起来,她该排老几才合适? 男人掠在唇角的讥笑让舒娘的心都抑制不住地抖了下,正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女音响起。 乔慧的姐姐乌日拉走到大厅,人未至,音先到,“外面怎么这么吵啊?”当她的目光落在游莫谦脸上,身上的慵懒顷刻间散了去。 正了正身,挽住自己母亲的手,轻声问着,“这男的谁啊,好帅。” 舒娘侧目瞪她一眼,“回房去。穿得这么破破烂烂,还帅?你瞎眼了吧?”指桑骂槐地斥责一番后,压低了声音在女儿耳根轻声道,“她是乌兰那小贱人一起来的,八成是她的相好。” 两人咬耳朵浪费了不少时间,彻底将游莫谦的耐性磨完了。 他上前,突然掐住舒娘的脖子,冷淡道,“再问最后一遍,她人在哪里?” 舒娘被掐的喘不过气,瞥着一股气,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游莫谦深叹了口气,干脆直接,“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她在哪里?”顿了顿,他暴怒地吼了一声,“说!” “你就是掐断我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舒娘也不是吓大的,她知道自己要真说了,那块地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她认定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就不会真出什么人命。 游莫谦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心思,点点头,“以为我不敢是么?”健臂一挺,将舒娘整个人都拖了起来,女人的双脚一点点离开地面。 这行为让族长和乌日拉皆是一愣。 乌日拉上前,颤巍巍地看向他,急切道,“我知道她在哪!放开我母亲。” “很好!”游莫谦淡淡勾唇,一把松开手,舒娘便一下子摔在地上。 第127章 霸叉 乌日拉带着游莫谦和族长来到后院的杂物房。 月光泄下来,三人的影子印在地上,每一道影子都被光斜拉到暗处。 门前,游莫谦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忽而感觉身后似乎有一群人正在慢慢靠近。 目光落在木门上的铁锁,墨色的瞳仁缩了缩,他用力送去一脚,门上的铁锁竟然整个掉落下来。 舒娘趁女儿带人去的那段时间,赶紧从牧场的工人房拉来了十几号大汉。 他们悄悄靠近,人人手里都拿着奇怪的武器。有棍子,有铁锹,有锄头。 这些人都是乌家牧场的工人,不是什么专业的打手,当他们见识到游莫谦的力量,好几个都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游莫谦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了句,“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推开门,目光与乔慧的相撞。 她眼里的无助和不安似乎全写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游莫谦的眸光一痛,身后正好有股棍风落下。 他一个闪身,混子击在了木门上,掉落下几片木屑。 转脸时,舒娘和乌日拉早就退到了十几个人身后,而站在他身边的人遭遇他的嗜血的目光后蓦地贴在墙上,双腿稍稍有些发抖。 游莫谦扭了扭脖子,眼睛里闪着凌厉寡淡的光,如洛神降临般直直地立在原地。 不得不说,他的双眼是种杀人的武器。 “上啊,抓住他。把这老东西也先绑起来再说。”舒娘指了指一旁的族长,命令着。 家丁们互相看看,没有人动手。 族长三代都是医生,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一个都受过族长的恩惠。要是真把族长绑起来,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舒娘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动手。家丁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族长也是个硬汉,负手而立傲慢地甩出一句,“舒娘,我唯一的儿子没了踪影,现在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你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没什么能力抵抗。可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这么无良。” 早就知道舒娘看他不顺眼,但先前不管再怎么样,他们之间总还会做做表面功夫,现在连最后那层窗户纸也捅破了,也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添堵。 游莫谦冷冷看了眼面前这一幕,“族长,你好好待着。他们要是敢动你一下,大可以让他们试试。”要不是因为乔慧,他一直以来都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他变了,兴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一字一句落下,游莫谦折身进屋,转身的一幕,似乎霸气得连所有月光都洒进了黑色的双眸。 他快步奔到乔慧跟前蹲下,从她口中拿去了布条,硬朗如他,眼眶竟然红了,“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她一激动,向他靠去,才一秒功夫,突然惊叫出来,“啊~疼!”目光落在脚背上两个小孔上。 游莫谦的视线扫到乔慧身旁正在快速游移的多脚大虫,足足有食指那么粗,长度约在七厘米上下,个头特别大。 他眯了眯眼,深眉紧皱,“这是什么?是蜈蚣?”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有这种生物,也听说过被蜈蚣咬伤后没有及时处理而丧命。 大型蜈蚣咬伤局部灼热肿胀、剧痛、灼痛难忍。重者可出现局部水泡或坏死。 毒素吸收后也可出现全身中毒症状。如头晕、眩晕、恶心、呕吐、发热等,甚至出现谵妄、抽搐、昏迷,死亡。 乔慧摇摇头,“是种毒虫。我们当地人叫它霸叉。趴在我脚背上好久都没动一下,这会可能受惊了,冷不丁给啃了一口。”事实上,是她一动都不敢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只感觉全身上下都硬了。 “有毒?”他的心都要揪起来,再往伤口上探一眼,已经发紫。 乔慧抬眼,深深感受到游莫谦眸光中的紧张,心里一暖。笑着安慰道,“没事,族长家应该有草药。它刚咬,应该不会太严重。” 她说的很淡定,就像没把这当成一回事般笑着。可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种手脚特多的昆虫。但她最终等到了他,她坚信游莫谦会来,果然没有失望。 这一刻,言语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从来独立习惯了,可游莫谦却让她变成一个和别的女孩一样的小女人。在他身边似乎可以不用坚强,肆虐地享受他的保护。就算全世界荒芜,也有一个人会是的信徒。 游莫谦沉了沉眸,凝视着她含笑的眼睛,快速给乔慧解开绳子,当他看见乔慧的手腕和脚腕处已被磨成了淡淡地粉红色,双手隐隐捏成了拳头。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只一瞬间,乔慧感觉地面变得很遥远。 两人出了那间又潮又湿的屋子。他冷静地立在月色下,视线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冷冷开口,“最好让开。”最后一个字落下,游莫谦的目光停留在舒娘的脸上。 舒娘想了想,这个不速之客说的似乎也有道理。那块地的地契和老头子生前给那死丫头写的字据都在自己手上,就算今天放他们离开,就凭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家伙又能改变什么? 要是兴师动众把族长也给绑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深叹一气,舒娘看了眼一脸冷漠严峻的男人,妥协般地摆摆手。 乌日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高挑起眉梢,“让她走?”整个乌家牧场都知道当初祖宅是留给小女儿,这会放走她不等于是放虎归山? “还不是你闹腾的。”舒娘狠狠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要不是她多嘴,能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不过她舒娘也不是白白在浪尖里打滚这么多年,今天乌家牧场附近住了好多来竞标的商人,提议这次拍卖的金主也在这幢宅子的客房里住着,再闹下去,肯定会惊动更多人。 更何况从小到大她压根没把乌兰放在眼里。就凭她无权无势,又能找谁帮衬?一个就剩把老骨头的挂名族长?还是眼前穿着布衣的穷小子? 想到这,舒娘有些轻蔑地勾了勾唇,“行了,都让开吧。我舒娘也是识大体的。” 第128章 百年香灰 月凉如水,星子般的光飞入乔慧的眼睛,她觉得太阳穴发胀地厉害,视线也渐渐模糊。 她安心地将头埋在他胸口,闻着专属于他的男人气息,感受那颗离她如此之近的沉稳心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自己的心彻底交给了游莫谦。如果她的人生一直都存在悲剧,那游莫谦无疑是她悲剧人生中的如梦幻影的极光。 她乔慧要么不谈恋爱,一谈就谈个穿越来现代的清朝王爷。这不是天注定是什么。 抬头,游莫谦脸颊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影子重重叠叠,她想抚上他的脸,伸手却只抓到了模糊的影子。 男人的步子稍稍顿了顿,低头看着她,见她张了张口,赶在她开口之前说了句,“你脸色不太好。什么都不要说了。” 乔慧耳内充斥着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樱红的唇勾出一丝深深的笑意。 她安心的阖上眼,将头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 十分钟后,游莫谦和乔慧到了族长的家。他把乔慧放下,竟发现她身上,脸上都起了小红点。 目光移到她脚背上,被蛰的伤口发紫的厉害,似乎还开始溃烂。 族长仔细看了看后从柜子里拿来一个小白瓶,取了点药粉灌入她口中,转身对游莫谦说,“观察十分钟后看看情况,我先去眯一会。” 游莫谦皱了下眉,没说什么,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潜意识里认为族长没说什么,乔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简陋的青瓦房间,只剩下乔慧和游莫谦两个人。老法的挂钟滴答滴答有节奏的转动,此刻的静谧似乎更浓稠。 他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乔慧,忍不住扯动唇角,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嗓音低哑的问了句,“我该拿你怎么办?每次只要我不在你身边就遭遇这样那样的状况。不能让我省心点吗?等你醒来,我只怕要拿条绳子把你栓在身边才能安心。” 灯光跳跃,他的眸光亦在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了十分钟后,乔慧身上的疹子不但没有缓解,连带伤口处都在恶化,甚至伤口周围的疹子开始出水。 他伸手探向她额头,只觉得手心的触感烫得不轻。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喊来了在院里闭目养神的族长爷爷。 族长查看了下乔慧的瞳仁,又看了看她的伤口,嘴里嘶了一声,神情大有不妙的意思。 游莫谦从来就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他见状心都提了起来,英眉一蹙,问道,“她身上怎么会起那么多疹子?现在还发烧了。” 族长看向他,“有没有看见咬她的霸叉个头多少?”被这种蜈蚣类的虫子咬伤的患者,这个月也来过三个,不过服用了他自己研制的清热退毒散后一般都有好转。除非,造孽的是条个头极大的畜生。 游莫谦想了想,伸出自己左手的十指,“和这个一般大。” 族长轻轻一愣,脸色更沉,“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他失态地一把抓住了族长的手。 族长叹了口气,“这种虫子张嘴的时候会分泌一种毒液,就在它张口的一瞬间分泌多少量,人就会起多少反应。”以脉搏来看,因为服用过清毒粉,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只是这个疹子非常麻烦,浓水有传播性,脓水流到哪里,这疹子就出到哪里,所以才引起了发烧的症状。 “怎么治?”他的嗓音很严苛,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想听废话。 “医院离这有三十几里路,看来最有效的办法只能用上百年的香灰来外敷。只是.....”族长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向他。 游莫谦的眸底泛起一丝考量,直言道,“请说。” 族长摇摇头,“平常人家哪有上百年的香灰,有这种香灰的,估计只有乌兰家的祖宅。” “她家祖宅有很久的历史?”兴许他的直觉是对的,乔慧之所以有那件嫁衣和骑马图,甚至是那个和佳佳拥有过一模一样的木盒并不是偶然。可现在他竟然没有当初那种焦躁挖掘答案的冲动,只希望乔慧能平安无事。 族长从衣服里取出一个烟斗,放上烟丝后点燃,深沉道,“乌兰祖上有号人物,是清朝康熙年间一个姓方的女人。乌家的香灰是从来不更换的。装香灰的鼎炉用的都是大号青铜器,而且一年就在冬至和清明两个节气会给老一辈的祖先上香。看来,用乌兰家祖宅里姓方女人牌位前的香灰才能抑制住疹子蔓延。” 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乔慧的祖上竟然有康熙年间的人物,还姓方。要知道,史书上记载看守他陵园的就是姓方的人。然而,佳佳曾经有个陪嫁丫鬟就姓方。想到这,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事情竟然越来越复杂。佳佳,卿幽,两个女人之间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游莫谦眸色一暗,“麻烦族长找个人带路,我这就去取。” “小伙子,我知道你心急。可眼下还有个问题。” “是什么?”他问。 “你要是私闯她家祖宅,被舒娘知道一定会小题大做,估计到时候还会给你安一个欲图盗窃的罪名。倒不如明天再取,明天要举行那块地的竞标会,竞标会的地点就设在乔慧家的祖宅。”这会必然是有人看守的,就算没有人守,万一被当场抓包,以舒娘的性格一定会将他带到当地的警局。先前换他湿衣服的时候没有搜出任何证件,到时候会很麻烦。 游莫谦想了想,开口道,“我会小心的。”族长的顾虑确实有道理,如果在明天举行竞标会的时候趁乱去偷香灰,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可他不忍心让乔慧受苦。早点取来香灰,早点抑制毒疹蔓延,任谁都会这么做。 高大的身影稳稳地立在地上,族长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暗暗佩服。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年轻人,可游莫谦却给他一种金麟岂是池中物的感觉。 “那好。万事小心。” 第129章 牌位上隐藏的信息 族长找了信得过的邻居给游莫谦带路。 夜,无限暗,游莫谦每走一步,脚底和草儿摩擦的声音索索落落,空旷的地方遥遥望去,前方没有一个人影,似乎就连脚步声都透着回音,穿透在耳际。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带路的小伙步子停落,指着前方孤零零矗立的老宅子轻声道,“就那。先生,既然把您送到地了,我就先回了。” 游莫谦极有教养地微微欠身致谢,目光很快落向前方那栋幽暗的宅子。 他眺了一眼,发现并不像族长说的有人看守。兴许在舒娘的心里,这座宅子一文不值,她想要的,无非是钱罢了。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倒也不至于太难办。 这座老旧不堪的宅子应该有过乔慧很多美好的回忆吧,他不想让那个笨女人失望,哪怕明知是个陷阱,他也不介意往里头跳一跳。 修长的腿迈开,他一步步走近,最终在宅门外停下了脚步。 墙角下面长满了青苔,四处都很空旷。游莫谦穿着族长给的黑布鞋,鞋上也沾了不少难看的草绿。 借着月光仔细看一眼,乌家老宅的大门是木质的,上面刷了层红漆。经过岁月的风化,已经退成了淡粉色,门上也有好几个凹子,露出难看的黑褐色木沁。 一个穿孔大铁锁拴住了门,似乎将这座宅子曾经的辉煌也一并尘封了。 游莫谦在宅子周围绕了一圈,脚步最终在西面的墙前停下。这面墙有好几个踩点,他眯了眯眼,快步地顺着踩点攀上了房顶。 他取下年代久远的几片青瓦,看见中间隔了层薄薄的油纸。挖开油纸从洞口跳下,摔在地上时左胳膊的关节处有些扭伤。 起身,掌心揉着自己的左手肘,只是微蹙了眉。 屋里极暗,除了顶部倾泻进来的月光之外没有一丝光亮。他从裤袋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一盏油灯。 油灯的结构下面是个油壶,上面是灯盏,灯盏上是个灯芯柱。 他又将目光扫在油灯的四周,无意间看到个小罐子,里面还剩了一点点煤油渣。 捣鼓一番后,他将油灯点燃,屋子一下子亮堂不少。 视线通亮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所点燃的油灯是清朝宫廷款,款式简单,一般都是宫女所用。 深眸倏得一提,他的心脏像打鼓般的骤然剧跳。 乔慧家祖宅里竟然有清宫的油灯,再加上卿幽的画像以及和佳佳的朱红盒一模一样的盒子。 几件物件串联起来未免也太蹊跷了些。 来不及多想,他提着油灯仔仔细细看着屋里的布局。脚落的地方应该是间卧室,里面除了床和一些陈年百古的摆设之外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厚厚的灰尘在油灯忽明忽暗的光亮里悬浮着。 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掉落了很多尘灰下来。 乌家的老宅很大,游莫谦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供奉牌位的屋子在哪。 他丧气地靠在一间类似见客时品茶的屋子的墙上,也不知怎么的,后面的那堵墙竟然半开了一个口子。 对于机关,游莫谦其实并不陌生。以前的帝王或者是王爷陵墓都会找工匠制造陵墓机关,像这种机关其实算比较常见的。只是一般的大宅大院有内设机关密室的却比较少。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太过仔细的查看,小心翼翼的走进墙后的密室。 灯芯上停留的火苗不停的在游莫谦眸底跳跃,他越走越深,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走到底的时候,伸手去扶眼前的墙面,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就置身在另外一个屋子,甚至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面墙里出来的,因为入口已经闭合,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一切诡异的就和做梦一样。 再定睛一看,神案上排列整齐的牌位安然的竖在那儿。他就这么恍恍惚惚误打误撞地来到乌家的祠堂。 油灯的光跳跃地厉害,要是没胆量的人,估计会直接吓晕过去。 他走近,油灯扬了扬,一座座牌位照过去,最高处的一座牌位上刻着的名字让游莫谦倏然提眸。 方氏几个字一下刺入游莫谦的眼睛里。在清朝,一般女孩没有名讳,都用某氏代替。 左侧写着顺治十七年生,右侧写着康熙十二年卒。按照牌位上的生辰八字来推算,这尊牌位的主人十有八九是佳佳的贴身宫女。 游莫谦喉结一滚,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最高处的那座牌位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取走香灰。 他没有再多逗留,干脆将它跟前的香炉整个端走,随后从里面随意打开一面窗户小心翼翼地翻出去。 回到族长家的时候,族长在房门口猛抽烟,边抽烟还边咳嗽。 游莫谦悄然走近,不动声色地夺下他手中的烟斗,“取来了。” 族长抬头,停留在喉咙里的那口烟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吃了口风,咳得越来越厉害。 游莫谦皱了下眉,“年纪大了,还是少抽点烟比较好。” “你怎么取到香灰的?把乌家大门砸了?”族长脸上有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治病要紧。”他无心多说什么,烙下四个字就折身进屋。 乔慧依旧熟睡着,他走后,看来族长给她做过物理降温,额头上的搁着块四正四方的小毛巾。 游莫谦取下毛巾,轻轻往她额头上一探,温度褪去了不少,只是身上的疹子确是越出越多,还不断冒着水。 男人的眸底染上一丝痛,他转身,问了句,“现在要怎么做,把香灰洒在疹子上吗?”对于这种民间的土法他还是有过耳闻的,也知道确实管用,但是具体怎么操作他却并不清楚。 族长拿过香炉,用手指在炉里倒弄了好几次,笑了笑,“参和一些水然后在疹子上涂抹就行了。我刚又给她把了一次脉。脉象还好,只是这疹子毒得很,要是控制不住,这一身的好皮囊落下一个个小疤痕就可惜了。我现在去调制一下,一会你给他敷上。”原本忘了提醒取最下面的香灰,这下整个香炉都端了来,倒是省心了不少。 几分钟后,族长将调好的烟灰水递给游莫谦,苍老的掌心轻轻拍在他肩头,“是个好小伙,兰兰遇上你真是福气。” 游莫谦淡淡笑了笑,回道,“是吗?” 第130章 心乱如麻 他静静地守在她床边,一丝不苟地擦拭她破皮的伤口和红疹。擦着擦着眼眶就红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是乔慧叫醒了他沉睡的心,让他再度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可当他走近那间乌家祖屋,心里竟又乱如麻了。 和乔慧在一起的日子,他渐渐不想再去触及已成书页的时光,那座黄花山陵墓的墓碑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他已经死了,那么他就当自己死了吧。 可就算他不想刻意去触碰,周围总出现着和过去的人,事,有关的讯息。 他逃不开,也忘不掉。 抬手轻轻触及乔慧的脸颊,低低地问了句,“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对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哭笑不得地扯了下唇角。有时候心口不一并不是女人的权利,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稍稍迈开一步,谜团就能揭开。 可他着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整夜,他寸步不离,直到最后沉沉地阖上眼皮。 黑暗最终被黎明的淡光划碎,乔慧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手肘抵在床上睡去的游莫谦。 她盯了他好一会,忍不住抬手去触他英挺的眉。 游莫谦蓦地惊醒,两双眼睛的目光相撞,他第一时间皱眉问道,“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女人愣着不答,他的视线移到她腿上和脸颊上点点疹子,仔细看看后,心也跟着落下,“好多了。” 乔慧顺着游莫谦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腿就像个绿豆粽子,一点点黑乎乎的东西擦在皮肤上。 她惊呼出来,“这,这,这什么东西?” 男人的眼底染上一丝兴味,不急不躁地答了句,“没什么。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刚才问的问题。” 乔慧抬头时又撞上了男人眸底的柔意,心里就像被电流击了下,微微敛眸道,“我很好。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次来老家,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可他们的路从来就没有顺利的时候。 游莫谦浅浅勾唇,厚实的掌心轻轻落在她肩头,“放心,竞标会在下午,来得及。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不等乔慧说上什么,他高大的身躯已立起来,遮住他身后窗户外散进来的光线。 估约几分钟后,游莫谦进屋,皱了下眉,“族长好像出门了。” 乔慧盯着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早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游莫谦就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做饭,这倒让乔慧有心打趣了。 揉了揉自己的胃,撒娇般嘟起小嘴,“族长出门了就你做饭给我吃咯。” 游莫谦的颜色一沉,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顿了几秒才道,“我不会做饭。” 乔慧忍住了笑,从床上下来,立在他跟前扯了扯他的胳膊晃着,“好饿,真的好饿。饿得走不动了。” 昨晚手肘有些挫伤,被乔慧那么一晃,他只觉得经脉被拉扯般地疼,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眉心稍蹙了下,沉稳道,“你等我一会。” 他一脸难色地转身,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总算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个炉子。 族长是个极传统的人,生火做饭用的都是老一套的东西,游莫谦研究了好久才把火点着。 乔慧偷看了好几眼,看见他卷起袖子扇扇子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意。 在外头捣鼓了一个多小时,他端着一个菜托盘进了乔慧的屋子。 英俊的脸上有一道黑黑的灰烬,他浑然不知道,“族长家里没什么东西,我看见厨房里有些鲜牛肉,还有鸡蛋。就烧了个牛肉汤和抄鸡蛋。” 乔慧低头,死死盯着盘里看了就没食欲的两个菜,眼泪差点涌出来。 想当初她通过中介公司打扫洛山公寓,又何曾想过会和屋子的主人每每纠葛? 兴许有些相遇是天注定的,游莫谦那天发高烧,起初她还以为他压根没有出远门,谁又能想到他是出了远门遇到紫微星变暗,又回到了洛山公寓。 如果不是遇到游莫谦,她又怎么会好奇墙上那副骑马图?然后再一步步阴错阳差的闯进了展馆。 游莫谦告诉过她,她和他当年的正妻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们的遇见是冥冥中注定的。 在古代,这张脸的主人是他正妻,在现代,这张脸的主人是他珍惜的人。 乔慧想到这,唇角忍不住轻轻扯了下。 游莫谦见她盯着两盘菜发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卖相确实不太好,不过应该不会太难吃,不然你尝尝看。” 乔慧抬眼,轻轻点了下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一股牛肉的兴味从喉咙淌进胃里。 她感觉有点恶心,可还是不动声色。 “怎么样?”游莫谦见她神色淡然,以为自己首次挑战做饭成功了,黑眸中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她又用筷子夹了块吵鸡蛋,放进口中,她依旧不动声色。随后笑了笑,“好吃!” 游莫谦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分考量,就因为她太淡定,让他觉得不太正常。 沉了沉嗓,他直勾勾盯着她说了句,“你的表情告诉我不好吃。” 乔慧轻轻刮他的鼻梁,“你是不是忘记放姜片去腥味了?还有抄鸡蛋为什么放的是糖,没放盐。”她现在真的好奇游莫谦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难道就没吃过苦头吗?二十七八的人了,居然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楚。想来,自己刚刚为难他做饭,实在是太不该了。 游莫谦的眸底有些失落,不动声色地将两盘菜往边上挪了挪,“第一次做饭给女孩吃,做饭我向来不精通,对不起。” 乔慧一听,立马把盘子抢了过去,大筷大筷地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吃到清朝王爷亲手做的饭,不好吃算什么,就算你里面放了砒霜,姐姐我也高高兴兴地咽了。” “我们的草原之花是活过来了?唧唧喳喳在说什么呢,听也听不清。”一个声音由远极近。 族长笑着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还站着二十多个老人。 “族长爷爷,他们不都是.......”她着实一愣,眼前的人都是他的长辈,是和阿爸平辈甚至比阿爸还要长一辈的人。 族长抽了口烟,氤氲迷了眼,“没错,我特地找来老乌家最早一批工人,今天我们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帮你保住老乌家的根!这世上还能没有公道了?” 游莫谦站在一旁,第一次在现代感受到人性的温暖,但他知道,这没有用。 第131章 正面突破(1) 舒娘和乌日拉忙了一早上,总算是把竞标会的场地全布置好。不过奇怪的是,祖宅里一扇窗户竟然开着。通往祠堂的密室也被人打开过。好在东西似乎一件没丢,舒娘就没多想。 中午的时候,舒娘给素颜准备了午饭。拿着菜盘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素颜很快打开了门。 今天的素颜穿得异常漂亮,一身绛紫色长裙一直拖到脚踝。大开口的设计从右腿开叉开得很大胆。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精致又大气的耳坠垂到肩上,上面还有几片动物的羽毛。妆容更是大方优雅。 素颜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事?”她坦白了自己的行踪,原以为段恒风会赶来,可她却失望了。或许那次荒唐的婚礼真的伤了他,但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兄妹情会因为这点‘小事’说散就散。所以她这么快开门,希望能等来哥哥的支持,可她终是失望了。 舒娘被她冷淡的目光震了下心脏,迟疑了一会又扬起了笑,“来送点吃的。” “太客气了。”素颜冷冷回了句后转身进屋,连看都没看一眼送来的菜色,又补了句,“我自己带了压缩饼干和营养素,你们这里的食物,我怎么能吃得惯。”没有鱼子酱,没有白鹅肝,除了牛肉就是羊肉,这种野蛮人的生活,她可不敢苟同。 舒娘紧跟进去,“这怎么行,可不能怠慢了贵宾。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我都不知道这地能招来这么多买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虽然她至今没想通,这个女人为什么做。但不管因为什么,对商人来说,只要有钱赚别的都不重要。 舒娘将菜盘放在桌上之后,素颜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上的讯息后有些丧气。 据最新信息来报,游莫谦到现在都没有坐过飞机或者高铁,他是不来了吗?难道之前的讯息有误?不是说这祖宅是乔慧父亲留下的吗?乔慧一定会想要夺回去才对啊? 正在沉思,舒娘开口道,“今天的竞标会希望能顺利才好。我真怕......” 素颜随口一问,“怕什么?” 眼前的老女人如果是怕祖宅卖不出去,那倒是不可不必担心,竞标会上的人不管出价多少,如果游莫谦没出现,她马素颜抽干了家底也要买下那块地。 当然她希望游莫谦能出现,那么到时候只要她故意抬价,如果游莫谦是真心爱乔慧,就算倾家荡产也会买下那块地。 到时候他就会变成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 人一旦跌到了底谷,想要翻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她马素颜就不信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游莫谦变成穷光蛋之后,还能守住乔慧的感情。 乔慧和游莫谦两个人里,到时候先放弃的人是谁还说不定呢。 “不怕您笑话,昨天我们这家的小女儿来了,还带了个野男人。我怕他们会来捣乱。”舒娘长叹了口气,她倒不是怕那丫头会抢走什么,只不过竞标会上万一来搅局,总是不好看的。 “小女儿?野男人。”素颜的唇角浅浅一勾,走到桌前,看了眼盘里的菜色,“我要吃饭了,你先出去吧。” 舒娘着实一愣,刚还口口声声说不吃,这会心情竟然出奇的好,真是难以捉摸,有病吧她。 短暂地斜睨了一眼拿起筷子夹菜的女人,没再说什么,识趣地离开她的房间。 走到门口,遥遥看见自己的女儿。舒娘迎上去,“这个点跑这来做什么,还有两个小时竞标会就要开始了。不去给我好好盯着。” 乌日拉紧皱着眉,将自己母亲拖到一旁的角落,四处看看后低声说,“不好了,我听说族长召集了很多乌家牧场的元老级别准备今天来捣乱呢。” 舒娘一听,气得牙痒痒,“那死丫头,和我天生就是天敌。看来今天我只有出杀手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乌家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乌家的财产,她算个什么玩意。” 她本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得不出狠招了。 “母亲,你刚说什么?乌兰.....乌兰不是乌家的女儿?”乌日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舒娘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 今天午后的阳光一点也不浓烈,淡淡清风伴随着青草的香味从窗户里飘散进来。 “游先生,这是你的西装,这片条件不是很好,我水洗过了,去村口的裁缝那给熨了下,还有这皮鞋也晒干擦过了。”族长将叠好的衣物递到游莫谦跟前。 他站在原地,浅浅地勾唇,“不用麻烦了,我就穿这身就好。” 乔慧在旁边一听,忍不住笑出来,“噗。” 他侧目,审视着她,淡淡地问了句,“你笑什么?” “粗布蓝衣的,难不成你还穿出感情来了?”别人一定想不到高高在上,有着神秘商人之称的游莫谦也会有穿这么老土的时候,而她最欣慰的是他是为了她才穿成这样。 游莫谦看了她一会,抬手轻抚女人的发丝,四两拨千斤地开口,“内心强大的人,不管穿什么都不会有影响。” 乔慧的笑僵在唇角,抬起下巴死死仰视着面前的男人。他说的很对,游莫谦骨子里始终附带着不可泯灭的王者气息,即使现在的他一身粗布蓝衣,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流淌的霸气。 “如果一会搞不定,全都交给我。”男人的嗓音淡淡。 对他而言,深知这平民百姓般的打打闹闹根本阻止不了什么,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可他明白自己如果制止这帮老人愚蠢又无用的行为,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倒不如先让他们拼一拼,等关键时刻他自会出手。 不管别人出多少钱,哪怕这明知这个圈套极有可能是马素颜设的,他也不介意和这些个牛鬼蛇神来一场正面交锋。 最直接的方式,永远都是正面突破。 第132章 正面突破(2) 竞标会的现场,除开前一天就到达的商人之外,人群中还出现了一张硬朗的脸。 时隔三年多,辛展飞再次出现在乌家牧场。赵冰冰挽着他的手,一身华服,闪亮出场。 乌家很多人都见过辛展飞,特别是乌日拉和舒娘看见他的时候全都张大了嘴巴。 辛展飞礼貌地笑笑,一步步走近乌日拉。盯了一会之后才开口,“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的笑容,他的出现,对乌日拉来说才是真正的难堪。 乌日拉再次看见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男人,稍稍哽咽了下后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会来?居然还有脸出现?”他莫名其妙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她欺负乌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乌日拉现在回想起来,好几次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和辛展飞交往过?又或者说,他究竟有没有真正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这一刻,两人四目相对,乌日拉生生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躁动。 他大方笑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暧昧地与身旁的赵冰冰对视,“通常被甩一方见到甩人一方该躲得远远得才是。” 冰冰心领神会地一笑,眸光着散着满满的爱意。她明白辛展飞带她过来无非是想拉她做个挡箭牌,既然这样她必须要好好配合。 抬手,踮起脚尖轻轻捋了下男人的额头上遮住双目的几根头发,举手投足尽是暧昧。 “你,辛展飞。”乌日拉紧紧咬着唇,咬牙切齿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冰冰扭了扭腰,嘟起小嘴故意有些不高兴地斜睨了她一眼,“她是谁?就你那个前女友?亲爱的,你眼神也太差了吧,这种货色也能入你的眼?”说实在的,赵冰冰现下的刻薄都是和马素颜学的,她从来演技就烂,不过身边有个活脱脱的骄纵大小姐,她不过是把马素颜的样子照搬而已。 辛展飞魅惑一笑,转头对赵冰冰道,“她当然不能和你比。” 气氛顿时间略显尴尬,甚至有很多双眼睛齐齐向他们三人投出目光。 乌日拉再也没勇气立定他面前,一跺脚,走到母亲身边。 舒娘看了眼辛展飞的这身行头,凑到女儿耳根,低声问了句,“辛展飞看上去怎么和三年前不太一样。他是暴富了吗?” 乌日拉恨得牙痒痒,“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情讨论这个。他来这不会难道也是来买地的?没理由啊。”生平第一次动心,以为和辛展飞会有个结果的,谁想到他真正喜欢的人有可能是乌兰,这是乌日拉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奇耻大辱。她的人生从来没什么败笔,辛展飞无疑是她人生里的一颗老鼠屎。 舒娘轻哼了一声,抬手就戳了戳女儿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地回了句,“只要他有钱买,我们卖给谁不是卖。怎么,还想和他旧情复燃?当初我就不是很看好他,是你死活要跟他。那时候他和你天天睡一块也没碰过你一次,我就觉着不对劲。早提醒过你,要小心要小心,你听我一句了吗?现在好了,前男友找上门来叫嚣,知道没脸面了?” 乌日拉差点要哭出来,“母亲,你到底帮谁?这话里话外的,我听着怎么好像在酸我呢。他突然出现,我已经很难堪了,连你也落井下石,我干脆不活了。” 舒娘抓起女儿的手,轻轻拍了下,语气稍有放软,“得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都安排好了吗?千万不能让乌兰那死丫头进来。” 她点头,“我把乌家牧场所有的壮丁都召来了,就算他们进来了,您不是也有办法对付吗?不过到时候要怎么证明乌兰不是老乌家的种?光凭一封信能管用吗?”如果乌兰真不是乌家人,按照祖训是不能继承乌家的任何财产的,怕只怕她到时候打死不承认。 舒娘心里也是没底,“不管有没有用,能打击到她也是好的。乌兰这人虽然我不喜欢,但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她性子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要是打击到了她,她一定不会再搀和进来,到时候咱们母女就高枕无忧了。” “嗯,我去准备一下,要开始了。”乌日拉说完,目光又下意识地往辛展飞脸上扫过。即便自己不想承认,可她的心告诉她,对辛展飞至今还有些感觉存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直到他再次出现,被隐瞒在心里的那份不甘似乎越来越明显。 ........... 半小时后,乌家祖宅的大门缓缓关上。先前分散在各个房间参观的人陆陆续续聚集在了同一间屋子。 竞标的场地设在宅子里往年招待客人的大厅里。大厅里设了二十多把椅子,赵冰冰入座后才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就是上回和她喝过茶,还对乔慧问东问西的老先生。 赵冰冰转脸的一瞬间,莫先生第一时间礼貌地笑笑,“您好,又见面了,乔小姐今天没来吗?” 赵冰冰瞪大双眼,“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考古的吗?大老远跑这来竞标这块地?”女人的眉心一蹙,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回他问的是拍卖会上乔慧穿的衣服,这次又来竞标乔慧家的祖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赵冰冰眼里的狐疑全数飞入莫先生的眼底,他一脸镇定地回了句,“这件屋子是祖宅,我本身就是研究古物的,我来似乎也不是很奇怪吧。” “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今天这宅子有人是势在必得的。”赵冰冰扬眉,顺手挽住了右手边座位上陷入深思的辛展飞。 “竞标会不同于拍卖会,每个人的价格都是秘密,再完全不公开的情况下,鹿死谁手,可说不定。”莫先生意味深长地甩出一句。 辛展飞闻言,蓦地回神,转脸时,目光不期而遇上莫先生眸底的一抹沧桑。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礼貌的点点头致意。生疏地有些不自然。 耳边,突然传来别人细碎的议论声,“最前面一把椅子怎么空着?位置还这么好。” 辛展飞往他们所指的地方探了一眼,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马素颜从祖宅的另一间屋子里参观完,不急不徐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辛展飞才明白乌家祖宅拍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舒娘站在桌前轻咳一声,刚想宣布竞标会开始,刚刚张了张唇,下一秒,乌家祖宅的大门被推开。 游莫谦的光芒锐不可当,他一身粗布蓝衣,却笼获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紧紧牵住乔慧的手,身后还跟了帮老家伙。 他们是真的小看了他,区区几十个家丁,还没有功夫底子,他刷刷几个外头已经躺得七零八落。 男人英挺的眉目散着傲视天下的君王气息,英俊的脸逆着光,人们一时间还没清晰地看清他的五官,一道沉稳淡然的男音响起,“主角还没上场,交易怎么能开始?” 第133章 正面突击(3) “这人谁啊,好狂。穿成这样口气倒是不小。” “就是,走错地方了吧,带着一箩筐的老弱残兵,瞎吵吵。” 两个位置比较近的男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有个眼尖的直直盯着游莫谦好几次,抓了抓脑袋,加入了那两人的讨论,“等等,这人看上去有点面熟啊,好像是那个上次报道过的古董商人游莫谦。” 闻言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后都笑了,其中一人轻蔑地笑笑,“怎么可能,长得像吧。游莫谦这个名号我早听说了,为人低调神秘,去年还被评为最有潜力商人。怎么可能穿得和乞丐一样?” “也是,有道理。” 前来参加竞标会的不少人在缓过神来之后,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只有辛展飞,马素颜,赵冰冰,莫先生四人直勾勾地如神般突然降临的游莫谦。 辛展飞之所以会赶来,是因为他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游莫谦和乔慧的离城讯息,他不得不来。 可游莫谦和乔慧最后竟然适时的出现了,是怎么做到的? 灯光和阳光交相辉映,似乎全凝聚在游莫谦脸上。 舒娘和乌日拉一惊,都暗暗感叹这次乌兰带来的男人横看竖看不是好惹的主,外头那么多家丁守着,竟也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可她舒娘也不是吃素的,心里已经暗潮涌动,可脸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微微侧目对打下手的几个下人使了使眼色,示意多去搬几把凳子过来。先礼后兵总是没错的。 才两分钟的时间,乌家牧场里的下人很快搬来了大大小小不成方圆的木凳来。 乔慧咬了咬唇,并不想接受舒娘的虚情假意。却没想,游莫谦倒是云淡风轻的挑了把看上去牢固点的椅子坐下。 笔挺又颀长的身子坐在木凳上,丝毫没有比那些坐靠背椅西装革履的男人逊色,相反,他天生就是个衣架子,哪怕就是个中山装款式的布衣撑在他身上,也提升了它本来的价值。 乔慧一愣,但这节骨眼她也顾不上别的,走到舒娘面前就不管不顾地理论道,“祖宅是我阿爸留给我的,你凭什么拿出来卖,我允许了吗?” 舒娘狗眼看人低地扫她一眼,“兰兰,我想你弄错了,从来都没有什么留给你的说法。还是说,你有什么凭证?要是真有凭证,那我倒是真对不住你,立马就撤销这次竞标会。”女人的唇稍稍扬了扬,轻浅的弧度却是种最深刻的讥诮。 “我......”乔慧怔愣了下,喉咙里似乎被东西哽住。早就知道舒娘一定会拿这个事情摊在台面上说,可她却真的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化解这个问题。 坐在角落位置的赵冰冰一看自己闺蜜被欺负,当场就想跳起来,却被辛展飞一把拉住,最后也只能静观其变这场闹剧。 舒娘笑着,“拿不出来吧。要我不买也行,除非,现在让你阿爸活过来给你证明。” 这句话实在太刻薄,乔慧听到的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膨胀了。她咬着牙,眼睛里的泪水在不停打转,惹得族长和一帮老家伙都看不下去了。 族长提着烟斗,猛抽了一口,烟雾氤氲,他咳嗽了好几声后缓缓走到舒娘跟前,将乔慧拉到自己身后,一双老目尽是苍凉,“舒娘,你这也太过分了。这祖宅我们都知道是老乌留给兰兰的,你怎么能给卖了,就不怕天打雷劈。老天在看着呢。” 舒娘轻愣几下后,连续三声大笑,笑得很有层次,笑声落尽,她骄傲地瞥嘴,伸手指着一个个前来凑热闹的老骨头,笑里藏刀道,“你们这帮老糊涂,活到这把岁数了。怎么还泛混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一家人,不管一家事。亏你们年纪还长了那么多,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又一个老人跳出来说了句,“要是你不停止这次竞标,我们只能报警了,咱们大伙都能证明这宅子是兰兰的,你没权利卖。”说完,对着竞标的人挥手,“各位,不好意思,都散了,散了吧。” “这怎么回事啊,到底卖不卖地啊?我原本还打算买下来做个有机蔬菜的培育基地。不就贪图这蒙古的草原在人家心里都是一尘不染的净土。这又不卖了,到底搞什么啊?” “就是,怎么回事啊?” 细碎的聒噪变成了严厉的斥责声,场面几乎炸开了,就连莫老先生和辛展飞面对眼下的场面都有点不知所措。 唯独! 唯独从始至终神情平和的游莫谦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早知道老人们所谓的正义得不到想要的效果。现在这个字据说话的年代,乔慧和他们的一面之词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男人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一圈,倒是看到了几张熟脸,辛展飞这家伙也来了,看来他还不至于是孤军奋战。 两个男人先前的不愉快在这一刻似乎消声灭迹了,两人微微点头,用眸光示意礼貌的招呼。 游莫谦收回目光时,随意抬眼,不期然和马素颜瞳仁中心的意味深长相撞。淡淡地勾了勾唇,抬起手为素颜鼓掌。 因为在他眼里,素颜这个女人的狠毒程度是他意料之外的,有或者说,他从来都轻视了她。 周遭悬浮着音调不一的声音,一个本身就不算太大的场地几十个人同时说话,那场面有多乱,自然不必多说。 舒娘淡定了很久的心再也淡定不了,原定于昨天的竞标因为提议这次竞标会的金主临时建议改时间,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今天又闹得不可开交,好几个脾气坏的直嚷着要走。 舒娘顾不得多和老家伙们纠缠,上前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竞标会还是会进行。这小丫头片子说的话能相信吗?地契在我手上,我说卖人家能管得着吗?” 乔慧哑口无言,她心里有千万个委屈,但她又能说什么。 舒娘话音刚落,族长又插嘴了,“整个牧场都是你们母女两的,兰兰不争什么,可这个祖宅你无论如何都要留给她才行啊。” 游莫谦原本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的好耐心彻底被牛皮糖一般的言论惹烦了。 颀长地身子突然立了起来,脚尖勾起身旁的空椅子,一个巧力挥出,凳子在空中旋转了好几个圈,最终砸在舒娘的脚边。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的黑眸静静地扫过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人,低润淡然的嗓音扬起,“不是要竞标吗?开始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开始什么啊,开始之前总要弄清楚这地到底归谁吧,别到时出了钱却无效,要找谁哭?”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 舒娘愣了愣后,眼珠一转,突然道了声,“为了揭开大家心里的疑惑让这次的竞标不再遭到质疑,我先给大家看一封信。我相信大伙看完之后,应该不会再对矗立这幢宅子的地有什么疑问。”她回头看向乔慧时,阴冷地笑着。 第134章 带着我的心狂奔 乔慧蹙起眉,女人的笑容让她不安。 当舒娘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泛黄的牛皮纸袋之后,乔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封信藏得那么好,阿爸死的时候缝合在衣裳里,原本打算趁着烧给故人衣裳的举动把这个秘密吞到肚子里,可她怎么会想到舒娘最终发现了它。 舒娘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读着信笺上的内容,“她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妈,进了你们乌家的大门,你就得把她当成自己子孙。”念完后,舒娘看向乔慧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着,“这是别人写给你阿爸的信,上面还有署名,我们乌家除了你从小就没了妈,还会有谁?你就是个扫把星,先克死母亲,再克死父亲。野种而已,别瞎凑热闹。” 人群里一阵低低的细碎声。 乔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眸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你再看看反面。” 舒娘一听,突然蹙起了眉,她将信笺反过来,上面写着一个出生日期。 事实上,乔慧的爸爸有个初恋情人,这个初恋情人就是舒娘。 乔慧和乌日拉同岁,但乌日拉却比乔慧大半年,再加上舒娘又是乔慧后母,父辈们的关系自不必多说。 舒娘是挺着肚子大吵大闹进的乌家门,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两个小时就缺氧死了,父亲怕舒娘伤心,所以抱来了一个孩子顶替,这个孩子就是乌日拉。信封的背面,写的是乌日拉的出生年月。 乔慧本想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继母和姐姐虽在后来对她很不好,但在她最重要的童年时期舒娘却是真真正正的扮演过一个和生母一样的角色。 她对不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并不那么贪恋,也自认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从没想过和她们争什么,可眼下,她们不但忘本还忘根,连祖宅都准备卖了。 她上前,微微扬起下巴不卑不亢道,“看清楚了没有,有本事就继续念下去。” 猫最喜欢吃鱼,可猫又不会游泳。鱼最喜欢吃蚯蚓,可鱼又不能上岸。上帝给了人们很多诱惑,却不会让人轻易得到。 舒娘拿信笺的手徒然抖的厉害,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乌日拉的脸上,咽了好几次口水。 观望这一切的游莫谦从来就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些细微的细节就能让他心里明朗起来,他很快猜到了这封信隐藏的信息。 英挺的眉稍稍聚拢了一下,他迈步到乔慧跟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柔地说了句,“有什么情况吗?” 舒娘一听,立刻将信揉成纸团塞进自己嘴里,眼看铁铮铮的事实就这样被消磨干净了。 商人们一阵躁动,场面又一次炸开了锅。 素颜一看情形不妙,站出来不阴不阳地吼了一嗓子,“大家都等急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把我的竞标的金额写在纸袋里,舒娘,地契不是在你手里吗,有什么好废话的。现在是凭合同,凭字据说话的年代,你们家里的关系我们可没兴趣。”说完,将目光投落在乔慧和游莫谦的脸上,有意将这场交锋进行到底。 游莫谦淡淡勾唇,眼神里大有接招之意。至于乔慧,后知后觉才发觉了马素颜的存在,那么,舒娘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卖地,乔慧心里多半清楚了。 躁动渐渐停下来,商人们被素颜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很多人都应和起来了,“就是,到底卖不卖,不卖我们走人了。” 他们嘴上这么说,可这块地无污染,又是蒙古的地,很多商人想买它不管对公司的生产,运作,宣传,都有非常直接的提升效果。 而且他们之所以看了这场闹剧还坐在这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们很多人都接到风声,这块地的地价评估不会太高,不但具有商业性,还有二次开发的空间。 舒娘看了乔慧一眼,颤巍巍地回应了一句,“卖。”她明显失了底气,身体还有些隐隐发抖。 乔慧闻言,上前又想据理力争,却被游莫谦一把拉住。 他云淡风清道,“能用钱解决的事何必这么麻烦。”语落的一瞬,唇畔淡淡勾起的笑纹给予人一种极安定的力量。 男人宽厚的大掌浅浅用力,将她带离到他的位置上。 乔慧不安地入座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无助,自己最好的闺蜜,还有为她赴汤蹈火的辛展飞居然都在现场。 暖意层层叠叠地翻涌上心头,她给他们点头示意了下,水雾很快迷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肩头,倏然一阵暖,游莫谦的唇凑在她耳根,低低地问了句,“你相信我吗?” 乔慧顿了顿,看向他时,轻点了下头。 场面恢复后,竞标会正式开始。 所谓竞标,自然有别于拍卖会。每个人要将自己的预估的金额写在纸上,落下署名后用信封装好,然后现场揭晓谁是出价最高的人,价高者得,当然底线是不低于当地市场的地价。 潜在因素只有一个,就是没人知道别人估价的极限是多少,所以价格的落差会非常大。 主持这场竞标会的主人舒娘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慌了心神,不然以她的个性怎么能容忍乔慧待在现场,被人抓住了软肋,她除了不安惊恐,没剩下多少心思。命人给游莫谦递了纸笔和信封之后就一直在发呆。 半小时后,统一上交信封。 游莫谦的第一个上交的,以至于拆信封的时候,他成了最后一个。在他之前,出价最高的竟然有七千六百万,出自莫老先生之手。 辛展飞的估价是三千三百万,除去这两个目前为止最高的,第三名自然是素颜的三千万。 乔慧的心里仿佛顿时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狐疑地看向不动声色的莫老先生,隐隐感觉到事有蹊跷,一个老古界的元老级别用高价去竞标一块鸟不拉屎的地,莫非这块地有什么特别的。 乔慧的目光落向身边看不出情绪的游莫谦,刚才写价格的时候,他特意遮掩着,伴随舒娘打开最后一个信封的动作,乔慧生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第135章 三全其美 舒娘的神情有些恍惚,可出口的话依旧锋利的像刀子一样,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光凭一封信还不足以证明乌日拉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心情确被严重地影响了。 她死死盯着信封上的几个大字,怔愣几秒后将目光投向一脸淡然的游莫谦,“六分之五是什么意思?就知道你是来捣乱的。想参加竞标我也没意见,但别打肿脸充胖子,做人总要有自知之名。” 舒娘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游莫谦。 他耐性极好,颀长的身子如磐石般定在原位,不慌不忙地开口,“我手上的不动产,股票,基金,还有银行户头加在一起,除去两套我自留的房产,初步估算有六亿,应该不算少了。”他几乎是赌上全部的身价来守住乔慧想留住的东西。 “你?”舒娘愣了一会后苦着一张脸冷冷地笑着,“呵!呵!”她还真是哭笑不得,先是一封逆转事实的信笺,现在又来个狮子大开口的傻叉。算命的说今天是个黄道吉日,要是求财一定会顺风顺水,可她哪是顺风顺水,完完全全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有个一脸胡渣的糙汉子计算了半天六分之五,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五亿,立马忍不住仰天长笑,“捣乱的吧?出五亿买一块荒地方的裸地皮,又不是城市地带,开什么玩笑,只有白痴才会做。穿成这样冒充大佬,什么玩意。” 说完,坐在后排先前参与过他们闲话的一个富二代用手抵了抵男人的胳膊肘,小声呢喃了句,“喂,他不会真是我和你说过那个游.....我看着像啊。” 糙汉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嗤之以鼻道,“德行,他要是游莫谦我就是乔布斯在世?” 在场的人里,除去乔慧之外,认识游莫谦的就有四人。 马素颜,赵冰冰,辛展飞,莫先生,四人都闷不做声,拭目以待游莫谦到底预备怎么化解这场躁动。 倒是雷神大雨点小的杂碎们越说越激烈,最终很多人都把话题变成了讨论游莫谦这个人。 有人说,游莫谦女人无数,天天花天酒地,根本不会做生意。 有人说,游莫谦的宅子里养了十几个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轮番滚着玩。 还有人说,游莫谦上回被外星人抓走,突然出现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原来外星人是个女人,游莫谦直接把外星女人给干了,不但没事最后还在警察的护送下安全地被遣送回去。 游莫谦听到划过耳际的这些传闻,忍不住扯动了下唇畔,人言可畏,从古至今都是定律。今天从这些小人物的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传闻,还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可这些话乔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整个人都愣了。身边的男人几乎用了他全部的财产来夺这块地。 游莫谦微微侧脸看了眼身旁的乔慧,抬手将她搂在自己的肩头,低柔道,“我说过了,能用钱解决的事,不要这么麻烦。会花钱的人才能赚钱,这钱花得值。”用这么大赌注来买一块地,确实不是精明的商人做的事,可除开乔慧不说,他心里也有矛盾,有挣扎。 昨晚偷香灰的时候,他觉得姓方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佳佳的贴身宫女,照理说,小主太年轻卒,贴身宫女就会殉葬。 如果乌家祖宅那个牌位真的是姓方的宫女,她非但没有殉葬还出宫嫁人,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虽说大清在入关之后殉葬制度已经极少,但很多满族人还是在偷偷的进行,况且佳佳是平南王的子孙,相当于格格,花年卒,贴身宫女殉葬几乎是必然的。 他有心避开过去的事,可当选择真的降临,他竟又犹豫了。 地一但被别人买走,十有八九会拆掉乌家的祖宅,到时候再想找什么线索就真的来不及了。 游莫谦的眸底很幽深,他有自己的考量,可他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看见他略带忧伤的神色却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乔慧的目光始终落在游莫谦的侧脸,她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只是乖乖地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事实上,他明明知道如果刚才从舒娘眼神里捕捉到的信息是真的,大可以不费一分一毫就让乔慧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这样做太麻烦,不干脆。 对他而言,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是值得的。 更何况这既然是马素颜布的局,那就干脆表明一下他的决心,三全其美。 议论仍在继续,舒娘咽了口口水,打断了他们,颤巍巍地问了句,“游莫谦很厉害吗?” 糙汉子攘臂,将好好的西装袖子撸到了手肘处,目光扫过游莫谦云淡风轻没有波动的眼睛后转脸对舒娘道,“要是真的游莫谦当然厉害了,这小子只怕只是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可你们看看他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游莫谦低调我听说过,不过再怎么低调的人也不至于穿成农民样吧,要真是这样那不是低调,是脑子进了马尿了。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哄笑起来。 舒娘听完,心里轰然一怔,轻咳了声,指了指纸上最后落下的署名,咽了口口水插了句,“这上面的署名就是游莫谦。” 舒娘话音落定,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许多人嘴角的笑蓦地僵住了,仿佛视频卡带时的画面般滑稽。 素颜的眸底涌出了泪,游莫谦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方式。几乎用全部的身家来哄一个女孩开心,他真的那么爱她吗? 虽然要他一无所有是素颜设计这次竞标会想得到的结果,可当游莫谦真的义无反顾的去做的时候,她说自己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曾经无数个日夜陪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将别的女人揽入怀中,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她自认乔慧没有比她漂亮,各方面条件都是她马素颜的手下败将。 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甘心,又或许说从小到大想要得到什么真的太容易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 一个乔慧,害得她失去了哥哥的溺爱,也失去了最深爱的男人。 同样的一片天,可在一起的人却换了。 第136章 应该的 马素颜的眼底闪过一抹忧伤,正在她独自伤感的时候,舒娘不信任道,“有谁可以证明你就是游莫谦。你说自己是就是了?” “我能证明。”突来一个女音。 赵冰冰早八百年就安奈不住想跳出来,奈何辛展飞似乎想看看游莫谦预备怎么处理,一直拉着她不让她开口说话,到这会她是实在憋不住了,顾不得一身华服该保持淑女形象,站起就猛吼了一嗓子。 辛展飞觉得这件事到这会已经铁板钉钉,不可能再有什么变故了,整了整西装,回头看了乔慧和游莫谦一眼,随后道,“我也能证明。” 乔慧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暖意,她感觉今天自己这颗心脏快要被温度融化了。 舒娘只觉得头有点晕,他真的是游莫谦?也就是说六亿能到手而不是空头支票?抬眼往游莫谦坐的方向挑了一眼。她心中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毕竟这辛展飞说起来和乔慧有点交情,而辛展飞身边那位又是辛展飞带来的女伴,他们的话也未必能当真。 直到,一个身影缓缓从座位上立起来。素颜冷笑了下,“他的确是游莫谦。”说完,拎着手提包从舒娘跟前走过,纤细的双手独自拉开大门的身影任谁看了都有点落寞。 莫先生微微叹了口气,一双老目里探究意味更浓,拄着拐杖悄然离开。 接下来,是游莫谦的主场。 舒娘挤进人堆,最后立在游莫谦跟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 游莫谦一身粗布蓝衣,稳稳地坐在凳上,微微抬头,挑起了棱角分明的下巴,淡淡地问了句,“有笔记本电脑吗?现在就可以完成转账,请你立刻交出地契。” 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有杀伤力的,哪怕此刻他的目光并不严苛,依然让舒娘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交就交,六亿卖一块鸟不拉屎的地,我是赚了一笔。”舒娘心里纳闷地很,这白白送了那么多钱,这人是有病无疑。可不管怎么说,她算逃过一劫,万一那封信是真的.....看向女儿的时候多了分疏离,“乌日拉,去把地契拿来。” 乌日拉正在愣神,她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时隔三年突然出现的辛展飞,心里酸咸苦辣全涌了上来,直到舒娘提高了音调又重复了一遍,乌日拉才轻轻应了声,“好。” 这下好了,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商人们趁着游莫谦和舒娘交易的空挡全像被捅破窝的马蜂一样一拥而上。 先前还字字刻薄的糙汉子放下了西装的袖管,略带尴尬地道了句,“真是游先生啊,我就说嘛,刚才您一进来就气宇不凡,我就知道是人中之龙。”伸手,想和游莫谦握手,等来的却是一双淡漠的眼睛和缄默不语的回应。 “是啊,你看这屋子里的灯光这么昏,我老婆早让我去配一副好点的眼镜,人上了年纪,眼神也不好。” “游先生,我老丈人特别喜欢收藏古董,您能不能留个连续方式给我,到时候还请你给鉴定鉴定。” 他被围在中间,基本高出这些马屁精一个头,大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对于他们的滚滚马屁,游莫谦充耳不闻,他将乔慧紧紧搂在身边,生怕这些皮厚肉多的野猪夹伤了她。 乔慧抿了抿唇抬手看了他一眼。 如果把自己比作海里的鱼,那游莫谦无疑是装载她人生的海。 如果把自己比做迎风而长的树,那游莫谦就是张开枝叶为她挡住暴雨的参天大树。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太让人贪恋。 赵冰冰突然挤了进来,推攮着一个个越凑越近的人,恶狠狠地瞪了眼,“一群马后炮,游莫谦才没时间搭理你们这种虾兵蟹将。墙头草,迎风倒。谁见谁晦气,现在胜负也分了,都散了散了。”她像赶苍蝇一般驱赶着牛鬼蛇神,全然忘了自己还穿着一身名媛的衣裳。 前来助威的老人们晃神好久才反应过来,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把老骨头给拆了。唯有族长静静地吸着烟,看向游莫谦的时候多了分赞许。 流光浮动,此刻昏黄的颜色太过暧昧,乔慧勾了勾唇,说了句,“谢谢你。”她知道游莫谦并不需要她的感谢,但她还是要坚持说出来。 他低头,脸色平静,“应该的。” 赵冰冰在旁边偷笑,冷不丁拍了下乔慧的肩膀,“我快要感动死了,我要是你就算他以后变成穷光蛋,我也跟定了。” 她噗嗤笑了出来,“少来,穷光蛋才不入你眼呢。” 赵冰冰有意打趣,突然揽住了游莫谦右手的胳膊,挑了挑眉,“我认真的,你真不喜欢吗?不然你把游莫谦让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是不想要,给我得了。” 乔慧一惊,伸手将自己的男人扯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游莫谦你就别想了。” 一道和游莫谦同样笔直的身影走近,辛展飞看向乔慧时眼中仍有不甘,略带酸味的开口,“你们真在一起了?恭喜!” 游莫谦将乔慧往自己身后扯了扯,四两拨千斤地说了声,“客气。”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女人是爱吃醋的动物,这男人吃起醋来,也是极彻底的。没多久前两个男人还站在同一战线,一触及到心底那层占有欲的时候,立马变成了带有攻击性的危险生物。 最后,打破这重尴尬的是舒娘的一句话,“地契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笔记本在这。”舒娘无法说清此刻的心情,一方面巨款唾手可得,另一方面她还在为那封信笺背面的出生年月气闷。 族长验过地契的真假之后,游莫谦极干脆地敲击键盘捣鼓了两个多小时。 交接成功后,乔慧成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乔慧拽着泛黄的纸张,如同触摸着一团烫手的火焰。一张轻飘飘的纸,太沉重了。 乔慧亲手锁上乌家的祖宅,几人站成一条直线受阳光洗礼。他们的身后,跟随了一帮年迈的老人,画面即使突兀,却无比温馨。 游莫谦转身,向族长和十几位老人微微欠身,“这两天谢谢大家的照顾,我们先回去一趟,等几天我们再来看你们。” 他终究是要回来的,这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宅子隐藏着太多诱惑。 不单单是游莫谦,就连辛展飞当初千方百计的来到乌家牧场,也是为了这块典藏腐朽的土地。 【很多时候,正是为了爱才去躲开某道身影,躲开回忆,躲开悲伤,可躲不开的却是长在心尖上隐隐发芽的骚动】 第137章 遭遇怀疑 湛蓝的天空渐渐被一抹殷红代替,夕阳的余辉大片的倾泻下来,照耀在四人的头顶。 出了草原,四人在一个岔路口停止了脚步。 辛展飞的目光轻轻扫过乔慧和游莫谦十指交缠的手,冷不丁问了句,“你们是坐船走吗?”说完,侧身直视着乔慧的双眼。 辛展飞的目光向来都是邪魅的,与他对视,常常让乔慧莫名的不安起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觉得自己和游莫谦似乎已经被他看穿了。 “我们。”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口,又蓦然而止。随后看看身旁云淡风轻从容淡然的侧脸。 游莫谦并没有与她对视,但她明显察觉到游莫谦的圆润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丝力道,想来,他是要她放宽心。 气氛猝不及防的冷下来,赵冰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看看其余的三人,很费解地问了句,“坐船?为什么要坐船啊?坐飞机不是更快吗?”没等乔慧撒谎,赵冰冰又补了句,“对了,来之前辛展飞说没查到你们的出城资料,你们来的时候坐什么来的?” 游莫谦和乔慧一听,双目皆是一提,但比起自持老成的游莫谦,乔慧脸上的苍白显然暴露了心里的不安。 游莫谦嗓音淡淡,“时间不早了,晚上还有一班回江城的飞机。你们先走,我和慧慧还想再逗留几天。”牵住她手的动作变成了搂腰,似乎在暗示面前的两人,他们要过几天二人世界,不希望有闲杂人等打扰。 辛展飞魅惑的笑眼中掩盖着深藏的一抹痛,他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游莫谦话外之音,男人之间对于女人的争夺有时候也是极不理智的。比起女人,男人的硝烟味有时候要浓得多。 赵冰冰不以为然,上前将乔慧从游莫谦的怀里扯了出来,嘟起小嘴道,“留这做什么,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路上还有个伴。小慧,咱们一起走好不好,我好多天都没见你了,都想死我了。一肚子话要和你说呢。”她们以前几乎形影不离,可最近却是常常分开。 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赵冰冰,照她们的关系来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说不定会有适得其反的作用。 告诉赵冰冰游莫谦是清朝人?告诉她游莫谦只要发烧就会来回在四个特定地点穿梭? 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再说她答应过游莫谦要保守这个秘密。 何况这件事万一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极有可能会把游莫谦逼入绝境。 “冰冰,我......”她欲言又止,一脸的难色。 从开始到现在,乔慧无意识的反应全都在辛展飞的眼里划过,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可辛展飞隐隐觉得连日来游莫谦的离奇事件一旦挖开,将会是个掀起轩然大波的秘密。 辛展飞樱花般的薄唇稍稍扯动了下,似笑非笑的弧度悬挂在唇角,低醇的嗓音缓慢地滑进几人的耳朵,“我想他们的身份证应该丢了,我在警局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给这边的警局打个招呼,先临时给你们补个身份证明。”语落,他从西装里掏出手机。 手指还尚未触及到手机屏就被游莫谦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捏住了手腕。 他笑着,可眸底的一抹深邃却着实蔓进双眼,“不必了。我和慧慧难得出来顺便当做旅游。我记得你有部影视剧要开始策划,我们就不浪费你时间了。”游莫谦的嗓音礼貌又客气,却是明显在下驱逐令。 辛展飞迟疑了一会,无奈道,“江城见。”说完,从皮夹里塞给游莫谦一张银行卡,“密码在后面。等回到江城双倍还我。”他倒是没这么好心借钱给游莫谦,只是怕乔慧受罪而已。唇角邪魅的笑意在转身之时悄然落下,大手一拖,将赵冰冰也一并拖走。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乔慧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她很害怕身边唯一的知心闺蜜会因为疏离感而离她越来越远。 游莫谦暗暗观察乔慧的情绪,适时伸开长臂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道了句,“天色不早了,我们今天先找个酒店休息,明天再做打算。” 她贪恋着游莫谦的温柔,轻点了下头。 天幕黑下来,星辰的光清澈又漂亮,无数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 一家条件设施不算太好的宾馆门口,两人走了进去。 原本他们没有身份证是不能入住的,可好巧不巧,吧台上的接待小姐很喜欢看辛展飞策划的古装电视剧,当游莫谦出示辛展飞的银行卡,小姑娘误以为游莫谦就是辛展飞,立马用自己的身份证帮他们登记行了个方便。 房间在二楼最角落的一间,倒也安静。他们进门后,乔慧累得一下就趴在了床上。 趴了一会之后,她翻了个身,右手撑起自己的脑袋,冷不丁问了句,“你说,辛展飞会不会是知道什么?我总觉得......” 游莫谦高大的身躯遮住乔慧眼前通明的白光,打断她的话后道,“你多心了。我们来的方式正常人怎么能想到。这不可能。”他向来是个教养好的人,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不会轻易打断别人说话。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了些怀疑。 乔慧被他稍显急切的嗓音弄得一愣,下意识审视脸上平静的情绪后又继续道,“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有可能开始怀疑了,不然为什么一开口就问我们是不是坐船走。”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宠溺地抚着她的发,“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拿第六感说事?即便怀疑,总不可能怀疑我是清朝人,你多虑了。”打从那时候被关进警局,辛展飞怀疑他的身份是假的时候开始,辛展飞似乎就把矛头指向了他,再加上最近两次的离奇事件,要是辛展飞真的有意留心他,只怕早晚都会被挖出些蛛丝马迹来。 乔慧没注意到游莫谦脸上一闪而过的焦躁,深深地叹了口气,“希望吧。” 游莫谦低头,正好看见她胸口的沟壑,一丝坏笑扫去他先前的不安,“今天先在这住一晚,明早我们再出发。你也累了,去洗个澡。” 第138章 别逼我动手 通明的白光打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帘半拉着,外面如墨汁般浓稠的黑暗被一面纯净的玻璃死死地阻隔在外。 乔慧盯着她,心跳骤然加快。 虽然年纪小,但毕竟已经历过情事,游莫谦含笑的双眼代表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夜晚不单单是猫头鹰这类生物生命力旺盛的时间段,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才是最美妙的时光。 女人的脸颊很快红透了,只觉得有股暖流瞬着血液聚集到心窝深处,咽了口唾沫后敛眸避开他眼里的火焰,“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面对尴尬最好的方式是扯开话题,更别说这个问题也刚巧困扰着她。 男人抚她发丝的手蓦地停滞了下,将目光从她胸口若隐若现的沟壑移到她脸上,缓缓问了句,“是什么?”莫名的,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今天竞标会上有个莫先生你认识吗?”她坐起来,目光轻落在男人英挺的眉宇上。 游莫谦想了想,考量后挑起眉,“莫先生?你说的是考古界的权威,莫老先生?” “就是他。”乔慧重重点头。 他摇头,语气平和,“谈不上认识,没有过什么交集。”他身边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向来习惯独来独往。要说最亲近的,除了乔慧就只有江城城郊那栋房子里的家丁们。 乔慧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那就奇怪了。”细长的眉皱得很拢。 看乔慧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对劲,他问了句,“怎么?” 乔慧支支吾吾很久才开口,“你上次入狱,我在警局门口碰到了莫先生,后来她说有事情问我,请我去喝茶。问的是拍卖会上你用窗帘给我做的衣服。还有还有,辛展飞也问过这件衣服。” 游莫谦闻言,心里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了下,拍卖会结束那天,莫先生就跳出来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没作答,亦没有想太多,可今天乔慧竟说莫老先生特意邀请她喝茶为的是那件拍卖会上出现的衣服,他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至于辛展飞...... 男人眼中噙着一丝隐隐的急切,“那你说了吗?” “说了。”她低下头,像极个犯错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自认着实该多长一个心眼。 游莫谦轻而易举地将她脸上的抱歉看得很清晰,故作淡然地安慰了句,“可能是他们觉得特别才问,这没什么。” “是吗?”她抬手抚上了他的侧脸,指腹从他的眉骨开始下移,最后掌心贴在他的右脸时又补了句,“那件衣服的制作方式有什么故事吗?” 游莫谦既然曾是清朝的王爷,应该养尊处优,可那次在安全通道里,他做衣服的手法却很娴熟,这点非常奇怪,再加上辛展飞和莫先生有意探问过这件衣服的来历,就更让事情疑点重重。 突来的探问让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长着和佳佳一模一样的脸问出这样的问题,忽而使他脊梁骨有层凉意渗透进骨血中。 游莫谦愣了下,随后不疾不徐地回了句,“没有。” 她与他对视,眼神稍显狐疑。没想游莫谦竟突然将她推到,死死压在身下。 男人的气息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鼻腔,乔慧心里的疑惑立刻被惊愕替代。 游莫谦俯下脸,唇角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被拉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几乎要融合成一体。 经验告诉他,通常女人心里不安或者发脾气,扑倒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因为荷尔蒙会驱赶人类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维。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而已,乔慧的身子就崩得很紧,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眨了好几下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他淡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吃饭。”眸底那一抹纯粹的黑里映着她的影子。 她撇开头,语气娇柔了下来,“你要是饿了就叫餐,你压我身上很重你不知道吗?” “喔?”他挑起了眉,一个喔字多了分戏谑。 乔慧的脸更红了,她才意识到游莫谦这字里的意思,肠子都快毁青。 紧跟着,他竟玩味更重地问了出来,“上次在我家你也觉得我压你身上很重?” 这下,乔慧被弄得羞愤交加,粉拳在他宽阔的肩头不停的锤打,“游莫谦,你无赖。” “无赖?”他有些诧异,无奈地扯动唇角又补了句,“你完了,爱上一个无赖会很无奈。”语落,他性感的薄唇向她的樱桃红凑去。 乔慧将依附在他肩头的手收回,一把挡住了他的唇温,不好意思道,“我要去洗澡了。” 游莫谦轻轻拿开她的手,含笑道,“嗯,好好洗。” 说完就起身给乔慧让路,随着她的逃窜进洗手间的背影消失,游莫谦深深地吁出口长气。 等乔慧颤巍巍出来的时候,游莫谦双手扣在自己脑后,双腿垂在地毯上深深地睡去。 他是累的,折腾了好几天,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晚的安稳觉。要不是因为爱上她,凭借游莫谦这样的美男,有何必弄得像现在一样狼狈。 乔慧凝了他好久,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游莫谦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恨他,不会离开他,如何有一天,他失去了现在的温柔,狠心赶她走,她也一定牢牢抱住他的腿,不愿相信他的冷漠。 她上前,轻手轻脚地脱下他的鞋子和袜子,将空调的温度调在29°,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睡在她身边。 她笑着,连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和游莫谦相爱。虽然记忆中不好的片段也不少,但现在来看,都已不重要了。 盯着他看了很久,乔慧忍不住将身子往他身边凑了凑。 游莫谦身上有种阳光的味道,曾经烂熟于心的香气被换了很久。那股第一次在洛山公寓闻到的香水味即便已被他抛弃,可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种味道,正是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在黑暗的缠绵中认出了他。 “看够了没,我很累。别逼我动手。”冷不防的,游莫谦紧阖双眼突来一句。 第139章 凑一桌麻将 乔慧愣住了,男人侧脸缓慢划开的笑纹让她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再一次凌乱。 游莫谦突然坐起来,侧目将含笑的眼光落在乔慧脸上,扬起一贯好听的嗓音,“我去洗个澡。” 不等她回应,男人已经从床头柜下方抽出了酒店专用的拖鞋,高大的身躯赫然挺立。 望着游莫谦的背影,乔慧有些无语,他刚才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吗? 水流声哗哗响起,乔慧的身子反射般往后缩了缩,心头小鹿乱撞,越想身子越热。 她钻进被子,伸手将被子拉上头顶,把整张脸都捂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游莫谦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只裹了一条浴巾,健魄的身体散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灯光蔓延,男人线条分明的脸被光感勾勒得更俊俏,目光如红酒摇晃后散出的香气一样沉醉。 他双手插在腰际,忍不住被乔慧的敏感逗笑,望着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般的身形,游莫谦不咸不淡地来了那么一句,“头发还没干就捂在被子里,会感冒。” 她依旧没有掀开被子的意思。 29°的空调温度对于刚刚洗澡出来身上还有些潮湿的游莫谦来说倒是觉得舒适,可闷在被子里血液膨胀的乔慧却是快热死了。 她咬了咬唇,恨死自己刚才把温度调那么高,这会倒是给自己添堵了。 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身体弯得像一张弓,伸手去扯乔慧的被子,可被子底下的女人也用手牢牢的攥紧,不想轻易对上他的眸子。 他是真心担心她会感冒头疼,用力一扯,乔慧吃不住力光荣战败,两人目光连接的一瞬,她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脸。 耳际沉默了很久,就在她平复了心情想把手移下的时候,耳边冷不防划过一道漠然的声音。 “慧慧,你很怕我?”游莫谦说得低沉,还带点失望。 乔慧一听这语气,立刻将手放下,瞪大眼睛坐起了身,着急摇头道,“怎么会?” 他的脸色很沉,失了温柔,反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躲我?” 乔慧脑中嗡嗡作响,游莫谦的脸色让她心痛又不安,可她还是选择说了实话,“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好突然。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很自然的躺在一块了吗?”她才21岁,毕竟年纪还小,以后是否要和游莫谦就这样确立同居关系,她并不知道,心里也很混乱。 父亲在世的时候,乌家的家教是很严的,吃饭的时候如果长辈没到小辈是绝对不能动一下筷子的。她十七岁的时候,邻家有个女孩被人搞大了肚子,最后惨遭抛弃。女孩没办法只能亲手扼杀了肚中的小生命。这个血粼粼的教训对当时十七岁的她来说是很震撼的,虽然她坚信游莫谦应该不会这么做,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游莫谦挑起英眉问了句,“有何不可?”他们已经发生过一次关系,并且他早已适应了现代人的生活模式。对乔慧,他认定自己不会始乱终弃,更没有抛弃她的理由。 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的女人,耐心极好的等待她的答案。在他心里,现代女孩的思维应该都是很奔放的,如果不愿意,原因或者是没那么喜欢,没那么爱,不愿意在一起那一类的。 男人的一颗心突然就慌了。 乔慧抿了好几次唇,终于开口了,“上次在你家是意外,我那次是被色所迷。” 女人冷峻不禁的回答,惹得游莫谦扯了下唇角,眸底那抹深沉和冰凉也顷刻间散了去,他大方地上了大床,宽阔的背脊紧紧贴合床头的木板,笑着回了句,“我批准你继续迷下去。” 乔慧笑了,伸手揽住他肌理分明的手臂,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光洁的皮肤上,生涩地唤了声,“莫谦。” 他一听,忽然转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记得那时候欲图色诱她的时候曾经命令过身边这个女人以后要叫他莫谦,可她一次也没有叫过。 从她口中吐出的那份娇羞很简短,伴随着女人清冽的呼吸传递到他的手臂上。 他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电流窜过,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抬手,女人连衣裙上的直排扣被逐一解开,绽出光洁的肌肤。 两具胸膛此起彼伏,节奏相似。 他翻身而上,攫住女人柔软的唇。 游莫谦的呼吸越来越灼热,真实得将聚集在身体里的那团火从唇舌交缠中释放出来。 她鼻腔里的清冽也跟着染上了厚重感,当感受到男人膨胀的利剑时几乎攀临了顶峰。 他的手,厚实温柔的触及她的肌肤,在两座小山上不断盘旋,唇舌间的柔滑丝丝入扣,在这方面骄傲称职的人向来不是索取着,而是领导者。 黑暗之中,半拉的窗帘透进月光。 他们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体温,这种感觉真的太好,好到让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探索人性的真实。 男人的腰间灵动,而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他所给予的冲击和力量。 一夜沉醉,房间里还残余着腐朽的气息,有别于上次在游莫谦家里的那次,经过昨夜一番硬站,两人的关系又向前跨开了一大步。 早上的时候,乔慧柔得像水一样,乖巧如似小猫般倚靠在游莫谦的肩膀上轻轻问着,“以前,你和马素颜也经常这样吗?” 他愣了愣,这时候应该说没有才是正确答案,可他明白,乔慧不会相信,说有,又会直接伤害她。无奈之下,只能云淡风轻地反问了句,“你说呢?” 这下轮到乔慧一怔愣了,她抬头盯着他,抿了抿唇。在清朝的时候,他有妻子,史书上记载他死亡之后,妻子肚中的孩子也不幸夭折。 光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她和佳佳好过,还有他那时候喜欢的卿幽,再加上马素颜,还有她,都能凑一桌麻将了。不安全感一下涌上她的心头。 第140章 鉴定藏品的意外收获 翌日,夜 海水的咸腥阻隔在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异常皎洁。 一等舱座里很空,整个舱座里只有十人左右。 乔慧和游莫谦在船上颠簸了整整一天,乔慧吐得厉害,游莫谦手忙脚乱照顾她,又是递纸,又是递水,没一刻闲下来。 他脸色很沉地质问了句,“晕船怎么不早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乔慧直起身子,缓了好一会才开口,“不是晕船,可能是这段时间身体太差才会这样。”她以前也坐过船,不过没那么晕,只有在身体很差的时候偶尔会有反应。 他皱了下眉,给她递了杯水,“总之要注意,就算你要吐,东西还是得吃。” 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个中年人轻轻拍了拍游莫谦的肩,“先生,我看你老婆晕船晕得厉害,我这有晕船药,要不要来一颗。” 他面无表情地凝了男人一眼,稍稍打量后迟疑了会才温文尔雅地开口,“谢谢,那麻烦了。” 男人一听游莫谦愿意接受晕船药,笑得大咧咧,赶忙从包里掏出药片后走到他们身边,摆摆手笑道,“不客气,其实我认识你。” 游莫谦怔愣了一会,挑起眉探问了句,“认识我?” 男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收藏古董,所以比较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我订阅的杂志上,有好几期都是写你的报道,不过以前都没见过你真容,只有最近的一期才登出来。” 游莫谦恍然,低低地应了句,“原来是这样。”目光盯着男人手里依然紧紧攥着的药片,本想伸手接过,男人却抓抓脑袋把捏有药片的手往后缩了缩。 “您也知道,古董这东西现在越来越难鉴定了,作旧,造假的是越来越多,我看东西老看不准,糟蹋了不少钱,因为这个老婆都跑了。” 游莫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确实如此,以后遇到自己拿捏不准的还是不要下手比较保险。”事实上,他大概已经猜到面前的男人接下来要开出的交换条件。 果不其然,男人挑起了眉,很快又说,“我前几天约了网友见面看东西,我一时冲动,花了二十万买了三件小东西,要不,您给我看看?” 乔慧微微侧目,看向游莫谦淡泊的脸庞。她清楚,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轻易帮陌生人的忙,连上了年纪的古董鉴定专家都赞不绝口的游莫谦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为了一颗药来鉴定一件藏品的地位。 她心口微微酸了下,不得不说,游莫谦自从认识她之后总会遇到这种他不愿意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拿过来。”他淡淡地命令了句。 男人立刻笑得更开,连连点头,“哎,谢谢,谢谢,在包里呢。我这就去拿。” 很快的,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包立到游莫谦身边,卖笑道,“您给鉴定鉴定。”说罢,他拉开了黑包,里面有很多布头垫着,抽出的第一个东西是个瓷器,确实是个小东西。 游莫谦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后,抬眼淡问了句,“你以前收藏古董经常走眼吗?”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基本东西就没对过。”刚开始收藏的人一般都从小本的交易开始下手,确实有些运气好的人一出手就捡漏的,不过毕竟是少数,收藏这一行,要是没有交足够的‘学费’,很难看准。 游莫谦想了想后点点头,圆润的指腹轻轻点着杯盏上的图案,沉稳道,“先说这件,这件是青花五彩狮子牡丹图案的杯碟,这种图案在清初就流行这种图案。你看这个牡丹花上面长了两个角。我们把这种图案叫做双犄牡丹,这种双犄牡丹图案在明代晚期和万历时期就已经有了。” 男人一听,似乎从游莫谦的话音之外听出点眉目,眼睛一提,紧张地探问,“东西是对的?” 他浅浅勾了勾唇,极有教养地解释道,“很可惜,这是一件赝品。上面的青花料颜色不符合,应该是现代新提取的一种颜色极相近的染料。不过这件也算是高仿品,如果不是专家来看,很难看出真假。” 游莫谦这一起一落的解说,不仅让男人的心大起大落,连身旁静静听着的乔慧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没看过游莫谦正儿八经的露一手,今天一看,更觉得他是有魅力的。甚至连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都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男人跺脚,有些丧气,“又走眼了!唉。”心伤片刻,又追问道,“高仿品有价值吗?” “如果是真品,价值也不会超过四万。因为当时这种图案比较盛传,流传下来的也很多,是民窑。你这件,顶多一万元。”游莫谦伸出了一根手指扬了扬。 男人的脸色显然一下暗沉了不少,从游莫谦手里拿过杯盏放进黑包,又拿出了第二件收来的藏品,“那您再看看这个。” “玉扳指?”他接到东西后,轻轻一愣。 男人仔细审视着游莫谦脸上的神色,心又慌起来,嗓音明显没了底气,“对对,内圈包金的。” 这件藏品游莫谦盯了很久,极仔细地看了一边之后唇角荡开了笑意,“扳指的使用是拉弓射箭的时候用的,但是到了清代就是代表身份地位的象征。你这个是翡翠,颜色的湖绿,水头也好,外头是清代中期的,里面的金是赤金,是清代晚期后镶上去的。你说花了二十万买了三件小东西,这一件就给你赚回来了。” 男人显然没从游莫谦的话里晃过神来,怔了好久突然低吼了一嗓子,“东西是对的?” 他点头,很肯定地回了一个字,“是!” “值多少钱,您能给估个价吗?” 游莫谦的眸底泛起考量,看向男人时,冷静地回了句,“依我看,这件东西少说在六十万以上。” 男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咽口唾沫后一把抓起游莫谦的手,差点要哭出来,“哎呦,游先生,太谢谢你了,我,我。”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不过倒是终于交出了那颗晕船药。 药丸刚刚交到游莫谦手上,船上的工作人员推着推着叫到,“晕船药有售,要买的乘客可以来买。” 他的眉头稍稍皱了下,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进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乘客太少,工作人员没有来卖晕船药,这会出现的好巧不巧,他也只能认了。不动声色地移开男人的手,淡淡道了句,“不客气。” 男人心情大好,“对了,我这还有一件,是个木雕的,我最不看好的一个东西。反正也看了,你给看看吧。”他从包里拿出第三件藏品。 游莫谦本想拒绝,可是,男人的第三件藏品是一个木盒子。 当他和乔慧看到这个盒子,双眸皆是一提。 第141章 白虎木盒 游莫谦一把从男人手中夺过木盒,眼睛顿时幽深得如同外头漆黑的海面。 “莫谦,这东西.....”乔慧说完,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游莫谦喉结轻轻一滚,侧目看向同样深皱眉头的女人,眼神中想说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站在身旁的男人不明白了,抓抓脑袋疑惑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他收回停留在乔慧脸上的目光,转头看向男人,故作镇定地开口,“没什么,我好好看看。” 游莫谦仔仔细细盯着手里的盒子,无论从包浆还是成色来看手上的盒子和他家里那个无疑是出于同一个时代。 面上的雕花都是一样的,区别都在底部。 乔慧家里的盒子底部是朱雀,他拥有那只底部是玄武,而现在出现的盒子底部的图案是白虎。 这个盒子相对他家里那只保存的比较好,上下金属扣没有绣的很严重,想来,以前拥有过这只盒子的主人保管的极其妥当,能置钴矿石的圆孔更是同样存在。 只可惜上回打造的钴矿石放在家里,没办法按上看个究竟。 游莫谦看了太久,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急不可耐地问道,“东西真的假的?”问罢,游莫谦竟依然在晃神,男人只得提高音调,连续唤了两声,“游先生?游先生?” 他收回飘风的思绪,轻咳一声后嗓音沉沉地反问道,“喔,这个盒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男人遭遇游莫谦审视般的眼光,没来由地轻愣了下,“刚不是说了吗?是网友见面交易的。” “喔。”一丝死沉的音色从他喉间淌出来。 “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大多人收藏东西只关心价钱,而只想做收藏家不出售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 游莫谦的深眸泛起考量,一字一句道,“这位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丢了个一模一样的文物,已经报警了。”黑色的瞳仁深处暗暗涌动着一层犀利。 他的话外之音不过是想框框眼前的家伙,事实上这盒子只能算是古董,老物件,扯上文物两字着实太远了。 市面上,古董私下交易的人的确很多,可并不是每件古董都属于文物。 被称得上文物的是指过去遗留下来的某种讯息在文化发展史上有贡献的东西,也是遗留在社会上或曾深埋地下的出土物。 游莫谦耐心极好的盯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质疑。 乔慧听过游莫谦的话后心口也轰然一震,这盒子明明不是他家里的那只,他撒谎是为了想要得到它吗?不过从他撒谎的反应来看,乔慧倒是略有不安,自己深爱的男人撒起谎来竟然面不改色。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应该不会是你丢的那个。”男人说话间已从游莫谦手里一把抢回盒子,紧紧抱在胸口,大手死不撒手的意思。 游莫谦的英眉轻蹙,没想眼前这个看上去不算太精明的男人保护意识竟然这么强烈。 他突然间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高大的身躯徒然立起,面色平和道,“你不必紧张,其实这盒子市价在十万元左右,东西是真货。” 男人一听,又是愣了几分钟,伸手轻轻摸着盒子的表面,叹道,“发了发了。我翻身的日子到了。”说完时,眼眶都跟着红了。 游莫谦深知喜欢收藏古董的人大多都是起起落落,有些人淘到宝贝一朝咸鱼翻身,有些人买得倾家荡产也只买到一堆破铜烂铁。 深叹一气后,他选择开门见山,“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将它卖给我。” 男人犹豫了一会,“这......我现在还没有要卖的打算。”语落,他不再去看游莫谦的眼睛,抱着东西连谢谢都顾不上再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管这东西是不是文物,好歹是他花钱买回来的,总不能说交就交。再说,他察觉游莫谦对这件东西似乎特别紧张,搞不好是个稀有的大宝贝,他可不能随便犯傻,让有心人捡了便宜。 遐想间,游莫谦已经立到了他的座位旁。 男人只感觉脊梁骨有丝凉意缓缓的爬进血液里,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后才缓缓斜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游莫谦。 “说了不卖。”男人的语气不太友善。 游莫谦教养极好,不怒反笑,“我可以出比市场价高十倍的价格和你购买。” “那也不行。”男人抱得更紧,有种绝不妥协的气势。 他想了想,“这样,你有没有带纸笔?我们互相留个电话,什么时候想卖了,随时联系我。” 男人迟疑了片刻答应得有些勉强,“那好吧。”不过他却不是真的将自己的号码留给游莫谦,只写了一个往期用过现在已经成空号的电话号码。 游莫谦凝了眼纸片上的电话号码,唇角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快速地从男人本子上另起一页,快速写下自己不为多少人知道的电话。 写完后,他将男人的电话拿走,坐回了原位。 乔慧咬了咬唇,“莫谦.......”才刚张口,游莫谦就将一根手指暗在自己唇上示意乔慧不要说话。 随后,他凝了眼桌上的晕船药后拿起被喝干的水杯,柔和道,“我去给你倒点水,把药吃了。” ........... 船在下一站靠岸,身后的男人提着背包下船,乔慧拽了拽游莫谦的衣袖,“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你好像很紧张。”男人的眉头微蹙,要是没记错,那时候乔慧在洛山公寓第一次看到相同的盒子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摸样,这次反倒情绪波动很大,他竟还猜不出原因。 乔慧的脸色倏然白了,避开他的眸光。要不是打开游莫谦的盒子之后发现里面绢上的字迹和自己的字迹竟然一模一样,她也不会对这些类似的盒子感兴趣。 平和了心情后,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没有,我哪有?只是看你好像很想要那个盒子,觉得他就这么走了很可惜。” 他淡淡笑了下,伸手揽住女人的肩,眸色却始终深邃着,“我和你打赌,盒子他很快会卖给我。” 第142章 他早已了然于心 乔慧侧目,徒然提高了音调,“这么肯定?你是准备回到江城之后打电话联系他吗?” 他摇头,说得很冷静,“这个电话号码是无效的。我不用打就知道打不通。” “你怎么知道?既然无效为什么还要拿过来?”乔慧听得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太冲动,告诉他盒子是文物。他没有中招,看来不傻。不可能留下电话等着自己被抓。只要他留着我的电话就可以了。”语落,游莫谦深不可测地眯了眯眼。 乔慧的秀眉挑得更高,“我还是不明白。” 他抬起右手,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含笑道,“市场价十万我已经高估,他身边应该没有很懂行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吃那么多亏。他今天不愿意卖是不信我的估价,等回头找懂行的人再估次价后发觉得不到预期的金额就一定会出手。” 游莫谦的推理很有道理,乔慧一下就柳暗花明。联想到出现在周围的三个盒子,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惊问道,“白虎,朱雀,玄武,你说会不会还有个底部刻有青龙的木盒?” 游莫谦沉默了一会,眼睛眯了眯,“四大神兽中,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青龙为东方之神,白虎为西方之神,朱雀为南方之神,玄武为北方之神。它们分别镇守四个不同方位,历来都是很多奇门遁甲的主要组成部分。既然三神兽都出现了,那么必然有刻着青龙图案的盒子。再加上这些盒子暗藏玄机,我的好奇心愈发强烈了。”唇角那抹似笑非笑地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然而,此刻若有所思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乔慧的眼光四散,毫无焦距的空洞着。即便她神经再大条,接二连三发生在周围的巧合也在经意或者不经意间隐隐透露着什么。 思绪愈发深沉,一句猝不及防扬起的男音伴随着他的气息窜进耳朵,“在想什么?” 乔慧被吓到,肩膀冷不防耸了耸,看向他几秒很快敛眸,“没,没想,我能想什么。”他曾说过,在清朝那段婚姻是他不想要的,本就长着一张和他正妻一样的脸,要是再告诉她自己的字迹竟然也和佳佳的一样,不知他们之间现在的和谐会不会被破坏,还是不说的好。 游莫谦盯了她好久,疑惑短暂停留,很快从男人的眸底消失,关切地问了句,“现在还想吐吗?” 她摇头,“好多了,吃了晕车药之后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他点头,凝了眼窗外漆黑的大海后命令道,“把椅背放下来,睡一会。” ........ 三天后,船只在江城附近的码头靠岸。 游莫谦和乔慧下船后,打车回到江城郊区的宅子。 下午的时候,管家要给外面的花圃浇水,遥遥就看见了正向他们走来的游莫谦和乔慧。 管家丢下水壶,迎上去,打心里高兴,“先生,夫人,你们回来了?” 游莫谦微微点了下头,“我们还没吃午饭,麻烦去准备点食物。” 管家一听,回头对紧跟上来的阿珠喊道,“阿珠,听见了没,还愣着干嘛?” 阿珠看见游莫谦回来,心里也偷着乐,二话不说转身就奔进屋里张罗。 管家再次将目光投落在游莫谦身上时才发现他穿了身不着四六的衣服,瞬间愣了愣,“您.......” 他面色淡然,“路上出了点小意外。不用担心。” 管家点头,没有多想,“哦。先进屋吧。” 他们进屋后,管家很快给游莫谦和乔慧沏来了清茶,“先生,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没见你们出门人就不见了。” 游莫谦拿起茶杯,吹着面上的茶叶,淡淡回了句,“兴许是你没注意。” 管家笑了笑,“喔。我想也是。先生,您朋友没来找你吗?” 茶杯差点凑到游莫谦的唇上,他的手部动作突然停下,看了眼身旁的乔慧后问管家,“朋友?什么朋友?” 管家一听,面色变了变,有些着急和疑惑,“您突然离开那天,正好城里的商场搞活动,我去外头采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和下人门通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听见,那人上来质问我口中的游先生是不是叫游莫谦,还说是您朋友,问我您在哪。” 他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后来呢?” “他还问了乔小姐在不在。我还递了名片给我,说有急事找你。叫什么来着,哦,叫辛展飞。我一看不是古董商会的人寻思应该不是先生的竞争对手,他还知道乔小姐,我想有可能真的是您朋友,就交代了。”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游莫谦眸底一阵暗涌,万万没想到在乌家牧场的照面之前,辛展飞竟然已经打听过他的行走。 管家道,“他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不知道。” “还问了什么?”他眯了眯眼。 “问我您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行李。我说没有,我告诉他您连身份证和电话都没带走,应该不会走远,他还吩咐我您一回来就给他打个电话。没想您却去了好多天。” 游莫谦沉默了几分钟,忽然抬手时,整张脸都是严苛的,“以后如果有人再和你说是我朋友,什么都不要说。我游莫谦没有朋友,除了乔慧之外,我和任何人都是陌生人,明白了吗?”语落,冷冽的眸子猛然一提。 管家愣了愣,游莫谦很少对他们发脾气,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此刻他的情绪无疑让管家心有余悸,“对不起,下次不会再犯了。” 乔慧一直默默听着,心口一怔,难怪辛展飞会直接开口问是不是坐船回来,原来他早就打听过了,可他为什么不当场戳穿? 四人分道扬镳之前,游莫谦曾撒谎说身份证是去了乌家牧场之后遗落的,却没想辛展飞早就了然于心。 辛展飞一定是在竞标会的消息爆出之后查过机场,高铁站的记录,后来又从管家嘴里得知这些事。 那么在乌家牧场,她和游莫谦出现必然惹辛展飞怀疑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最最令人不安的是辛展飞竟然没有戳破游莫谦的谎言,这是为什么? 第143章 你确定有耐心听完 晚上的时候,乔慧洗好澡走进卧室发现游莫谦不在房里,她蹙眉下了楼。 走到楼梯口,她看见了游莫谦的身影。 他只开了一盏很昏黄的灯,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正敲打着键盘。 一直以来,她眼中的游莫谦一点都不像个传统的商人,平时很少看他工作的样子,经历上次在船上的刮目相看后,再一次看见他这样认真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盯了眼屏幕上的曲线图,侧目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游莫谦转头,昏黄的光线从他头顶斜下,最后落在他唇角似有如无的笑意中。比起以前的捉摸不透和邪恶淡漠,她更喜欢现在常常会笑的他。 游莫谦抬手轻刮了下乔慧的鼻梁,淡淡地说了句,“赚钱。总要养活你才行。”摸不着痕迹的清淡嗓音却又似有一抹深刻的宠溺。 乔慧忍不住笑了,顺势揽住他左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手臂上,“我好养活得很,你不用这么拼命。”她向来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她所认为的幸福,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和一个不用挨饿受冻的环境就足够了。 游莫谦用右手合上了笔记本,扬起落在她脸颊上来回地抚触,“我能问件事吗?” 乔慧正身坐好后将身子侧向他,挑眉探问道,“想问我家那盒子的事?” 游莫谦显然一愣,迟疑片刻勾起性感的唇,“你很聪明。” 事实上,不是她聪明,而是从那个男人走后游莫谦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他的眉心似乎就没舒展过,即便偶尔脸上笑着,一旦等笑容落下英挺的眉又会皱起来。 乔慧猜想他的心事应该是被木盒影响的,在船上看见白虎木盒的时候别说游莫谦诧异,就连她也惊到了。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盒子为什么会在我手里,那是打从我记事开始就有的。” 游莫谦略带考量地看她一眼,又问了句,“你父亲没和你说过这盒子有什么特别的?” 他的眉头在语落之际,果然又皱了起来。 要不是去了一趟乌家牧场,他也不曾料到乔慧祖上竟然有姓方的女人,这本来也没什么稀奇,关键是牌位上的生辰推算起来太符合佳佳贴身宫女,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木盒会不会和羊皮卷有什么联系。 乔慧仔细想了想后摇头,“没有。倒是他临死的时候对我说过四个字。” “哪四个字?”男人的嗓音很急切。 窗外的风突然吹动落地窗上的纱幔,似乎将屋里的空气也吹乱了。 乔慧抿了下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家就是根。”她觉得父亲的话不单单是要她守住祖宅,更重要的是和继母以及姐姐能和睦相处。所以即便父亲死后,她被欺凌到只能保持沉默,也依然隐忍了那么多年。 游莫谦皱了下眉,“因为这句话,你才拼命要保住祖宅?” “嗯。算是。”她轻轻点了下头。 游莫谦闻言,不动声色地叹出口气,那栋没尘封的宅子确实有很多能探索的事。 正是因为去了乌家牧场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过去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至少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会好好对乔慧,把积压在心里所有的爱全给她,即使剥开化脓的伤口有可能会出血不止,但他相信有只要乔慧陪着,自己一定能彻底从过去里走出来。 伸手,将乔慧扯在扣进自己怀里,沉默了很久最终问了句,“羊皮卷呢?你父亲有没有和你说过羊皮卷的事?” 乔慧愣了愣,他终究还是问了。心湖荡开一层层涟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游莫谦早就告诉过她,当初接近她是想知道骑马图里羊皮卷背后的故事,可他却意外陷入这场爱情陷阱里爬不出来。 好几次主动想要告诉他这些事,可他都刻意的避开了。乔慧认为,可能是游莫谦不想让她觉得时至今日他的目的依旧没有改变。 乔慧淡淡地勾了勾唇,感激他终于问了出来,兴许他并不明白,他问了,才证明他心里没有鬼了。 嘟起小嘴,乔慧有些不好意思地交代了句,“羊皮卷在乌家的时候就不见了。但我依稀还记得坐标的轮廓,只是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上次和冰冰说过,她说可能被辛展飞拿走了。因为是在辛展飞在乌家的时候不翼而飞的。” 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暗涌的波涛在他一双比夜色更深的眸中滋生,连带出口的嗓音也失了往日的平稳,“会吗?辛展飞要那个做什么,羊皮卷不可能暗指什么未出土物,他应该不会有兴趣才对。” “我不知道。”她摇头,如果不是辛展飞,她真不知道好端端的羊皮卷为什么会长翅膀飞了。可辛展飞确实没有进过她的房子,又是怎么知道掀开被子床中间的抽屉里会有羊皮卷? 耳畔,很久都没再扬起游莫谦的声音。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游莫谦竟都没有发现,空洞地盯着前方四散着眸光,像在沉思什么。 乔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找羊皮卷究竟是为了......”虽然游莫谦也曾只字片语的透露过一些,但乔慧对他的过去依然很模糊。 男人的思绪被切断,他凝了她好久,眉心越皱越紧,“我......”他开了口,可最终欲言又止地避开了目光。 乔慧抿了抿唇,不想让他为难,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两个人既然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就不该隐藏太多秘密,如果今天游莫谦对他坦白,那么她也决定将字迹的事全盘托出。 可他的脸色那么沉,似乎不想说什么。她也不想为难他,站起身,有些生硬地扯动了下唇,“没事,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转身之际,手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住。很快,乔慧耳边扬起他淡漠的嗓音,“我告诉你。” 女人的眼睛狠狠一提,极缓慢地转头。那尊高大的身影已经赫然立起,“这个故事有点长,你确定有耐心听完?” 她死死凝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第144章 坦白 游莫谦伸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前,乔慧才突然发现他刚才坐的位置旁边放着玄武木盒,只是因为游莫谦的刚才坐着,所以她才没有注意到他另外一侧。 女人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一抹疑惑。 游莫谦什么都好,对她也已经超出了一般男女朋友的照顾和付出,唯一让她不太安心的因素只有他骨子里的深不可测。 很多时候,乔慧觉得很了解他,亦有很多时候,她觉得他太难懂。 游莫谦看了她好久,耐心很好地等了五分钟乔慧竟然还在神游,终于安奈不住地开口,“在想什么?” 乔慧被猝不及防划过耳际的男音弄得一怔,小小的肩膀抖了下,几秒后才略带尴尬地歪了歪头,不好意思道,“没,你说,我想听。” 他有些哭笑不得,稍稍扯动眉梢后面色平和道,“关于我的政治婚姻你已经清楚,不过是场交易。现在如果翻查所有史书,上面的记载都是说我和尚佳氏很恩爱。” “嗯。”她点头,早在不知道游莫谦是隆禧之前就从赵冰冰的手机里看过这个,并且她也很想知道游莫谦曾经对卿幽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没有半点爱情,那史书上的遗腹子又是怎么回事。她可不相信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会搞出孩子来。 游莫谦似乎从她眼中辨出了她的疑惑,有些慌张地拿过桌上已经凉透的清茶,轻抿一口。 茶凉透了会有点涩,他尝到了这种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回原位。 “的确,人前我和佳佳扮演恩爱夫妻,所有人都认为我爱她。我也曾经认命过,以为可以和她安稳地过下去。很可惜就在我们成亲后没多久,她发现了卿幽。三天后,卿幽就嫁了人。这前前后后太过巧合。后宫的争斗有多可怕不是你能想象到的,除了佳佳之外,我想不到别人。”他说的很平静,就像一个阅历十足的人在阐述一段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乔慧的柳眉一皱,不久之前,游莫谦还告诉过她,卿幽的贴身女仆将一张写有事情真相的羊皮卷缝入了卿幽的画像里送进皇宫。按照正常的推理,这件事必然有别的隐情,否则,卿幽的贴身女仆怎么会做得这么隐秘? 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联想到身边潜伏着一个真正的凶手才使得送画像之人心惊胆战,小心谨慎。也难怪游莫谦会怀疑佳佳。 乔慧的眉心皱了皱,又联想到一件事。 虽然游莫谦从来没告诉过她玄武木盒是佳佳的,可她还是在隐约中察觉到了。游莫谦一定不知道这件事竟然是在自己睡梦中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回江城之前的那晚,她半夜起夜,上完厕所出来游莫谦紧阖双眼喊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不是卿幽,竟然是佳佳的名字,喊完名字之后,他又恍惚地说着盒子,盒子。 在游莫谦心里对佳佳的记忆真的只剩下恨吗?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游莫谦并不是一点也不顾念夫妻之情,否则又怎么会把佳佳的盒子藏得那么好。 相比那个卿幽,乔慧对佳佳更好奇一点,因为毕竟长这一模一样的脸,再加上那字迹,至少是种缘分。好巧不巧,就在第二天上船白虎木盒赫然出现,难道这一切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她挑眉,颤巍巍地问了句,“因为这件事,你和佳佳的关系一定彻底破裂了,对吗?” 游莫谦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简单答了句,“是。” 乔慧闻言,竟然立刻变了脸,血气上涌,吼了一嗓子,“我觉得你太武断了,就因为这些巧合而去怀疑一个人,这样很不公平。” 他被女人忽而激动的情绪弄得轻愣了下,喜欢乔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说的话,她单纯的性子和卿幽很像,并且有些三百年的场景在乔慧身上重演过,所以触动了他的神经。 但偏偏是因为她的脸,又让他无法透彻的将她当成卿幽来看。关于这个矛盾点,他也尝尝苦笑不得。不过时至今日,他倒是感谢乔慧身上的矛盾感和违和感。正因为如此,他才将乔慧和那两个女人完全的区分开来,并且确定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看到长着同样一张脸的乔慧为佳佳鸣不平,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说不清的奇特感觉。 他眯了眯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卿幽嫁人后很快怀了孩子,我听说诊治的大夫确定她怀孕之后就说她的孩子和婚期不符。” 乔慧听完,脑中嗡的一下,美眸提了提,“难道卿幽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他摇头,“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我也相信她是个恪守妇道的女人。眼前过不久就要临盆,她却被杀,刀子插在腹中,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同丧命。”他只读了那封和骑马图一同被送来的信笺。那封信笺只有用特殊的解析手法才能看懂。 当他看完后,虽然知道羊皮卷在骑马图里,可早因信笺上记录的死亡消息苍白了神经,没来得及看看羊皮卷的内容就昏厥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是乔慧先开了口,“简直是惨绝人寰。”不管凶手是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死一个孕妇,这个人怎么下得去手? 游莫谦又不自觉地去拿桌上凉透的茶,凑到嘴边又放下。 “你妻子,真的有可能会是凶手吗?”她问得很轻。 游莫谦双手交缠,手指暗暗用着力,手背很快被掐住了几个指甲印,“佳佳其实看上去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要是旁人看了,绝对不会把这些事联想在她身上。只可惜,她始终是藩王的后裔。越是看上没野心就越是可疑。她可能是不想让这段婚姻破裂。” 乔慧晃神片刻,稍稍咽了口口水,抬眼审视着他的情绪,“我大致明白了。” 她庆幸自己长在现代,相比起过去的女子,自己无疑要幸运太多。那时候的女人不仅仅没有地位,还会因为一个身份而永远在婚姻里变成被动的角色。 女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遮住了瞳仁深处的丝丝感慨。 本想在游莫谦对她坦白之后将字迹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在喉间,竟又来回滚了好几个圈,最终咽进了肚子里,感觉到有缕淡淡的悲哀从心口划过。 第145章 疏离 经过那晚的谈话,乔慧和游莫谦平静相处了两天。 两天后,游莫谦的电话响了,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游莫谦按下接听键,听到一个略耳熟的声音,“游先生吗?” “你哪位?”他轻蹙眉头。 “我是上回在火车上让你鉴定古董的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到现在才来联系您。我可倒霉了,一下船手机就丢了,您打我电话一定没打通吧。” 游莫谦的嘴角淡淡地划开笑纹,他压根就没有打电话,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果然没有错,电话号码是错的。 沉默几秒过后,他“不打紧。有什么事吗?” “上回您说出十倍的价钱买我手里的木盒子,还算数吗?” “算!你想通了。” “对对,您真要买?” “要买。” “行,可是我娘生病倒下了,我走不开,不然您亲自来一趟?” “你家在哪?” “郑州的炎黄广场。” 游莫谦心里咯噔一下,朱雀木盒出现在乌家牧场,白虎木盒出现在郑州的炎黄广场附近,至于他则是在搬进洛山公寓之后才得到的玄武木盒,这三个地方竟然都是他发烧之后的落脚点。 隐隐的,他的心口掀起一阵暗涌。 游莫谦的喉结一滚,淡淡地问了句,“这个号码是你现在用的?” “没错没错。”男人火急火燎地应着。 游莫谦身后是大片的阳光,他整张脸都逆着光,乔慧端着清茶走近,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盲点。只听见游莫谦嗓音沉沉地问了句,“不会再丢了?”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静静地不敢打扰。 男人急切的嗓音通过无线电传至游莫谦的耳中,“哪能天天掉手机。您放心,打这号一定能找到我。” “我到了四川联系你,一会把你家地址发我手机。” 电话那头的一声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游莫谦已经挂断了电话,侧目看向身旁的乔慧,扬了扬手机笑道,“我打的赌,赢了。” 她先是愣了愣,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难道是船上那个.....” 游莫谦优雅都将双腿交叠在一起,意味深长地回道,“他准备把白虎木盒卖给我。” 乔慧一下从沙发上立起来,惊呼,“太好了。”说完,与游莫谦的目光相撞时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了。 很快,他狐疑地凝着她问了句,“你好像比我还要高兴。为什么?”墨色的瞳仁深处看似平静,可还是依稀有些暗藏的涟漪。 她被他直面而来的犀利目光弄得脑子一下空白,咽了口唾沫后一直在眨眼,“因为,因为......” 乔慧犹豫之际,游莫谦的电话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赵冰冰的电话号码。 他看了一眼后将手机递过去,“你的电话。” 乔慧接过,眼睛一提,“冰冰?”本想给游莫谦泡完茶就打个电话给她,没想她先打来了。 没等乔慧开口,赵冰冰如海浪般咆哮的声音就刺进她的耳朵,“你个没良心的货,回来了也不打电话给我,还想不想做朋友了?” “对不起。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乔慧笑了笑。 赵冰冰嘴里正嚼着口香糖,打了好几个响音后说了句,“我来找你吧,正好在打的车上。你在哪?” 她张了张口,有些难色悬挂于眼梢,“我,我说不清楚,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我来找你。”游莫谦说过,这个除了家丁和她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以游莫谦的性格,肯定不希望和他无关的人踏进这里。 幸亏赵冰冰很爽快地答应道,“那就市中心的密爱咖啡馆吧。” “嗯,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到。”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游莫谦坐在沙发上看书,虽然没有看她,但还是不瘟不火地问,“你要去哪?” “我和冰冰去见个面。” 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报纸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行。” 她一惊,也站起来,“为什么?”可惜游莫谦实在太高,她即便站着还是得仰望着才能和他对话。 她当然不知道游莫谦为什么突然反常,他刚刚从报纸上看到辛展飞策划的那部电视剧一直没有定女主角,外界传闻,这次辛展飞心里有个内定人选,电视剧迟迟没有开机的原因很可能在某个艺人的档期。 男人的脸上徒然地染上了一抹怒意,一双本就幽深的眸子更暗沉了些,连带嗓音也是严苛的,“因为你要跟我去郑州,即可出发。我这次去来回要三天时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城。” 乔慧心里轰然一怔,心脏一下很不舒服。虽然清楚游莫谦是不放心她,可他有时候太霸道,不和别人商量就自己先决定了。 狠狠白他一眼,将脸撇开,“我不去。” 他蹙眉,咬了咬牙,“什么?” “你没出现之前我和冰冰几乎形影不离,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生疏了,我怕冰冰会有想法。”乔慧说完抿了下唇,倒不是真和他生气,只是人活着除了男人之外,朋友也必不可少。 “真正的朋友不是成天聚在一起,而是在你需要对方或者对方需要你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耳边沉默了一会,空气变得很安静,这种气氛持续的越久,乔慧就越不敢对上他的眸子,只是低低地呢了句,“你又没有朋友。知道的还挺清楚。” 他暴怒地吼了一嗓子,“想留就留吧。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放着点现金,第三个抽屉里有部新手机,里面存了我的电话。”语落,他快步出了门。 宽阔的男人背影略显怨念和气愤。 乔慧心有些疼,站在原地很久才上了二楼,拿上东西后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车。 游莫谦一定是出去了,竟然也不知道送她一程。乔慧关上出租车的门忍不住抱怨了句。 来到约定地点,她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赵冰冰,几天不见,她消瘦了不少,脸型更漂亮了。 她坐下,赵冰冰狠狠白她一眼,“死小慧,你现身可真不容易。” “好不容易见一面,一开口就是酸味。”乔慧也不甘示弱。 赵冰冰召唤来服务生,对乔慧的喜好是了如指掌,她点了点单子上的饮品就摆摆手让服务员下去。 看向乔慧时忍不住嘟起小嘴,“我能不酸嘛我?现在江城那房子,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条件不好,刮风下雨窗子就砰砰直响。有异性没人性,这是千古不变的永恒定律。” 乔慧抬手戳了戳赵冰冰的脑门,“得了吧你,你丢我一个人在家跑出去约会的日子我手指头和脚趾头加在一块都数不过来了。现在知道憋屈了,晚了。” 冰冰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蓦地严谨,“咱不贫了,和我说说,是不是真的和游莫谦好上了。” 她闻言,下意识地低下头,“明知故问。” 赵冰冰直拍手,一边说,一边笑,“我们江城艺校的女神经病也有被征服的时候,真是难得。”笑了一会停下来,“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乔慧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有屁快放。” “辛展飞策划了一部新的古装剧你知道吧?”赵冰冰挑眉。 她点头,“知道。早听说了。” “女主角一直都没定下来。” 她皱了下眉,“你不会是帮辛展飞来做说客的吧。” 果不其然,赵冰冰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剧本放在桌上,“嘿嘿,你先看看剧本。我要去买点东西就先走了。单子我会结的,你再坐一会。” 第146章 赵冰冰走后,乔慧清扫了眼桌上的剧本。大学的时候她曾无数次梦想自己被镁光灯照耀着,可当机会轻易的降临,她的心却慌了。 拿起厚厚的打印本,目光落在上面七个大字上:一寸相思一寸灰。 上学时,她学过这首诗。这是一首李商隐写的爱情诗。中心思想写的是对爱情的忠贞,展现一位深锁幽闺的女子追求爱情而幻灭的绝望之情,既刻画女主人公深闭幽闺的孤寞,又暗示她内心时时被牵动的情丝。 “好悲伤的剧名。”她忍不住呢了句。 翻开剧本的第一页是故事梗概,她大致看了看,这部电视剧的背景依然走的是清宫剧的套路,说的是三个男人,三个女人的故事。 男二男三都爱女主,只有男主不爱她,可女主爱的偏偏只有男主,如愿以偿地嫁给她,等待她的却不是幸福,所以就注定了这个故事强大的张力和违和感。 第二页是人物小传,当她看到男主和女主名字的时候不由愣了愣。 男主名字:隆禧(和硕纯亲王)。 女主名字:尚佳氏。男二名字:常宁(和硕恭亲王)。 男三名字:崔寅。崔寅是一朝天才画师,可下场却有点惨烈,最后被挖出双眼处于极刑,失去了一个男人的本能,并且从史书上除名。 而女主一直到死,都没有得到男主的爱。 结局有点淡淡的伤感,但是却着实把那种即使明知没有结果也执着了一辈子的感情诠释得浓到化不开。 她的眉皱得更紧,心一下就慌了。快速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没有编剧的署名。 她苍白了一张脸,手不停在抖,从兜里掏出手机,很熟练地拨下了赵冰冰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赵冰冰接下电话后就问了句,“喂,你谁啊?” 乔慧的嗓音也略显急切,“冰冰,是我。” “小慧,你买手机了?” “把辛展飞的电话给我。”她一下直奔主题。 赵冰冰顿了几秒后回了句,“行,我电话进来了,先挂了,一会给你发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乔慧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在桌上,游莫谦的电话打了进来,“你在哪?” 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狂风卷动无数尘埃和树叶,一场毫无预兆的雷阵雨哗哗落下。乔慧心里一怔,“我在咖啡馆。你呢?” 他不急不缓地回了句,“机场。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你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入耳的男音很平静,却低得要命,乔慧在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脊梁骨有层凉意严丝合缝地滑进血液里。 先前和游莫谦争吵的气其实早已消了,只不过当她看到这个剧本,已急不可耐的想去求证一些事情。她顿了顿,有些胆怯地回了句,“我......我在江城等你。” “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一会让赵冰冰送你回来,我没回来之前不许再出门。”他嘱咐着,可心里总有不安。 她轻轻应了声,“好。” 电话那头顿了很久,总觉得他像是还想说什么,可惜等了很久之后,他却挂掉了电话。 乔慧微微叹了口气,猜想游莫谦这反应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乔慧打开信息,看见了一串数字,她按照上面的数字拨通了电话,等了半分钟的样子,辛展飞稍显沉醉的声音钻进了她耳中。 “谁?”他吐字略有含糊,问了一个字后还打了个饱嗝。 乔慧蹙眉,几秒后反问了句,“你在喝酒?”这声音明显是喝过酒后的声音,青天白日,他竟然喝起酒来,这个辛展飞,出院还没多久就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迷醉魅惑的男音徒然一提,他惊愕,“是你?” 她问,“你在哪?” “上次那个酒店。”他答了句,似乎这通突来的电话驱走了他不少醉意。 乔慧想了想,辛展飞这个样子不适合出门,“我来找你。” ......... 雷阵雨过了几分钟后就听了,空气凉爽了不少。她一身简单的长裙立在了酒店门口。 这件衣服还是上回游莫谦带她海拼时买的,颜色很低调,是清淡的湖蓝色。肩带有一寸宽,很修身,乔慧穿起来一下子成熟知性不少,简单的马尾扎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索。 她敲了敲门,等了不到三秒门就开了。 辛展飞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装裤,高价皮带栓在中腰间,扣子还凌乱的扣开两颗。 那双最令女人疯狂的电眼半眯着,透着一股子冷冽和邪魅。 乔慧愣了愣,记忆中,辛展飞这个人穿衣很随意,通常都是张扬又不羁的,就连那时候他被邀请作江城艺校的评委也只一件简单的牛仔背心就完事,他什么时候也换了口味,穿得和游莫谦一个调调。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集,乔慧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他笑着,嘴上却说,“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顿了两秒侧过身,“先进来吧。” 乔慧跟随他摇晃的步伐进去。他在沙发上坐下,茶几前竖两个洋酒的小酒瓶都已经喝干了,横七竖八地置在桌上。第三瓶是瓶大瓶的洋酒,上面的牌子乔慧不太认得,不过从包装上来看应该价值不菲。 辛展飞从桌下地第二层拿出一个空杯,放在乔慧面前,又抓起酒瓶给她倒上一点,放下酒瓶的时候才问了句,“剧本看过了?” 她凝了眼辛展飞含笑的双眸,轻轻点了点头,“嗯。”如果没有找到游莫谦的过去,以及听过剧本上主角的名字,她也不会觉得这个剧本有多特别。 第一天进游莫谦卧室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崔寅这个名字,再加上隆禧,尚佳氏,她就更觉得这剧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剧本那么简单。 辛展飞将自己杯中残存的一口酒喝下,邪魅地笑着,“怎么样?这个故事有兴趣吗?” 乔慧抿了下唇,将手里紧紧攥着的剧本不动声色地放在桌上,指了指,深情严肃地问了句,“是谁写的。” 第147章 剧本由来 辛展飞半眯起双眼,严肃凝她一会后痞痞地笑了,“谁写的不重要。一个清宫言情剧本罢了。” 却没想乔慧却在这个问题上有些认死扣,深皱眉逼问道,“你写的,对吗?” 辛展飞很意外,他突然站起身,立在乔慧跟前,双手啪的一下扣在沙发的椅背上,将乔慧整个身子都圈起来。 男人的呼吸间透着一股特别的酒香,不疾不徐的吐纳让他的气息变的温柔,全数打在乔慧的脸上。 他看着她一脸的紧张一时间觉得很好笑,嘴角邪魅沉醉的笑容不曾落下,“你的反应有点强烈,不喜欢这个故事?”他自认这个故事在很多设计点都彻底颠覆了一般的言情剧,一旦拍出来,收视率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乔慧与他对视了一会,很快招架不住地敛眸,略失底气的回了句,“我还没有仔细看。” 他直起身,略有考量后释然了。转身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之前道了句,“原来是这样。这个故事不错,你可以仔细看看,等看完剧本我相信你会答应出演。角色的张力很大,如果你想出道,无疑是个好机会。”他的回答条理清晰,似乎醉意已经荡然无存。欣然发现让他醉酒的人出现后,心醒了。 乔慧抿了下唇,他说的其实并没有错,只是光看故事梗概她就知道如果自己接受了这次挑战,极有可能多年的努力就能得到个满意的交代。 很多签约了影视公司的艺人本身很无奈,很多低俗剧都是经纪人或者影视公司接下的,对于剧本的好坏他们没有参与的权利,只能硬着头皮把一些矫情做作的台词演绎出来。 但辛展飞这个剧本的故事梗概几乎颠覆了一般的戏路,可以把它说成是女主在爱情里的成长史。 女主嫁给了不爱自己的丈夫,即便得到了别人的痴情她依旧没有在自己的执念中动摇,再加上结局悲凉,将女主明知受伤却依然不曾退缩的倔强扩大化。甚至告诉所有人,在爱情里不是付出就能得到相应的收获,可像剧中女主一样一条道走到黑的勇气却惹人深思,一定会引起很强烈的争议。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人物只要有话题性,争议性强,才能掀起一阵大轰动。要是用这个剧本作为她的开山之作,无疑是种幸运。 她抿了下唇,侧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是单纯的想帮我吗?”她的疑惑是必然的,辛展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她做女主角的事已经是第二次提及,要是没记错,拍这部戏的地点并不在江城。如果接下就等于她要和游莫谦暂时分开,以游莫谦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灯光打在女人的长睫上,扯落几条黑黑的阴影。 辛展飞一听,哭笑不得,“不然呢?你一个小女子,难不成我还能利用你。” 事实上,这个故事他设计了很久,虽然是出自编剧之手,可主要故事的梗概的枝叶都是他给的。 大多情节是从祖上留下的密卷里搬下来的,只是稍稍做了一些戏剧性的改动。 决定拍这部剧他其实也考虑的很久。人的生命很短暂,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 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如果有一天和马航坠落一样发生些意外,那等同于密卷里的记载将从此消失,因为密卷只传后人,更凝聚了好多代人的使命。 为此,他几番纠结下才决定让这部剧问世。至于演员方面,除了自己的私心之外,他打心底觉得乔慧适合这个角色。 单单从生活阅历来看,乔慧在经历家人的冷落,亲人的离开等等因素能深刻得演绎出女主悲凉的状态。 乔慧不语,但辛展飞不难看出,她心底深处已经开始泛痒。刚想继续说服,乔慧却话锋一转,“我今天来除了问你剧本的编剧是谁之外,还有另外的事。” 辛展飞蹙眉看着她,不着急问她还有什么事,反而给她酒杯里又加了点酒,“好一段没和你一起喝酒了,喝一杯。” 乔慧看了眼杯中的液体,拿起酒杯一股脑喝下去,酒杯放下,她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后直接道,“喝完了。” 他轻轻笑着,“还是这么爽快。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乔慧迟疑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问出来,“你去乌家牧场之前,已经知道游莫谦的身份证根本没带走,为什么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你不直接拆穿他的谎言。” 辛展飞心口咯噔一下,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拆穿游莫谦让他下不来台。游莫谦总受人仰视,偶然让他栽个跟头倒也能大块人心。 可他没有,不是因为怕那家伙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件事有蹊跷,更何况在乌家牧场相遇之前,媒体曾大肆报道过游莫谦在警局就突然消失,到达的地点也是乌家牧场。 辛展飞不晓得其中的奥妙到底在哪,只是隐隐觉得游莫谦这个人不简单,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想罢,他扯动唇角,故意演示自己的情绪,不以为然道,“就为了这个?”轻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酒杯,浅啜一口后答了句,“男人嘛,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乔慧狐疑,“难道你不好奇他和我是怎么到的乌家牧场?” 手中的酒杯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他透过酒杯去看乔慧的脸,影子朦胧模糊,亦遮住了自己眸底的一抹意味深长,“在警局关着都能离奇消失,后来出现在乌家牧场的人没带身份证再去一次很稀奇吗?” 乔慧脑中嗡了一下,辛展飞移下酒杯时,魅惑的笑意更浓稠,他的身子随意地佝偻着,将好看的锁骨线条展现的极致完美。 这样的他,让乔慧心慌得很,她不敢去猜辛展飞是不是开始怀疑游莫谦,她更是因为知道游莫谦的特殊的身份而心虚着。 咽了口唾沫后,她刻意替游莫谦解释了句,“那只是传闻,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那些人胡说八道。”说完,静静审视着辛展飞的情绪。 第148章 小算盘 光线柔和的照耀在他身上,似有星子般的光亮飞进眼里。 衬衫扣开的纽扣隐隐彰显着男人的健魄线条,换了穿衣风格的辛展飞着实多了一种慵懒的韵味。 他不动声色地乔慧酒杯中又加了酒,一边加,一边漫不经心道,“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不敢断定,但我只知道一句话,空穴不会来风。虽然这件事只掀起了一阵子短暂的轩然大波之后就被辟谣澄清了,但我倒真是挺好奇游莫谦这个人。没见面时好奇,认识后更好奇。如果你想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去的乌家牧场,我想我很愿意听,只怕你不会说。”说到最后半句,他的深眸突然一提看向她,讥诮地一笑,笑纹勾住了窝子,极容易将人吸进那条上扬的曲线中。 乔慧轰然一怔,脸都苍白了,她实在是太心虚了。明知道自己和游莫谦出现在乌家牧场是用了特殊手段,现在遭人意味深长的探问,她胸膛子直打鼓,静谧的环境中,她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传入辛展飞的耳中。 手不自觉的攥着裙子的料子,硬生生揉皱了一块,可出口的嗓音却平淡地很,“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也不关你的事。” 女人不咸不淡的语调加上无情的言辞一下便戳痛了辛展飞的心,他不懂神色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徒然挑起了乔慧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魅惑的笑意说着,“都说男人薄情,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薄情。我头上的伤到现在都还常常会有点疼,你倒是全然不挂心啊。” 她蓦地一愣,撇开头想挣脱他的手指,无奈却又被男人的手力搬回原位,再度遭遇他如毒药般邪魅的双眼。 “那是两码事,你对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她说完,不自觉的敛眸。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认为够了。 他闻言后略带讽刺地轻笑了一下,“心里,多吗?占了你心脏的几分之几?”两道目光始终落在乔慧脸上,唇角深浓的蛊惑悄然加深,磁场强大的声音在喉间凝聚了过分长的时间,低哑得要人命。 乔慧恼羞成怒,狠狠盯着他,吼了一声,“辛展飞!”只感觉下巴一松,男人的手已经离开她。 他站起来,将自己的酒杯和酒瓶拿到乔慧身边,再次坐了下来,收了收之前的不羁,淡淡一笑道,“好,我们不讨论这个。喝酒!”他是怀念和乔慧一起喝酒的感觉,更怀念那几天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 瓶中的洋酒随着一条直线滴落在杯中,空气中散漫的暧昧的气息。 辛展飞将乔慧的酒杯倒满之后拿起递给她,却不想遭到了拒绝,乔慧脸色很沉,严苛地说了句,“还有一件事。” “嗯?”他挑眉。 女人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故作严苛更像是一种逼问的手段,“三年多以前你在乌家牧场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没想,辛展飞脸色大变,一抹惊恐实实在在漾进了眼中。 他有些慌张地握着乔慧的酒杯,神经错乱般凑到自己唇际,想想又觉得不对,将她的酒杯放下,抓起自己的酒杯猛然豪饮了一大口。沉了沉情绪后故意扯动唇角笑着,“我能带走什么?” 辛展飞下意识的反应明显有着端倪。兴许是他没料到她就这么问,突然的问题扰乱了他的心,所以才做出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乔慧的心也跟随他的慌乱狠狠一沉,干脆直接问出来,“你有没有看过一张羊皮卷?”语落,这次轮到他挑起辛展飞的下巴,强行使两人对视。 突来的举动弄得辛展飞提眸,男人的心潮早已波涛翻滚,可表情却强行压制得平静些,“羊皮卷?什么羊皮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慧打量了他一会,有些半信半疑,嗓音扬高了些,“真的不知道?” 辛展飞宽厚的大掌捏住了乔慧的手腕,轻挑不羁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浅浅暗了下后开口,“我应该知道?如果我应该知道,那你就该好好说说羊皮卷的事了,是古物?还是暗指什么未出土物?你知道的,我对这种探索人类文明发展的事兴趣很浓厚。” 乔慧的脸一红,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回缩藏在了后腰,语气也软下来,“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如果你知道,请你交出来。” 她本不是太多心眼的人,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加上辛展飞对游莫谦的态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那时候还特意去查游莫谦的身份,结合这些,再回想赵冰冰的警告,她倒也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嫌疑最大的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羊皮卷是什么?我们的沟通好像出现了问题。”他明明了然于心乔慧口中的羊皮卷是什么,可他却故做无奈地皱了下眉。 乔慧心里一沉,如果不是辛展飞在最先听到羊皮卷三个字的时候做出了一连串反常的反应,以他现在平稳的表情兴许还不至于让她有所怀疑。 可怀疑的一种潜意识的产生的感觉,一旦人有了怀疑,就会再三斟酌对方的话有几分真假性。 乔慧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要是辛展飞真不知道什么是羊皮卷,那她就算再多说点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他手里有,倒不如框框试试。 想罢,她拿出了学校里学来的演技,深叹一气,“羊皮卷的关键点是坐标!一般人看不懂。原本是藏在一副骑马图里的。” 她只是稍加试探,辛展飞明显来了兴趣。 “喔,那什么才不是一般人。”他没有任何迟疑就问出了口。 乔慧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羊皮卷不在辛展飞手上,那他应该会说,还有这种事?又或者是问,羊皮卷到底是什么? 毕竟,对于一个考古爱好者来说,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是对他胃口的。可他问的竟然是这句? 很明显,乔慧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辛展飞的问题,无疑是想知道什么人才能看懂羊皮卷,如果是在图不在手上的时候他不可能问这个问题。 乔慧暗压自己的情绪,极自然的做出该有的反应。假装片刻失意过后,她巧妙的将辛展飞的话化解,反倒是告诫了句,“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张正面写有诗句,反面画有坐标的图记得拿给我,我最近刚刚知道看懂它的办法。” 第149章 占有欲太强 辛展飞下意识地蹙眉,两人的目光里皆有考量,看了她几秒后扬起了笑,自然地说了句,“好,我会帮你留心的。难得来,就多喝几杯。” 说话间,他已将两只酒杯倒上酒。抬眼的一瞬,乔慧的眼神里有重审视的味道。 乔慧在思虑着辛展飞的话,难道羊皮卷真的不是他拿走的,那到底又会是谁? 他见她晃神,笑得更深,“放心,我不是想要灌醉你。”想不到用什么办法让她多留一会,自从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他们之间似乎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自然和谐,总好像有层隔阂拦在中间。 乔慧盯他一会也跟着笑了,干脆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扬了扬眉,“就算你想灌醉我,也没那么容易,喝酒喝,怕你不成?”喝酒她还真没怕过。 辛展飞会意的点点头,“你们草原上的女孩都是喝着马奶酒长大,应该都有酒瘾才对,你有没有?”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个。如果不知道她是蒙古长大的女孩,光凭外表很难相信一个长得比南方姑娘还要娇美的女人以前会是个疯在草原上的野丫头。 乔慧伸手拿过酒杯,先喝一口再说,“当然有啊,刚来江城的时候特别不习惯,可每一分钱都要掐着花。马奶酒对我来说就是饮料,要是真想过酒瘾就得喝高度的。喝惯了用纯粮酿造的酒,来这想要喝到那种真正的粮食制造可不便宜,所以渐渐的不去想也就没什么了。”语落之际,她耸了耸肩。 辛展飞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分揣测,乔慧虽然是笑着说这一番话,可字里行间还是有淡淡的伤感奔涌而出。 他趁机接话,巧妙地徒转话锋,“确实,活在这世界哪一样不要钱。游莫谦给你的只是一个衣食无忧的环境,可我能给你的,却是个自己赚钱出头的机会。” 乔慧才刚张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心里一阵紧缩,凝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辛展飞打量着她,能让她有这种表情的人除了游莫谦应该没有别人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眼前的女人居然那么在乎那个人,辛展飞清楚,她迟疑的原因不是心虚,是害怕对他撒谎,亦或者是怕他生气。 故意问了句,“怎么不接?” 乔慧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往沙发的角落上坐了坐,沉了沉气后按下了接听键,“喂。” 游莫谦低哑的声音传来,“我准备登机了,你回家了吗?” “我......”她一时之间哽住了喉。如果对游莫谦撒谎,他应该不会怀疑,但她不愿意这么做。 刚想开口向他坦白,却不想辛展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兰兰,酒没了,帮我去柜子里再拿一瓶酒过来。” 身后一句忽而扬起的男音就似刚才突起的狂风骤雨,在她心底深处一阵翻江倒海。 她心里还略带侥幸的希望游莫谦没有听到辛展飞声音,可他却是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的男音被压得极低,还带着不易察觉的严苛,“你在辛展飞那?” 她轻轻应了声,“嗯。” 原以为和游莫谦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相互信任,就连他是清朝人这样荒谬的事她都信了他,可他却似乎并没有那么信任她。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后竟划出如同刀子般锋利寒凉的话,“我前脚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出去找男人了?” 乔慧一听,宛如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扯开嗓门大吼了一嗓子,“你在说什么?”话没来得及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喂喂喂。” 那一声声快速淌过耳边地嘟嘟声就像乔慧此刻骤然加快的心跳频率。她缓缓的将手机移开耳际,手臂一颤,手机滑离了手心。 咽了口唾沫,睫毛轻颤,缓缓将目光移到那双含笑的眼睛,“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他满口否认。毕竟乔慧并没有告诉他来电的人是游莫谦,他当然可以这么说,再说即便他确实是故意的,也只能怪游莫谦不够信任她,又或者说,在爱情里,那个男人的占有欲太强。 她站起,脸都气白了,“辛展飞,我们只是朋友,我不管你是真喜欢我也好,假喜欢我也好。我们不可能,光凭你和我姐姐交往过这一点,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是朋友。” 他一脸的蛊惑,慢悠悠地喝着杯中最后那一口残液,灼烈的一团火凝聚在喉间片刻,顺着食道滑进胃里。 极缓的,一双邪魅的眼睛轻轻眯起,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蕴进眸底,他开了口,“今天你喜欢游莫谦,所以你待在他身边。今天游莫谦喜欢你,所以他待在你身边。但是!”他可以顿了顿,随后又继续道,“将来的某一天,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你就会在别人身边,或者他不再喜欢你,他就会从你身边离开。” 他一番看似像极绕口令的话却字字珠玑,乔慧不由怔愣了下,男人的每个字似乎都在耳边不停重复。 她想起了马素颜的下场,又想起成为游莫谦生命中过客的佳佳和卿幽,而她自己,会不会也如同辛展飞所言,会成为他生命中另外一个匆匆来,匆匆走的过客? 见她愣神,辛展飞站起,脚步移向了她,最后在离她近得不能再近的位置定格下来。 他俯下脸,唇凑在她耳根,魅惑的补了句,“凡是都不要太肯定的下结论。” 男人的气息滑进她耳中,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腘不小心碰到了茶几的边缘,整个人都往后倒。 一只温热的大手迅速揽住了她的腰,再顺势扯进了自己胸膛。乔慧一下便感受到属于男人的体温。加上距离太近,他身体的某处急速起了反应。 两人严丝合缝的紧贴,让乔慧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即慌乱地将他推开,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急切道,“我要回去了。” 辛展飞不由被她的表情逗笑,“我送你。” “我自己会回去。”她不再看他,说话间已然留给他一个背影。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等等。” 她的步子稍稍顿了下,辛展飞已经拿上剧本绕到她跟前,“带上剧本好好看看,我说过了,凡事都不要一句话说太死。” 乔慧想了想后一把从他手里扯过,紧跟着,快速迈开步伐离开。 门关的一瞬,连空气都安静下来。辛展飞凝着她刚才坐过的位置,回想她说过的话,深眸中划开一抹沉思。 羊皮卷记载的坐标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会是揭开隆禧穿越之迷的至关因素吗? 第150章 我们分手 乔慧回去的路上很快回拨了一个电话,可游莫谦似乎已经登机了,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想了想,只得给游莫谦发上条短信,告诉他去找辛展飞是另有原因。 半小时后她站在宅子门口敲敲门,管家很快把门打开,可脸色却着实不太好。 乔慧愣了愣,但没多想,踏进门后竟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到一道不该出现的身影。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游莫谦没有登机,可他的手机却又关机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沙发上的男人一手拿着清茶,一手拿着报纸,明知她回来了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乔慧隐隐觉得游莫谦没上飞机的原因和自己有关,有丝愧疚从心口悄然划过,她抿了抿唇走近,颤巍巍的问了句,“你为什么没上飞机?” 游莫谦翻报纸的动作停滞了下,忽然抬头,却是一种寒凉陌生的眼光,他不阴不阳地勾了勾唇,“临时有事,明天再去。” “什么事?”她着实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了,出口的嗓音没有一丝底气。 他冷冽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又落回报纸上面,不瘟不火地反问一句,“我老婆去找别的男人,算不算大事。” 乔慧脑中嗡的一声,虽然老婆两个字很好听,可所有的字眼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句伤人至极的话。 她很委屈,可还是咽下了脾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去找辛展飞,都是为了他,但面对这样的冷漠,她又该从何说起。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心情看什么报纸,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抓狂的一面才故作悠闲,他终是烦躁的放下了报纸站了起来。 走到她面前时,眼中的漠然和寡淡的怒气使他脸上表情看上去很慎人,伸出右臂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低低地问了句,“你要去找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慧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支支吾吾道,“那是因为......”女人的嗓音嘎然而止。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角落里管家和阿珠正在颤巍巍的偷看,她怎么能当着旁人的面告诉他,是因为电视剧剧本里的人物太特别所以才去找辛展飞问个明白。 游莫谦等待了太久,耐性最终被耗尽,徒然调高了些嗓音,严苛地命令道,“继续说下去。” 乔慧委屈得想掉眼泪,更气游莫谦一点也不信任她,干脆赌气般恶狠狠地回应他的眼神,“反正你也不相信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完,猛的推开他,与他擦身而过。 她的右手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扯住。 “站住。”游莫谦的嗓音严苛至极,甚至是愤怒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他横抱了起来,手中的剧本咚的一下掉在地板上。 游莫谦凝了眼地上的东西,剧本掉落下来的时候正面朝下,他看到的不过是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目光只停留了几秒,立刻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她皱着眉,惊呼道,“你放我下来。” 他抱着她往前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短暂地停了下步子,面无表情地冒出一句,“我要验货。” 她的脸顷刻间白了,甚至还在怀疑刚才游莫谦说的四个字是不是自己听岔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完美的脸,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 卧室的门被关上,她被丢在床上,错愕着看着在眼前移动的身影,唰的一声,厚重的窗帘被拉上,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她看不清游莫谦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已越来越近。她想到伸手去摸索床头柜的灯,才刚触及开关就被男人的手一把抓住。 这个男人总能适时的看到她心里去。 高大健魄的身躯将她圈在身下,没有任何前奏的情事在黑暗之中快速进行着。 她忍住了长驱直入的疼痛,嘴唇都咬破了都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该死的身体却已诚实的化作一片汪洋。 游莫谦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在她身上发泄着。 当灯光被打亮,屋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游莫谦看到她咬破皮的唇,英眉轻轻一蹙,却久久没有开口。他为自己的冲动深深后悔,可乔慧倔强的性子又难以平息他内心那股怒气。 乔慧没有哭,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冲进浴室,沁凉的水浇在她身上,似乎把心也给浇凉了。 十几分钟后她从浴室里出来,第一时间遭遇他深沉的目光。 她走近,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被子半盖在腰际的男人,冷声问,“验货的结果是什么?” 他的眸光有丝闪烁,咬紧牙关缄默不语。 乔慧眸光一痛,“为什么要这样?” 他想了想,微微叹出口气,“这是让我安心最快的办法。” 兴许别人并不懂得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可他原以为乔慧应该是懂他的,深爱上一个人然后失去的滋味他深刻的尝过一次,他不愿意自己爱的人最终会离他而去。 游莫谦的回答显得太自私,乔慧轻笑了一下,“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她唇角的轻笑让他不爽至极,调了调坐姿后眯眼反问了一句,“你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很讨厌和我......?”最后两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乔慧一定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 乔慧的脸颊微红,对于这种话题她没办法大方的讨论,话锋一转道,“辛展飞拖赵冰冰交给我一个剧本,剧本的主角人物名是隆禧和佳佳,就连你帮你画人物像的崔寅也有戏份,所以我才去找他,可你呢,不单单不相信我,还.......”撕心裂肺的疼依旧没有消散,她的鼻子突然一酸,避开了他的眼光,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们分手算了。” 游莫谦心口轰然一怔,乔慧的解释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现在哪还有心情去揣摩这个。 从来就没有女人和他主动提过分手,生平第一次被分手,他不仅仅只有震惊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痛。 他干脆将被子一掀,顾不得自己还一丝不挂,就下床站在她面前。 男人的咬肌微微迸出,两道深邃如海的目光死死凝着面前侧脸的女人,暗沉道,“你再说一次,如果你再说一次我就放你走。” 半响,乔慧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分手,现在就离开。”说完,她就转身往门得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腰被死死圈住,一道服软的声音悄然滑入耳畔,“不要走。” 乔慧愣了愣,冷言冷语,“你不是说我如果提两遍分手,你就放我离开吗?” “气话怎么能当真?”他的手圈得更紧。 第151章 去演 乔慧的心头一暖,所有的怒气似乎都消失在他短短的七个字里。 夜晚降临,吃过晚饭,游莫谦把所有下人都支开,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乔慧把剧本递到了他手里,“你自己看看,我没有骗人,我找他根本没你想的那样。”她多少还是有点为自己鸣不平,要不是太容易被自己所爱的人哄,说不定这会游莫谦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道歉吧。想到这,她倒是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多吓他一会,如果有下次,她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就被拿下。 大厅里的灯光很柔和,铺洒在每一个角落。 他略有自责的看她一眼,翻开剧本的第一页,仅仅十几行字就深深震荡了他的心房。 他继续往后翻,很多事件都和当年发生的一模一样,可里面却没有卿幽的名字,整个故事围绕着尚佳氏的一腔悲悯。 虽然有很多情节是臆造的,但百分之七十的情节竟然都在清朝发生过。 游莫谦的手隐隐颤抖的,剧中很多情节都写的很精准,一下就燃起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和佳佳新婚当晚,他夜不归宿。一直到天明才回的新房。 佳佳的头盖头没有掀开,她就那么静静地等了一个晚上。 这个场景游莫谦深记于心,正是因为佳佳在新房里等了他一晚上,他心底的恻隐之心才悄然扬起。 挑起她的下巴,看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 后来,不管是说话做事,佳佳都极有教养,对下人又特别关怀体贴。 最让他触动的一次是他新婚三月后。 祖母当他的面问佳佳肚子有没有动静,又斥责他是不是冷落了她时,她非但没有告状,还说自己身体不好,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当晚,他第一次进了佳佳房间...... 剧本里的描述和他所经历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交好的兄长在剧本里摇身一变,化成喜欢弟妹的痴情男二。 游莫谦迫不及待的翻到剧本的最后一页,对于佳佳的结局,剧本采取了开放式,她得到的结局似乎也没有像一般清宫剧那样大团圆,基本比较写实,场景更是各种震撼。 剧本里最后一个场景写到,在深秋的时候,佳佳坐在柳树下挺着肚子低垂着眼眸,手中捏着一根绣花针,秀下一行字,他身后站着爱新觉罗常宁,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佳佳肩头。 游莫谦的喉结一滚,赫然想到朱雀木盒中佳佳的绣字的绸卷。 内心一阵波涛翻涌,看向身边的乔慧,“这剧本是辛展飞给你的?” 游莫谦神色里的紧张触动了她的心,她微皱眉心回了句,“我下午不是去见赵冰冰嘛,辛展飞拖她给我的。” “是谁写的?”他的眼中幽深得不见底,出口的声音更急切了些。 乔慧叹了口气,“我问辛展飞是不是他写的,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眸光一暗,低呢道,“一定是他。” 乔慧看到剧本的时候只大致看了下故事梗概,当时也很震惊,因为从游莫谦之前阐述的事情来看,这个故事梗概很写实,佳佳也确实一辈子都没得到丈夫的爱。 游莫谦刚才看了很久,难不成这其中细节也有很多相似? 她忍不住问了句,“这剧本上写的故事是臆造的还是......”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缓缓道出一句,“很大一部分都是真实的。而且有很多情节没多少人知道,更不会被史官记入史册。” 乔慧一下子站起来,瞪大双眼惊呼着,“那这剧本。” 游莫谦伸手将她拉回原来的座位,深沉地问了句,“他把这个给你是想让你出演这部电视剧,对吗?” “嗯。”她点头,很快又补了句,“不过我还没答应呢,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我就。”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去演!”带有命令般的两个字掷地有声。 她短暂地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演戏是你的专长,不去太可惜了。”他拿起桌前的清茶,眸光略有闪烁。 乔慧仔细观察他表情里的变化,明知故问道,“真心话?还是另有所图?” 游莫谦闻言,手里的茶杯稍稍一晃,他不紧不慢地把杯子放下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我想你的疑惑和我的是一样的,否则你不可能去找他,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逆流而上,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对辛展飞的怀疑是在事件中一点点累计叠加的,直到这个剧本的出现,他更是不得不多想一些。 乔慧佝偻了下背,短暂激动后有点丧气,“可这部戏的拍摄地点不在江城。” “我会陪着你。”既然敢让她去演,当然想到了后路。 她提眸,“真的?” 游莫谦淡淡勾唇,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要当女主角了。”她兴奋地直跺脚,心里的表演欲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遇到游莫谦之后,先是传绯闻,又是绯闻升级,她的名字似乎就为了绯闻而存在。 不过她终究是个小人物,过去这么久,估计乔慧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吧?顶多是学校里同学会惊愕一阵子,好在这次电视剧的策划是辛展飞,她们应该不会老梗重提。 游莫谦冷不丁冒出一句,“别高兴得太早,演戏归演戏,吻戏一律要求删除,还有,不能和辛展飞太接近,别的男演员也不行。” 乔慧被他的反应和危机意识逗笑,倒是有心打趣了,耸了耸肩后故做忧心的摸了摸下巴,“你有时候太霸道,做不了暖男。这剧中男二男三都爱女主,我要好好想想,到底挑哪个,说不定人家还单身呢,你知道的,娱乐圈有多少人因为一部戏而搅和在一起,恐怕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清了吧。” “这么快就忘了下午发生的事?还是.....”他意味深长地挑起了眉梢,突然将她扯起,又一把横抱在怀里。 她一惊,“喂,你又干嘛?” 男人低头,坏坏地笑了笑,淡淡地回了句,“努力造人,以防万一。” 第152章 马素颜怀孕了 翌日,阳光大好。 游莫谦帮乔慧办了临时身份证明,并且订了两张飞机票。出门之前,乔慧的脸色突然煞白,还狂吐不止。 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我送你去医院。” 乔慧吐完,伸手拿下一条毛巾按了按唇角,缓了缓后才虚弱的开口,“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不然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家等你。” 第一次坐飞机很多人都不适应,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确实不适合跑这一趟。他眸光很暗,“我不放心,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乔慧淡淡一笑,推攮着他,把他推到卫生间门口,撒娇道,“要是你送我去医院,就来不及登机了。”除了游莫谦之外,她对那只盒子也好奇的不得了。原本的行程已经延误了一天,要是因为时间关系让交易出了什么纰漏,那着实太冤了。 游莫谦的深眸悄然划过一抹深思,“那好吧,我让管家送你去医院看看。我回来之前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想去哪就让人陪着,知道吗?”这段时间马素颜很安生,可他并不确定那个疯狂的女人是否真的就此罢手,之前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乔慧深知游莫谦的顾虑,轻轻笑了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一定要得到那个盒子。”她突然提高了嗓音,一脸的急切全数印进男人眸底。 男人的英眉一蹙,稍有疑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走后,管家按照游莫谦的吩咐陪乔慧去了江城最知名的医院。 她向医生阐述了自己的情况,医生没有妄下结论,只是开了一系列检查程序让乔慧去做。 b超室门口,她静静等待着。不多久,门里竟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两个女人一照面,眼睛皆是一狠狠一提。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管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马素颜,后问,“夫人,这位是.....”印象中,自己并未见过这个女人。游莫谦交代过他,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留心。 马素颜一听,讽刺般轻哼一声,“夫人?谁的夫人?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家先生是游莫谦。” 管家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乔慧,“这.....” “真的是?”女人的眸底染上一抹惊愕。 乔慧实在是看不惯马素颜一脸轻视的表情,冷声回了句,“我记得老早和你说过,你的男人,我要了。现在只不过是实行罢了。”要是马素颜的记性够好,应该还记得这句话。当时的一记巴掌对乔慧来说,仍然记忆犹新。 素颜的右手握着b超单子隐隐发抖,她咽下了心里的不甘,稍微柔和点说了句,“我想和你聊聊。” “夫人,先生交代过你.....”管家横看竖看这马素颜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心里突然滋生了出危机意识。 她侧目,想了想后对管家说,“我知道,你在边上远远看着就行。给我十分钟时间。” 医院走廊的尽头,两人面面相觑,两双眼睛暗暗较量了足够长的时间,最后是乔慧先开了口,“说吧。想聊什么,最好一次性解决。”她已然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力气再接招了。 素颜的唇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她将手中的b超单子递到乔慧手里,“自己看看。” 她稍有疑惑地凝了马素颜一眼,伸手接过,目光缓缓移到单子上的黑字上。 怀孕13周几个字宛如利剑般直刺入她的双眼,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她猛然抬眼,惊呼出来,“你怀孕了?” 马素颜盘着手,骄傲地笑着,“孩子的父亲是游莫谦,已经有三个月了。” 乔慧惊得张开了嘴,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到马素颜微微突起的小肚子上。 “你和他,三个月。”一时间,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只觉得眼前望出去都是灰色的,深深的痛在心底荡开涟漪。按照时间来推算,三个月前,游莫谦和她确实在一起,那这个孩子无疑就是游莫谦的。 窗户里透进大片的阳光,乔慧只觉得全身都有些缺氧,肌肉酸得难受。 马素颜从她手里一把又夺回了单子,失去理智般笑着,“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过安稳日子,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要你记住自己是怎么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失去爸爸,又是怎么在知道有这个小生命存在的情况下依然下作的和他在一起。” 素颜的话针针见血,每个字都敲打在乔慧心口。一时间,万千细数不清的话哽住了喉,“我.......” 理智上,她应该劝马素颜放弃这个孩子,因为即便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得不到真正的家庭温暖,那这孩子往后的人生也注定是黑暗的。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她却着实说不出口。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都是马素颜和游莫谦之间的第三者,抬不起头的第三者,哪怕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游莫谦已经和素颜分手,可她依然不能摆脱第三者的罪名。 愣神间,女人极端的声音又滑入她耳际。 “乔慧,我会笑着看你哭,我们走着瞧。哈哈哈哈。”素颜笑得丧心病狂。 可乔慧眼中的她,明明再笑,眼眶里却有一层不易察觉的雾气,两种反差极大的情绪,一下燃起了她心里的恻隐之情。 没有更多的言语,一切如电影剪辑时颗粒黑白特效般苍白。 一路的笑声带走了马素颜的背影,那道妖娆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乔慧眼前,却久久留在了心里。 马素颜虽然一直在笑,可她心里究竟是甜是苦,乔慧不是不知道。她突然有点讨厌游莫谦的绝情,更害怕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马素颜。 爱情的信念因为一张b超单子开始动摇了。 很快,管家走过来,提醒了句,“夫人,该轮到你做检查了。” “我好像好多了,回去吧。”她哪有心情再做什么检查,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躲起来好好大哭一场。 “先生交代过,我必须.....”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乔慧一反常态地吼了一嗓子,“我说回去听不懂人话吗?” 第153章 你又换男人了? 回来之后,她直接发短信告诉他马素颜怀孕的事,想知道他怎么看。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的来电和回信,忍不住回拨过去,可电话却关机了。 按照时间,他一个小时之前就该下飞机了。他到底有没有看见那条短信,还是他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关机的。 人在焦急不安的时候思绪也比较乱,她止不住胡思乱想,也止不住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静谧的房间,唯有乔慧一人。 她走到阳台上,冷静地看着一轮红日缓缓落下。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心头的一抹愁绪。 站了一会,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不是游莫谦的名字,徒然有些失望。 按下接听键后,辛展飞的声音很快滑进耳中,“考虑的怎么样了?” 乔慧的目光散乱着,想也没想就说了句,“我答应。”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辛展飞显然有些意外,“你,你答应了?意思是你愿意出演这部电视剧?” “嗯。”她轻轻应了声,声音里的颓废显而易见。 电话那头的辛展飞蹙起眉头,略带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劲。”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我没事。” 不过是等不到游莫谦的电话有些失落罢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但凡那个人愿意和她一起走下去,她不介意做个爱情里的小人,可游莫谦竟然关机了。 拿着电话的两人都迟疑了几秒钟,气氛莫名地冷下来。最后是辛展飞开了口,“现在有空吗?” 乔慧的思绪被他的话又拉了回来,轻轻皱了下黛眉,“现在?有事?” “怕你反悔,今晚把合同签了,我拟定了片酬,到时候你看看。”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不难听出辛展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的目光眺向遥不可及的天边,想起游莫谦临走时的交代,又想起医院里马素颜的一番话,她考量了很久后开口,“哪里见面?最好是个有酒的地方。”与其在家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辛展飞笑道,“市中心两个月前新开了一家酒吧,环境不错,不然就在那里见面吧。” 她点头,“好,一会你把地址发在我手机上。”说完转身走进卧室。 打开柜子,她一眼就看见游莫谦为她挑的那件的裙子。 衣柜的左边是游莫谦的衣服,衣柜的右边是她的衣服。 这种感觉早已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家。 她贪恋这种安定的生活,也渐渐爱上了家里佣人们喊她夫人的感觉。 和游莫谦的感情到底会不会因为马素颜的孩子而产生变数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不愿再想,从衣柜上拿下了游莫谦亲手为她挑的那件裙子换上,头发没有太过刻意的打理,很随意地扎在脑后,素面朝天是她一贯的风格,只是在红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唇彩,掩盖她的憔悴。 吃晚饭的时候,她说自己不饿,让下人们自己吃。管家注意到她换了衣服,手里还拎着包,忍不住叹问了一句,“夫人这是要去哪?游先生交代过您要是出门,必须让我跟着。” 乔慧轻抿了下唇,下意识地敛眸,“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说话有点重了,对不起。”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在这个家里,不管是游莫谦还是其他人,无疑都已像家人般存在着。在医院时的失常,她很后悔,也很自责。 哪知管家温和地笑着,不以为然地回了句,“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没事的,夫人可千万不要放心上。” 她心里一阵暖,再抬手时,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那就好。我现在出门有点事,很快就回来。要是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这......”管家显然有些犹豫。 她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放心吧。”她不是不吸取教训胆子太肥,而是管家开的是游莫谦的豪车,在现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们的心是很肮脏的,在医院的时候医生看到她身后跟了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再看她的时候眸光中明显带着异样。 见管家皱着眉一脸犹豫,她很快将手机扬了扬,“我把电话带上,你要是不放心就随时联系我。” 管家见她坚持,最后也只得允了,“那好吧,夫人您要早点回来。” ......... 夜色如墨,出租车在‘妖孽’酒吧门口停下,绚丽的华彩在夜色中绽放独特的魅力,每个人路过这条酒吧街,都会被光晕染得红红绿绿,她也不例外,霓虹不停变化着色彩,一道紫光迅速的划过她的脸,将她本就精致的脸烘托的更加梦幻。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先是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可惜她又失望了。回拨了一串数字后辛展飞接了电话,电话里头有西方轻音乐的声音。想来,这酒吧是个静吧,倒是合她口味。 她深吸了口凉气,抬头看向酒吧的门头,“我到了。” “等我一下,我来门口接你。”辛展飞说完很快挂掉了电话,没一会,门口就出现了他的身影。 一身西装革履穿得一丝不苟,乔慧看向她的时候愣了愣,比起上次在酒店,这次辛展飞的衣着明显正式太多。 以他的性格出入酒吧这种地方还穿着西装,倒让乔慧觉得有点不自在。刚刚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没想辛展飞魅惑地一笑,抢在她前面先开了口,“你今天,很漂亮。” 他深黑的眼睛里噙着一抹暗韵,略低的嗓音在空气中划开层层涟漪。 乔慧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就移开,长长的睫毛颤动在夜色中,犹如蝉翼,“你也觉得漂亮吗?这条裙子是游莫谦给我选的。” 她的神情很恍惚,失落的表情被面前的男人一览无余。 辛展飞闻言后眸中一痛,打量般看她一眼,走近她,柔和地说了句,“先进去吧。” 乔慧点头,紧紧跟随辛展飞的脚步进了酒吧。 酒吧的二楼是vip专属雅座,整个二楼是环形设计,高端大气上档次,颜色基调采用琉璃金,紫光和蓝光每隔二十分钟交替一次。 背景音乐摒弃了传统静吧钢琴和小提琴为主流的风潮,大胆采用夕阳乐器班卓琴和曼陀林。两种清亮的音色来演奏轻音乐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乔慧和辛展飞入座后,很快有侍应生前来招呼,“飞哥,这美女很正啊。新女朋友?”侍应生特意扬了扬眉。 想来,这个侍应生应该是辛展飞的熟人,又或者说在酒吧摸爬滚打的人向来都是这么轻浮的,还是,辛展飞这人和谁都好相处? 乔慧脸上有点不悦,刚想开口辩驳,没想辛展飞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地一把揽住她的肩,还意外的回了句,“是啊,以后记得叫嫂子。”说话间,那抹坏笑生生从唇角漾进了眼里。 侍应生是个机灵人,见缝就钻,立马点头哈腰地连声喊,“嫂子。” 乔慧甩开辛展飞的手,狠狠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他唇角那丝魅惑又扬起,他将唇凑近她耳根,轻轻地说了句,“做人有时候不要太认真,很不好玩。” 他的话让乔慧心里轰然一怔,兴许打从一开始辛展飞说喜欢她就是种玩笑也说不定,但她很快想到和段恒风婚礼那天他行单只影的出现,短暂划过脑际的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 她沉了沉情绪,冷静地问了句,“合同呢?” 他从包里拿出合同和笔,乔慧看也没看就签上了大名,顺便说了句,“我坐一个小时就走。” 辛展飞的目光落在签好名字的合同上,淡淡勾唇,将合同放回包里后不动声色地往乔慧酒里加了几块冰,“来都来了,还这么着急,怕游莫谦吃醋?” 事实上,连续两天乔慧竟然有机会和他单独见面,辛展飞倒是很意外。在印象中,游莫谦这个人看上去有大将之风,可在感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 乔慧咬了咬唇,“他不在,出差了。”说完,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想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悲伤。 “原来是这样。他去哪?他出差没带你一起去吗?”华彩印在男人魅惑的脸上,几缕碎发垂在他眉心中央,即便他换了穿衣风格还是挡不住骨子里不羁的性子。 乔慧不语,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好了,先喝一杯再说。”两人碰了个杯后,各自放下了酒杯。 他伸手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上了半杯红酒,看向酒杯中红得像火的液体出了神。 唇角不由扯动了一下,深刻的认为乔慧和游莫谦之间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昨天的那通电话。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 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在乔慧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兴许还不一定。 想罢,男人脸上的笑纹更深。 沉思间,乔慧竟然已经自顾自喝了好几杯,辛展飞的目光再次落在乔慧身上时,她的手正拿着酒瓶倒酒。 他伸手,紧紧捏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浓眉紧锁,嗓音低柔,“喝慢点,你这是做什么?”虽知道乔慧喝酒从来就很爽快,可她这么个喝法明明就想买醉,却着实让他心疼了。 乔慧半眯着眼睛,轻笑了下,“是你说的,来都来了。酒吧不就是喝酒的地方吗?不喝酒又要做什么?”说话,她冷冷地剥开依附在手腕上的大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手背擦了下唇后,乔慧不经意间遭遇了辛展飞眼里的深沉,她皱了下眉,随意地说了句,“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找个小姐陪你喝,不用管你。” 他闻言,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了一句,“我要是想找人喝酒还需要找小姐?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想了想,低低地回了句,“是啊,你们都是大人物,都招女孩喜欢,找你们这样的男人做男朋友,有几个女孩会有安全感。”说完,一丝凉薄之气从喉间淌出。 “怎么,真的和游莫谦吵架了?”男人挑起一边的眉毛,再次探问着。 乔慧又喝了一杯,苦笑道,“要是有机会吵架就好了。”照理说游莫谦下了飞机一定会打个电话给她报平安,可现在都这个点了,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辛展飞始终凝着她,后悔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不羁地打趣了下,“看来你们之间出了问题,是不是代表现在是我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你要是再提这个梗,我就......”乔慧扬了扬手里的空杯,话没说完,唇就被男人的手指按住,“我闭嘴。”他笑着讨饶。 两人都安静下来,二楼的角落里,有个服务生正颤巍巍地说,“先生,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滚开。去拿酒。”男人暴怒,一双冰眸子狠狠瞪向服务生,像是要吃人。 乔慧心口一怔,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的胸膛子直打鼓,不自觉的站起身,循声走去,没想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段恒风。 桌前横七竖八的酒瓶倒了一桌,他的手掌被插上了玻璃碎,一条细细的红线滴答滴答滴落在水晶桌面上。 辛展飞很快跟了来,看到段恒风一脸的颓废之后忍不住讽刺道,“是你?真是扫兴,看来我们要换地方了。”说完,想也没想就揽住了乔慧的肩,想把她带离座位。 段恒风深眯着双眼,听到交谈声后缓缓抬起了头,死了一般的淡泊和漠然覆盖了他的眼睛,醺醉的摸样和不断流血的手掌不由泛起了乔慧的恻隐之情。 对于段恒风这个人,乔慧的感觉很复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段恒风在她眼里就是个冷淡的市井角色。但是在婚礼现场他伸出的手,却又似一个王子般给予过她温暖。 段恒风醉得不轻,可看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认出了她,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含糊地说了句,“原来是我老婆。” “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老婆,欠抽。”辛展飞咬咬牙,上去就想教训他,却一把被乔慧拉住。 可段恒风并不领乔慧的情,笑得很轻蔑地问她一句,“你又换男人了?换得可真够快的?” 第154章 醉夜(1) 乔慧轻愣一下,她没说什么,拉着辛展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说了句,“我要回去了。”说话间,她已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和手机。 辛展飞伸手拉住她,“这么快就走?”他的眉宇之间泛着考量,暗暗揣摩她的心思。 她点头,“不早了。”已经夜里十点多,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烦闷,可要是没有度,喝多了很容易出事。 他想了想后不再为难,“我送你。” 乔慧连连摆手,像是着急撇清关系般急切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再说你送我也不合适,你再坐一会吧。”说完,如同兔子般逃窜出去,丢下一脸深沉的男人独自站在原地。 段恒风的话虽然不好听,可着实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正是她和游莫谦爱情里的危机期,明知游莫谦不喜欢辛展飞还和他一起喝酒,是她欠考虑,既然合同已经签完了,酒也喝过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她快速上了一辆的士,人刚刚坐稳,又上来一个女人。 女人好像醉得不轻,酒吧里一群男人追出来,的士司机一看这情形摆明是小流氓想吃豆腐,快速地启动了车子先开再说。 路上,女人迷迷糊糊说了自己家的地址,司机和乔慧打了个商量,先送女人回家再送她。 乔慧向来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往身后的位置探了一眼,女人紧皱眉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车子一路行驶,墨色的天空里星辰极亮,后座位的女人呼吸间的酒味很重,乔慧胃里刹那间有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司机见状关掉了车里的冷气,将四扇车窗全都半开。 夏天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点暖暖的,还透着白天残存的闷热。乔慧忍不住又往手机上看了一眼,意外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 她心口一阵紧缩,打开通话记录才发现是管家打来的,心又狠狠地被摔在地上。 她回拨过去,告诉管家很快就回去了,顺便问了问游莫谦有没有给家里来电话,管家的回答让她彻底绝望了。 游莫谦这一走,就像人间蒸发般整整一天都没有半点消息,堆积在她心里的思念和担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膨胀到极限。 月色凉薄,司机送完女人差不多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送完女人之后正好又经过她上车的酒吧,随意撇一眼竟看见段恒风从酒吧里面摇摇晃晃地出来。 段恒风明显醉得不轻,和酒吧门口一男人相撞之后被狠狠地撞在地上,像极了一滩烂泥。 乔慧盯着后视镜里的画面,最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侧目对司机说了句,“师傅,麻烦倒回妖孽酒吧门口。你等我几分钟。” 惯性让乔慧的身子狠狠往前一倾,胃中的酒差点全都喉里涌出来。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缓了好一会才打开车门下去。 此时酒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段恒风横躺在地上,惹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也惊动了酒吧的保安。兴许段恒风这个人天生招人忌惮,大伙也只是看着却不敢靠近。 乔慧心寒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蹲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你还好吗?” 他听到耳熟的声音,吃力地睁开眼。 霓虹的光打在乔慧脸上,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极模糊的脸,再从模糊变得清晰。 “是你。”男人的嗓音沙沙的,很无力。 乔慧皱了下眉,竟有一瞬间的怜悯,“我打给马素颜,让她来接你吧。”说完,她就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赵冰冰问马素颜的电话。 手指才刚刚拨下两个数字,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紧箍住了手腕。 段恒风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捏的很用力,乔慧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断了。 他半眯着双眼,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低低问了句,“你,你不讨厌素颜?”他身子醉了,可还不至于连脑子都不清楚。 她遭遇他迷醉却带有审视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后不动声色地叹出口气,“这是两码事,你醉成这样在路上瞎晃,很容易出事。”现在虽然天很晚了,车辆没有白天那么多,可晚上开车的师傅一般车速都比较快,以他现在这副摸样,要是她坐视不管,保不住还真会出事。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关心?真是个傻丫头。”他的语气多少透着些纵容,手掌在她肩头扶了下后摇晃地站起身,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与她擦肩而过后徒留一个宽阔的背影。 可没走几步,他脚下无力重重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往前扑去,先前受伤的手掌又雪上加霜地擦破大片的皮,露出红红的肉。 她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快步追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起,“喂,你小心点。你家住哪?”以他现在这副摸样,不出事都有鬼。 “我不想回去,也,也不想见素颜。”他侧脸淡淡地看她一眼,眼中似乎还带有一点恳求,说完这句,他整个人都瘫软了,彻底阖上了眼。 “喂,你醒醒。”她从来没遭遇过这种状况,一时间手足无措,着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最终吃不住重量,连她也被压在了地上,惹来周遭一阵哄笑。她徒然想到了辛展飞,刚准备打电话碰碰运气,看看辛展飞还在不在酒吧里,司机正好适时朝她的方向奔来,帮衬着将段恒风弄上了车。 乔慧坐到副驾驶位的时候,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她全身无力地倚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吁出口气。 等缓过气来,才精疲力竭地向司机道谢,“师傅,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小姐,你去哪,还是去城郊吗?”司机撇了眼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眼中有点鄙夷。 “麻烦找一家干净的酒店,我先送他去休息。”她答了句,有些无力。 他忍不住提醒一句,“哎,好吧,不过这种男人啊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年纪可以做乔慧父亲了。 乔慧睁大眼,有些诧异地问,“你认识他。”按照司机的口气,摆明了认识段恒风才对。 第155章 醉夜(2) 司机轻笑了下,“我这车是租来的,长期晚班,经常在江城的大小酒吧门口等客人,这男的我见过很多次了,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我记得上个礼拜他还带了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去开房呢。你.....”他欲言又止。客人的私事做司机的本不该多管,可身旁的丫头一看就容易骗,作为过来人他着实憋不住心里话。 乔慧转头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段恒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师傅,我和他只是认识。” 司机嗯了一声,“那就好,姑娘,我瞧着你人不错才好心警告一句。” “谢谢师傅。”她点头,却忍不住皱了下眉。对于段恒风这个人,她并不了解,听闻司机的一番话之后,下意识的把他看成那种典型的渣。 司机轻憋一眼乔慧眉宇间的沉思,又问了句,“看你这年纪,应该还小,没结婚吧?” “没呢,我才21。结婚还早得很。”愁绪不由又染上心头,思念在心底翻涌,生平第一个有结婚念头的男人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音讯也没有。 司机师傅正专心开车,丝毫没注意到乔慧脸上的愁容,他笑道,“21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老家是安徽的,我们那村上的姑娘20岁结婚的多了去了。你这年纪现在也差不多要谈朋友了,不过谈朋友和结婚完全是两码事,男人啊,长的帅有钱门面是不错,可关键心要安,你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可别嫌我话多。”语落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她一眼。 乔慧点头,“师傅,我知道。你是好人。”她很少遇见和她唠嗑的司机,虽然感觉不太自在,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人的感觉挺像一个慈祥的父亲。 一个岔路口,司机师傅深叹一气又开口了,“哎,我女儿就是不听我的话,结果找了一不靠谱的。现在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你以后要是结婚,可千万不能找这家伙一类的,婚后花天酒地难免。” 乔慧立马懂了,原来司机是有感而发,礼貌地笑笑解释道,“师傅,我和他真的只是认识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可能结婚。” 话刚出口,她就觉得有点小小的不对劲。 是她记性不够好,不久之前在马素颜一手策划下,她揽着段恒风的手臂曾走过一小段象征神圣的红毯。现在想来还总觉得那次婚姻想梦一样。 “我就是提醒一句。你看,聊着聊着这么快就到地方了。”说完,他踩下了刹车。 乔慧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塞进司机手里,淡淡一笑道,“师傅,不用找了,今天谢谢你啊,希望你女儿以后的生活能好起来。” 她下车,打开了后座位的车门,摇晃着他唤着,“段恒风,你醒醒,到了。”他醉的很深,乔慧喊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他才有了一丁点零星的反应。 “嗯。”一丝低沉的应和声从男人鼻腔里钻出来。他微微睁开眼,第一时间出现的人又是乔慧。 她挑了挑眉,“能走吗?” 他伸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乔慧,一双原本凌厉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犀利,如同个无助的孩子。 她扶着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酒店的门口的泊车的保安倒也是个有眼力价的人,出租车刚走,他就上前帮乔慧扶好了段恒风。 乔慧着实松了一口气,从段恒风的裤带里抽出皮夹子,拿出他的身份证办了入住手续后,在保安的帮忙下顺利了来到客房门口。 段恒风作呕,乔慧见状,扯开了嗓门大叫,“马上到了,你别吐,千万别吐,忍一忍。”手忙脚乱用房卡开门,滴的一声之后,门开了。 “到了到了。”她从保安手里接手这个酒气熏天的男人。吃力的走了几步就把他弄到了床上。 “妈呀。”乔慧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只听得身后一声作呕的声音,她的脊梁骨猛然一挺,回头一看,段恒风整张脸都差点栽进垃圾桶里。 乔慧的手隐隐捏得死紧,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装作看不见不就好了,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去管情敌的哥哥,她真是吃饱了撑的。 看向他时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提步走进洗手间,从墙壁上扯下一块干净的白毛巾,用温水打湿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喂,吐完没,吐完就擦把脸。”她没好气的问了句。 段恒风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窗帘半拉着,隔着玻璃窗,外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仿佛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男人紧阖着眼浅浅勾了下唇角,低迷地开口,“谢谢你。” 她从没想过像段恒风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说谢谢的时候,她紧紧盯着床上那张脸,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心里一惊,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刚说什么?谢我?” “乔慧,谢谢你。”他依旧阖眼,嗓音太嘶哑了,可慢悠悠一字一字奔出来的频率却让这些字眼异常清晰。 她走近,蹙起黛眉,“你好点了?”他看上去像条死鱼,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可好笑的是这家伙脑子还算清醒。 段恒风没有很快回答,差不过在乔慧问完之后过了十多秒时间才答,“我想睡觉。” 头顶的灯光散在男人的长睫上,他安静的时候看上去很随和,没有了以前让人忌惮的气息。 乔慧不由感叹,人心都是一样柔软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铁石心肠。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他慵懒疲惫的摸样和无助嘶哑的嗓音恍然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到底是为什么喝这么多呢?曾经以为烦恼是属于穷人的,没想到有钱人也总有那么多烦恼。 乔慧深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快速地在他脸上捣鼓了一番后怔愣了一下,手背在他额头上停滞了一会后猛缩回来,“好烫,这是发烧了吗?糟了,一定是刚才吹了凉风。” 她摇摇头,榨了一条冷水浸过的毛经敷在他额头,不经意又看见他手上的手掌。想了想后出了门,过了一会再回来,手上多了纱布和消毒棉花。 药店的营业员说要是破皮了擦上去会有点疼,乔慧帮他擦的时候,反射般地抬眼注意着他的表情,他的眉心是皱着的,咬肌稍稍迸出了一会。 他应该是感觉到了疼,但是他倒是硬朗的很,没有吱声。 消完毒,乔慧用纱布帮他包好,拍了拍手后,忍不住低低自喃了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好好睡一会吧。” 说完,她拿起手提包转身,脚步才刚刚跨开,身后徒然扬起一道男人低迷的嗓音,“乔慧,对不起。” “对不起?”她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段恒风连名带姓指明和她说对不起,他是指哪件事?不过想了想,他确实挺对不起她的,先是梅瓶嫁祸,再是屡次三番和马素颜蛇鼠一窝的陷害。 想罢,她回头轻轻说了句,“知道对不起就好了,以后少害人。”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房门被重重关上。 男人的眼睛随即缓缓睁开,他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是我毁了你。” 第156章 她不可能有我的孩子 翌日清晨,乔慧的梦被一阵催促的铃声搅乱。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甚至连梦境中她都在拿着电话等游莫谦的来电。 耳边的电话铃声很清晰。当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立即循着声音去找寻手机。 失踪了一整天的男人终于来电话了。 “喂,你在哪?”没等游莫谦先开口,乔慧就急不可耐的追问着,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电话里的男音语调平稳,是他一贯的风格,“路上出了点小状况,手机摔坏了,现在刚刚修好。” 他向来记不得电话号码,电话摔坏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个电话也记不得,平常手机里存的都是名字,久而久之不去记,号码也跟着忘光了。 再加上乔慧的手机是新买的,他存了电话之后就没往脑子里过一遍。听到乔慧的嗓音这么急切,他多少有些内疚。 “那你现在还在郑州吗?”她又问,急切依然不减。 “在,现在手机修好了,我正准备去和那家伙碰面。你好吗?” 滑入她耳中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乔慧心头泛起一丝酸楚,莫名的,眼睛就红了,“我......”顿了顿,很艰难地问出一句,“短信你看到了吗?”现在让她坐立不安的无疑是马素颜肚中的孩子,那是一双未睁开的眼睛,浑然不觉外面的世界。 “短信?还没来得及看,有什么重要的事?”手机拿到手上他第一时间就打给了乔慧,没有一秒钟的耽搁。关机之后的短信似乎还没有传输到手机上。 乔慧有些半信半疑,“你真没看到?”正常人拿到电话不是应该先看一下短信信箱和未接来电再打电话的吗? “没有,怎么了?”游莫谦的嗓音很坚定,一下就扫清了乔慧的疑惑。 “你先看看,看完之后再打给我。”乔慧突然挂掉了电话,一颗心砰砰直跳,如同惊涛狠狠拍打在心湖上。 游莫谦是个成熟的男人,他早已过了一头脑热只顾冲动不计后果的年龄。 人活着,除了爱情,责任也很重要。乔慧不确定有游莫谦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后会不会改变此刻的现状,投入到新的生活里去。 她惶惶不安,目光再次投向面前的大钟。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直到十分钟,她紧紧攥着电话硬生生捏得手机背面一阵湿润。 当她快要放弃把手机放回原位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依旧是游莫谦的来电。 她飞快地按下接听键,没有半刻的迟疑,将手机凑在自己耳根后,她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我看到了。”他的话依旧平静,嗓音让人摸不着情绪,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波澜。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紧紧攥着被单硬生生扯出一块难看的皱褶,平复了心情后问了句,“你准备怎么办?”她的心里太矛盾了,一方面不想从游莫谦嘴里听到让素颜打掉孩子这种残忍的话,一方面更不想听到他说要承认这个孩子肩负起父亲的责任。 从小到大,心从没像这一刻这样矛盾痛苦过。 游莫谦开口,“不可能。她不会有我的孩子。” 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含笑,甚至将这个她认为震惊到不行的消息完全当做一个玩笑。 “我看了马素颜的检查报告,上面明明写了怀孕十几周了,那时候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她突然站了起来,不明白游莫谦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难不成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做好了措施所以才那么笃定吗? 他一点也没把短信放在心上般反倒安慰起乔慧,“好了,你别多想,等我回来。快点的话我今天晚饭的时候就会赶回江城。” 乔慧愣了几秒后轻轻点头,一字一字从唇舌间吐出来,“我等你。” 女人的眉心中央皱起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不知不觉走到卧室里放着那张骑马图和玄武木盒的柜子前面。再次打开了装有绸布的盒子。 念君兮,终不悔。独恨翡玉化黄石,有口难言君不知。她不自觉地念出声。念完后心里竟然没来由的疼着,眼泪也跟着滑了下来。 她心中一惊,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字迹,抹了把不知为什么掉下的眼泪,又将东西放回原位。 她乖乖地在家等着,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一双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墙壁上转动的指针。 一圈一圈,绕了无数个圈。绕得太阳落下,夜晚降临,夜色朦胧。胡思乱想了一整天,思绪徒然被划过耳际的脚步声惊扰。 这个脚步声..... 游莫谦推门而入,真的准时在晚上赶回了江城。 她正坐在床边,看到她思念的脸一时间却愣住了。缓缓站起身,像个小女人般扑进她怀里,“你回来了。” 男人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脑,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玫瑰香气,似笑非笑道,“想我了?” 她闻言,忍不住抬眼,正好遭遇他极具魔力的眼光,鼻头蓦地一酸,“你走的那天我打了很多电话给你,可你一个都没接,我以为你是看到了短信,心里乱了,想和我分手了。”她是真的害怕了,爱上一个人,是她生平第一次,都说初恋是难忘的,最不容易割舍的。她才学会去依赖一个人,不想轻易地又回到从前。 游莫谦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说什么傻话,我自己做过什么事我最清楚。” “那她的孩子。”女人的长睫颤了颤,半垂的眼眸遮住了她眼底的惊慌和不安。 “我会去找她去谈一谈,我会处理。管家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这样何必。走,跟我下去。”说话间,男人宽厚的大手已经包裹住她手背的冰凉。 她下意识的移下视线,短暂的凝了眼那只让她顷刻间心安的手后顺势看到了他将盒子放在桌上的动作。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看向他时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写在她素白的脸上,“盒子,真的拿到了?” “嗯。”他略微打量般看她一眼。 “你不打开看看吗?” 游莫谦看了她一会,突然开口,“我老早就想问了,你盒子的事这么上心,是不是有特殊原因?” 第157章 打掉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你想看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也可以,但是能不能先填饱你的肚子。才这么点时间你都已经瘦了一圈,照镜子的时候不注意吗?”他的眸色很黯淡,嗓音中略有责备。 乔慧没说什么,只是服从般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下楼吃饭,整个过程气氛很奇怪,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每一个画面都很苍白。 吃饭的过程中,游莫谦中途离开了五分钟。等乔慧和他一起回卧室的时候,她发现白虎盒子不见了,连带柜子里先前放置的玄武盒子和钴矿石也一并消失。 不用想也能猜到是游莫谦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里,多半是他储存古董的那间密室里。 他对打开盒子的事绝口不提,就像从来都没有提及过一样。 卧室的光线很暗,两人静静躺在床上。乔慧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的双目紧闭,侧脸在昏黄光斜的勾勒下极致梦幻。他是在逃避什么,又或者说他害怕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乔慧的眉头紧锁,像是再也舒展不开。她没有遇见过像游莫谦一样难以捉摸的人。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了解他,有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看够了吗?我真那么好看?”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却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句。 乔慧的肩膀反射般的一缩,喝了声,“你装睡!” “在闭目养神。”他淡淡勾起唇角,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悬挂在脸上,随后才不急不徐地睁开眼,侧目看向她,“你呢?不睡吗?” “我......”她顿了顿,今天的气氛让她心里不安,“我想问你点事。” 他看他几秒后坐起来靠在床背上,伸手将女人的脑袋置在自己肩上,“你问。” 自从马素颜告诉她怀孕的事,隐隐的不安在心里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可能爆发。她以前不是这么容易猜疑的人,可自从彻底陷入了爱情里,她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轻度神经病患者。 深叹一气后,她问了句,“真的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依然在一起?”女人小小的下巴扬起,那双带有期盼的双眼里蕴进黄黄的灯光。 他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略显苍白的脸,乔慧忽闪的睫毛轻轻遮住了她的情绪,薄薄睡衣的阻隔之下,两人的体温皆是清晰的。 他痴迷于她的身子,也痴迷于她与生俱来的纯净,他含笑地挑起她的下巴,“嗯。”一丝低沉的音调从他鼻腔里流淌出来。 “既然这样,我想对你坦白一件事。”她抿了抿唇,一时冲动做了个决定。 男人含笑的双眼突然一暗,他脸上有丝不悦,质问道,“你有事瞒着我?”他连自己是古代人这件事都对她坦白了,甚至不惜挖开自己以前受伤的情史,太多不能坦白的他都坦白了,没想眼前这丫头竟然却还有所保留。 “嗯。有件事我瞒着你一段时间了。”说话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在遭遇他宛如深潭般的双眼时,指尖摸底凉了。 “说。”他严苛的态度放缓和了些,干脆利索的言语是把双刃剑,既隐藏了他心里的好奇,又不动声色地给她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乔慧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桌上写了一行字。 游莫谦忍不住正了正身,他没有追问,静静地等待乔慧到底预备告诉他什么。 估摸两分钟后,乔慧站在床边,将写好的纸条递到他手里,“你看看这个。” 游莫谦含笑着接过,又在看到白纸黑字时蓦地一怔,上面的笔记,上面的话几乎和玄武盒子里绸卷上的一模一样。如爬山虎般生长的凉意顺着他挺直的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头皮。 男人温暖的身体顷刻间如同投身于冰窖中,整个凉透了。男人圆润的手指隐隐颤抖,再抬手时,他的喉结一滚,死沉地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当她看到游莫谦的表情,脸更白了,下意识地低下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对不起,我那天一时好奇就看了下你那盒子。没想到看到了绸卷,上面的字虽然是绣上去的,可字迹和我一模一样。我知道你讨厌佳佳,你也说过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现在连字迹都一样,你会不会讨厌我?”她的心跳更快了,在他们感情接受考验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无非是想要弄清楚游莫谦是否真的爱她,不是因为她身上有任何人影子,单纯地爱她。 是的,她想验证这个。她的头始终低着,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一分钟,两分钟,耳边没有任何人声划过,扩大在房中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和墙上大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静谧持续地越来越久,她就越来越不敢抬头,只觉得心脏被好多车子碾过。 她算不清过了多久,游莫谦终于开口,却是一句,“不可能,你骗我的,一点也不好玩。”他猛得掀开被子下床,心乱如麻下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又带走了手机和钥匙就夺门而出,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外头的夜色深浓至极,他坐上自己的车,一个漂移,连车带影消失在二楼那双眼睛的视线里。 车子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上飞梭,他没有前行的目的,见路就开,一直开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路才吱的一声踩下了刹车。 他不知道心里到底在乱些什么,是不愿意相信乔慧和字迹和佳佳的一样,还是别的? 他深皱着眉头,手机上来了一条垃圾短信,他看了眼屏幕后顺便翻开聊天记录,盯着那一百多通未接来电发了一会呆之后,回拨了过去。 “你终于打来了。”马素颜说的好卑微,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带着哭腔。 “我要见你。现在去你家。”他说的简单明了,没有再多言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车子吱的一声停下。 门口的女人许是听到了动静,很快将大门打开。素颜穿着一件素白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自从游莫谦和她分手之后她明显瘦了一大圈。脸上的清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憔悴。 她直视着挡风玻璃里那双死寂的眼睛,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台阶上迈下去,几步就走到了车身旁,“你来了。” 游莫谦稳稳地坐在车里,似乎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车窗摇下,他开口便是一句,“怀孕是怎么回事?” 他依然这么无情决绝,即便知道她现在是个孕妇,他都依然这么吝啬他点滴的温暖和爱。 一阵风吹过,马素颜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滚了下来,她哽咽着,“很意外吗?虽然你说过要我吃药,可后来我换了维他命c。” “为什么要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依旧说得平静。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啊莫谦,世界上已经不可能有人像我一样爱你了,你还不明白吗?”她弯下腰,双手搭在半开的玻璃上,想要触及他的身子,却没有勇气将手伸得远一些。 月色下的男人侧脸,坚毅又残忍,他默不作声了几秒时间,侧目看向她,云淡风轻地问了句,“打掉!” 第158章 两个选择 马素颜着实愣了愣,月色的朦胧印进女人的瞳仁中央,最后化成无情的忧伤顺着眼泪一并落下。 “是你的孩子,你叫我打掉?”一股难言的酸楚全数涌上心尖,凝聚在胸口足够长的时间最后变成一字一字的卑微。 游莫谦的眉梢微微蹙动了下,看到她一脸的梨花泪,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可他知道现在但凡露出点滴的恻隐都不是好事。 深眸中暗暗考量一番后,才开口,“手术时间尽快定下来,我会陪你。”他的嗓音稍稍放柔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两个字来得冰凉,可仍旧有一种神袛般的威严。 她往后猛退了好几步,瞬间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她一个劲摇头,口口声声道,“我不,我不做手术,我要生下来。” 肚中的小生命已经成了她手里唯一的筹码,失去他,她也意味将失去和游莫谦最后一点仅存的牵连。 很快,她耳边又出现了第二个选择。 “如果你坚持,那你就生。” 她一听,倏然提眸,“什么意思?” 车门蓦地打开了。他最终从车上下来。 健魄的身材被路灯扯出一道极长的黑影,面面相觑的两个人迎着微风对视着,可两双眼睛里的情绪却截然不同。 他走近,在她跟前停下了脚步,“要是你以后找到好人要结婚,孩子我可以接手,这个责任是我该承担的。”一句话,被他说得平静无波,却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才刚刚干涸的泪水又再度奔涌而出,她咽了下口水,指尖发抖,“你的意思是如果孩子生了,你也要孩子不要我?你还能再残忍一点吗?”原以为肚中的胎儿会让他回心转意,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么决然。 他向来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素颜这次是真的伤心透顶,对于一个孕妇来说,他确实不该逼得太狠。 他走近,劝解般地反问一句,“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抓住不放?”浑浊的呼吸轻轻落在女人的额头,他眸光中的冰凉和夜里微凉的空气融合在一起,阻塞着马素颜的每一条神经。 她突然扑进他怀中,粉拳不停地捶打着坚硬的胸膛,一个劲地哭喊,“那你呢,乔慧又有什么值得你抓住不放?” 他任她打,任她喊,在她情绪稍稍平和一些之后,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字字漠然,“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论她。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用来捆绑我的另外一种手段,那大可不必,我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这点你应该了解。”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冷静地补了一句,“更何况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还是未知数。” 素颜的眼睛一提,悲伤变得更加浓稠。 她清楚游莫谦的言下之意,上回不幸让他撞见自己带牛郎回家,他有疑惑,他不信任这都情有可原。 可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她心里清楚得很。面对眼前的冷漠,她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一个从不曾属于过她的心。 脚步往后退了退,她冷笑着看他,恍惚地呢喃了句,“如果爱上你是一种错,我错得太离谱。明知是错还不肯改,我错得更离谱。可爱情里又哪来的谁对谁错?你不想要我,你怀疑这孩子,我没有一点办法。你要我去拿掉他,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看着他,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角色。 “什么事?” “今晚留下来。” 游莫谦一听,心头落下一枚大石,他不晓得素颜留下来的意思是什么?他不敢贸然答应,也不敢轻易拒绝。 她的手凉如冰,紧紧握住了他的掌心的温暖,几乎带有恳求的,甚至是祈求地说着,“莫谦,你还记得以前你就算不喜欢我,也还是很好的扮演着一个男朋友的角色,会因为担心我的安全送我回家,也会在偶尔的时候打一个电话给我问我在干嘛。对我来说这些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她垂死挣扎,这样游莫谦从未挂心过的片段却成了她四年里最美的片段。 半响,他漠然地回了句,“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你恨过我吗?在我伤害乔慧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恶毒,好不可理喻?”夜深人静,她一人独自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这种孤单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承受的,她也曾恨过自己的恶毒,恨自己不择手段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可每次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她又总会想到自己的幸福是因为乔慧才摧毁地一干二净的,所有的自责也因为恨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或许,她的心生病了,再高明的医生也治不好她了,能治好她的人就在面前,可他却明知这个病人没有他治会死,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冷眼静看。 夜越来越深,两人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风也越来越大,吹不散心口各自的隐瞒和无奈。 他不置可否,沉默似金,连一个字也吝啬给她。 “在乔慧和我哥结婚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你想过吗?这种心情和我看见你和乔慧在一起的心情又有什么差别?”她先开了口,只希望他也能明白她爱的有多深,就算是错,也该被原谅。 可他在听到这番话后却断然否决了,“我们不一样。”从他唇齿里迸射出来的五个字简短又锋利,像是剜去她心尖子上的一块肉,嘶嘶的疼。 她摇头,“错了,莫谦,你和我才是同一种人。” “怎么讲?”他不解,也愿意听她高见。 素颜仰头丧心病狂地笑了笑,“你当初接近乔慧真的是因为喜欢她吗?我要是记忆力没出现什么问题,你当时口口声声说接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你对她的爱并不干净。” “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没有事情瞒着她。”他的眸光中有一刹那的闪烁,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素颜握住他的手更用力一点,尖细的指甲插入了他的手背,越掐越用力,“真的没有?她连自己的第一次是被谁夺走的也知道了?” 第159章 疯女人 月色凉薄至极,两颗早已殊途陌路的心再难紧靠。 游莫谦的眸光一痛,被掐住的手突然一个翻转力后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哑道,“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提。”乔慧初夜的遭遇就像一个疙瘩早已牢固地长在他心里。 他自己不愿意去想,去触及,可马素颜倒好,竟然还戳他最痛的地方。要不是面前这个女人争风吃醋,乔慧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被人给..... 她笑了,顾不得下巴被紧掐地疼,挑了下黛眉,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看来她还不知道。”以为自己早已没了筹码,却没想竟然还抓着一个。 游莫谦和乔慧还没有发生过关系吗?如果发生过,乔慧怎么会笨得分辨不出身上的男人早已换了人? 想到这点,她唇角的笑纹又不自觉的加深了一些。 看见她笑,游莫谦的心更不安了,他的喉结一滚,暗暗咬了咬牙,“我警告你,最好牢牢闭紧自己的嘴。”即便他看到字迹后从家里逃窜出来,可这一刻,害怕那个笨女人受伤的这种情绪竟然这么深刻。 虽然乔慧和佳佳长的一模一样,他仍是爱她的,深爱到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素颜打量着他的深情,微微皱了下眉,“放心,我暂时不会说的。不过你是商人,我是不是也该和商人谈点条件让自己的嘴巴闭得紧一点?”她才不会这么快就告诉乔慧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那游莫谦心底深处的恐惧也荡然无存了。谎言被戳破后一点也不好玩,害怕谎言被戳破的恐惧才是她真正的筹码。 他闻言,悄然松开自己的手,半信半疑地反问了句,“你想要什么?现在的我不比当初,拿不出多少油水任你挥霍。”虽也知道以素颜的性子不可能向他要钱这么俗套,但她究竟会提什么样的要求? 他生怕素颜又老梗重提,谈及结婚之类的事。 “我不要钱。”她笑笑,“我要你。” 男人的眼睛狠狠一提,他最不想听到的话依然还是避免不了。 马素颜见他一脸紧张,又补了句,“你先别紧张,我想通了,既然自己忘不了你,又破坏不了你和乔慧,那我只能委曲求全的活着,我不介意做你外面的情人,你哪天心情烦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我这。我就不信还会有别的女人比我更懂你。”她说的懂他,当然是指床上那方面的事。 “你这又何必?”他哭笑不得,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当一个女人的爱太疯狂,只会让男人望而却步,可惜她却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马素颜的不择手段让他不经意又想起了三百多年前惨绝人寰的那起凶杀案。虽然到现在真相还不明朗,但他心里却是有数的,无非是女人间吃醋的结果。 突然间,他恐惧起来,乔慧有朝一日会不会也成为另外一个卿幽?他爱的人,从来就没有过好下场!在马素颜脸上,他意识到了未来源源不断的威胁。 她提出的要求一时半会他竟失去了拒绝的勇气,心里暗暗觉得不管怎么样也等到孩子的事解决再说,要是打草惊蛇,她一气之下真把孩子生下来,他倒是担心以乔慧的性子搞不好会做出什么傻决定来。 沉思间,一只女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他摇头。 素颜不动声色地将他拉进屋里,灯光大亮,男人的脸色太死沉。他无奈地跟随她进屋这个举动似乎默认今晚留下的条件。 素颜又将他拉进了屋,将他按坐在床上。一手揽住了他的手臂,将侧脸深埋在他的肌理上,嘟起小嘴道,“我没有办法啊,我会想你,会想得发疯,我宁可做一辈子小三,见不得光我也无所谓,我退让到这种程度你还不愿意成全我吗?对你来说我就这么让你厌倦?我不信。” 上流社会的男女关系有多少变数,素颜太清楚了,更何况在她眼里游莫谦一直都是个野性的动物。他不相信爱情的力量最后能捆绑住他灵魂的需求。 像游莫谦一样出众的男人,本就是世间少有,乔慧自身条件就不怎么样了,又不会穿衣打扮,这样的女人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再所难免,说不定他还等不到乔慧人老珠黄就已经厌倦了。 他很被动,默不作声。只想平静的熬过今晚,等明天素颜肚里的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兴许他可以考虑和乔慧去蒙古老宅住一段时间。 男人的浓眉紧锁,他晃神间竟被一股蛮力一把推倒,紧跟着,素颜欺上了他的身,唇在他耳朵不断的挑拨,手掌轻抚着他健硕的胸膛,可他却如同死了一般,任凭她再怎么热情似火都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甘心,不甘心。”马素颜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一股屈辱感涌然脸上。 这是最残忍的拒绝方式,即便他什么也没说。 她无奈地闭上眼,彻底认输了,“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明天我会去医院。”她又哭了。自从游莫谦离开她之后,她的精神就像是出了问题,心情很容易大起大落。 他身心俱疲地坐起来,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手术前发信息给我,我会过来。” “你走吧。”素颜又发疯了,站起来时,脸上的柔意全数消失。 他整了整被扯皱的上衣,嗓音淡淡,“既然答应你今晚留下,我就没有先走的道理,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她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和,即便游莫谦不肯承认,可素颜心里却清楚的很,要是没有乔慧出现,他们就这么过下去,说不定能持续情人的关系一辈子,甚至在他疲倦了时候和她结婚也有可能。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游莫谦的魂都被乔慧那个不该出现的女人勾走了。 “是你说要等我睡着的。那你就慢慢等。”她说完,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叠小说,打开第一页后,一页一页地往后翻,全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第160章 可惜我想通了 游莫谦的唇角浅浅一勾,像是与之较量般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等待她入睡。 素颜看了半本书之后终究不敌滚滚袭来的睡意,书从她手里滑落。 游莫谦凝她一眼发现她终于睡着了。 宽阔的背脊离开椅背,他站在床前,目光在她微微湿润的眼角上停留了几秒后,不着痕迹地叹出一口气。 对于感情这件事,在乔慧没出现之前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还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他伤害了素颜,也伤害了乔慧,似乎太不擅长处理感情里的关系,以前是,现在还是。 深刻的浓眉皱了下,他悄悄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 清晨,天才微微亮,乔慧趁着下人们都还没起床,拿着拉杆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门关上后转身,她不期然遭遇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游莫谦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到她手里的行李,心脏瞬间像被马车碾过,“你要去哪?” “我......”她哽住了喉。 一晚上,她静静地等着他,可他却彻夜不归。静下来的时候,她好好想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昨晚他毫不犹豫的那个转身,把她的心浇凉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游莫谦对她的爱从始至终都没有单纯过。 清晨的凉风灌在头顶,两人皆有些微肿的双眼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经过了一夜,他们之间似乎没来由地生分了不少。 “把东西放下,跟我进去。”他的嗓音很淡,却严苛。锋利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女人素白的脸上。 她低下头,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贴膏药般一步也移不开。 游莫谦眸光一痛,上前一把捏住了拉杆。 女人的手攥得太紧,他一怔,深皱眉头问了句,“你要离开我?” 良久,她抬眼看向他,“我接了辛展飞的电视剧,昨晚你走后他给我发了信息,今天随剧组一起出发。”森凉的嗓音如死了一般。 “合约?你已经签了合约?”他竟然浑然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去签约的?她从头到尾都只字未提。要是没记错,明明交代过在他去郑州的时候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占有欲突然浸满他每一个细胞,一夜未眠,他的瞳白本就有点冲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红血丝就更明显了。 她盯了他一会,“不是你希望的吗?”轻蔑地笑悄然划过。 看到马素颜的下场就早该想到游莫谦的心比石头还硬,她又凭什么会例外呢? 之前不许她和辛展飞多接触,可当他看见剧本的时候却口口声声要她接下这部戏。 是她太傻,当时没有一下就想明白,昨晚他决然离开后接到辛展飞的短信,她才冷静地去想了想游莫谦要她接下剧本的原因。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她,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三百年前的交代罢了。 乔慧用力一夺,将拉杆从男人的大掌里抽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眸光中泛着晶莹,“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认识你之后,他妈全黑了,可我偏偏就好这一口。”她惨淡又自嘲得笑着。 游莫谦深眸猛然一提,他疼痛的心赫然被她并不好听的比喻融化,他奔过去,但笑不语,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花圃中的花香顺着风撩进两人的鼻腔,他越搂越紧,几乎要将她搂进自己的身体里头。刚想开口,怀中不挣扎也不迎合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只可惜我现在清醒了,我们不合适。” 短短几个字,字字如同有力的榔头般敲打在他心上。 男人的健臂缓缓松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凝着眼前这双冰凉的眼睛,直到她再次转身快步从他眼前撤离,他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话并不是幻觉。 花圃中间的水泥路上,拿着拉杆箱越来越远的影子一点一滴的从他眼底深处消失。 他很想追上去,可是一想到今天要陪素颜去医院解决孩子的事情,脚步却迈不开了。 乔慧打车到了约定地点。辛展飞下车接过乔慧的行李箱后和她一同坐在了最后一排。 才坐稳,赵冰冰转头朝她吐了个舌头,“妞!” 乔慧惊呼,“冰冰?你也在?” 辛展飞魅惑一笑,“从今天开始呢,我就是你的专属助理,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你.....”乔慧死死盯着身旁的男人,平时他就是一副市井流氓的摸样,没想到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辛展飞按住了她的唇,“不用道谢,冰冰和你是姐妹,她在你身边也更加方便照顾你。” “你想的很周到。”她抬手,啪得一下打在他手背上,笑着白他一眼。 两个姑娘聊了好一会后,冰冰说自己困了,要睡一会。没几分钟,就靠在椅背上入了眠。 乔慧的心也沉静下来,她盯着车窗外头一闪而过的树木呆呆地望着。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出城方向四个大字赫然印入眼眸。她的脸唰了一下白了。 这么快就要出城了吗?她的一颗心慌乱不堪,说不清什么滋味。 身旁的男人盯了他很久,冷不丁冒出一句,“脸色不太好啊。让我猜猜。” “收起你那套七猜八想,我没事。”她沉了口气,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辛展飞笑笑,认输般的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不是说随剧组一起出发吗?车里怎么就只有......”她话说到一半,指了指冰冰,司机,自己,指尖最后落在辛展飞身上。 “自然只有你啊,江城的演员就只有你一个,其他人都是别的地方的,到时候片场碰头,举行开机仪式之后就是导演安排场次了。” “喔,对喔。”她点头。手里的手机攥了很久,可是却一直没有他的来电显示。明明是自己离开的,到底在期待什么? 轻颤的睫毛如同羽翼,扑闪着眼里的复杂。 “在等电话啊?”辛展飞心知肚明,还硬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戳穿她。 “没有。”乔慧狠狠白他一眼。 他潇洒不羁地挑了下眉,“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是工作关系,既然你接下了这部戏就要把全身心投入进去,不能被别的事情影响。那天的合约你没仔细看吧。” “什么意思?”她一惊,心里倒是滋生出不安来。 她真的太单纯,合同这种东西都能看都不看一眼就签下大名,神经真够大条的。辛展飞不着急回答,看着她一会才说,“如果因为你个人原因造成了经济损失,就要赔偿你片酬十倍的违约金。” “十倍,这也太黑了吧?”她猛得站起来,脑袋一下撞到了车顶。 第161章 引产 辛展飞眸底含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违约金只是对你的一项限制,还没开演,你就想违约了?” 她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辛展飞正襟而坐,正是太阳高挂的时候,几缕阳光透过车窗落进他眼中,“既然不是,就别想那么多了。” 乔慧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眉梢泛起疑惑,“你怎么了?” “可能是没吃早饭,胃里有点难受。”含含糊糊的说完,她一手指着窗外,示意辛展飞快点让人停车。 他皱了下眉,命令道,“司机,麻烦停下车。” 车子停落,乔慧一把拉开车门奔下去,路旁的一颗香樟树边,她狂吐不止,可毕竟早点还没沾点什么,吐了很久只倒出几口酸水来。 辛展飞拍着她的肩,柔和地问了句,“好点了吗?” 她捂住胃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惨白了一张脸回了句,“好多了。” 他微蹙的没有越聚越拢,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锋芒,想了想后才道,“这片也没有什么卖吃的地方,等到前面那条路我去给你买点早饭。” 她摆手,“不用了,我刚吐完,马上吃东西不好。” 辛展飞想了想,“那好吧,我们上车。” ......... 下午一点,游莫谦泡了一杯清茶坐在阳台上,手中的电话拿了又放下,拿了又放下。 一个号码来回拨了不下上百次,可最终没有拨出去。他遥遥看着天边悬挂的白云出了神。 房间里依然残存着乔慧存在过的痕迹,早晨那道毅然转身的背影至今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或许,是该给自己和她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小心翼翼地维持这段感情。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的清茶后竟突然想起寺庙里虚空说过的一句话。 这辈子,他是来还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谁的债呢?三个盒子相续出现,乔慧祖宅里的牌位,还有不翼而飞的羊皮卷,以及辛展飞莫先生这些人的蠢蠢欲动,又究竟是偶然和是必然? 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把抓起电话,可惜看到的来电显示却不是他等待的人名字。 按下接听键后,他深沉地回了句,“你醒了。” “来我家接我吧。我一个人害怕。”电话那头的女音像极了个惊恐的孩子。 他应了一声后挂掉了电话出门。 他一路开着车,车速很快,大敞的车顶灌进了无数的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却有股夏日里的温热。 几分钟后,车子在马素颜家门口停下,他坐在车里,回拨了一下她的电话。 二楼的车窗唰得一下被拉开,素颜看见楼下停落的车辆,无力地回了句,“你来了。” “嗯。我能做什么?”男人的嗓音是他一贯的平和淡漠。 她没有回答,匆匆从二楼下来,钻进了他的车。一路上,素颜都看向窗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太悲凉,她一个字都不想开口多说。 到医院之后,办完挂号之类的手续,游莫谦和她一起走进了专家办公室。 两点正好是医生刚刚上班的点,加上今天正好不是很忙,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医生正在悠闲得喝茶看报。 “医生,我上回来过了。”她说得很微弱,眸光有点散落。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烫了一头卷发,身材干干瘦瘦,有一股平常女人没有的干练,打量了素颜一会,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病历卡,恍然想了起来,“喔,是你啊。你的孕酮有点低,我上次和你说住院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说完,她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探了一眼,总觉得这张脸长得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晃神间,素颜哽咽了下,“这个孩子我还是不留下了。” 医生一愣,要是没记错,上回她来还是想把孩子留下,现在突然改变主意八成是身后这男人不想负责任,这种事她见得太多了,想罢倒是有心吓唬吓唬他。 “都三个月了,你要流产?这样对身体伤害是很大的。”明明是素颜答的话,可医生回的时候明显是看着游莫谦说的。 他上前,身子微微佝偻了下,双手不动声色地拍在医生的桌子上,“什么意思?你是说如果素颜做人流会影响她的健康?” 他太过冷静,就连质问出的言语也简短有力,有种不容人拐弯抹角的意味。 医生把凳子往后挪了挪,颤巍巍地问了句,“你是她先生?” 男人的英眉轻轻一蹙,“我.......我是。” 素颜抬头看向他,心里竟突然一暖,这个伤得她体无完肤的男人只用了一句话就扫平她先前所有的委屈。 医生捕捉上素颜看他时的神情,轻咳一声对游莫谦说,“流产对女人的伤害最大了,你们要考虑清楚,多少女人打了孩子就再也怀不上了,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而且手术过程中也不排除大出血之类的情况。我看你年纪也可以要孩子了,真的不要吗?”医生挑了挑眉。 他想了想,避开了医生带有审视的阳光,依旧不行于色地回道,“我暂时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短暂的温柔又被一句无情残酷的话打得灰飞烟灭,素颜只觉得眼前一黑,用手支住了额头。 医生看了眼素颜,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一回来她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开心得不得了,这才几天功夫,她脸上除了愁容就再没别的了。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一会做完常规检查我开点药,要是检查报告没什么问题后天上午八点手术。” 游莫谦正身,礼貌地点头,他将素颜扶起,准备带她去做检查。 素颜走了几步,步子突然停下来,奔到医生面前忍不住问了句,“医生我想问问具体的手术流程是什么,是无痛吗?” 医生白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回素颜脸上,摆摆手,“你都三个月多几天了,还想做无痛?做不了。” “那要怎么样?” “引产!”医生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现在年轻人的思想琢磨不透,一会风一会雨。来这医院的人,要么是为求一个孩子吃尽苦头,要么就是把怀孕这件大事当成鸡毛蒜皮的小事。 游莫谦皱了下眉,看见素颜脸上一脸的惊恐忍不住上前问了句,“引产是什么?” 医生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伸出手指指了指面前两人年轻人,“引产就是用长针直接插入肚中将孩子打死后排出体外。不是我说你们,要是不准备要孩子就做好工作,现在一条命在肚子里都成型了,你们又不要了,和谋杀有什么两样?” 第162章 我和你一起死 游莫谦微蹙了下眉,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反思着医生所说的话,心也跟着谋杀两个字眼狠狠地悸动了下。 素颜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了,陪我去做检查。”她的尊严几乎要被这个男人丢尽了。再留下去,她深怕自己会一时冲动一头撞死在门诊的墙上。 拖着他,素颜快步彻底在医生的视线里。 出了专家办公室的门,游莫谦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身旁一脸惊恐的女人,淡漠地问了句,“如果你不想打掉就生下来,养活一个孩子我还是没问题的。”他的话说得婉转,却和要她打掉孩子的选择没有多少差别。 “不用了。孩子一生下不是没有爸爸就是没有妈妈,那有什么意思?”她轻轻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说实话,她并不舍得拿掉这个孩子,因为这是游莫谦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失去他,兴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他的孩子了。 可她没有办法,希望抓住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柔软赌最后一次。 游莫谦盯了她一会,想了很久,“孩子你以后一定还会有的。手术期间,我会全程陪着你。” 她木纳的接受他的话,从门诊到化验室只有一条走廊的路,她却走了太久。 检查完一切程序之后,医生单独把游莫谦叫了出来。 “你们决定好要手术了吗?”一般做引产的人除非年纪实在太小,否则做医生的总会做一下思想工作。在这一行待得时间长了,什么样的状况都碰到过,确实有很多女孩因为一时冲动做了流产手术而导致终身不孕或者是习惯性流产保不住孩子。 消毒水味很刺鼻,游莫谦身后正好有一对夫妻在争吵,男的痛骂女的和前男友做了一次流产手术后导致婚后三年都生不出孩子,直嚷嚷要离婚。女的拼命拖着男人的胳膊求他不要放弃,惹来了大批人围观。 “想好了吗?” 游莫谦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身后那场闹剧几秒后被医生催促的问话拉回了思绪。 “是。”他稍有迟疑,最后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冷静又沉稳。 医生叹了口气,“好吧,有个情况我要和你说一下。今天验肾功能的时候发现马小姐的蛋白有点多,这不是好现象,引产的药对肾脏有一定负担,说实话,马小姐这么瘦弱,我本人是很不希望她打掉这个孩子的。” 他生硬地扯动了下唇角,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您的关心,这个孩子不能留下,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都好。” “那好吧。你后天早上准时带她来,引产手术比较痛苦,扎针之后就和生孩子的程序一样,痛到宫颈开了之后才能下来。时间可能比较长,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点,多担待点。药我已经开好了,这几天按时吃。”语落,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折身进了办公室。 .......... 在医院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正值江城的晚高峰。 车流很密集,游莫谦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虽然多废点时间,不过不太拥挤。 他四平八稳地开着车,无意间看见身边的女人在掉眼泪。他的目光刹那间沉冷了,冷不防淡泊地吐出一句,“素颜,对不起。” 她蓦地转头,眼中的晶莹冷凝在眼眶里,切齿地回了句,“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我们就真的不可能了吗?”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喉结一滚,太过冷静道,“你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四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车厢内充斥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熟悉的气味撩动女人的鼻尖,她心里的酸楚一下全数膨胀得几乎要爆发了。 豆大的泪水顺着下巴一滴滴滴落在她的手心,她的眼睛似乎沁在海中,黑色的瞳仁被浸泡的好模糊。良久,她颤了颤唇角,“你说的对,是我自己犯贱。你早就警告过我,是我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你。以为这个孩子能挽回你的心,没想到你却不要他。对我,对孩子,你除了残忍还有什么?” 相比素颜的歇斯底里,游莫谦显然理智太多,“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封了亲王,相比现代的男人要成熟很多,想问题也不只看浅面,如果他和素颜之间真的有爱,哪怕他们永远没有孩子,他也不会嫌弃。可关键是没有。四年多的纠缠在藕断丝连中反反复复,他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再拖下去,他伤害的不单单是素颜,还有乔慧,所以这个决定他必须要做。 车子开到一条比较狭窄的小路上,素颜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不肯死心地侧目问了句,“莫谦,那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要想和乔慧在一起,我保证不拦着,只求你不要彻底抛弃我,好吗?” 这是她退让的底线,可他又一口否决了。 “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多了一个人,谁都不会好过。”依旧是淡淡的男音。 素颜一听,心脏狠狠颤了颤,她一把揪住游莫谦的手臂拼命地摇晃,“你个大骗子,我不信你真的爱乔慧。这么多年来你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出现过,你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过我你爱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不会再爱了。现在呢,算什么?大骗子,大骗子。” 游莫谦凝了眼手臂上的那只女人手,任由她紧紧扯着他的胳膊,他踩下刹车后松开。怒斥了一句,“不要这样,这样很危险。” “我不!”她气急攻心,干脆将脚伸到油门的地方猛得踩了下去。 车子突然启动,游莫谦抓着方向盘,一边要安抚素颜,一边又要控制车的方向,情况紧张到了极点。 要是放在平常,他一定会有男人强大的力道推开她,可关键她肚子里有孩子,他只能被动地控制车子。素颜几乎将油门拉到了底,这时候要是踩刹车同样会出危险,再加上这条路本身就很狭隘,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车。 “快停下。”他深锁着眉,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的路况。 心痛和眼泪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大哭,歇斯底里地喊,“我不!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你一起死。” 砰 第163章 瞎子 没来由的,乔慧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在心口蔓延,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较弱的身子微微佝偻了一下。 辛展飞皱了下眉,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分疑惑,“你怎么了?” 女人的手缓缓滑下,疼痛感只有一刹那就彻底消失了,她抬手,额上迅速滋生出的汗珠密密麻麻成串,缓了一口气后,她摇头,“不知道,胸口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不过现在没事了。”她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有点不安,刚才的痛太清晰了,连呼吸中似乎都沁入了深刻的疼。 辛展飞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从早上开始她的身子似乎就不太好,玩世不恭的脸上徒然严肃,“前面一站就下车了,不然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比起心里的泛堵,身体上小小的不适又算得了什么。认识游莫谦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恋爱的感觉,她现在却是越来越透彻了。爱情就是一个把聪明人变成傻子,把傻子变成疯子的过程。 她皱着眉,目光移到窗外一排排一闪而过的树木上,和游莫谦这段情兴许也像这些树木一样一闪而过吗?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除了一些垃圾信笺之外,再没有别人的来电。 她有些自嘲,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期待,明明早上头也不回离开的人是自己,可现在...... 坐在前排的赵冰冰早就睡醒了,发呆的时候听见辛展飞和乔慧的交谈,冷不丁回头冒出一句,“小慧,你今年一定是桃花运来了。不过这么多桃花,要是兜不过来,记得也分上一朵给我。最近我的桃花运有点小惨烈。”说完,她将目光移到辛展飞的脸上。 乔慧转头,惨淡一笑,“我看你是不想找吧,最近好像挺安分的。”这丫头常说,恋爱是种养分,和谁恋爱不重要,重要是的和这个人恋爱时的感觉是不是能满足自己内心的寂寞。可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赵冰冰竟然安分了,好久没听到她议论过自己的新目标和新恋情。这倒是值得好好深究一番。 “行了,聊你呢,怎么聊我身上去了。”赵冰冰的眼神有一刹那闪烁,她伸手去撩了下辛展飞的手臂,“辛展飞,我都忘记问了,这次和小慧搭戏的人是谁?” 乔慧一听,才想到自己还没问过这件事,她把目光移到辛展飞脸上,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他简单明了地开口,“席坤。”语落时意味深长地一笑。 赵冰冰和乔慧闻言后皆是一怔。 近两年来,席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蹿红,影视歌全方位发展,成了新一代男神的典范人物。 不仅如此,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从来都没传出过什么桃色新闻,就连很资深的狗仔都挖不到他半点私生活不检点的证据,以至于席坤这个人的形象一下更加高大了。 赵冰冰长大嘴愣了几分钟后瞪大眼睛惊呼出来,“什么什么,亚洲新生代超级男神席坤?是那个席坤?” 辛展飞的眼神刻意的往仍旧发愣的乔慧脸上一扫而过,魅惑的笑意丝丝染上眸底,“就是他。” 赵冰冰隔着座位整个人都往她身上扑,眼珠子都快滚出来,“小慧,你大发了。第一部处女作就和顶级巨星合作,有你这么好命的吗?”除了这个,她对辛展飞也是刮目相看,相传很多影视公司找席坤的经济人去谈合作,但他的经纪人明确表示暂时没有接古装剧的打算,这个辛展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短暂的诧异在乔慧脸上停滞,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和谁演我无所谓,我有兴趣的是这个剧本。和以往的清装戏都不太一样。有种异样的凄美。”事实上,如果不知道游莫谦是清朝人,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很多地方都和游莫谦以前的经历一样,兴许她不会这么感兴趣。 辛展飞的手指在自己腿上有节奏地敲打,当这个动作突然停下,一道稍带严苛的声音滑入她耳际,“你喜欢这个故事?” 她一愣,轻轻点了点头,“挺好的。” 直面而来的目光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一般,乔慧的心里发虚,和他对视了一会后下意识地敛眸。 “你不觉得这部戏的主人公都很傻吗?”在辛展飞看来,剧本里女主角明明看见男主角的冷漠却要装作没看见,男主角看不见女主角的付出更感觉不到自己兄弟对女主角的爱,两人都是瞎子。 他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的,乔慧的耳边突然有一股痒痒的气流在盘旋,她猛得将身后往后缩,后背一下就贴到了车窗上。 她凝着他,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道,“有....有遗憾才会刻骨铭心,关键.....关键是看每个人的理解了。” 辛展飞刚要张口,司机师傅踩下刹车,打断道,“辛先生,到了。” 他正身,抖落抖落自己的西装,不再看她,“下车吧。” 影视城酒店五个大字漆着金,悬挂在巨大的门头上。这片地势很高,只要遥遥探上一眼,就能看见影视城里的大致布局。乔慧惊叹了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见影视城长什么样。 辛展飞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将房卡递到乔慧手里,“你们先休息一下。剧组的先进场的几个演员都快到了。席坤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也差不多要到了,晚上到时候开了派对,先彼此熟悉一下。” 乔慧接过时微微挑起黛眉问了句,“那具体什么时候开机?” 他与她对视了一眼,唇角上扬,“明天定完妆之后就会举行开机仪式,到时候先入场的部分演员听从导演的安排走就可以了。” “喔。” 辛展飞伸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酒店离片场只有几步路,我先去现场转一下,你和冰冰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一会订餐直接送你们房里。” 赵冰冰一把挽住乔慧的手,抢过话茬,“知道了,你忙你的。” ....... 两个姑娘进了房间后,赵冰冰一头栽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支住了自己的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小慧,我怎么觉得辛展飞更像一个制片人啊,他不是影视策划吗?” 乔慧一脸的苍白,蹲下拉下行李箱把衣服翻出来,一边整理一边回着,“这你就不懂了,好的影视策划从开机到后期都会亲自过问的,要让影视剧的收益最大化就是影视策划的工作。” 赵冰冰坐起,“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他是这部剧的幕后波ss啊。”虽然策划过问的事情多,可为什么选择演员还有签合同这种事是辛展飞说了算呢?这好像有点不符合逻辑。 乔慧整理衣物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抬头时,很官方地回了句,“我只是个表演专业毕业的学生,我的工作只要把戏演好,别的不该是我操心的事。”她庆幸这段时间自己有事可做,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段和游莫谦分开的日子,她甚至安慰自己,兴许等这部戏拍完了,自己的心情能够平和一点。 赵冰冰略有疑惑地看她一眼后从床上跳起来,下床走到乔慧身边,帮衬着一起把衣服裤子分类,随口问了句,“也对,可我记得上次辛展飞住院的时候,你家游先生一副小气的摸样,这回怎么就这么爽快就答应让你演戏?” 她直起身子,深深叹了口气,“什么叫我家游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赵冰冰心直口快,这件事还是让她知道比较好,否则时不时在人前提起,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分手!为什么啊?”赵冰冰冷不禁大叫了一声。 游莫谦对乔慧有多好她全都看在眼里,连她这个不太相信爱情的人都深深感动了,现在的男人但凡手里有几个臭钱,谁能做到游莫谦一样温柔体贴? 就算不提这个,光凭上次乌家牧场他几乎倾尽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乔慧想要守住的东西,就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乔慧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大跳,手上一件刚叠好的衣服滑下来又散了。看她一会却没有明确回答。 为什么分手?她也不知道。 是因为素颜肚子里的孩子吗?还是因为游莫谦看到字迹后那个漠然决然的转身? 不知不觉,她的眼底就染上了雾气,望出去的视线变得好模糊。 赵冰冰一怔,慌张了扯了扯乔慧的手臂,紧张道,“小慧到底怎么了,我看游莫谦对你挺好的,这样的男人上哪去找?” 乔慧听到自己最好的姐妹口口声声说他的好,心里一阵烦闷,狠狠甩开她的手,目光落在赵冰冰脸上的时候,眼泪滚了下来,“你知道什么。马素颜都怀孕了,孩子都三个多月了。” “什么?不能吧?马素颜的话你能相信?” 她将整理好的衣物抱起,放进酒店的柜子里,转身前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我看见了她手里的检查报告。这还能假的了?而且就算马素颜没有怀孕,我想我和他也不适合在一起。” “怎么就不合适了?他一次次救你,要不是她,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赵冰冰始终不愿相信乔慧的话,在她心里,马素颜这个人向来诡计多端,她要是真有孩子,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拖到现在才说。要么是她压根就没怀,要么她自己也不确定孩子究竟是不是游莫谦的,否则以她的性格早就用这个作为筹码亮出来了。 乔慧目光呆滞了一会,浅浅勾了下嘴唇,“我不想再提了。” 赵冰冰见她一脸惆怅,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和随意地打开了电视机。 第164章 医院怪事 先前入住过的客人一定有耳聋,赵冰冰刚刚打开电视,巨响从电视里传来。 屏幕里正好报道新闻频道的车祸事件,两人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声响弄得一怔。 赵冰冰很快关掉了电视机,咒了句,“哪个家伙这么缺德,这电视声音开这么大,吓死我了。” “看什么电视,一会吃过晚饭辛展飞不是说要给席坤接风吗?你不好好打扮一下?”乔慧坐在床上,目光死沉地回了句。 赵冰冰一听,啪得一拍手,“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虽然我高攀不起,不过在男神面前总不能太寒颤了。小慧,你晚上穿什么衣服?”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迟疑了一会后有些无力道,“我就身上这套吧。我对这种派对没什么兴趣。” 赵冰冰一手戳向她脑门,“那怎么行,虽然你是新人,但是也不能太随意了。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以后的合作,你总不想第一天就被和你演对手戏的男人鄙视了吧。” 她摇头,“我真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女人打扮都是给男人看的,他的男人现在又在哪? 赵冰冰白她一眼,“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了,我去找找我今天穿什么衣服。” ..... 医院 两间重症急诊室的手术灯大亮,数名医生和十几名急救护士一身无菌制服在急诊室里忙得团团转。 外科专家和内科专家相继赶来,急诊室的医生立马将情况报告给了他们。 外科专家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进修回来,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这个案子,他眼神很快扫过素颜周围的仪器,冷静道,“脉率大于100次/min,有皮肤苍白、温冷的表现,收缩压小于12kpa(90mmhg),脉压差小于2.7kpa(90mmhg),尿量小于25ml/h。开始维护重要脏器的供血供氧。” “是,医生。”急诊护士很快准备药物。 注射完成,医生又看了眼监测仪器上的数据,“体味抬高20°畅通气道,准备鼻导管吸氧。” “已完成。” “开放两条经脉通道。” 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交替工作,“神经源性休克。止痛,肾上腺素,扩充血容量,准备升血压药。” “是。” “医生,不好了。”一护士看见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后大叫。 外科医生眉头一皱,“怎么了?” “病人腿部检查只有一道伤口,她腿上的血迹好像是因为流产!”平时处理急症都是先控制住患者的心脉和主要大血管,当护士撕开素颜的长裙后才发现,她腿上的血迹并不是膝盖处的那个大口子造成的。 医生一看流血源,大喝一声,“患者是孕妇,孩子留不住了,立刻处理。马上采取icu连续监护。” 急症室的门突然开了,隔壁重症急诊室里工作的护士急急忙忙跑来。 相比女方的病情,男方的病情显然要轻一点,所以医院最权威的专家都在素颜这。 可就在刚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和这位小姐一起被送来的男人有点奇怪。”处理游莫谦急症的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 外科医生将手中的工具快速递给了内科专家,“怎么了?” “采血仪器竟然分辨不出他的血型。他所用的监护仪器全部瘫痪。起先我们以为是仪器或者电压出了问题,可经过检测后,两台新仪器一检测他的心脉后又瘫痪了。现在患者高烧不退,体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 他一惊,“怎么可能?” ............. 夕阳西下,乔慧的心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一股气在血液里不停穿梭。她走到窗口,望着渐渐暗下的天幕深皱着眉头。 耳畔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赵冰冰开了门,乔慧回头看见辛展飞正随意地靠在门缘上,“席坤已经到了。你们吃过东西了吗?” 乔慧上前,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刚才服务生送来了点心。” 他明显感觉到女人脸上的悲伤,眉头蹙动了一下后收起了脸上那股不羁的表情,“那出发吧,我包了附近一个ktv的全场。”说完,他转身。 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乔慧听了他的话后结合赵冰冰先前的猜测后忍不住探问了一句,“辛展飞,你只是这部电视剧的影视策划吗?”她的嗓音虽然听着和温和,可眼神中却有一股明显的质疑。 他转身时,一张脸稍显惊愕,但很快唇角的笑意遮住他心里的心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乔慧才刚刚张了张口,辛展飞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铃声,竟然换成了和她一样的来电音。 乔慧一惊,很快奔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触屏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心底一阵失落深刻地滑过。 紧跟着,辛展飞接电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好的,我们马上到。” 乔慧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缓缓转身。 辛展飞已经放下了电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洞穿她心思般得太过深沉。 “时间来不及了,快走吧。”男人的脸上有丝不悦。他快速说完后自顾自先下了楼。 三人上车,一阵诡异的静谧让人喘不过气。赵冰冰很快看出了端倪,心里更确定辛展飞的心在乔慧身上,一阵隐隐地失落短暂地滑过心口。 气氛沉默了估摸两分钟的时间,辛展飞最终打破了沉默,“席坤出席,你不想着打扮一下自己给他留个好印象?未来,你还要和他演对手戏。” 乔慧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清冷地回了句,“演员只要演好戏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惊愕,曾经的她对演戏充满一腔热情,到底是什么让原本乐观的她变得这么淡漠? 是他,一定是他,是游莫谦搅乱了她的心神。这一刻竟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嘴硬,明明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却还是选择了离开。 一个直击她内心的回答毫不留情地从辛展飞嘴里淌出来,“应该不是这样,是你眼里容不下别的人了,我说的对吗?” 她猛然回头看向他,想也没想地否定,“才不是。” 辛展飞凝着她一脸的苍白扬起了唇,心里的答案愈发肯定,“难道-你和游莫谦分手了?” 赵冰冰不合时宜地抢过了话茬,“是啊是啊,小慧说他们分手了。” 她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生平第一次,她用仇视的目光看向自己最好的闺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165章 没架子的男主角 没遇见游莫谦之前,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很早之前就流干了,可这时候她只感觉在辛展飞面前被他知道了这件事,颜面尽失,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如开闸的水库哗哗地流下。 辛展飞的心像是被割开般的疼,突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把她的脸深埋在自己胸口。 扣住后脑的大手太有力,她不管怎么挣脱都纹丝不动,最后,她妥协般地放声大哭。很快泪水沾湿了他身前大片的衣服。 ktv离酒店本来就不远,她没有痛快的哭完,车子就停了。 乔慧不停缩动的肩膀缓缓的不再抽动,辛展飞的手也慢慢松开。乔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凝着他胸前变深的一块颜色后不敢再与他对视,低下头,清冷地说了句,“对不起。你的衣服......” 他魅惑地笑着,“哭过就算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既然已成过去式就不要再去想,人,总要往前看。”千等万等,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衣服湿了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不动声色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赵冰冰眸底一痛,多想问一句,乔慧连你的过去式都不算,你怎么不能往前看呢?都是傻瓜。 车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浓,星辰悄然爬上了天幕,用最清澈的光亮微照着地上的万物。 乔慧没有回答辛展飞的话,也没注意到赵冰冰脸上的情绪,平复下心情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虽然他们只用一个豪华包间,可辛展飞却豪气地将整个ktv都提前包了下来,为的只是想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演员们在开机之前增加以下熟悉度。毕竟乔慧是第一次演戏,很多东西都不懂,他必须要为她铺好路才可以。 走进ktv,辛展飞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三张陌生的面孔印入了他身后的两个女人眼底。 她们快速将视线游移过包间里的每一张面孔,却没有发现席坤的脸。 “进去吧。”辛展飞回头,淡淡一笑。 乔慧点头,跟随着辛展飞的脚步进了包间。 包间里坐着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男人的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一身花衬衫,很港范,两个女人的年纪都在二十出头,年轻漂亮。不但如此,他们的衣着显然上档次太多。 三人见到辛展飞后都站起身,男人率先迎上去,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女人介绍道,“辛先生,我就是席坤的经纪人,这两位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白露和陈倩。明天还会有演员入场,你这么特殊对待我的人实在让我们受宠若惊。” 辛展飞凝了他他身后的两个女人一眼后将目光轻轻落回男人脸上,脸上的不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稳重,他伸出手,礼貌地回了句,“客气了。” 乔慧看了他一眼,着实一怔,没想到辛展飞竟然也有这么有魅力的时候,他骨子里是什么性子,乔慧以为自己很清楚,可今天展露出的大将之风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她紧紧闭着嘴,这种场合她没有参加过,手脚似乎都僵硬了,站在辛展飞身后一动不动,像极了个木头。 席坤的经纪人看了乔慧一眼,“辛先生,其实席坤愿意接这部戏我也很意外,以他的形象更适合现代时装剧,古装还是第一次尝试。不过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们家席坤以前是同学,他帮你这个忙我也就不意外了。” 辛展飞的唇角上扬,眼前的老狐狸言下之意他最清楚不过。先前他对女主角的人选一直保密着,现在这个老狐狸发现竟然是个没名没势的新演员,意思也就呼之欲出了,生怕乔慧拖了他们家席坤的后腿一般。 乔慧和赵冰冰一听才明白为什么辛展飞能请到现在炙手可热的亚洲男神级别的人物,原来他俩是一个学校的,这就难怪了。 她无意间将目光投落在陈倩脸上时竟发现这个人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敌意。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没想到很快这个叫陈倩的女人就盘起手,极不礼貌的问了句,“你们谁是乔慧?” 乔慧颤巍巍地从辛展飞身后出来,上前一步定在了原地,举起右手微不可闻地回了句,“是我。” “你?”女人轻笑,脸上的嘲讽意味十足。 乔慧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好丢脸,一身简简单单的连衣裙就出现了,一张脸还素面朝天,头发太油,随意扎了一下还有点乱乱的感觉。这哪是女主角的形象,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辛展飞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意识到了现场渐渐燃起的火药味,不动声色地揽住乔慧的肩暗暗用力。 她一怔,对上了他坚定的目光。 辛展飞笑了笑,大方介绍道,“没错,他就是我最近挖掘的潜力演员乔慧。” 经纪人脸上的笑容很僵硬,轻笑一声,“呵呵,辛先生这次大胆启用新人,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看不上乔慧,但至少要相信辛展飞的眼光。这几年他的名声大噪,好多制片人请他都不一定请的到,光凭这一点,经纪人的心稍微安了安。 乔慧抿了抿唇,心里狠狠一暖,他在为她解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而她却没有顾忌到他颜面,一身太随意的衣服就出席第一次和演员们的见面会太不负责任。 再放眼面前的两个女人,哪一个不是盛装出席。比起这些个女配角们,她这个主角显然太寒颤了。 一直没露面的席坤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辛展飞的背影后快步走过去扬起拳头在他身上一敲,“学长。” 辛展飞转身,唤了声他的名字,“席坤!”随后一个深深的拥抱。 乔慧侧目,着实愣了愣,面前的男人不但高大健硕还比海报上看上去更帅气。 他的笑容很温暖,穿着也很简单,不像一般的男明星那么繁琐时尚,相反,黑色v领上衣搭配一件黑色九分裤看上去大大方方,有种特别的味道。 席坤的笑就想冬日里的暖阳一样,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被他与生俱来的阳光气息深深感染。 乔慧木纳地站在原地,竟有一瞬间的移不开眼,她心里的烦躁和悲伤短暂地消失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成为近年来影视界的黑马,揽获无数女人的心。 或许,刚才陈倩的敌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席坤松开怀抱后注意到辛展飞身边的女人,扬起手,问了句,“这位是.....” 辛展飞将席坤拉到乔慧身边,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一介绍道,“她是我选定的女主角乔慧,这位是她的朋友赵冰冰,我请来帮忙照顾她饮食起居的。” 赵冰冰伸出手,脸都红了,抿唇傻笑,“你好。” 席坤看了眼主动伸出的手,很礼貌的与之不握手,低笑了下,“你好,赵小姐。” 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温暖,乔慧以前看过他演的电视剧,都是一些冷漠男人的形象,从未想过,现实中的席坤竟然是这么好相处。这倒是减轻了一点以后的压力。 席坤放下手后,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到乔慧身上短暂了打量了一会。这个女人倒是特别,竟然穿成这样就来了,和他合作过的女明星都不太一样。 对乔慧的好奇在这一刻油然而生了,席坤走近,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乔慧眼里的光亮,温暖的笑容越发地浓,他没有半点鄙视的意思,反而是主动伸出手,礼貌了说了句,“乔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乔慧的右手垂着,刚才的一番质问让她手心里都是汗,这时候怎么好意思和他握手,微微敛眸后,说了句,“你好。”而她的手却迟迟没有伸出来。 第166章 他不是人,对吗? 席坤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下意识地看向她身边的辛展飞。莫不是这个新剧的女主角对他有什么成见?可仔细回想,自己印象中并没见过她。 辛展飞捕捉到席坤眼里的疑惑,淡淡勾了下唇解释道,“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别介意。” 席坤又忍不住多看乔慧一眼。 “不舒服还来凑什么热闹?”陈倩呢了句,她说的很轻,可她正好坐了下来。包间的话筒开着,正对着她,声音一下就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很尴尬。 陈倩也觉得不好意思,走到乔慧身边,一副熟络的样子突然揽住了她的手臂,补了句,“我是意思是明天还要给你定妆,要是不舒服还是早点去休息,不然明天会很累。” 女人脸上的笑容太假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假笑,乔慧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谢谢。”乔慧礼貌地回了句之后就不动声色地剥开了陈倩的手,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坐下。 人总是在吃亏中慢慢长大的,陈倩究竟是敌是友,兴许从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见了分晓。 一群人坐在包间里起初气氛有点尴尬,不过几首歌唱下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大家都熟络了些。 除了乔慧! 她突兀得待在包间里,没有唱歌,只顾着喝酒,脸上还没有一丝笑容,就如同一尊蜡像一样存在着。 可偏偏是这样的她,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辛展飞被应邀唱完一首歌后提步想要去问问乔慧怎么了,席坤却早他一步,拿着酒杯坐到了她身旁,“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不如交个朋友。” 乔慧淡淡看他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拿起自己的酒杯在他杯壁上轻轻碰了碰后仰头一饮而尽。 她的豪爽让席坤着实愣了愣,更好笑的是她喝完之后还用手背擦了擦嘴。 席坤还从没在圈内见过这个特别的女人,倒是一下对她的好奇心更爆棚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席坤掏出手机,看了眼朋友圈,才今天一天就被转发过一亿次的新闻让他瞪大眼睛惊呼了声,“天啊。”随后又笑出了声。 席坤的笑很好看,他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笑着还一边摇头,惹得乔慧不由皱眉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席坤侧目,凝了眼她素面朝天的脸,“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怪事?”她扬起了眉,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席坤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对呀,这则新闻里的男人也是江城的,说不定你听说过。今天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男一女出车祸,结果男的明明在抢救室里躺着,医生护士才一个没留神,这病人就离奇消失了。要是没记错,上回有个离奇失踪事件,主人公也是他。” 包间里突然放了首舞曲,乔慧听席坤说第一遍的时候没有听清,扯开嗓门问,“你刚说什么?” 耳畔的舞曲声音太大,席坤无奈摇头,干脆将乔慧一把揽进自己怀里,嘴唇凑在她耳根重复了一遍。 两人的动作看上去太亲密,惹的包间里的几人都是一愣。紧跟着,乔慧突然站起来,刹那间心就慌了。 咽了口唾沫后,她一字一颤地问了句,“他,叫什么名字?” 席坤极其不解,也跟着站起来,看了眼手机后皱眉道,“叫游莫谦,听说以前是做古董生意的。” 乔慧闻言,脑海里嗡得一声,只觉得世界都塌了,游莫谦出了车祸!!她已然不敢往下想,和他一起出车祸的女人除了素颜还能有谁,可素颜肚子里的孩子.....还保得住吗? 娇弱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下,她一手支撑住水晶台面,目光落向门的方向。 下一秒,她狂奔出去,丢下了所有人。 外面的夜风很大,她不停地跑,手机还不停拨打着游莫谦的电话,可十几通电话拨出去,提示一直是无人接听。 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担心他,很担心他,担心得连呼吸都开始痛了。 她想到了素颜,如果和游莫谦一起出事的人是素颜,那她的家人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停下步子,颤抖地手指拨下赵冰冰的电话。 “小慧,你去哪了?我上个厕所出来你和辛展飞怎么都不见了?” 她没有回答,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把素颜的电话给我。” “你要那个女人电话做什么?” “快给我!”她的声音更强硬,几乎是抓狂的。 赵冰冰被吓坏了,连声应,“好,好,你别着急,我马上发你手机上。” 过了一会,短信里进来一串数字。她刚想拨,辛展飞的电话却进来了。 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电话,快速地拨通的素颜的手机。 没多久,一个略耳熟的男音传入了她耳中,“谁?” 她倏然提眼,素颜的电话是段恒风接的,也就是说,素颜和游莫谦是真的出事了。 “你是段恒风?”乔慧的嗓音一下子就哑了。 可段恒风居然辨出了她的声音,“是你。” “报道上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嗯。” “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情况严重吗?”乔慧潜意识里想知道什么,就问出了什么,可问完后不久,才觉得有失妥当,这比较是素颜的手机。 原以为段恒风会痛骂他,可他的声音却显得很无力,“不清楚,我也刚到医院。” “你在哪家医院?” “江城第一医院。” “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脚步刚移出去,一手却被人从后面扯住,“你要去哪?是因为那则新闻?” 身后,是辛展飞的声音。 一股锥心的痛苦熬苏穿过乔慧的五脏六腑,她眼眶中的眼泪一直在掉,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万万没想到,辛展飞能问得这么平静,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比席坤更早知道这件事。 男人被直面而来的凝神弄得心慌,他一把箍住了她的肩膀摇晃道,“游莫谦不简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还有他的身份我始终怀疑。这个人有太多的未知,你和他在一起会很累,放手吧,好不好。”虽然至今不知道游莫谦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可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适合乔慧。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失态地甩开他的手,嘴角不停在抽动,暴怒地对他吼,“你懂什么?” 他不懂,不懂她现在已经不在乎游莫谦以后会和谁在一起,她只希望自己第一次真真正正爱上的男人能够平安。在生死面前,爱情一点也不重要。 辛展飞凝了她很久,有些气急败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不懂?好,那你又懂多少?他接二连三的离奇消失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事到如今他接连两次被报出这种消息,你以为还能瞒得了多久?他根本就不是人,对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从他脑海里滋生。 乔慧闻言,整张脸都白了。 第167章 做我妻子 夜色深浓得像是被喷了墨汁。纯粹的黑色基调里,辛展飞的脸也跟着白了。 他整个人像是钉子钉在原地,“难道我猜对了?他真的不是人?”他说完后,脊梁骨有丝凉意悄然爬过。在晚上谈论这种事,总有点毛骨悚然。 可除开这个解释,他猜不到别的。 还没见过游莫谦之前就听说这个人眼光很准,看东西从来没出过差错,之后又在拍卖会上帮乔慧制作出了那件衣服,再到后来几次难以解释的神秘失踪。如果他是正常人,那么多的巧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有很多,已经很难用科学来解释。 她抿唇,审视到他眼中的震惊,立马否决,“怎么可能?当然不是。”语落,她很快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游莫谦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可辛展飞说的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辛展飞见乔慧竟然是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里的推论就更加肯定了些,他绕到她身前,意外轻柔开口,“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还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他?就算他不是那种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他是什么国际案犯,又或者是什么奇门遁甲恐惧份子,他.....”他起调时明明很温柔,可说到最后层层卷高的声音渐渐锋利地像刀子一样。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狠狠瞪着他,冲口而出,“游莫谦不是什么案犯,更不是什么脏东西,他是.....”清澈的眼睛里透出星子般的光亮,好在,她适时的刹车。 夜风,起了凉意。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 辛展飞脚步又凑上前了些,他低头凝着她,“是什么?” 以为乔慧对游莫谦一无所知,可从刚刚她未说完的话来看,她所知道的兴许比他能想象到的更多,男人眸底深处的审视意味就更浓厚了。 她转开话锋,“总之我现在要去医院,你要么送我去,要么就别拦着我。” 他终究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妥协般的深叹一气,“我送你去。在这等我。” 过了一会,他将保姆车开过来,带上乔慧一起往江城方向开。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问了医院的护士后他们很快找到了素颜的病房。 病房门口,段恒风正在抽烟。烟雾袅袅在走廊的每一处。 乔慧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恶心不已,上前顾不得说上什么就从他手里夺下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碎。 她一边捂着嘴,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了句,“段恒风,到底什么情况,你了解了吗?” 身旁的辛展飞对她作呕的动作产生了怀疑,可他却没有说什么。 vip病房的走廊上很空,三人站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六道目光落下的位置都不同。 一丝凉薄之气从段恒风嘴里吐出来,他单手插在袋中,森凉的目光直直落下乔慧的脸上,过了一会,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他伤的不严重,我对游莫谦的去处没兴趣,我关心的是我妹妹。医生说她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了。”男人的唇角浅勾了下,却是一种最苍白的讽刺,仿佛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在暗示她造成一切始末的罪魁祸首是她! 好在,从段恒风嘴里听到了游莫谦伤势不严重的话,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下来,至于游莫谦现在在哪,无非在那四个地方穿梭。只要他平安,在哪都没关系。 乔慧侧目,看向身边的辛展飞,两人的眼中都有惊愕,再次将目光落回段恒风脸上时,她说的小心翼翼,“素颜她.....”她没有说下去。 对这个女人她是从来就没什么好感的。可不得不说,同是女人,她太清楚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 段恒风半眯着双眼,冷淡地问了句,“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不行!为什么要单独谈!”辛展飞立马站在乔慧面前,眸光与他暗暗较量。 “好!”她意外开口。 辛展飞又气又无奈,最后只撂下一句,“要谈就快谈,我在车里等你。”便带着怨气离开。 虽然段恒风这个人不是什么好鸟,不过光天化日又是在医院这种处处有监控的地方,想也知道乔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辛展飞走后,长长的走廊只剩下段恒风和乔慧两个人,静谧的空间似乎连呼吸声都有了回音。 半响,竟是乔慧先开了口,“你想说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他能说什么呢?不外乎是那种哥哥捍卫妹妹的话。 一点奇迹也没出现,段恒风扯动了一下唇角,直言不讳,“你彻底让游莫谦死心!如果游莫谦不和我妹妹在一起,那她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谁会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我知道这么说有点自私,算我求你!” 乔慧冷峻不禁,求?把他的语气说成恳求,倒不如说是一种含笑的命令。 她不避讳地看着他,耸了耸肩,“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所以你求我也没用。” 男人的睫毛忽闪,“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单身!” 她点头,回答地淡,“可以这么说。”可眼睛却有一刹那的闪烁。 “辛展飞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你找我来,是要查户口的?”乔慧急了,可再次遭遇他意味深长的眼光时,竟又补了句,“我和他只是朋友,但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他忽而笑了,从容地反问了句。“我问问不应该吗?别忘了,我们结婚了。” 乔慧丝毫不去理会段恒风说完这番话之后的一样目光,故作的淡定再难掩饰内心席卷而来的惊讶,她扯开嗓门,美眸圆睁,“你疯了吧。难道你真想和一个你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他绝对是她见到过最有牺牲精神的哥哥了,说不准他有什么恋妹癖,否则以素颜和他表兄妹的关系来说,他所操心的远远超过一个表哥该操心的范围。 男人眼底的笑悄然落下,极具力量地甩出一句,“算不算数未必是你说了算。” 她用乔慧的身份上学,工作都没有出问题,入库的资料里,清清楚楚有乔慧这个名字。只可惜帮她办这张假身份证的人用了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作为入库的亲属关系,因为这一点才暴露了她假名字的秘密。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有几个。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她抬头,轻挑眉梢,“你想说什么?” 他不着急回答,在她的下巴扬了足够长的时候后才凉薄地说了句,“做我妻子。” 她徒然一惊,四个语调平稳的字眼几乎震散了她的骨头。 “什么,我没听错?”没来由的,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他却迎上去,一步步将她逼到了死角后,啪的一下将手掌扣在了墙上,“你没有听错,放心,你不必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说完后,他又浅浅地勾了一下嘴唇。 第168章 双胞胎 头皮一阵隐隐发麻,她上前,一把揪住了段恒风的衣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瞳仁中心闪烁的不安和诧异全数印入男人的眼底。 他蹙眉,目光轻落在被扯皱的西装上,冷静地说了句,“不管游莫谦和你是不是真的分手,我只想让素颜安心一点。如果你不再是她的情敌,而是她大嫂,她对你的敌意也自然会减轻一些。对你,对她都好。” 乔慧不禁失笑,“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每个人心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自私,可他倒好,把他自私的想法变成一种假惺惺的方式。 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不懂什么才是爱情。 会失去的,不会回来,会回来的,根本不会失去。他若是懂这一点,兴许现在就不会这么说。 有片刻的晃神,没等思绪回来,段恒风一手突然扯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向自己胸口。 刹那间,一股曾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香水味从鼻尖悄然划过。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乔慧眼底的惊慌,继续道,“没什么不妥。”稍作停顿后,又补了句,“除非,你还等着游莫谦回心转意。” “我......”她闻言,蓦地抬头,却不小心正遇他低头,双唇意外地贴合在一起。 又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悄然钻入她口中。 心脏深处翻滚着惊涛骇浪,她只觉得自己此刻置身在海的中央,随时都有被海浪淹没的危险。 她一把将他推开,下意识的用手擦去他残留的烟草气息后竟看见他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几秒后,他开了口,“看来我真的猜对了。” 他是对的。 以为可以离开游莫谦的,可才短短二十多小时,她的心就犹如刀绞,满溢的思念几乎将她整个脑袋都装满了。 人一旦深爱上一个人,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被一个还很陌生的男人看穿了心思,她彻底慌了,手指紧紧攥着衣料,差点要把衣服揉碎了。 避开他的眼光,她微微侧了下身,回了句,“总之不可能。素颜和游莫谦以后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做你妻子去成全他俩,我疯了吧。” 耳边,又传来一道男音,“要是如你所说,你现在来医院是为什么?应该不是看素颜来的。” 乔慧听后,默不作声。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如果心里没有游莫谦,为什么不管不顾地从影视城奔到医院。因为她一个人的特立独行,今天定妆的一切程序都要被延后。 女人长长的睫毛怎么扑腾都再难遮住眼里的心虚。与其故作无所谓的说自己不在意,无所谓,倒不如说是太在意,太有所谓。只能拿分手这个借口暂时的挡一挡。 很可惜,谁都不是傻子。段恒风还是很轻易就看穿了她。 短暂的宁静最终被他打破。一只大手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个转,硬生生把两双眼睛散出的光线交叠在一起。 他淡笑,“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可从素颜身上我看到了她的疯狂。如果她醒来之后知道孩子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她要怎么活下去?”他的笑令人心碎。 乔慧皱着眉,多想问一句素颜活不活得下去和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可怜她,但她们连朋友都够不上,凭什么要她这么牺牲?可当她看到段恒风一脸的疲惫和无力,却竟有一刹那心软了。 可很快,她理智地回了句,“我说最后一遍,不可能!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也该离开了。” 她毅然转身,才走几步,医院食堂里的油腻味道飘进了窗户。 只一瞬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猛然作呕,连夜的奔波加上这几天心理上的打击全数发挥了威力,她狂呕不止,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可已经十个小时没有进食,她呕得再剧烈也只是干呕,这感觉难受得她几乎快支撑不住。 身后的男人微微蹙了下眉,要是没记错,乔慧刚刚来的时候也有点作呕,难道她也怀孕了,所以才这么坚持不作退步? 没多久,她停止了作呕,可小小的身影却沿着墙壁缓缓地滑落下来。 他上前,在她落地之前快速地抱紧了她,低头凝了眼怀中紧阖双目的女人,心脏深处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涟漪。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醉酒那个夜里她悉心照顾开始吗? ......... 四十分钟后,段恒风在护士的召唤下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拉开椅子正襟危坐,“医生,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手中送来血液检验单和后来补做的b超单后笑了笑,“你是她先生吧?恭喜你,你要做爸爸了。” “她真的怀孕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素颜没了孩子,可乔慧却怀孕了,那么游莫谦更加不可能和素颜走到一起。 入耳的话就像一盆凉水从他头顶狠狠地浇下。 医生盯着b超单上的图案,指了指中间的区域,伸手递到了段恒风面前,“是啊,都四五十天了。你看看,双胞胎。” “四五十天?还是双胞胎!”他蓦地站起身! 又是一击重击如临后脑,算算时间,他第一次派人把她从学校门口掳走,然后......推算起来正好是那个时间。莫不是这孩子是..... 男人的脸一下就苍白如雪,他的喉结不断滚动,从没想过自己一时之间犯下的错误竟然会衍生出两个小生命。 医生有点纳闷,紧跟着站起身,挑眉时,眼梢处多了丝狐疑,“你老婆怀孕,你不高兴吗?” 他凄凄地笑了笑,“没,没有!我高兴!”说完,嘴角自然上扬。 医生笑了,交代道,“呕吐是怀孕早期的正常现象,随着孕期的加长,这种反应会渐渐好转,不过这个也是因人而异,有些孕妇怀孕后反应一直很大,直到分娩。所以做先生的,这几个月就多担待着点,什么冷的,辣的,烟酒是一律不准碰的。” 他木纳地点点头,可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复杂。他已经是而立之年,又是独子。家里也施过不少压力,可最后都碍于他没有心动的感觉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个孩子的降临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最坏最坏的坏消息? 神游间,医生又开了口,“还有,她刚刚昏倒了。是营养不良,平时多给她加强一点营养。她昏倒后护士已经给她抽血检验了,我看这上面的指标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就能回家了。” 营养不良,这游莫谦给她吃的都是什么?一个富翁照顾的女人会营养不良,传出去不是要笑掉大牙?虽然游莫谦现在的钱已经剩下不多,可比起一般家庭他还是很富庶的,怎么会把一个女人养到营养不良? “你听见我说话没?”谈话没几次,眼前的小伙子竟然晃神好几次,她实在没见过听见老婆怀孕是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表情的人。 “谢谢医生。”他回答得很死沉,满脑子都是那天和乔慧发生关系的细节。 生怕是自己搞错了时间,还特意从手机的备忘录里核对了一下。 四十二天前,确实是他把乔慧掳走的那天。 出了医生办公室,段恒风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偻了下,他整颗心都乱了。 乔慧竟然怀孕,而且这日期推算起来,无疑是他的孩子。 从没想过会有做爸爸的一天,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他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他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在乔慧心里,游莫谦才是这次掳人事件的罪魁祸首,后来他们好像还有了感情,这时候他要怎么把自己曾经的卑鄙行为说出来? 就算说出来,她怎么可能会相信? 男人的脚步越拖越慢,眼睛也始终深眯着。突然间,一只大手拎住了他的衣领,“乔慧呢?” 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的辛展飞,心里的担忧就又更加了一分。 不难看出辛展飞对乔慧也有情,这么多优秀的男人看上同一个女人,是否证明乔慧身上有特殊的味道,才能吸引这么多人为他死心塌地? 男人,向来是喜欢掠夺的动物。一种征服感在段恒风心里油然而生。 他抬手,迅速地甩开辛展飞的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说了句,“昏倒了。” 辛展飞猛然提眸,喝了声后再次抓住了他刚整好的衣领,“昏倒,你个王八蛋一定是说什么话刺激她了对不对?” 段恒风咬了咬牙,脸上的咬肌明显得迸出了一瞬,“放开你的手,她是怀孕了。” 辛展飞缓缓放下手,脚步没来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声音都颤抖了,“什.....什么?你说.....你说她怀孕了?” 他淡笑,“没错。” “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怀孕?”倒不是担心电视剧的拍摄进程,而是这时候乔慧怀孕,游莫谦怎么会坐视不管?他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那乔慧就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段恒风跨开步子走近他,打量了一会他不好看的脸色后问了句,“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希望她怀孕。难道,你也喜欢她?” “她在哪?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要带她走。”辛展飞的拳头紧握,正愁没有地方撒气。只要面前的男人再多说一句,他的拳头一定毫不犹豫地挥出去。 “不行!”段恒风摇头笑着。 辛展飞本就不悦的情绪已经压了一个晚上,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勃然大怒,“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你算哪颗葱!” 他的眼里有种很奇怪的情绪,看不出到底是在笑,还是因为太生冷。下一秒,轮到他抓起了辛展飞的衣领,“我不是葱也不是蒜,但今天,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两双眼睛暗暗较量了一会,谁也不肯退让,辛展飞点点头,伸出拳头刚想挥过去,身后突来一道女音,“你们在吵什么?” 第169章 游莫谦,你在哪? 两个男人同时往一个方向侧目,辛展飞看见乔慧,立马上前箍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还好吗?” 乔慧没有回答,用手剥开了肩上的温热,立在段恒风面前,“我刚才是昏倒了吗?”记忆中,在自己完全昏厥前似乎有一只大手拖住了她。这个人应该不是辛展飞。 面前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皮短暂地闭了一下以示承认。 乔慧看向他的时候有丝异样,没想到段恒风这样的人竟也会伸出援手,这倒是让她着实意外。 迟疑了几秒,她低下头,“谢谢你照顾我。给你添麻烦了。”说完,侧身盯着脸色极沉的辛展飞,抿了抿唇,“我现在没事了。辛展飞,我想去看看素颜,等看完了我们再回片场。” 如果现在赶回去,顶多是延迟一天,要是再待下去,这戏还没演,她恐怕就要得罪所有演员了。 而且她相信游莫谦一定没事。只要车祸伤的不严重,等几天一定会再有他的消息,心也算了安了。该离开了。 没等辛展飞说上什么,身后突然有只大手用力地将她扯住,紧接着,段恒风反应极大地质问了一句,“片场?你接了戏?”他的眼睛里泛着悸动,直勾勾的目光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微微侧目,眼睛的余光看见身后模糊的影子。心里生出些疑问来,接戏而已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这么激动? 空荡的走廊上一女二男,本就是突兀的不协调感,更别说两只雄性生物身上还有着明显的争斗欲。 辛展飞觉得他们对视的时间太长,脸色就更沉了。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不动声色地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对段恒风警告了句,“和你没关系,让开。” 说完,两人和他擦肩而过。 背对背的一瞬间,段恒风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你需要休息。”随后才缓慢地转过身。 乔慧和辛展飞的背影映入他眸底深处,女人的脚步缓慢地停了下来。 她回头,微愣后淡淡勾起唇角,礼貌地回了句,“我已经没事了。” “别和他废话,我们走。”辛展飞脸上的不悦渐渐生浓。 段恒风立在原地,在他们第二次转身之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你怀孕了自己不知道吗?” 男人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阴险意味,惹得乔慧心口一阵巨浪翻滚。 她闻言,睫毛狠狠颤了下,微张的嘴唇似乎再也闭合不上,她甩开辛展飞的手,上前,立定在段恒风面前。 她皱着眉,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段恒风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到她手上,“自己看看。” 乔慧去接的时候手有些颤抖,当她清楚明白的将报告单上的检查结果看完,只觉得头一阵晕眩,脚步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我怀孕了。”她微不可闻的呢喃了一句,脊梁骨有丝凉意缓慢地爬行。 检查报告上说,她怀的是双胞胎。双胞胎的几率并不大,虽然近几年双胞胎的产生率逐渐升高,可总体比例依旧是极少的。 想罢,她下意识地抬手去触及自己的小腹。 段恒风打量了她好一会,从她脸上看到了复杂的表情,心口没来由的产生了小小的悸动。 阳光掠影,徒然炽热的光线将三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洁白的瓷砖上。持续了足足五分钟的沉默最终被他打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拍戏合适吗?” 她抬头紧凝着面前的男人,攥紧了手上薄薄的纸片,她已愕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所措的惊慌以及此刻心里的五味俱全生生化成两人男人眸底的触动。 辛展飞再也忍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攥紧拳头就往他脸上挥了过去,“你闭嘴。” 突来的袭击让他短暂地侧了侧身,右脸上明显的痛感渐渐清晰。 他正身,用舌头抵了抵痛处,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激发了辛展飞心里的愤怒。 当辛展飞的拳头再次向他挥去,他眼疾手快的一掌接下。 拳头对手掌,愤怒对平静。男人之间有男人特有的较量方式。而这一切乔慧都看不见,她沉静在自己内心的挣扎中久久无法回神。像尊蜡像般矗立在他们身边。 段恒风将目光投在乔慧脸上几秒,又落回辛展飞脸上,淡淡地问了句,“你要是现在让她去工作,害得可是三条人命。”语落,一丝略带邪魅的笑意染上他的唇。 “王八蛋,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辛展飞再次被激怒了,怒目圆睁,另一手又扬了起来。 乔慧忽然回神,伸手扯住了辛展飞的手,“辛展飞!我......”她的脸太苍白了,苍白得任人看了都想去怜惜。 放下拳头,他伸手将乔慧扯到一旁,想了想后低低说了句,“片场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可以先让导演把没有你的镜头拍出来,等你处理掉这个孩子,再回来。” 乔慧闻言,头猛然一晕,瞳仁中的男人影子突然让她觉得好陌生,目光轻落在手腕上的那份温热上,她略带恨意地甩开,轻哼了一声,“处理孩子?” 他竟然说的那么轻松,就好像她腹中的两条生命卑贱得像是地上的蚂蚁,没有思想,没有主权,只要轻轻一踩就能碾碎成灰。 辛展飞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她的心,一语中的地问,“难不成你还想生下孩子不成?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你还年轻,不能让孩子成为你的累赘。更何况你和游莫谦已经分手了不是吗?还是说因为你有了孩子,想和游莫谦重新在一起?”语落,男人的双眼微眯,不是他一贯的不羁,而是一股子过分生冷的严肃。 一道淡而无味的指责声从段恒风嘴里扯落,“你还有没有人性?” 辛展飞一听,真想笑出来。段恒风竟然在讲人性?要比没人性,谁能比得过他。一直以来乔慧受到的不少伤害何尝不是出自他之手,这时候,他竟然讲人性? 辛展飞忍不住失态地笑着,“孩子又不是你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够了,都别吵了。”乔慧大喊了一声打断了男人们的谈话。 她的手紧握成拳,隐隐发抖,再也忍受不了雪上加霜的一干言论。 这间宣告她怀孕的医院正是宣告马素颜永远做不成母亲的医院。 一喜一悲的后果让她腹中的两条生命变得沉重。 转角处,她的步子顿了顿,侧目透过窗户去看天上高挂的一轮红日。 游莫谦,你在哪? 第170章 置身棺木,星辰突变 月亮如同白色的妖精,在漆黑的天幕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惨白的光照射在坟堆中,阵阵阴风撩动着坟上的野草。 晚上11点,游莫谦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周遭一片漆黑,一丝光亮都不复存在。鼻腔里还充斥着泥土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全身都被汗液浸湿,稀薄的空气里氧气含量极少,每呼吸一次,胸口都有种剧痛袭遍全身。 游莫谦用着仅存的余力想要支撑给自己的身体,可他无法坐起,身子弯至出一个一百四五十度的钝角就被厚厚的木板挡住去路。 侧身的动作压到口袋里的手机,一丝象征希望的光亮突然出现。 他伸手去袋中掏出手机,不幸的是,手机的电量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七。 屏幕显示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分别是段恒风和乔慧打的。目光落在乔慧两个字时,一股钻心的思念翻滚而来。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倔强隐忍着呼吸间的疼痛和缺氧造成的肌肉酸麻,快速地将手机里内置的手电筒功能打开,想看看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灯光通明的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愕然了。可平静沉稳的性子使他英俊的脸上没有残存过多的波澜。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光照头移向每一个角落。他断然确定,这是一口棺木。 只是,这是谁的棺木? 游莫谦的英眉短暂的蹙起,手机低电量提示音再次响起,他将目光移向手机显示屏的时候,电量竟然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二。 他快速拨出乔慧的电话,可还没接通手机就降至百分之一,关机前的网络自动关闭,求救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的眸底泛过一抹沉思,不禁失笑,就算这时候电话接听了,他又该怎么和乔慧说自己现在的位置? 空气越来越稀薄,在棺木中多待一分钟,他靠近死亡就更近一步。 黑暗像要将他整个吞噬进去,他不奢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人来救自己。 手,摸索着棺板,四处都严丝合缝,从形态上来辨,这口棺材应该不是近百年里的棺木。 不管是表面还是触感所带给他的信息,都暗指这扣棺材在民国时代之前,甚至更早! 可为什么会突然置身在这? 是被人装进里面的?不可能! 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划过脑际就很快被否决。 地下的寒气像一张被编织得天衣无缝的大网,钻进每个毛孔。 他的生命正受到最严峻的威胁。 手,不断地摸索着。他觉得很奇怪,既然是一口上了年月的棺木,为什么棺木是空的。 尸体绝不可能是腐烂不见才让棺木变空,因为棺中并没有难忍的恶臭,并且,除了陪葬品之外,他摸索不到衣服,那片是一片衣服的细小碎片都没有。 伸手时,无意间带过腰际,金属和木板摩擦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畔。 ........ 乔慧从医院出来之后在医院附近的小公园坐了一会,买了一杯奶茶,啃了一个汉堡。走走坐坐,目光始终飘忽不定。辛展飞在她身后跟了一路,不敢打扰,她走,他也走,她停,他就躲在暗处远远看着她。 夜11点30分 乔慧走到了江城的市中心,巨大的led显示屏挂在大厦的中心位置。 身边的行人三三两两,在周末这样令人放松的日子里,一对对情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乔慧漫无目的地走着,步子拖得很慢,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时不时去触及自己的小腹,但凡觉得有一丁点疲倦,她就会停下步子,找个地方休息。 目光投在路的尽头,遥遥望去是一片触手不及霓虹。五光十色不停变幻,交织成一张制造梦幻的大网。 而她深刻地觉得,自己在网外,想要进去享受最渴望的美梦,似乎还那么遥远。 她找了个大厦楼下的长椅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扬起了头。led屏幕里正在播放一则最近消息。 “昨天夜晚,星象学家发现帝星黯淡,帝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紫微星或者北极星。 光色昏暗不明,前后不足两月时间,这种明显的变暗,频繁的出现了三次。 然而,昨晚的变暗程度更是这三次中最强烈的一次,星辰刚刚挂上天空,紫微星昏暗不明,然而同一时间,江城医院爆出了病人离奇失踪的新闻。 这次的主人公依旧是上次同样警局失踪的主人公游莫谦。这名叫游莫谦的男子上次的离奇失踪虽然最后以谣言定论被压下,可这次二度失踪,不得不让科学家们想要一探究竟。 近年来,游莫谦凭借古董事业发家,以精准的操控和特殊的经营方式迅速暴富。 前不久,他花巨资买下了一块地,这块地底经检测并不富庶,只有一栋老宅。该消息被曝出之后,各地考古专家纷纷动身前往,准备做进一步的研究。 目前,该男子的下落依旧不明。有看到屏幕上方照片的知情人士希望能提供相关线索,让此次事件的玄机尽快得到揭秘。” 乔慧猛然站起,死死凝着屏幕上方的照片。她没料到这次的波动竟然影响这么大。 那么,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游莫谦的消息竟然还是空白。 一个大胆的猜疑快速地从她脑海划过。 莫不是,他这次,不在那四个地方穿梭?他回清朝了? 当这股猜测在心口愈演愈烈,她的腿一下就软了,摇晃间,是辛展飞的大手扶稳了她。 乔慧看了辛展飞一眼,顾不得去想他怎么会出现,满脑子都是那次大胆又令她惊恐的念头。 辛展飞扶她坐下,平时的市井气荡然无存。利索的嘴皮在看到她忽闪的睫毛惊恐的面容时仿佛被胶水牢牢粘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半小时后,led大屏上再次紧急插播了一则星象消息。又一次的紫微星变暗在短短两天里又出现了。 乔慧一惊,突然想到了洛山公寓也是游莫谦穿梭后会出现的落脚点。 她不管不顾的冲到马路中间,拼命地挥动着手臂。 辛展飞不解,一把将她拖回了路旁,徒然暴怒,“你要做什么?晚上车子开这么快,你走在路中央想自杀吗?” 第171章 不如跟我 乔慧的手腕被攥得好生疼,焦躁让所有阻力都变成她痛恨的根源,惨白着一张脸,她恶狠狠道,“你别管我。谁说我要自杀?” 她才不会有轻生的念头,现在的她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肚里两条小生命。 辛展飞缓缓松开了手,不理解地皱了一下眉头,“那你现在要去哪?”乔慧是看见星辰突变的新闻突然激动的,之前的报道又说紫微星黯淡的同一时间点,游莫谦在医院离奇消失。两者之间,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男人的眸子有着深浓的打量意味,她抿了抿唇,再看向他时眼里有股子过分的强硬,“我有个地方必须要去。” 她说的坚决,肯定,更不容人阻止。 辛展飞眉宇间略有考量,见她一脸坚持只能妥协地道出一句,“好,我陪你。” “你开车了吗?”她挑眉。 辛展飞抓抓脑袋,“车子还在医院。” 从医院走廊她的身影消失那刻开始,他就紧紧跟随她的脚步,生怕跟丢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开车。 乔慧想了想后,故作疼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胃,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痛苦的表情一下刺进辛展飞的眼里。 他一惊,着急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她佝偻着身子,艰难地直起脊梁骨,微弱地回了句,“我胃痛。”语落的一瞬,眼眶里的雾气还被控制得很好。 男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深黑的双目里有股明显的斥责意味,“你今天就吃了一个汉堡,一杯奶茶,胃不痛才奇怪!” 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刹那间融化在他的话里,双唇微张惊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眼光有些闪烁,有点刻意回避的意思。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跟了整整一路,不然又怎么会清楚她吃了什么。 心口有重暖意悄然划过,却又转瞬即逝。她想去洛山公寓碰碰运气的心情无论什么也阻挡不了。 她继续露出痛苦的表情,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胃没有一刻松开。 辛展飞实在看不下去她难受的摸样,叹了口气后低低道了句,“别说这么多了,你在这等我。我去大厦一楼的小卖部给你买点吃的。” 她唇角微勾,很快点头,“好,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你快点,我快痛死了。” 他摇摇头,小跑着奔进了大厦。 宽阔的背脊彻底消失在眼前,她刻意又等了几秒,确定他不会半路想明白而折回后迈开了脚步。 先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辛展飞对游莫谦有种特殊的排斥感,不仅如此,辛展飞给她的感觉像是一直在探究着什么。且不说几分钟前紫微星的变化会不会把游莫谦带回洛山公寓,如果游莫谦真的在那,辛展飞跟着去,只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一处四岔路口,她终于看到了一辆空车。挥了挥手,出租车在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是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青年,嘴里嚼着口香糖,身上还穿着一件颜色很花哨的衣裳。 比起上回那个如同父亲般和蔼的司机,眼前这个司机显然要流气太多。 “小姐,去哪?”男人笑着,嘴里的口香糖还发出啪啪的声音。 乔慧想了想,最终还是上了车,副驾驶的车门关上,她皱眉说道,“师傅,马上去洛山公寓。要快!” “好。”男人不急不躁地回了句后踩下了油门。 车子从路口重新绕回大厦的时候,乔慧透过车窗看见了一脸茫然,手里还拿着牛奶和面包的那道身影。 女人的眼睛轻轻眯起,在心里暗暗说了句,“辛展飞,对不起。” 一路行驶的过程中,乔慧不断催促司机加快车速。 男人被问烦了,骂骂咧咧来了一句,“你想快,那你自己开。” “我.....”她一惊,却着实说不出什么了。 他嘴里啪啪直响,严苛过后语气态度皆不太好地说了句,“不会开就别唧唧歪歪,多快是个快,吃了罚单你帮我交啊?” 男人的嘴里一直发出很没素养的啪啪声,他说话虽然难听,可乔慧转念一想却也有理,轻轻浅浅地道了声,“对不起。” 他兴许是在心里产生了不满,故意给乔慧绕了一条远路。她一看方向不对,想也没想就问了句,“从这条路走,会远一大圈的。” “那里在修路,远也没办法。”他漫不经心地回着。 乔慧半信半疑虽不再多说什么,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司机很肯定就是想多坑钱。 从市中心到洛山公寓其实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能抵达,可司机开了二十分钟才到。 乔慧的心跟随着他一个个转弯的动作,几次都急得快要崩溃了。 车子终于在游莫谦家门口停下,乔慧去掏钱,才发现自己的小钱包已经不再口袋里。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随手放在了大厦座位旁边,看到新闻之后走得太急,早就忘记了钱包的事。 车子停了有十秒时间,她一脸的为难,男人好像也看出了端倪,侧目时将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凑得很近,“小姐,都到了,你还不付钱下车。” 她紧紧攥着手指,轻抿了一下唇后抬头看向他,吱吱呜呜道,“我,我忘记带钱包了。” 男人轻扫了眼面前的大别墅后说,脸上的痞气十足,“那你回家去取,这不是你家吗?” 她摇头,“我没有钥匙。” “这里头没人?”男人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豪宅。 她惨淡一笑,“没人很久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那手机呢,手机总该有吧?” “手机!”乔慧摊开手,又是一盆凉水浇下,出口的声音就更微弱了,“手机也不在身上。” 男人有些无语,拉开车窗时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很远,转身时又问了句,“那你来这是要做什么?” 乔慧探了眼屋内的一片漆黑,心口的失落浓浓地滑过,“这是我男人的家。” “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来找男人了,是来抓奸的吧?”他的笑令人恶心。 乔慧听到这番话,刹那间有些哭笑不得。她不作答,正考虑要不要借司机的电话打给赵冰冰,让她来救场。 短暂敛眸了几秒,她抬手刚想开口,却发现身边的男人表情里有种异样。 他一手撑在乔慧边上的车窗上,身上的汗臭味一下就向她扑来,“小姐,看你的男人八成挺有钱的,能住这么好的别墅,身边女人会少吗?我还单身呢,不如跟我算了,以后你想去哪,一个电话,我就来接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一刻,她慌了。伸手支住了他的胸膛,想将人推远一点。 被动,只因肚子里的小生命。要是放在以前,她一个敢在展馆里直面对抗段恒风的女人又怎么会被动到这副田地。 男人的手顺势耷在她手背上,来回地搓动,“我可没胡说,你呀,压根就不懂男人,好男人呢是反复睡一个姑娘,一睡就睡一辈子的。这个坏男人嘛,就是睡了一辈子姑娘,没一个重复的。” 乔慧红了一张脸,却是在这种静谧的地方深感无助,“你再靠近我,我就告你姓骚扰了。” 他笑着靠近她,“小姐,你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想坐霸王车?哥哥我虽然是个开出租车的,不过以前我握方向盘的手可是拿刀的。想坐我的霸王车可不是那么好坐的,你好歹留下点什么吧。” 第172章 久违的拥抱 乔慧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本就惨白的脸愈发得没有血色,连指尖都凉了,“你想做什么?” 她从来没遇见过坐车遭到骚扰这种事,准确来说,脑中连过都没有过一下,现在危险降临,她又手无寸铁,一种从细胞里衍生出来的无力感一下就流遍全身。 男人可不管她有多害怕,搓了搓手,笑得过分恶心,“哥哥我刚才都和你分析得那么透彻了,你还要问我想做什么,这不是存心找无趣吗?”话其实不用说得太白,成年人都听得懂。 而且他犯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没事,姑娘们一般吃了这种亏都闷声不响,自己往肚里咽了,他才不怕呢。 乔慧往放工号的位置探了一眼,一边推攮着他一边做出最后的警告,“我记住你的工号了,你要再靠近,我会投诉你,你有可能会坐牢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来,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轻哼了一声,“嘿,所以说我俩能遇见是天定的缘分。哥哥我的车是从黑市上租来的,这工号,假的。难得遇上你这么可人的姑娘,快让哥哥亲亲。”说罢,就将他邪恶的双唇贴向她。 乔慧无奈之下伸手就在他右脸上烙下一个巴掌,哇得一声哭出来,“你放手,你放开我。不要这样,我是孕妇,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她很清楚自己,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被他占了便宜,她还怎么活得下去。摊出了底牌,兴许还有一丝半缕的生机也说不定。 没料,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几秒,恶狠狠道,“孕妇?孕妇好啊,我还没玩过孕妇呢。”语落,唰的一声,长裙被扯下一块布料,露出了光洁的肌肤。 她的眼泪刹那间哗哗落下,仰天长啸,“游莫谦,你在哪?” 一声过分清晰的声音传入游莫谦的耳际,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睁开眼,借着窗帘缝隙中微弱的光亮发现自己正置身在洛山公寓的一楼大厅里。 视线异常模糊,足足过了一分多终才变得清晰。他的头发沾满了泥土,手中牢牢握着一个盒子。这盒子是他生死惊魂的旅行中意外得到的。 底部印有青龙图案的木盒终于出现了,他的唇角浅浅地勾了勾。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努力回想刚才的一幕,心里的惊愕仍在翻滚。他竟在生命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从棺木中打开了一条密道,他走进密道后没多久,身体巨热后就来到了这里! 他打开了一楼大厅的灯,目光停落在墙上的挂钟上,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2点整。 心口突然一阵惊愕,他之前在棺木中看过手机,时间是夜晚的11点。挂钟上显示的日期栏,是第二天,也就是说,他来到洛山公寓并没有昏迷。 伸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探,体温虽然略高于正常人,但最多只有一度的落差。 以前他一旦发生同时空穿行,抵达过后会因为高烧昏厥一次,可自从去了乌家牧场那次之后,这种现象好像消失了。可他刚刚为什么好像听见了乔慧的声音?是因为太想念她了吗? “游莫谦,你在哪?”又一次无限清晰的女音刺入他耳际。 男人的眸底倏然一提,他奔出门去,一辆出租车正停在自己面前。 而车里,真的是乔慧。 只一眼,她们就看到了彼此。一股强大的悸动化成一颗颗翻滚而下的泪水,啪拉啪拉地往下落。 他凝着眼前的一幕,双手紧握成拳,冲过去一脚踹碎主驾驶位的那面玻璃,无数碎片插入了司机的后背。 男人吃痛,反射般地直起身。回头一看竟然是今天大肆报道过的失踪人物。 “你,你”手才刚刚扬起,游莫谦伸手一把将他拽向自己,车窗的框面上还残留着几片没有掉落的碎片,一下就扎进了男人的脸。 男人整个身子都卡在框里,不上不下,狼狈至极。 没等游莫谦走到副驾驶位,乔慧就打开了车门,奔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 顾不的他身上还沾染着泥土,顾不得他脸上的胡渣看上去有多狼狈。 一个拥抱,用尽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倚在他胸口,泪水打湿了男人衣服,轻颤的女音每一个字,每一个调子都好像是从信念里迸射出来的,“我知道你会出现,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他的心剧痛,英挺的眉浅浅地蹙动了一下,温柔地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说完,她哭得更凶了。要不是游莫谦及时出现,恐怕现在她已经被..... 游莫谦的心里很沉,缓缓推开她后死死凝着这张镌刻进他生命的脸,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被扯碎一块布料的腿上,比夜色更幽深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什么也没说,脱下自己的西装栓在了她腰际,挡住了她的肌肤。 紧跟着,长臂一捞,稳稳地将她横抱起来。 走到门口时,忽听司机的救命声,“大哥,大哥,你快把我弄出来,我这就滚,我知道错了。” 游莫谦的步子蓦地顿住,他将乔慧放下来,低柔地说了句,“夜里太凉,你先进去。”说完,他快步走到男人面前立定。 男人被卡住半个身子,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双皮鞋,他窝囊地连连求饶,“大哥,大哥我求你放我一马。我马上滚,我这就滚。” “你想走?”游莫谦眼里的死寂太令人忌惮。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好长,更健硕威武。 男人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想,想走。” 游莫谦的咬肌浅浅地迸在两腮,他一脚顺着男人的脑袋又将他踹了进去。 男人的后脑砰的一下撞到副驾驶的那面玻璃上。痛劲还没有缓过来,游莫谦已经拉开了车门,将他拖出来。 男人滚在地上,脸上扎了无数玻璃碎片,像极了一个变种的仙人掌。头上的假发也随之掉落下来,露出了传说中的地中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要走可以,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留下怎么样?”游莫谦是笑着说的,但他的笑容却比毒药更令人恐惧。 第173章 男人的回答 男人一听,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命根,磕头如捣蒜一般,“不要,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 游莫谦笑得清浅,缓缓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滚!”他的眼睛如同应般利落。 男人狠狠一愣,迅速从地上爬起,耳边忽又听闻一句急切的女音,“等等。” 男人的步子赫然顿住,一步也不敢再动。 乔慧快速地走到游莫谦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应该还没看过新闻吧。” 他闻言,眼睛在黑暗中一亮,“什么新闻。” 男人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很有眼力价地说了句,“他的行踪我保证不说,我要是说了,你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保证!”语落,抬起右手三指向天。 乔慧的心神至今没有完全安宁,半信半疑地看了男人一眼,想了想后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摆摆手,“你走吧。如你所说,要是你说了,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直点头,“谢谢大哥,谢谢大姐,我这就滚,我马上滚。”说完,立即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才几秒之间,车子就如利剑般窜出去,连人带车快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黑夜!带着夜风的凉意。 游莫谦抬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略有心疼地叹了口气,“进去吧。” 她不语,凝着他英俊的侧脸淡淡地勾起了唇。 跟随他的脚步进屋后,乔慧很快看见桌上的木盒。她拿起,上下翻了翻,原以为这盒子是游莫谦从郑州得到的白虎木盒,谁料盒子底部的神兽图案竟然是青龙。 她的心猛地一颤,扬起盒子,转身直视着淡然站着的游莫谦,“这盒子。你......” 他淡笑,“我也很意外。竟然真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盒子。” 乔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从医院消失,去了哪?” “我不知道。”他摇头。 女人的双眼噙着一抹疑惑,快速地在她眼底一闪,“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他走近,伸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两人坐定后,他侧目回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口棺木里,我猜自己应该到了黄花山陵墓,不过到底是谁的棺木,我确实不清楚。” 这一切听上去匪夷所思。游莫谦竟然置身在棺木里,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不是紫微星骤变,那他很可能就会.....想到这,小小的肩膀反射般的一抖。 目光再次投落在他淡定的脸上,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这个盒子是在棺木里找到的?”乔慧说完,眼里一阵惊涛骇浪。 他伸手,轻刮她的鼻梁,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摸样,“不是,是一条我意外发现的密道。密道里白骨无数,还有很多遗留的机关残片,我猜测这条密道一定和四个盒子有关。只是我才走了一小段,就突然回到了这里。” 她失神,“事情越来越难以捉摸了。要是单单四个盒子兴许和你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其中一个盒子曾经在佳佳手里。这......”隐隐的,现在线索必然有什么联系,只是她想破了脑袋都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要怎样,才能慢慢靠近真相? 游莫谦见她愣神,眼光一暗,轻叹一气后淡淡地说了句,“我想要找到线索,关键点兴许在盒子里,我们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就去我另外一个宅子把盒子打开看看究竟。” 乔慧凝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只觉得心里乱透了。 他意识到她脸上的苍白,深深皱了下眉,“怎么了?” 她沉默几秒,咽了口唾沫,“你这次在医院消失,后果很严重,有很多考古专家去乌家牧场找线索。我怕你再这么引人注目下去,你是清朝人的事早晚都会.....” 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个,一直以来,她只想和自己爱的人过平静的生活,可平静在他们相遇之后就未曾眷顾。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撑不下去,爱上了一个不同时空的男人,结局是怎么样,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 他抬手将她揽上了宽阔的肩,用最安定的嗓音安慰道,“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深刻。语调不重,却重重砸在乔慧心头。 她蓦地正身,眉头皱成了麻花,轻抿了下唇后支支吾吾问了句,“我......你真的还要我吗?哪怕我和你讨厌的佳佳长的一样,哪怕我的字迹都和佳佳的一样,你也还要我吗?” 他不着急回答,双眸中闪烁过一丝凌然的光芒,突然俯下头,用力攫住了她的唇。 一股电流缓缓地流淌过乔慧身体的每一寸细胞,他的动作很轻柔,却依旧有着令人发疯的吻技。 男人的喉结一滚,嘴唇离开她的,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可是......”她低下头,紧紧攥着手指。 他不解,“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清澈的眼睛对上他眸底的那抹急切,极缓的,她不合时宜地说了句,“我去过医院,素颜的孩子,没了。” 游莫谦闻言,心头猛的一颤。英俊的脸上,脸色仿佛比外头墨汁般纯粹的黑色更暗,素颜这个女人,他对她本无情,可不管怎么说也陪伴了他消沉了四年多光景。 她的下场,是他意料之外的,即便不爱,还是有一种明显的内疚感紧紧包裹住他。 乔慧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般地又补了句,“她这辈子都做不成母亲了,可我却怀孕了。我觉得自己.....” 双肩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按住,游莫谦赫然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神色举止极其失态,“你刚说什么?你,怀孕了?” 她一惊,弱弱地点头,“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是双胞胎。”说完,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想静静等待他做出的决定。 半响,闷沉的嗓音从她耳畔掠过,“你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她依旧低着头,“如果你没有矛盾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好吗?” “不能生!”决绝的三个字从他嘴里严肃地淌出。 第174章 逆光之处是暖伤 乔慧整个人都愣了,半天没回过神。面前的男人真的是自己深爱的那个游莫谦? 灯光暗调柔和,却似乎染上了一种锐利的锋芒。 他坚毅的脸庞,双眸精冷地微闪,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露出一股子过分陌生的味道。 睫毛轻颤,她笑了笑,不肯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游莫谦凝着她好一会,扬起了食指,指了指她的小腹,坚决且残忍地说,“不能留下。” 乔慧怀孕一个多月,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距离现在却只有二十天,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个孩子应该是那个家伙的。 他始终凝着她,她表情里的痛在他眼底一览无余,可他心里的痛又能和谁言说?害怕让她知道真相,更害怕她生下段恒风的孩子,但这些都不是他最害怕的。他所怕的,是乔慧会因为生下段恒风的孩子后知道真相而离开他。 灯光浮动,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太长的时间。 她突然笑出来,笑着笑着,两颗晶莹的泪水化成直线快速地滴进唇角,倔强地擦了把眼泪,强迫自己笑着面对他,“孩子不能生,给我一个理由。” 她说的太平静,可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压抑自己。 咬肌在他脸上短暂迸出一瞬,他侧脸,不再看她,嗓音却更家寒凉,“你太年轻。” 她一听,忍不住哼出了声,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疼痛来迫使自己潇洒点,几秒过后,她笑了笑,“这恐怕不是真正的理由吧。” “你想说什么?”他问得极快,话音落定时,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她。 她耸了耸肩,“是因为马素颜吗?你终究还是因为自责所以才让我打掉孩子。” 他的英眉狠狠一蹙,她在死撑,有谁笑的时候会同时不停的掉眼泪。看着她的样子,他的一颗心几乎要绞碎了。 “不是。”这是肯定句。 “那是什么?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理由,我不会打掉孩子的。”她咬住了唇,最终再也没法强装下去。 游莫谦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来,温热的大掌扣住了她颤抖的身子,沉默了一会,才说,“理智点。你真的太年轻了,不适合要孩子。” 她咬咬牙,用力甩去了肩头的手,“理智!我是该理智想想我们的关系要不要继续了。” 他眸光一痛,“什么意思?”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乔慧的嘴角浮出一丝自嘲,“你说你不爱马素颜,你不要她的孩子。你说你爱我,你也不要我的孩子。其实我和马素颜一模一样,从来没有走进你的心里。” 他脸色越来越沉,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甩出一句,“我去洗澡。等我出来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高大的身子几乎是奔离她视线的,二楼楼梯的转角处,他的背影彻底消息,留下了满满的寒凉全数烙进了乔慧心口。 她双手捂住脸,身子弓起来,手背贴在了大腿上,隐隐地啜泣着。 十分钟后,她上楼,准备洗个澡拿套干净的衣服隐藏此刻的狼狈。却不想,在卧室的阳台上看见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他身上,依旧是那件没有换掉的脏衣服,他钟爱的酒飘散着浓郁的香气,顺着风向扑进乔慧的鼻腔。 男人的背影,竟然那么寂寥,好像孩子的降临对他来说是一场深不见底的噩梦一般。 这是为什么? 她的眼眶又湿了,干涩的眼睛淌出泪水带着嘶嘶的疼痛。已经有好几次,他反常的变了脸,他的胸腔里究竟装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他似乎是矛盾的,又似乎是明朗的。她已经全然不懂他了。 紧紧抿了下唇,打开衣柜快速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她进门到出门,他竟然全然不知,那道迎风而坐的背影呆呆地定格在她眼底。 乔慧的心狠狠一疼,离开卧室后走进了客房那间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顺着头发的线条幻化成千万条细细的水线,流淌过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 她仰头,眼泪与水融合。细细回想着和游莫谦在一起的每一次感动,每一次难过。 这些!都像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再难挥去。然而,肚中的两条小生命更是这段爱情带给她的意外礼物,可游莫谦的言下之意竟然是不想要这两个孩子。 她越想越痛,身体一阵强烈的麻痹,仿佛还呼吸都开始疼痛。 伸手,关掉了浴室的水龙头。她一起不挂地站在镜子前,安静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她触及自己的脸,左右侧了侧脸颊。 以前那个遇到什么事都笑呵呵的乔慧不见了,现在的她整天活在恐惧和不安里。 忍不住去抚自己的小腹,她似乎感觉到了生命跳动的美好。 因为爱他,所有更爱这两个小生命。孩子,她绝对不能拿掉。 一直以来,她都有想过一个问题。她爱的人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要是那样,她也不害怕了,因为有了新的生命可以延续她对他的爱。 女人的唇角淡淡地勾起,快速穿好衣服后走进游莫谦的卧室,阳台上的背影已经不在,耳边掠过哗哗的流水声。 她坐在床上等了一会,游莫谦打开了浴室的门。 胡渣已被剔去,头发也吹干整理过,上身一件雪白的衬衫搭配黑色修身裤,腰间一条金属扣十分简约的皮带提亮了整体的造型。 帅气的男人身上还散着淡淡地沐浴露香味,本来看上去该是无可挑剔的,只可惜他的脸色沉得让人忌惮。 他走近她,淡淡笑着,“出发吧。这里是用我名字登记的房子,逗留太长时间不好。”早时候想过自己的行踪问题,才特意把江城郊区那栋宅子的登记名字换成了管家的,原以为没多大用场,现在倒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 乔慧愣了愣,他竟然不再提及孩子的事!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甚至不赶相信眼前神色如常的男人是刚才举着酒瓶百般寂寥的他。 第175章 小篆 一小时后,两人到达城郊的宅子。 管家半夜起来开门,一见游莫谦和乔慧回来了,说不出的高兴。 高兴之余,管家脸上徒添一抹惆怅,“游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报道说你。” 颀长的身影后面是大片的夜色,夜色下随风轻摆的花枝,与他刚毅的脸色形成一股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没有回答管家的问话,反而是转开了话锋,淡淡地命令地句,“去温一瓶牛奶,再随便弄点点心。晚上夫人好睡一些。”语落,他不动声色把目光移向乔慧苍白的脸上。 一次不愉快的谈话,造成两人从洛山公寓到城郊宅子的一路上都闭口不提孩子的处理方式。 在乔慧看来,兴许是游莫谦的一种妥协。再加上他此刻的体贴,心里很快暖了很多。 她恨死自己太容易满足的个性,看向他时轻轻浅浅的笑了下。 管家在一旁隔岸观火,看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也很是欣慰,连声道,“好,我这就让人去。” 进屋后,乔慧的步子在楼梯口短暂地停了下来,忍不住再看一眼身边似乎恢复如常的男人。 他伸手,用力箍紧了她的肩膀,“我们先上楼,小心点。” “嗯。”她着实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游莫谦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她肚子里有孩子,所以让她小心点走楼梯吗? 他依旧是温柔的,或许他刚刚说不想留下孩子,真的是为她着想,怕她年龄小早早的投身到母亲的‘行业’里?女人的睫毛忽闪,饶是她自己想的太复杂了也不一定。 她深深吁出一口气,在他的搀扶下上了二楼卧室。 进屋后,游莫谦将意外得到的青龙木盒放在桌上。 他的手还没有完全松开,乔慧就忍不住问了句,“上次打开过白虎木盒吗?” “没有。”他摇头,几随后又补了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 乔慧轻轻点了下头,凝了眼桌上的青龙木盒,实在想不出四个盒子的联系。 游莫谦上次告诉她,在古代,人们把天氛围东西南北四宫,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很多奇门遁甲的机关术以及古代陵墓制造时也会雕刻四神兽来镇陵。 游莫谦说玄武盒子是佳佳的,原先她没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总觉得哪里隐隐的不对劲,可要具体道出个所以然,她又说不清楚。 晃神间,游莫谦已经拿着白虎盒子来到了卧室。他将盒子放置在桌上,走到先前放玄武盒子的壁橱里取出钴矿石。 两个盒子齐齐排列着,游莫谦先拿起了白虎木盒,看了眼身边同样好奇心爆棚的女人。 “还是要我回避,那我先出去等你。”语落,她起身欲走,手却一把被扯住。 “留下!”他说的很坚定! 男人的手动作极缓地将钴矿石安在了盒子里面。盒子的暗格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两人的心情就像赌石商拿到手了一块看似很有潜力的石头,结果一刀下去,希望却彻底破灭。 乔慧本来挺得笔直的身子一下佝偻了下来,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竟然什么都没有。” 游莫谦侧目,缓缓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想了想后又将目光投落在盒子里。里里外外他都翻了一遍,确实是个空盒。不过倒是有个意外的发现。 盒子外围有很多块大小不一颜色特别深的沁。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发现这块颜色不像风化后木头原有的沁,倒是有点像血斑。一个空盒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斑? 乔慧愣了愣,“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看看那个青龙盒子吧。”他回答地淡。 她嘟起嘴,因为白虎木盒里面空无一物,多少有点失望,“哎,兴许这四个盒子里只有佳佳的盒子里有东西,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了。” 他笑了,轻抚她的头发,眼里有种很浓重的宠溺,“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在棺材里的时候会发现这个青龙盒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口棺材里不放尸体,却放一个盒子。”再联想到密道中那么多森森白骨,很明显,这个青龙盒子里一定藏有很重要的秘密,遭到过很多人的抢夺。 乔慧点头,“好像有道理。那我们快打开看看吧。” 他微微点头,将白虎木盒中的钴矿石取出,安在了青龙木盒的底部。 奇迹发生了! 盒子夹层打开,强劲的光芒如同极光,完全掩盖了卧室中的灯光。白虎木盒中竟有一颗银币大小的珠子。 乔慧指着它惊呼出来,“这,这....” “是夜明珠。”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可眸光中却有一丝疑惑。 她抓抓脑袋,将脸凑得很近,“真的有夜明珠?” “天大地大无奇不有,夜明珠之谜,也是一桩千古疑案。自古至今,历代人们常以爱慕、惊异、迷惑不解的心情,对夜明珠津津乐道。但所谓的夜明珠很多都是荧石。只是这颗个头这么小的珠子,却能发出这么强劲的光,着实令人惊叹。” 乔慧盯着珠子看了半天,发现珠子下面有一张不易察觉颜色又和木板很接近的纸片,“这珠子下面好像压着一张纸。” 游莫谦一惊,快速地将珠子取出,还真的发现了一张纸。 纸张泛黄,如同木色,还被对折过。游莫谦打开纸片看了一眼,双眸突然狠狠一提。 乔慧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上面写的字,忍不住问了艰苦,“上面的字是什么,看不懂。” 他眯了眯眼,低低地回了句,“是小篆。”在清朝字体书写有很多模式,比如行书,草书,隶书,还有篆书。篆书是最不接近现代汉子的文字。一般不是研究书法或者专门恶补过这知识的人看不懂小篆。 乔慧虽然看不懂,可数个头还是会的,一,二,三,“写了什么?好像只有三个字啊。” 游莫谦喉结一滚,冷凝起双眸,回了句,“羊皮卷。” 两人的脸色皆骤变! 第176章 第一次打了她 乔慧的眼睛倏然睁大,她将目光缓缓移到身边的男人脸上,正好恰逢他深邃的双眼,一时间,似有万千蝼蚁爬过心头,“羊.....羊皮卷?难道是指骑马图里的羊皮卷?” “很有可能。”两人的距离很近,专属于他浑厚的男性气息轻轻喷洒在她额头。 乔慧心口更惊愕,“我虽然看过羊皮卷,可是图上的坐标位置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张荷叶的图案。而且,我有种强烈的直觉,羊皮卷在辛展飞手上。” 游莫谦略带考量地看她一眼,低低地问了句,“肯定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什么?”男人的英眉轻蹙。 乔慧抿了抿唇,迟疑后才开口,“如果羊皮卷真的在辛展飞手上,他拿着它究竟有什么用?” 以之前种种来看,辛展飞应该不是觉得羊皮卷暗指某样未出土物才有兴趣,以前他就说过,他之所以会去乌家牧场,完全是因为那块地,显然是早已预谋下的行为。 而那块地能有什么秘密,现在想起来,整件事情依然疑点重重。辛展飞从一开始进入乌家牧场,到羊皮卷不翼而飞,又到因为拍卖会那件衣服的事让辛展飞开始怀疑游莫谦的身份,再后来,对于游莫谦不符合常理的失踪他竟然没有过分追问,最后,就是最近的剧本。 乔慧所想的,游莫谦自然心知肚明,她所想不明白的也正是他疑惑的东西。 灯光照样着游莫谦七分冷峻,三分阴郁地脸,他考量了很久才淡淡开口,“我想那家伙应该知道什么。他所知道的,兴许是我不知道的。” 语落,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向了乔慧的小腹。 她很会意地一把捂住肚子,徒然惊慌道,“我别看我,我现在怀孕了,电视剧肯定不能接。” 他始终盯着她,眸中深不可测,没想到她竟然因为一个眼神又将话题牵扯到他本来暂时不愿去触及的话题上。 松了松衬衫的纽扣,他避开了女人的直视,冷冷甩出一句,“不管你接不接,孩子不能留?”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明明那么温柔,还小心搀扶她上楼,几番辗转,她原以为他在阳台上喝完酒就想明白了,准备好当一个父亲。没想到,终是她想错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目光中的不可置信和强烈的悲伤全数都被面前的男人捕捉。 她退了几步,后背一下贴到墙上,冰凉的墙温只一瞬间就染进她心里。 她失笑,死死地盯着他,轻问了一句,“你还是要我打掉孩子?” 他咬咬牙,残忍地开口,“我的决定从来没有改变过。”灯光轻柔,在他唇边掠过光影,却失了柔和,只余一股扭曲的凌厉。 对他而言,现在的残忍才是对她的慈悲。孩子一旦生下来,改变的兴许不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极有可能是她的一生。 游莫谦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敲击在她心里,这一刻,她觉得世界塌了。 死寂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游先生,夫人,餐点来了。” 游莫谦的目光有意的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后冷冷回了句,“进来!” “放这吧。”说完之后游莫谦很快摆了摆手。 管家一看气氛不大对,将食物放在桌上后微微欠身后把门带上。 桌上的椰丝面包泛着浓浓的奶油香,香滑的牛奶热过之后与面包的香味融合,看上去美味至极。 游莫谦伸手拿起瓷盘,缓缓踱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扬了扬,清淡开口,“吃点东西。” 她咬着唇,顺势甩开了他的手,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不用了。” 瓷盘匡唐一下掉在地上,面包上沾染了地毯上的灰尘。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意,折身走到桌前又拿起了半温的牛奶走到她面前,嗓音倔强地又重复了句,“吃点东西。” “我说不用你听不懂吗?”手一甩,她依旧用了刚才的方式。 杯中的牛奶划出一条直线洒在了地毯,透明的玻璃杯咕噜噜滚了好远。 他闭了闭眼,喉结一滚,低声下气地说着,“我不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影响我们的感情。” 乔慧笑了,笑得一颗眼泪倏得滚成一条直线,“真的是影响我们的感情吗?还是你不能利用我去挖掘辛展飞知道的事?” “你怎么能这么想?”他皱着眉,心如同被刀子剜过,承载着一个男人不能说的秘密,他的心痛又能去告诉谁? 距离清朝已经有三百多年了,除了卿幽,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上过心。 可乔慧现下所有的理智都随着他决绝的决定灰飞烟灭,冷笑着,反问道,“不然怎么想?我好好走在路上被你掳了去,然后给......”说到这,她顿了顿,缩缩鼻子继续道,“打从一开始我不就是你设计的一步棋子吗?只是你没想到我虽然是骑马图的主人却遗失了羊皮卷,现在因为辛展飞的关系你又想利用我去接近他,我说错了吗?” 她没有歇斯底里,就是过分平静的语调让他的心更痛。 他站在原地,挺直着脊梁骨,却是缄默不语。 她迈开一步,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抬起双手,轻轻抚住了游莫谦的两侧脸颊,指腹从他的眉心到鼻梁,一点点下移至他的唇。 面前的男人浓眉深锁,寒星般的黑眸蕴藏着专属于他的深不见底,黑曜石般坚毅。 她仰着头,轻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就不可能遭遇那么多变故,如果不是你,我的心现在不会那么痛。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可以卑鄙到这种程度,只会利用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笑着,可嗓音却刻薄至极。 游莫谦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误解,心里的痛苦和愤怒化成手间一击重重的巴掌,意外地落在女人的脸上。 第177章 别走 麻木的痛一点点变得深浓,她捂着脸,忽闪着睫毛,不怒反笑,“你打我?”清冽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无助和心酸。 游莫谦收回手,心口一阵悸动,再抬眼,嗓音也跟着急切,“对不起。” 他竟然出手打了她! 一直以来,他对女人几乎不会动手,在卿幽嫁人那天,他生平第一次打了佳佳,而现在,他的手掌竟然又落在同一张脸上。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手掌上传来的丝丝麻木透过血液传进他心口,一阵翻江倒海。 她不想上演撕心裂肺的戏码,疼痛在脸上渐渐消散,却转至胸口。面前的男人高大的矗立着,生生透出一股子她所陌生的气息。 忍耐,几乎攀临了她的顶峰。手缓缓地滑落,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将唇凑进他的,触及时却重重地咬了一口。 他眉头一蹙,有一股血腥味充塞着他的鼻腔。可他却没有反抗,任凭女人的贝齿用力的咬下去。 这一口不单单地咬在他的唇上,同样也痛在乔慧的心里。面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从他的那一巴掌开始,已经再不属于她。 女人的脚跟落定,她强忍着眼泪静静看着他唇边绽开的那朵红色小花,极缓地开口,“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迈开步子,与他擦肩而过。 走到门边的时候,腰上紧紧箍上了一双大手,他的体温一下变成了一抹毒药。 “别走。” 他只说了两个字,没有更多的言语。 乔慧哽咽了下,低头时,腰间那双紧紧箍住的大手在她看来却那么讽刺,她也回应了两个字,“放手!” 他箍得很紧,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而她只能冷冷地补了句,“别伤了孩子。我爱他们。” 九个字,她一字一咬,最终让他放开了手。 随后递给她的,是一叠厚厚的人民币。 她盯着那一叠红红的纸币清冷地笑了笑,或许,游莫谦给的是分手费。 他以为她不会要吗? 错了,她从他手中扯过太过沉重的钱摔门而去。 从二楼下来到走出大门,每走一步她都如履薄冰。曾经真的以为这儿会是自己的家,可还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站在大门外十米的地方,她最终忍不住仰头看了眼二楼。 微亮的灯光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在光影中纹丝不动。 两双眼睛相撞不久,是她先转了身。 夜织成一张冰凉的大网,网住了她内心的柔软,眼睛终是模糊了,兴许这就是她和游莫谦的关系,前一秒还能站在同一阵线研究一件事,后一秒她竟已经离开了他的世界。 漫天的星子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 同一个晚上,两个对爱情彻底死心的人各站一处,没有相遇。 一个是挺着肚子离开挚爱的乔慧,而另一个是在大厦楼下望着陌生路人发呆的辛展飞。 半小时后,雷阵雨哗哗落了下来。 ............... 医院,凌晨四点 素颜的心电监护突然传出了警报,段恒风几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看到监护屏上凌乱的线条后,他猛然一怔,奔出门去很快喊来了值班医生。 医生查看了一下她的瞳仁之后,立刻用对话器通知了办公室里几名有经验的护士配合他做抢救。 医生将段恒风驱赶出去,几人查看后开始对素颜做紧急救治。 原本被关掉了两盏角灯全数被打开,一时间,整个病房一片通明。 屏幕上凌乱的线条最终化成了一条直线,医生的眉头一皱,对身旁的护士命令道,“血压,心跳消失。立即解开病患胸口的扣子。” 护士重重点头后照做。 医生随后上前,进行胸外心脏按压。30次有力的心脏按压过后,显示屏上仍然没有动静, “血压心跳依旧没有。”护士也急切起来。 “马上准备电击。” 砰 心电监护仪上线条出现。 “医生,血压60.45,心跳63.” “严密观察病情,记录心跳血压记录。” “是。” 病房的门开了。段恒风一把扯住医生的衣领,“她,活过来了,对吗?” 医生点头,“是的,段先生。不过病人原本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轻度昏迷不至于造成心脏骤然停跳,患者之前会不会是受过什么刺激?所以才导致她在昏迷中决定放弃自己。” 他想了想,自责不已,“她确实受了很大刺激。” 在她最无助最寂寞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离她而去,她所在意的人的一个个离开她,她不想活了,她想放弃自己了。 想罢,段恒风缓缓松开手,阖上一双眸,深深地吸了口寒凉的空气。 医生叹了口气,“明天她应该会醒过来,记得,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刺激。” 他点头,愣愣地轻应,“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护士离开后,他开门进去。拖了一把椅子拉到素颜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别人都只看见她的狠毒和不择手段,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欣赏她的执着和脆弱。 是他的错,一开始就不该让素颜去接近游莫谦,事情的发展已然不受控制。现在她的痴,她的痛,他无能为力,能救她的只剩下游莫谦一个人。 深叹一气后,他从袋中摸索出手机拨下了游莫谦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游莫谦正坐在卧室里,手里握着充着电的手机呆呆着看着某一处。 铃声响了,他敏感地一把抓起,看见的却不是他等待的号码。 段恒风这个名字如刀子般刺入他的双眼,圆润的指腹按下接听键,他死沉地听到四个字,“你在哪?” “来的很是时候,我正好要找你。”一团黑影映在墙上,带着强大的怒气。 段恒风也全然不输气势地回了句,“一样!” “约在哪?” “你现在应该还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离奇消失吧?这样吧,我在家等你。” 游莫谦听完后,很快挂掉了电话。 他开了管家的车出去,十分钟后正好相遇段恒风。两辆车子几乎同一时间段停下。 第178章 反将一军 黎明,褪去了夜色的黑。拂晓的光穿破云层微弱地照亮大地。 段恒风身穿白色西服,每一处线条都被熨得笔挺。他摇下一面车窗,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消失的这几天,你一直在江城。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游莫谦的眼睛在黑暗中一亮,他打开车门下去,直直地立在段恒风的车头处。 车内的男人打开车门,二话不说,上去就咬牙挥起了拳。拳头在游莫谦侧脸前停了下来。 他的手掌接住了段恒风的拳,两人看似纹丝不动,动作定格,实际上却是进行着一场力道的较量。 僵持了一会,气力几乎拼尽,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段放下了各自的手。 段恒风冷凝着目光,松了松领带道,注意到他嘴角的一团黑紫,忍不住打趣了句,“兴许我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玩得这么激烈。” 游莫谦下意识地触及自己的唇,一股难言的心痛席卷而来,极冷淡的,他甩出一句,“进去再说。” 面前的男人耸了耸肩,迈开了步子。 走到门口,开门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转身,轻皱眉头,意外地问了句,“你找我,是因为乔慧的孩子。”语落,一丝阴郁悄然划过他的眉心。 游莫谦脑中嗡得一声,他没料到乔慧怀孕的事段恒风已经知道了。深深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段恒风的脸上有股明显的意味深长,想来,还没等他找上门,眼前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虽然惊愕,可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没有回答段恒风的问题,从容地反问道,“那你找我,是因为素颜的事。” 段恒风脸上的笑弧一点一滴落下,开门进去后,他打开了大厅的灯。 视线在两人面前瞬间明朗,他们对视着,通明的地砖上赫然立着两个男人的身影。 短暂的静谧被段恒风打破,他伸手,手掌覆在了游莫谦的肩头,全身半数以上的力道都灌入了指尖,在他肩头隐隐用力,“既然我们心知肚明,就不必要再绕弯子。我用乔慧的秘密来换取一个妹夫,这笔交易你觉得可行吗?” 游莫谦淡笑着回了句,“卑鄙!”不过说完,他竟后悔了,因为打从一开始,段恒风利用素颜来玩仙人跳,卑鄙两个字本就属于这个人。现在来指责他的卑鄙,倒似乎有点可笑了。 “好几次我差点想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却忍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却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时机。” 他心中一证,不想被人从脸上读出心思,强忍着欲图爆发的怒意,淡淡地反问道,“你确定手里的把柄有用?这件事,我会自己找机会和她说。”一双眼睛,平静似水。 肩头,段恒风一直在加重手力,骨子像要被捏碎般疼,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动声色的,他的手如钢铁般硬气,抬手钳制住段恒风的手臂,从容淡泊地狠狠使劲后,肩头的疼痛赫然消失。 段恒风皱了下眉,用力甩了甩被箍麻的手臂,冷笑道,“你敢说吗?如果敢,又何必等到现在。”“呵呵,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乔慧。她这个人看外表会让人以为是个精明的人,可是她着实傻到了家。我醉酒的时候,她都能摒弃前嫌照顾我一晚上,就算她真的知道了我才是孩子的父亲,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而亲手杀死两条命?她不会!” 游莫谦的眸子一暗,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你说什么?她照顾你一晚上?什么时候的事?”他所有的淡定冷静只因一句话便被彻底打破。 段恒风看了他一会,笑纹更深,“什么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真正正地发生过。”语落,还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故意挑衅。 他再也忍不下去,上前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森凉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突然吼了一嗓子,“感情是事不能勉强。难道你没爱过吗?” 段恒风忽怔,眸光有丝闪烁。 游莫谦还真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真的没有爱过,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在他看来,谈感情是既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游戏。 半响,段恒风甩开他的手,沉吟道,“你没得选。” 游莫谦冷静地看着他,眸底却暗潮涌动,他竟被准确了抓住了软肋。一时之间,他真的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 “素颜现在还在医院里,她至今都没有醒来。你对她,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段恒风阴狠地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 “愧疚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他回答地淡。 段恒风闻言,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了心里的愤怒,松了松领带,歇斯底里地指着他咆哮着,“就在刚刚,我打电话给你之前,素颜差点抢救不过来,医生说她是自己想放弃自己。你关心过吗?没错,她确实做了很多你不喜欢的事,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她一个女孩子,把人生中最好最美的四年给了你。又因为你,她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基本的生育能力。你竟然给我谈感情!感情是什么东西?” 听完这番话,游莫谦并不是毫无愧疚和恻隐。略带疑惑地看他一眼,“她现在.....”话到嘴边,他欲言又止。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太虚伪。 游莫谦其实觉得段恒风说得一点没错,因为不爱素颜,所以才会对她的死活漠不关心。从乔慧口中得知素颜流产后他就仿佛松了一口气,这些情绪才是内心最真实的。 段恒风的眼睛一暗,下了最后通牒,“不用假惺惺的问她的情况。实话告诉你吧,据我手上的最新消息,很多科学家和考古学家都盯上了你。你连续两次离奇失踪,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你的身份有待考察。从开春的时候我记得和你喝酒时你给你说了那个老人的故事。你是聪明人,应该早就猜到我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的双眸闪烁过一点凛烈与犹豫的光芒。 段恒风细细打量他的表情变化,“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有的是人找你算账。素颜的家人已经撂下狠话,要乔慧死无全尸。如果你的爱要用她的命做交换,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听闻后,心口猛然一颤。 段恒风又补了句,“别忘了,我们家族有人吃的可是黑饭。” 第179章 摊牌 翌日,素颜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游莫谦。拿掉氧气罩,素颜爬起来时,笑着问游莫谦,“我的婚纱定好了吗?” 段恒风和游莫谦一听,皆是一愣。 她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她认得段恒风,认得游莫谦,可遇见乔慧之后的记忆却全数消失。 就像变了一个人般,她依旧做回那个温婉又知性的女人。 医生告诉游莫谦和段恒风,素颜很可能因为昨晚差点死亡的经历造成脑部缺氧,将她记忆中最痛苦的记忆选择性抹去,这是潜意识里的行为,医学上称之为防御机制。表面上似乎忘记了这些事,但它的阴影仍然存在。做事或者想问题的时候会不自觉受这些事影响,基本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这类病人会感觉到被遗忘的事发生过,但脑海中却编造出一种截然不同的事件片段,假想般地欺骗自己。 于是,素颜看到游莫谦时问得第一句话很莫名其妙。 医生说这可能是她编造出来的记忆,一般来说是她潜意识里最希望发生的事。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唇角的笑容,游莫谦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有恻隐,有恨,却独独没办法衍生出爱情。 乔慧走后,他找过她,可她竟然连自己最好的闺蜜都没有投靠,就好像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 另一方面,经历过上次的医院怪事和离奇失踪,他被叫去过警察局,警察多方排查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众多科学家和考古学家也去过乌家牧场那块地,从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在族长诉说了游莫谦买下那块地的事情原委后,他们皆是无功而返。事情虽然又一次不了了之,可游莫谦这号人物,却被莫先生彻底盯上了。 暗调的酒吧,尊贵的vip包间里坐着一个男人,桌上的酒瓶横七竖八滚动着,游莫谦重重砸在桌面,瓶子碎开了花,有好几片都扎进了自己的手腕。 血液流淌,泛着浓稠的血腥味。他大笑,又大哭,反反复复,乔慧离开整整一个月,游莫谦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买醉度日。 门被推开,莫先生从门外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夺下了他刚开启的酒瓶。 莫先生笑了笑,“年轻人,不要喝了。这一个月你除了喝酒之外,都没有做过别的。” “是你。”游莫谦眼里醺着醉意,衬衫的纽扣只扣了两个,头发也没有搭理,凌乱地垂在眉心。短暂地顿了顿之后才失笑地回了句,“为什么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说完,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酒瓶,继续往喉咙里灌。 莫先生轻咳一声,淡笑道,“听说你明天结婚了,我特地来给你道喜。” “你能找到这里来,应该不是道喜这么简单吧?”他轻笑了一下。 莫先生看见他的堕落,无奈地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地问,“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潜伏了太久,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现象表明,该到了摊牌的时候。 游莫谦不以为然,清淡地笑了笑,“那你请回吧,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可谈。” 莫先生却大方地坐了下来,眼中带有浓重的审视意味,“未必。” “什么意思?”他不解,拍卖会上莫先生看见乔慧之后指名道姓要找她,之后又单独和乔慧喝了一次茶,还有后来乌家牧场的竞标他又再次出现。他究竟为什么总在他们身边盘旋,这一点,游莫谦曾经想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答案。 老人笑了笑,突然甩出一句,“不知道游先生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隆禧的人。” 游莫谦凑近嘴唇的酒瓶一下定格了,他蓦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深锁着眉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醉意徒然被扫空,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淡然的莫先生,一字一顿道,“为什么问我这个?”男人的眼睛突如夜鹰般明亮。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自然要问你。我打听清楚了,乌家牧场的老宅里有一个姓方的女人,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人。我想这个姓方的女人应该就是隆禧嫡福晋的陪嫁丫头。”莫先生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沧桑的皱纹深深的叠出几条褶皱。 这个秘密,是他们几代人的使命,到了他这,总算看出点眉目来了。为了追寻,他甚至丢下了自己初生的儿子,毅然投身到考古业。妻子跟随他,死在一场意外里,可怜那婴儿时就被抛弃的儿子现在了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为了追寻密卷上遗留下来的信息,他几乎付出了大半辈子。 包间的灯光很昏暗,照射在两人脸上。阴沉郁结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游莫谦蓦地一怔,这些信息眼前的老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丫鬟这种人物竟然也会清清楚楚,就连史书上也并没有记载。他是怎么挖掘出来的?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游莫谦不想再绕弯子,说得干脆直接。 莫先生凝他一眼,略有严厉,“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隆禧的嫡福晋十三岁时救过一个女人。” “你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在游莫谦听来,这些多半是胡诌,佳佳出生名门,以她那种千金小姐来说,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什么机会救人。更何况佳佳身子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有本事去救别人。想罢,游莫谦的唇角淡淡地勾起一抹鄙夷。 莫先生失笑,“我还没说完。不妨听听我接下来说什么。” 游莫谦的喉结一滚,敛眸又提,伸手抓起桌上的酒瓶,淡淡道,“好,你继续,你说你的,我喝我的。” “隆禧在十九岁快满二十岁那年失踪了。我想他应该存在于某个时空里。” 闻言,刚灼入喉咙的酒,全数喷了出来,酒沫如星子般喷在老人的脸上。 游莫谦脸上的愕然翻滚,一双黑眸徒然严厉,“莫先生,你在说笑?穿越,你也信?可你一会丫头,一会隆禧的,究竟想表达什么?我是做古董生意的,对古人倒是没多大兴趣。”沉稳的嗓音却未能掩盖他心口的波澜滚滚。 莫先生伸手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把脸后再次看向他,站起身后,缓缓道,“我要找的人是爱新觉罗隆禧,而他现在应该就在我面前。” 第180章 隐藏忧伤依旧是王 游莫谦唇角淡划的笑弧嘎然而止,一双暗沉的眼睛顷刻间变的锐利,“我以为自己喝醉了,没想到莫先生才是喝醉了才来的。” “今天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验证我祖先的论证是正确的,仅此而已。”莫先生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他闻言,深皱了下眉。眼前的老家伙言下之意似乎暗指着他祖上留下过什么?难道是他曾经不是病死的记录? 极缓地,他低低问了句,“你祖上是?” 莫先生迟疑片刻后,眼神苍力地回了句,“我祖上有一人是常宁带兵时收的义子。” 游莫谦高大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下,脚步也跟随着心口翻滚的巨浪跌撞了几步。 “爱新觉罗常宁?密卷,是什么?”游莫谦已然忍不住内心滋生出的好奇,上前一把抓紧了男人的衣领。 莫老先生审视着他,半响,他才狐疑的反问了句,“游先生,你好像对我说的很有兴趣。但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不是纯亲王。” 万万没想到在一个对他来说相对陌生的时代里竟然还有人会记得隆禧这号人物。甚至为了追寻他的行踪耗了大半辈子,想来,这个莫先生真够执着的。 过了很久,游莫谦深叹一气,松开手低低地回了句,“没错,我正是。大清的和硕纯亲王,镶白旗,爱新觉罗隆禧。” 莫先生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答案,自己找寻了三十年,真的让他找到了。只一瞬间,一双老目都湿透了。雾气晕染在瞳仁中心,越积越厚。 男人的唇颤抖着,嗓音一时间徒然哑了,他一把抓住游莫谦的手,用力地握紧,“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没来由的,看见莫先生眼里的晶莹,心口竟然有股很强烈的暖意,他启唇,回答地淡,“你说的姓方的女人确实是佳佳的陪嫁丫头。而我,也确实是在那年离开大清来到了这里。” “天啊。隆禧,不对。”莫先生愣了愣后突然跪了下来,“按照辈分,你比我爹还....” 游莫谦心中一震,弓起身子立刻将他扶起,眸中似有暗韵,“快起来,来到这之后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姓游,叫游莫谦,今年二十有余,希望你今天听过我的答案之后能封紧自己的嘴。” 莫先生依旧难以平息内心的激动,点头如捣蒜,嘶哑着一把老嗓,“这个您放心,我不会说的。那么前几次离奇失踪,也是在时空中穿梭吗?” 游莫谦背过身,“可以这么说。”早该料到的,会盯着他不放的,必然有什么隐情,今天倒是揭晓了这个答案。 “难怪。”莫先生点点头后长长吁出一口气,“我在乌家牧场竞标那天查过机场和高铁的登记资料,里面并没有你的行踪,竞标当天,你没有来,竞标会无故延迟一天。没想到第二天你就出现了。我心里就更肯定了一点,辗转多次,我找到一个曾经在游尧家里工作过的人,他说那个游先生确实带回过一个小伙子,还让他跟着他姓游。只是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头发还有穿着,都很奇怪。” 游莫谦闻言,眼睛立即一提,“我以为游尧生前有过交集的下人都在我家工作,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你一定费了很多功夫。” 游尧是个大善人,家里的下人全是从残疾村里找来的,而自己穿越来之后到过那,之后又阴差阳错的见到了游尧。从此便已游莫谦的身份生活下去。 “游先生,我们坐下慢慢说。” ..........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夜很深,他和莫先生谈论了三个多小时。莫先生口口声声说的密卷原来并不在手里,而是留给了儿子,就怕自己出什么意外,密卷无法延续。 不过关于密卷上的内容,莫先生十分诚实的一一道来。游莫谦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了。密卷除了记载他当着众人消失的秘密之外,还记载了后来的一些事。不过都和他找寻的目的截然不同。他不愿相信密卷里记载的佳佳是个善良的女人,更不愿相信在自己消失后,佳佳日渐消瘦,思念成疾。还有姓方的丫鬟,是从隆禧宫里逃出来的。她又为什么要逃? 然而,他所听到的,大部分都在辛展飞的新剧本上出现过。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里面对卿幽的名字却只字不提,像是刻意被挖去了一块空白。 并出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名字。不过莫先生祖上的密卷倒是有提及过一张羊皮卷,可说的竟是如果找到羊皮卷,意味着找到了隆禧失踪的秘密。 再联想起辛展飞的行为,游莫谦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莫先生失去联系的儿子会是谁了。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他暂时没有向莫先生透露这一点。 外头星辰黯淡,他开着车深深地吸了口凉气,明天就是和素颜的婚礼。车子控制台上一分一秒改变的数字正拉近婚姻开始的时间。 翌日,游莫谦准时出现在婚礼上。 婚礼的格调延续欧式风,整个会场布置得很大气,可意外的是, 他在自己的婚礼上看见了乔慧的脸,看见了她的微笑,也看见了她的憔悴和轻凸的小腹。 但她的肩膀上却箍着一只男人的手,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素颜的表哥段恒风。 游莫谦不敢轻举妄动,他读懂了段恒风眼里的意味深长。转念一想,乔慧之所以会出现,多半是段恒风手上的一张王牌。 他静静地盯着红毯右侧的那张久违的面孔,乔慧的眼睛,干净如琥珀。她异常冷静,甚至没有一丝半缕的悲伤。 难道才这么短时间,她对他的爱已经彻底消失了吗?他不知道。 罢了,离开她,她的生活才能真正平静。目光在乔慧身上停滞了一会,很快,他侧脸将目光矫正,继续等待向他走来的新娘。 十多米的红毯,素颜走的很缓慢,伴随着她的脚步,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一道低哑的声音。 第181章 开启华丽的冒险 婚姻现场的司仪是个催泪的家伙,谁都没料到他竟然念了这样一段词:活着艰难,总要承受种种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困惑。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投以理解的目光,那是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人感奋不已。茫茫人海里,他们毫无预兆的相遇,从相知到相爱,今天终于步入了婚礼的殿堂,花开成双,人间巧奇。今后的日子,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现在,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已经站在了新郎的面前,烦请新娘的父亲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交给她相伴一生的丈夫。 乔慧听后,不自觉的哽咽了下,和游莫谦相爱后悄悄试想过太多次自己能穿上洁白的婚纱,走进他的世界。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洗衣做饭。但经历了那么多,兴许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她间接破坏了马素颜和游莫谦的感情,现在的伤心难过都是她自作自受。 红毯上,素颜的步子停下,凝着眼身边脸色沉重的父亲,父亲的手久久拉扯不愿松开,最后一双老目都湿了。眼前这个女婿他并不看好,可女儿的身体状况他清楚,这个做父亲的,现在也只有认命,不甘不愿的把素颜的手交到游莫谦掌心,万般感慨的说了句,“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好自为之。”他说的很低,也干脆。 游莫谦凝了眼面前浑然不记得乔慧的马素颜,下意识将目光移向刚才乔慧站立的位置,她依然在,脸上的笑容也依然在。 他迎着她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在和她告别。她往后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比和他在一起轻松。不用经历被谋杀,被卖掉,被陷害,被.....,如果平淡才是幸福,他愿意彻底放手昨天的往事历历在目,但今后他会好好的把这些冰封起来。 往后的日子里,他只希望在乔慧能够在偶尔的时候记起她人生中有一小段,一小段的时间是他陪着一起走的。 这就够了。男人的鼻头狠狠一酸。 “听见我说话了吗?”素颜的父亲寒心地叹了口气,眼神中的鄙夷一览无余。 游莫谦被拉回了思绪,目光也从乔慧脸上抽移,轻轻应了声,“嗯。”却是心如死灰。 素颜的父亲白他一眼后回到了自己该去的位置。 司仪问了每个婚姻上最感人也必问的话,马素颜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无论他将来富有还是贫穷,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素颜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身边脸色暗沉的游莫谦,心里微怔,但最终还是扬起了笑面对司仪说了句,“我愿意。” 司仪笑着点头,随后看向游莫谦,“游莫谦先生,你是否愿意身旁的女人成为你合法的妻子,无论疾病健康或者其他任何理由,都依然爱她,照顾她,尊重她,包容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最后尽头? 他沉默着,一语不发。现场一片哗然。宾客们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怎么不说我愿意?” “你忘记了吗?这新郎在段恒风结婚那天来抢过段恒风的新娘。” “真的假的?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说这新郎会不会临阵逃跑啊?” 这些议论声越来越肆虐,当然也传到了马素颜的耳朵里,但记忆中自己的哥哥没有结过婚,游莫谦又怎么会去抢婚?她听过之后虽然生出些疑问来,却也没有太在意,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说出她最想听到的那三个字。 司仪站在他们面前也顿觉现在的躁动,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游莫谦先生,你愿意吗?” 男人敛下的眸缓缓一提,他直视着面前问他愿不愿意的司仪,黑眸更深,却是没有一点勇气开口。就这么默不作声站在原地。 乔慧的心头涌上一股酸,今天她不想哭,但自己要是再待下去她不确定眼泪会不会如塌陷的河堤般奔涌而出。 转身,不动声色地往后门走去。段恒风紧跟其后,在婚宴场外面,他望着那道迎风而立的身影,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悸动划过。 他追上去,本以为乔慧会在默默拭泪,却没想她竟然坚强地在微笑。 一道低哑的嗓音从后背划过,“这才是最适合你们的结局。” 她闻言,心里很酸,缓缓转过身,看向追出来的辛展飞,“素颜比我更爱他。找一个爱自己的人确实不至于太累。”说完,竟还调皮的耸了耸肩。 段恒风皱眉,心里更沉,打从一开始,他操控着一切,就连她现在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是他的杰作,可乔慧还浑然不知,即便这样,她不管自己的前途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这点,他很钦佩,更无言以对。 深叹了口气后,他问出一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明明知道这应该才是最好的结局,可我看见穿着高贵华服的新娘,看见游莫谦雪白的西装,还是很嫉妒。”她笑了,却笑得太勉强。 消失的日子里她其实一直在江城,只是人一旦无缘,哪怕是面对面也不会相遇。她不知道为什么段恒风会找到她,还告诉她游莫谦今天结婚的消息。 或许,他只是想让她死心不再出现吧。 岂料,段恒风又老梗重提,“我上次和你提议的,你不妨考虑一下。你难道准备一个人养大孩子?” 一句话,如针扎般戳中她的软肋。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肚子,略微哽咽了下,“我还没有想过。”说完,她依旧扬起笑,可唇畔却明显因为心里难受而轻轻抽搐。 段恒风的心一下被她的表情捣软了,走近她,从不曾那么低柔地说了句,“别忘了,我们结过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那个婚姻关系变成真的。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你放心,婚后你不必履行妻子的义务。如果哪天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随时可以离开。” 乔慧没往心里去,反问道,“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如果我成了素颜的嫂子,到时候很可能经常会和游莫谦见面。你应该对我避之不及才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的眸光有一刹那的闪烁,随后又严肃开口,“没有什么好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父亲,以自己的能力养活两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乔慧掩嘴笑了,“恐怕不行。”笑容只是短暂划过,依旧遮不住眸底的忧伤。 “为什么?”他不解,嗓音徒然急切。 乔慧双手合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放了辛展飞鸽子,我身上还有一笔很大的违约金要偿还。你知道的,我没有钱,也还不起。不想再出现在江城了,看完他们的婚礼,我也该走了。”转身的一瞬,手竟然被段恒风拉住。 “你能去哪?”男人的眸光中流露一点沉长的意思。 她微微侧脸,余光打在他脸上,“也许来一场说走句走的旅行也不错。”扬起下巴吸了吸鼻子,欲图去剥开他的手,却被拉得更紧。 段恒风的双眸恐惧地一闪,嗓音更急,“留下,我想辛展飞不会要你还钱,而且我听说影视剧在重重压力下已经暂停了。如果他真找你来拿违约金,我来还。” 第182章 有光的地方才有影子 婚宴结束的时候,游莫谦已经喝了很多酒。宾客都散了,段恒风不知道去了哪,她向来没什么朋友。父亲不满意这桩婚事,酒席开场的时候连筷子都没动就叹着气离开了。 她只得找了几个手下把游莫谦弄回洛山公寓。 回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公寓一排排的落地玻璃窗被洗得很干净,雨后的泥土还有种很浓重的自然香气。 以前的四年多,游莫谦从来没有让她进过洛山公寓,可往后这里将会是她的家,想罢,心口很暖。 卧室里虽然没有贴一个喜字,可一张巨大的结婚照悬挂在墙壁上,这对她来说早已足够了。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从窗外折进来和卧室里的水晶灯交相辉映。床右边的墙上,透着他淡青色的影子。 虽然他喝醉了,但素颜觉得画面还是很温馨,伸手给游莫谦脱了鞋,又给他用毛巾擦脸。 折腾了大半天,已经晚上九点多。 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后,她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到衣柜时,意外发现了很多女人的衣服。 不管是品位还是款式,都不是她爱的样子,衣服的吊牌也全都被剪去,明明不是新的。 一颗才刚刚温暖的女人心顷刻间凉了。 她开始翻箱倒柜,在床头柜发现了一叠‘一次性雨衣’,摆放的位置很凌乱,不像他所为,除非......他带过女人来洛山公寓过夜。 两人上下翻飞的时候才有可能被抓得这么乱。 她心里一沉,却又隐藏着强烈的悸动。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之后,拿了件睡衣想去洗澡,岂料洗手间的门却被锁着,她没办法只能去楼下的浴室洗澡。 没想洗完澡再上来的时候,卧室的门上了缩。 “莫谦,你怎么锁门了?”砰砰砰,静谧的空间里一声声急切的敲门声像是狮吼般深刻。 游莫谦坐在床上,放着乔慧那时候工作时被监控拍下来的光盘,盯着液晶显示屏发呆。 耳畔,素颜的敲门声他充耳不闻,半佝的身子失了往日的神彩。 一张光碟放完,他才回过神,将光盘取出锁在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开门的时候,素颜敲门的手正好砸在他胸口。 那如磐石般坚固的胸膛才一触及,一股热流就在她身上某处涌动。 “莫谦,你醒了?” 他微阖了下双眼,用表情回答她的问题。脚步短暂地定格了几秒,高大颀长的身影和她擦身而过,素颜一下就楞了。 素颜折身,慌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挑了挑眉,“这么晚了你去哪?” “不早了,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有事?新婚之夜丈夫有事?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以前他身边虽也有不少过客,但也不至于对她这么冷淡过,为什么从医院醒来之后她总感觉游莫谦变得比以前更冷淡,更封闭自己。 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 ....... 江城的另一端,乔慧缩在沙发一角,伸手接过段恒风递过来的姜茶,轻声应了声,“谢谢。” 段恒风坐下来,斜睨了一眼身边憔悴的女人,忽然勾了下唇,“你不用对我说谢谢的。一直以来我扮演的不都是坏人的角色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打过你。” 乔慧浅啜了一口辛辣的姜茶,随手在茶杯放在桌上。 看他一眼后,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指了指瓷砖上的影子冷冷说了句,“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你看,就像地上的影子,因为有光,所以才会有影子。” 段恒风的眸子一凌,心里似被压上了一块大石。以前,自己究竟对她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做了什么? 男人的喉结一滚,眼睛微眯,“你总这么乐观吗?” 她闻言,睫毛轻颤了一下,看着地上自己的黑影迟疑了几秒,清淡地扯出一句,“那能怎么办,愁眉苦脸改变得了什么。”语落,她扯了扯唇角,却是苦涩至极。 逞强是她的面具,在这种时候,谁不会大哭一场?可很小的时候阿爸说过,有时候女孩子哭是想让自己的在意的人来安慰,她在意的人不在身边,哭,又有什么用? 一双清澈的眼睛微阖了一瞬,直起身后,她内心复杂滴又拿起桌上的姜茶轻抿了一口。 身边的男人始终在打量她的情绪,半响,段恒风沉了沉眸道,“我和素颜欠你很多,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她蓦地将目光移向他,摇摇头,急忙道,“不用了,我明早就离开。” 下午的时候,要不是因为说着说着突然昏倒,恐怕她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段恒风家里。晚上醒来想走,没料到大雨突然下来,冲出门几秒就被雨逼退了回来。用座机打给赵冰冰,这死丫头居然关机。退路全无。想来,今晚也只能在段恒风家里暂住一宿。 段恒风心口一沉,狐疑地探问了句,“你能去哪?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她点头,“游莫谦买下了我老家的祖宅,我可以去那。” 鹅黄色的灯光投落下来,乔慧的睫毛轻扯出几道阴影,映在素白的脸上。 段恒风死死盯着她,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细细去看乔慧的五官。在他身边围绕过各色各样的美女,乔慧和他们比起来无疑不是第一眼就倾国倾城的类型,但是看久了,他无法不承认她是个素面朝天都依旧美丽的女子。 一瞬,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移不开。 乔慧被直面而来的凝视弄得有些许紧张,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神也有些恍惚。 段恒风这才恍然,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后问道,“我听说你老家那边的亲人和你关系不太好,那边的风气应该还是比较老套的,你一个人挺着肚子回去,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一句话,针针见血。他成功戳中了她心里最担心的一点。 “我......”她闻言,手指没来由地轻颤了几下,手中的茶杯摇晃,有些许淡黄的姜水洒到了裤子上,透过薄薄的面料烫进皮肤里。 段恒风一惊,伸手扯过好几张纸巾,慌张地擦拭她的裤子,有些怒意地吼了一嗓子,“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你看我这,什么都有,总比你一个人强吧。” 乔慧盯着蹲下身子仔细擦拭她裤子的男人狠狠一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 挑起眉梢,她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们好像.....”稍作停顿,她咽下唾沫又补了句,“不熟。” 段恒风蓦地起身,背过身去略有急切地辩解,“我是为了更方便看好你,省的到时候你改变主意又来破灭我妹妹的婚姻。客房收拾上了,就安心住下吧。” 说完,他如兔子般奔离她的视线,窜上楼去。 第183章 弄巧成拙 第二天清晨,段恒风被电话铃声惊醒。昨晚他睡得很晚,脑中胡思乱想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入眠,睡下没多久竟然就被叨扰。 他向来果睡,被子半拉在腰际,伸手从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是素颜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他还有点迷迷糊糊,嘶哑着一把嗓子开口,“喂,大清早的什么事?” “哥,昨晚....”电话那头的素颜欲言又止。 段恒风蓦地坐起,睡意全无,“昨晚怎么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莫谦昨晚出去了,早上才回来的。” 他一愣,“新婚之夜,他竟然不待在家里?”那家伙实在是有点过了,去过民政局也办过婚礼,他和素颜就是合法的夫妻,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难不成他预备一直都半死不活地和素颜过日子? “哥哥,你实话告诉我,我不是因为摔跤进的医院对不对?为什么我从医院醒来之后莫谦变了这么多?总觉得好像有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素颜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助,还带点疲惫。 段恒风想也知道她一晚上一定没睡好,心脏一提,赶忙安慰,“你别多想,能有什么事?游莫谦现在在做什么?” “他拿着笔记本电脑在阳台。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准备点早餐,一会我过来。”他真得好好和游莫谦谈谈,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他该惦念的不该是乔慧,是以后和他一起共度一生的女人。 “早餐?” 掠过耳际的女音显然有些为难,他蹙眉,“有问题吗?” “不是,我才想起来莫谦家里连个佣人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家的钟点工什么时候过来。要是过来的晚,我......”话说一半,素颜没再说下去。 从小到大,素颜的手从没沾过半点阳春水,没有管家,没有保姆,要是吃喝都要素颜一个人折腾,这明显太勉强了。 他叹了口气,“都是平时把你宠坏了,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哥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 段恒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挂掉电话后,他从床上火速爬起来,收拾利索后关上房门。 脚步经过客房的时候停落下来,抬手想去敲门,手扬起在半空中停滞了,他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时间只有早上六点半。 “太早了,让你多睡一会吧。况且去素颜那也不方便带着你。”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之后,他下楼。 走到大门边伸手开门,想关门的时候脚步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目光落在鞋柜上,乔慧的鞋子不见了。 他几乎是奔上楼的,伸手去握客房的门柄。 门开了,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去触了下床头柜上喝了半杯的咖啡,温度尚存。 心里竟燃起了一股很强烈的悸动。奔下楼出门,火速钻进了车里。 油门猛拉,车子嗖得一下飞出去。 不多远,他看见了乔慧迎风而走的身影。车子在她身旁吱得一下刹住。 她被吓了一大跳,侧目时,顿觉有些意外,“是你。” 段恒风打开车门,凝了眼她一身两袖清风,拉长一张脸道,“不是叫你安心待在我那吗?”他都这么留她了,她竟然还是要不辞而别,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有点受伤。 乔慧敛眸,不安分地攥着自己的手指,“我左思右想,还是不适合待在你那,太不像话。” 段恒风的妹妹和她最爱的男人结了婚。她要是住在他家里,怎么看都像是个笑话。 他眸中微有怒意,嗓音也跟着严苛,“怎么就不像话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说一说完,他真想伸手去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看向他死沉的一张脸,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上车!”他命令了句,耐性全无。 乔慧一脸难色,摇了摇头,“不用了,早上我和我朋友打过电话了,我一会去拦车,她会在楼下接我。” 男人的眸中顿有一丝凌厉,他二话不说,抓紧她的手腕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乔慧一惊,伸手撑住了车门,转脸看向他时有些不悦,吼了一嗓子,“喂,你干嘛。” 段恒风直勾勾地看着他,深吸了口气后,一字一顿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万一出事怎么办,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 她越是善良,越是单纯,他就越是不敢将真相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连站在这个女人面前的勇气都会失去。能做的不多,至少让他在乔慧怀孕期间照顾好她,就当是赎罪了。 一股强劲的手力掰开了她紧抓车门的手。 就这样,乔慧被硬生生塞进了副驾驶位。 车子一路行驶,乔慧觉得这条路很熟悉,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我们现在去哪?” 他想也没想冲口而出,“去......”话说到一半,很快缩了回去,眸光也异常闪烁。 乔慧察觉到他表情里的异样,突挑一边的眉毛,浅勾唇畔,“怎么怪怪的。” 一记刹车让车子停了下来,前方红灯,等待时间35秒。 他侧目,迟疑了一会开口,“我去洛山公寓。” 乔慧的微笑有一刹那的僵硬。 他心慌,“我不是故意的?” 乔慧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想你竟然带我去洛山公寓。觉得很好笑。” 她的话里有着明显的讽刺意味,段恒风也觉得这么做很容易招人误会,解释了句,“我没别的意思。” 明明下定决心要走得彻底,可面对和游莫谦见面的机会,她竟然......哎,总之兴许感情是女人致命的弱点。 她对自己的心妥协,耸了耸肩,“我知道,不就是吃个早餐嘛,去就去啊。只怕素颜不会欢迎我。”她表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心里却小鹿乱撞。 绿灯亮,车子飞出去,段恒风一边开车一边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素颜醒来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还遗忘了部分的记忆,她将认识你以前的片段全部从脑中剔除,所有她现在并不认得你。” 乔慧闻言,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他摇头,“暂时还不知道,而且婚礼那天,素颜应该已经听到了关于你我的议论,她早晚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所以你今天去,也算是帮我一个忙。”语落,男人的目光落向了她。 “我能帮什么忙?”她轻笑了一下,再抬眼时,段恒风的眼睛无线幽深,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第184章 四人的画面 游莫谦不断敲击着键盘,操盘着自己看好的两只股票。他已然被逼到了死角,逆转的真相让他先前所有的猜测都颠覆。 从莫先生给出的信息来看,当年的事似乎另有隐情,可要从辛展飞身上挖到线索,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是..... 被动被打压的情况下,他现下能做的只有让自己迅速获得一笔新的资金,以便日后有需要的时候适时反击。 经过一晚上的精密操盘,他挖到了一个空子,等九点早上股市一开盘,所看好的那支股票一定持续涨红。 让人意外的是,这间上市公司的背后法人竟然是乔慧的继母。 半个月前,一支名为乌家牧场的股票上市。这支股票的关注度并不高,只要稍微用点心,他有信心从股市上拿回属于自己的钱,并让乌氏牧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人心总是贪婪的,舒娘得到那几亿资金后果然不甘平静。可真正懂得经营的操盘手绝对不是让公司上市就能稳赚不陪,其中的门道要是没有天资和钻研,以舒娘一介女流想要杀出一片天,并不是如纸上谈兵般容易。 大资金的短线抛售,是他现下最快获得资金的方式。当然,风险依然存在。 昨晚出去后,将所有资金都秘密转到了管家的户头,从而抬高乌氏牧场的股价,等今天涨势过猛,他就将资金抽走。 这是第一步。 快速涨势必定会让大批股民倾囊竞购,乌氏牧场的股票在今天会成为一只极具攻击力的绩优股。 perfect! 鼠标点下确定键后,游莫谦的目光往天际轻挑了一眼。 素颜泡了一杯清茶,颤巍巍地放在阳台的圆桌上,“喝杯茶吧,看了很久了,该休息下。” 他淡淡地凝了眼杯中的淡绿色,仰头看向她,冷冰冰地甩出一句,“你到底喜欢我的什么?”他真的想知道,如果知道了,他可以改。 素颜一听,整个人都被问懵了。喜欢一个人可以有理由,也可以没有理由,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可始终没有答案。 也许是从第一眼就开始的感觉。 摇了摇头,她浅勾唇角,俯下身轻轻在他额头撂下一个吻,“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原因。” 他的眼里带有一丝考量,目光只是短暂的与她交汇很快就抽离开来。 骨节分明的手去触及茶杯时,楼下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游莫谦微微蹙眉,这么早,会是谁? 转头的时候,素颜已经离开了卧室,只听得砰砰砰急切下楼的脚步声。 他将笔记本合上后也下了楼。修长的腿迈下最后一步台阶和一双久违的眼睛相遇。 暗沉的眼睛在看见乔慧的那一瞬,徒然清亮了,只是他的面色却更加冷凝,迅速结冰。 游莫谦和乔慧对视了几秒,是乔慧先将目光抽移。她深知一个女人的敏锐性,不想太过轻易得让素颜闻到一丝半缕的异样。 素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乔慧,上身一件淡紫色短袖,下面是一件纯白的修身长裤,雪白的裤子上还有一团淡黄色的污渍,和段恒风站在一起,明显看上去很不相配。 轻挑了下眉,素颜探问般斜睨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乔慧,问了句,“哥,她是?” 段恒风意味深长的目光和游莫谦淡漠的神色短暂较量过后,刻意抬手揽住了乔慧的肩膀,看向素颜时,段恒风刻意笑了笑,“你嫂子。” 素颜着实一愣,“我嫂子?哥,你.....你要结婚了?” 一句冲口而出的问话让气氛莫名地冷下来。 残忍的笑意在段恒风唇角扬起,“总之你记住她是你嫂子就行了。”稍作停顿后,他将唇凑到素颜耳际,轻声说了句,“而且我和你嫂子已经办过婚礼了,这件事以后再和你解释。” 素颜半信半疑,伸手一把挽住了乔慧的手臂,莞尔一笑,“大嫂,你真的好厉害,我哥是个不定性的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我哥这么介绍一个女孩。”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生出些不舒服来,老哥结婚居然没邀请自己的妹妹,这像话吗?还是,他们是在她进医院的时候办的婚礼啊? 乔慧凝了眼忘记过去的素颜,刹那间有些哭笑不得,她不习惯这样的素颜,更不习惯被她挽着。 不动声色地剥开素颜的手,不自觉的扫了一眼站在原地,面色如冰的游莫谦。 他看上去特别陌生,甚至比以前更冷淡,生生一张冰块脸。 乔慧觉得游莫谦兴许也认为她不该再出现在洛山公寓,毕竟这样的见面,对他们而言都太残忍了。 段恒风察觉到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太长时间,下意识的轻咳一声以示警告。 乔慧回神没料到遭遇到素颜的打量,指了指段恒风手里的塑料袋,像是硬扯话题般对素颜说道,“我和段,我是说我和你哥在外面那条街买了点食材,你哥说你不会做饭,特地过来帮忙的。” 素颜打趣般看了段恒风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回乔慧脸上,“大嫂,我哥的厨艺可是一把好手,你以后有口福了。看你的你年纪一点都不大,现在的姑娘十有八九都不会做饭,你呢?会不会呢?”虽说是大嫂,可这女人在素颜看来土里土气,她总觉得不太喜欢。 外头的阳光徒然变烈了,几人的影子清晰的阴在瓷砖上,楼梯口颀长的身子笔挺地立在原地,他刚想张口,却听到段恒风不合时宜的男音,“她会不会没关系,有我在,你大嫂用不着做这些。” 素颜一听,嘟起小嘴忍不住抱怨,“完了完了,我哥变心了,大嫂你可是抢了最疼爱我的大哥。看来以后我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绝对猛跌十个点。” 乔慧笑不出来,更无法适应自己脑海中阴险狠毒的马素颜一副天真烂漫的摸样。不过她倒是开始理解一件事,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出现在素颜和游莫谦的世界里,素颜也不会把她当成敌人,千方百计的除掉。 素颜有些受不了乔慧直勾勾的凝视,大方地绾了一下耳边的发,目光落在段恒风手里的两个大袋子上。 乔慧探了一眼,从段恒风手里一把夺过袋子,清淡地开口,“我把东西先放进冰箱,这次你哥买了很多,肯定吃不完,就先放冰箱吧。” 说完,她立刻折身。驾轻就熟地往厨房走去。 素颜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个女人竟然对这间屋子的布局这么熟悉,以前是来过吗?还是.....她恍然想到婚礼那天耳边掠过的闲言碎语,心脏倏然一提。 难不成那些八婆说的是真的?游莫谦真的在段恒风婚礼上抢过她的新娘?就是这个女人吗? 乔慧走到一楼的厨房门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下意识的回头,遭遇得却是三双愕然的眼睛。 第185章 万有引力 乔慧猛然一惊,脚步如贴膏药般定在原地,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把她从外到里全看个透彻。 素颜眼中似乎被染上了尘埃,张了张嘴,眸中顷刻间蕴上一层敏感,“哥,我大嫂怎么知道厨房在那?”她是质问般的口气,失了之前的得体和客气。 段恒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色极冷的游莫谦,目光短暂停顿,很快落回素颜的脸上。他淡笑,表现的从容淡定,意外反问了一句,“我带她来过,很奇怪吗?” 素颜想了想,这番解释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没多说什么。 乔慧敛眸,着实松了口气,步入厨房将东西都放好,可惊魂依旧未定,摆放东西的时候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没一会,段恒风跟了进来,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边。 大手悄悄依附在她肩头,稍微用了一丝力道,随后嗓音极低的说了句,“稳住。别忘了,你是个演员。” 乔慧仰头看向他,沁心的酸楚稍稍被他的话驱散了一些,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如梦初醒。 段恒风的眉头轻蹙,不着痕迹地低叹出一口气后开口道,“你出去,厨房交给我。” 她咬了下嘴唇,微不可闻地回了句,“我还是留在这帮忙吧。”对她而言,躲在这里,总好过一个人出去面对他们。 蓦然,段恒风轻笑,眸子如鹰,“你害怕和他面对面?” 女人的长睫忽然,却怎么也遮不住被看穿心思后的愕然,她避开男人的直视,倔强开口,“当然不是。” 他低柔笑着,“那就出去!你是学表演的,现在就是验证你演技的时候。你懂我的意思吗?”语落,男人的眉梢轻挑,一脸的意味深长。 带她过来,不是为了让她和游莫谦眉来眼去,只想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摆清自己的位置。 很多时候,正面突破比逃避躲藏来得更需勇气,这分勇气一旦拿了出来,遗忘就会容易很多。 她攥着手指,心口一阵小鹿乱撞,可脚步却始终迈不开,刚才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学过表演,兴许在照面的第一眼时,眼泪就该滚下来了。她实在不晓得自己到底能撑多久。 遐想间,素颜走进了厨房,“聊什么呢,说那么久?” 猝不及防的女音让乔慧吓了一大跳,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而这一切,全数都在段恒风的瞳仁中心一览无余,沉默片刻,他看向浑然不知一切的素颜,命令了一句,“带你嫂子出去,厨房不适合她。” 素颜微怔了几秒,上前揽住了乔慧的手,“我正好要带她离开呢。”说完,她看向乔慧淡淡一笑,“大嫂,原来你是个演员啊。” 乔慧心里一惊,一张脸刹那间白成了纸,“我.....”难不成刚才和段恒风的谈话被素颜听见了? 很快这个答案就被否定。 “你知道席坤吗?”素颜问了句。 “席坤?”乔慧蹙了下眉,席坤不就是辛展飞那部暂停拍摄的电视剧男主角吗? “快过来看。” 走出厨房,乔慧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男人。 游莫谦的身后是落地窗透进的大片阳光,右腿优雅地交叠在左腿上,微侧的身子靠向一边,整个身体都划出一道极完美的弧度,一双眼睛都盯着电视机屏幕发呆。 乔慧咽了口唾沫,手臂被素颜一扯,没几步就坐到了沙发上。 “你看,席坤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最想合作的女演员是你,还说很欣赏你的性格。”素颜指了指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屏幕。 “和我合作?”她有些狐疑,顺着素颜的指尖看去,屏幕上是财经频道,显然已被换过台。 素颜也愣了下,“可能是播完了,没事,云电视有重播功能,你等等。”说完,走到游莫谦身边,从茶几上抓起遥控器。可手还没完全抬起来,手腕已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箍住。 紧跟着,游莫谦低哑淡泊的嗓音划过,“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说话间,男人的双眸愤恨地一瞪。 一字一句,都如刀子般锋利。素颜的手被抓得生疼,可疼痛却让她意识到空气里的不安分。 乔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愣了。这才多长时间,他竟已能这么淡然的说她是别人。可反过来想想,她不是别人又是什么? 忍不住看向他,正好与男人的目光相遇,竟从他眼里闪过一点阴寒的光,透着无限的残忍和冷漠。 素颜的目光一直落在手腕上那只宽厚的大掌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乔慧和他的对视有多么不寻常,“莫谦,我抓得我好疼,骨头都要碎了。” 乔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他那么对素颜,心里竟然为昔日最讨厌的女人站起来说话,“放开她,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爱人的吗?”她狠瞪着他,嗓音很不客气。这句话明明是义正言辞,可传入游莫谦耳中的时候,心里的悸动却是属于乔慧的。 他松开手,目光闪烁地侧向一边,很快颀长的身子就立了起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冷淡地说了句,“我还有事,早餐我就不吃了,一会午饭的时候再下来,你们自便!” 宽阔的背脊从二楼转角处消失,乔慧的哽咽了一下,酸甜苦辣全涌了上来。 耳边,突起素颜的歉意,“大嫂,他就这怪脾气,你千万别介意。” 她敛眸,“没什么好介意的。” “大嫂,看报道说,你叫乔慧,还帖了一张你的照片呢。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除了我家人你还是第一个为我鸣不平的人。我自小就没有朋友,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做我的.....” “你哥在厨房半天了。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她打断了素颜的话,如兔子般逃窜进厨房。 后背紧贴在门上,她大口大口地吸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素颜的言下之意,居然是要和她做朋友,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吗? 抬眼时,她才发现段恒风正解围裙直勾勾的目光太慎人。 第186章 意外离场 乔慧的脸色一下更白了,原以为段恒风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会滔滔不绝一番,谁料想他竟然意外只说了三个字,“饿了吗?”过分低柔的嗓音很有磁性,再附和上他语落时轻挂的一丝笑,整个人看上去就更温暖了。 她看了他一会才摇头,“还好。” “帮我把盘子端出去。”说完,他自己拿了两个瓷盘,剩下两个交给了乔慧。 盘子在桌上放好后,段恒风的目光扫了一圈,“游莫谦呢?” 素颜抿了抿唇,“他说他有事,早餐就不下来吃了。”所深爱的男人向来都是这么难以捉摸,可自从结婚后,她发现他比以前更淡漠,唇角连丝笑容都再难看见。 段恒风捕捉到素颜眼里的忧伤,沉了口气,抬手轻挠她的发,“他不吃,我们吃。” 乔慧死死盯着面前略感温馨的一幕,心里却隐隐羡慕,她也想有个和段恒风一样的哥哥,被宠爱,被惯坏。 这个念头才刚刚从乔慧脑海划过,段恒风就将自己的煎鸡蛋夹到她盘里,“你需要营养,我的给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一个让她鼻青脸肿的男人竟然...... 他的眼神很奇怪,不是以前认识他时那种深不可测和阴险狡诈,似乎越来越干净了。 只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低头看了眼盘中多出来的一个鸡蛋,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很沉重。 素颜看了他们好一会徒然伤感,游莫谦要是有哥的一半,她也不至于活得亦步亦趋。叹了口气后,她挑起了眉,“哥,你一定很爱我嫂子吧。除了我之外,你好像还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好过。” 段恒风蓦地将眼光从乔慧脸上抽移,蓦然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地提了提嗓音,“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说完,他拿起刀叉在盘中乱七八糟捣鼓一番,一朵迟开的花悄悄蕴上了男人健康的肤色上。 素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压了压脑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哥,你脸红了。” “胡说什么!”他一下仰头,恼羞成怒。 素颜无视他眼里的怒意,将椅子往乔慧身边挪了挪,从容笑着,“大嫂,你真幸福,我哥虽然看上去像个流氓,其实他内心是很温柔的。” 乔慧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看了段恒风一眼,“嗯,我感觉到了。” 一句无心之言,却如滚烫的烙铁般烙进了段恒风心里,他扬了扬唇,不顾形象地几口就把早餐解决了,吃完就交代了声就上二楼去找游莫谦。 偌大的一楼,只剩下昔日一见面就如火如荼的两个女人。 乔慧面对素颜的时候依旧难以摆脱她昔日阴狠的嘴脸,只要回想起来,再看看她现在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乔慧内心总有些戒心存在。 她闷不做声地吃着,偶尔的时候会抬眼看看桌上那盘没被动过的早餐。她想了想,忽而放下刀叉,挑眉问了句,“这早餐不吃就凉了,你不给他送上楼吗?” 素颜自嘲一笑,“我不敢。” “你怕他?”乔慧愣了愣,自己所认识的马素颜可不是这性子。 半响,素颜抿唇回了句,“他好像变了,总是冷冰冰的,昨晚回来,他都没有进房间,到早上才回来的。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和他结婚。” 乔慧的头筋跟着他的话一挑提挑地疼,几乎惊呼出来,“昨晚,他没有和你.....”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素颜摇了摇头,抬眼时看见乔慧一副惊愕的表情,立马转开了话题,随口一问,“大嫂,我刚听报道上说,原本你是要演一部大型古装电视剧,为什么停了?席坤这几年发展得很好,他又钦点你为合作对象,是个很好的机会。难道电视剧停拍是有什么原因吗?” “是有一些原因。”她哽咽了下,没料到游莫谦昨晚没有.....更没料到素颜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个事。 辛展飞的电视剧暂停拍摄,乔慧觉得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可最近都没有什么关于辛展飞的报道了,她自己又没有勇气再打电话给他。上次一别,辛展飞多半也不愿意再和她见面了吧。 想罢,乔慧忍不住低叹一气。没想这种半隐半露的神色却让素颜更好奇,追着她问,“什么原因?难不成有黑幕?” 她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气氛又一次冷下来,乔慧悄悄地打量了一眼素颜,素颜忘记了一些事,可选择性失忆的患者有时候说不定在某一天清晨一觉睡醒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她自认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和素颜成为朋友,很关键的一点,她自己也不愿意。她的内心还没强大到能和自己的情敌称姐道妹的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素颜也察觉到乔慧刻意的疏远,婚宴上那些八婆说的话又不自觉的浮在耳际,可想到哥哥无微不至地对待乔慧,素颜心里的疙瘩又平复下去。 两人细嚼慢咽吃完早餐后,段恒风从楼上下来。脸色很不好看,一对浓眉也深皱着。 没人知道两个男人到底说了什么,素颜追问的时候,段恒风也只是含糊带过,可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任谁都会觉得刚才两个男人有可能起过冲突。 素颜扯了扯段恒风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探问了句,“哥,莫谦在楼上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乔慧几秒后微眯了下眸,“没做什么,在阳台上发呆。” 素颜皱眉,“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难,你得帮帮他。” 没等段恒风开口,他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就更沉了。 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后突然甩出一句,“我有事,可能要出去一趟,照顾好你嫂子,不能让她自己离开,听见了吗?” 乔慧一愣,敢情这家伙是要把她丢在这然后自己撤退吗?一时间,心都塞了起来。 “我很快就会回来。中午我会和你们一起吃午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乔慧,眼中似有一层暗蕴在,如同在警告她,他没回来之前,绝不可以擅自离开。 恰在此刻,游莫谦却从二楼下来了。 第187章 废话不说 他正站在楼梯阶梯中间的位置,一步一顿,眼中似藏了刀子,有种过分寒凉的光。 乔慧的太阳穴一下就涨得生疼,她眼里染上呼救般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段恒风。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不敢只身一人待在她昔日太过熟悉的公寓里。 段恒风微眯了下眼睛,心里也有不安分,终于开口回了句,“不然,你和我一起去。”事实上,他是真的有事,也的确不方便带着乔慧,连他自己都意外竟然会破例让一个女人跟着。 乔慧一听,来没来得及点头,游莫谦低哑冷淡地嗓音就从耳际划过,“男人出去有事,女人还是不要跟得好。” 他的话宛如一盆凉水泄顶而至。 现实告诉她,和游莫谦的缘分已尽断在一个转身,一次决绝地不回头,还有婚宴上两人对视的一笑里,可总有隐隐发芽的情苗在心里生长。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和以前不同,她不敢再轻易触摸,不敢再享受他的温柔,目光停滞,却只有片刻时间。敛下眸,暗暗承受翻涌的一抹痛。 素颜以为是游莫谦的话说重了,惹得自己大嫂不高兴,赶忙打了个圆场,上前拉住乔慧的手道,“大嫂,外面太阳那么大你就别去了,留下来陪我吧,反正我哥一会就会回来的。” 乔慧抬头看了眼浑然不知情况的女人,心里翻滚的暗涌一波一波席向心头。 下一秒,手臂突然被扯住,她猛惊,拽住自己手腕的手竟然是游莫谦的。 根根手指,骨节分明。猝不及防的触碰,卷乱了所有人的心。 “不许去!”他严厉地开口,再也难耐这种尴尬又可笑的四人照面。 乔慧的眼睛瞪得太大,微张的唇像是再也合不上。 大片的光顺着瓷砖上的黑影渐渐扩大,可游莫谦眼里却愈发暗沉,那是一个深潭,能吸附人的灵魂,只需要动情的一眼,就有再难移开的魔力。 素颜终于看明白了,松开自己的手,步子猛然往后退了几步。 对乔慧的善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嗓音里染上了一抹毒辣和锐利,“莫谦,你要做什么?” 他如梦中惊醒,一根根手指地缓慢松开,缄默的态度和恍惚的眼神透露着他心里的复杂。 一时间,就算阳光照耀,却是冰天雪地。 四个人,站在四个不同的位置上,上演一场没有言语的哑剧。 素颜面前的三个人眼神里都有隐藏和闪烁,她轻笑,冷凝起目光,“大嫂,你和莫谦是不是有过什么事?” 她的惊愕更浓,清晰看见素颜眼里冉冉升起的敌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骗人吗?她不想! 承认吗?她不愿! 百般犹豫的时候,段恒风伸手将素颜拉到一旁。 素颜气得想哭,侧身怒指乔慧的脸,一下从淑女变成泼妇,嘶声力竭地吼了一嗓子,“哥,你干嘛,你玩我嘛?这个女人是不是和莫谦有什么?我注意了好几次,她的眼睛就像狐狸一下,直勾勾地勾我丈夫,我本来也不想多想什么,可现在还不清楚吗?这个女人,知道莫谦的冰箱在哪,还被传是游莫谦去你婚礼上抢过的新娘。说不定我和莫谦结婚之前她才是这里的主人,那个我和莫谦的新房说不定也被她睡过!” 素颜越说情绪越激动,不管是否失忆,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就此改变。一张脸扭曲得不成型,眼睛眉毛几乎都扭在了一起,切齿的样子哪像个出身名门的千金。 啪 一记巴掌深深地烙在素颜脸上。 疼痛一点一滴清晰,她抬眼,不敢相信最爱自己的哥哥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打了她。 “你打我?”素颜简直伤碎了心。 段恒风皱了皱眉,一脸急切,“素颜,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说......” 素颜捂住耳朵,愤恨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一字一字,从她齿缝中撕扯出来,“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嫂子,什么哥哥,一个个都把我当猴子耍。”说完,她不管不顾地跑出门去,一路狂奔。 “素颜!”段恒风看了乔慧一眼,心里有放不下,却还是选择先去追回素颜再说。 空气安静下来,四个人最终变成了两个人,可也透着死一般的凝重。 他走近,心头的思念在燃烧,居高临下地问了句,“这段时间,你在哪?” 她低着的头忽然扬起来,淡淡一笑道,“我很好。”可很不争气的,才刚说完,眼眶就红了。 他凝着她的眼睛,心头直泛堵,隐颤地唇畔清淡地扯出几个字,“为什么会在段恒风身边?他太危险。” 她缩缩鼻子,话锋一转,“对不起,气跑你的新娘。我想我也该走了。”这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倔强和自尊。 分离的时间让他们交谈间生分了,“我们.....”他欲言又止。 她笑了笑,“我们?以后不会有我们了,只有你们!从你不要我孩子的那一刻,我们之间还有我们吗?” 他的心被女人的话割疼,英俊的脸上多了分硬朗,少了分柔意。 游莫谦讳莫如深,意外反问道,“既然这样,你今天为什么会来。” 一句话问得她心慌,咽了口唾沫,才冷静道,“我是被段恒风硬拖来的,你以为我想来吗?我不想!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了,你心里有影子,有矛盾,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你真的够清楚吗?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会把它吞进肚子里,牢牢闭紧自己的嘴巴。所以就算你和我分手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烦透了!”他垂在裤际线的手隐隐捏成了拳,连唇稍都蔓开一股子烦闷。 语落,他二话不说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太惊愕,不断锤打他的胸口,可他的胸膛就如铜墙铁壁,砸多了,疼得是自己的手,实在没办法,她只能皱着眉哀求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抱着她步上了楼梯,闭口不言,当卧室的门关上,才将她放了下来。 男人的眸如寒星,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西装扣子,西装被快速褪去。圆润地手指,继续去解衬衫的衣扣。 两道腥气的目光不曾从她素白的脸上移开。 第188章 像烈焰燃烧 “你做什么?”乔慧咽了下口水,墙面的冰冷也浇灭不了心里冉冉升起的火焰。 他不说话,一步步走近她,她无路可退,生生被逼到死角。 男人的俊脸压低,两人的呼吸刹那间交融在一起。 游莫谦凝着她,沉默似金。 深刻的对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番神情,让她身子没来由就崩得很紧,薄唇微微颤动,“你到底想干嘛?” 他得咬肌微迸,眸间的腥气将他隐瞒的愤怒全数爆发出来,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极缓地问了句,“我不信。”语落,唇稍上的浮笑竟划开悲凉。 不信她就这样和他各分天涯,更不信仿佛前世注定的相遇会是一个不完满的下场。 薄薄的雾气在女人的眼眶氤氲,下一秒,男人的气息蒲落她的额头,鼻梁,耳畔。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任由他的唇温蔓延,由浅及深。 专属于他的气息,是她所贪恋的,无法抗拒的。 他抱着她旋转到床上的,极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锁骨,然而,一张婚纱照点醒了她的理智。 美眸冷凝,盯着床头上原先放他画像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两个人。照片里的女人笑的太幸福,而他一张亘古不变的冰块脸上竟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 南柯一梦,突然惊醒。 脖间,他的气息仍在。 乔慧猛然将他推开,赌气般地质问,“现在是在做什么?摆清我们的身份比较好。因为我是段恒风结过婚的妻子,而你,是他妹妹的丈夫。这种矛盾的身份足够让我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难掩内心的不平静,一番话,她说得嘶声力竭。 他不整的衣衫配上他瞳仁中心的愕然和受伤,似一副悲剧的画。 一字一颤,他有些绝望,“再说一遍。”他跪在床上,低垂着双臂,失了往日的威风,心如死灰。 “我是认真的,我已经决定这样做了。”这些气话,是从看到婚纱照的一瞬不经大脑思索就冲口而出的,却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隐忍着眼眶里的泪,她说得很残忍。没有多少人有这么强大的内心,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变故。 “你疯了!”他笑了笑,眼眶却红了,甚至没有抬眼去看她。 内心一阵翻腾,她坐起,立到床边,有股子愤怒让她难以平静。 这张床,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上面应该还有马素颜的气息吧,她就算再难以抗拒,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她无视他的无措和害怕,指了指自己的脸,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要去找段恒风,关心我的人不只是你一个。就算不是段恒风,还有辛展飞爱我。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看清楚这张脸,以前让你极讨厌是不是,那么,就请你一直讨厌下去吧。” 走出门的时候,阳光好烈,可再怎么暖也照不热一颗心。 她没有去找段恒风,和赵冰冰借了四千块。 一张汽车票,她成了北漂一族。 这辈子她确实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她爱的太累,早已疲惫不堪。 咬咬牙,鼓起勇气离开江城才能让时间治愈好心里的伤口,爱他,怜他,心疼他,也恨他。 ............. 十五个月后 她却再次回到了江城,带着刚刚半岁的一对孩子,踏进了这片土地。 不足一年,她就好像老了五岁,这一年里,她接了千奇百怪的手工活,一月两千左右的收入勉强维持着她自己的生活。 她以为再辛苦也能坚持下去的,可当她凝着怀中饿得哇哇大哭的两个女儿,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早产半月,先天乃水不足,孩子又太虚弱,只能喝进口奶粉,一罐奶粉要三百多块,只够两个孩子喝两三天的,要不是赵冰冰隔三差五的资助,恐怕她的钱连自己都养不活。 没日没夜的赶工,做的一双手都起了茧子,却还是喂不饱两个孩子。 冬,寒风瑟瑟,望出去什么都是苍茫的。唯有那一年长青的松树,在风雪交加的日子里依然顽强地矗立。 她站在汽车站,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 似已和这社会脱节了,谁能想象到一个蓬头垢面,格布花袄的女人只是一个23岁的女孩。 风吹起雪花,沾染了几片在她的黛眉上。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敢去看关于那群人的报纸,也不敢去触及他们的消息。和赵冰冰虽有联系,可她也很知情识趣的从不提他们的消息。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释怀了。 迎风等了好一会,肩膀上突然依附上一只手,紧跟着,一道熟悉的女音轻轻划过,“小慧?”赵冰冰试探般地换了声。 她转脸,却是容颜憔悴,素面朝天。随意扎起的发,艰辛划上她的脸颊。 赵冰冰看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下就哭了,“你怎么?” 她淡笑,不忘回头看看后背上两个安然睡着的小家伙,随后才开口,“我看上去很狼狈,对吗?” 赵冰冰一听,眼泪滚滚地下来,“什么也别说了,我来接你,天气这么冷,上车再说。”从没想过,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心里那双清澈的眼睛已不如当初般清澈,多了分阅历和流年的印记。 她轻轻点了下头,眼里无爱无恨,看似很平淡。 赵冰冰撑了一把伞,小心谨慎地为她撑起,出了汽车站,乔慧看见一辆黑色豪车,市价起码在三百万以上。 “上车吧,天太冷了。” 手臂被赵冰冰的手拽了拽,乔慧忽惊,“这车是你的?” 赵冰冰的眼底有些闪烁,打开了后座位的车门,一边将人塞上车,一边道,“先上去再告诉你。” 她坐进去,赵冰冰也跟着坐在她身边。 乔慧凝了眼身边的赵冰冰,有些错愕地往驾驶位探了一眼。 坐在驾驶位的人有个宽阔的背脊,一件不失风度的军绿色羊绒衣将整个背部线条都勾勒的很完满,男人的头顶扣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 “冰冰,这个是?”她悄悄问了句。 赵冰冰有些许怔愣,“司机而已。我已经订好了餐厅,先走吧,给我看看孩子,我还没好好看过呢。”一句话,巧妙地扯开了话题。 乔慧的眼中仍有疑惑,冷不丁冒出一句,“司机先生,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脸吗?”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第189章 何以情深 哇孩子突然哭了。 乔慧没心思继续追问,赶忙取下背篓,把孩子抱出来。 赵冰冰接过一个安详睡着的女婴,手臂都僵硬了,生怕弄疼了小家伙。认真地看了一眼,孩子的小脸圆圆的,脸颊两侧红红的,还有点发干。睡得很甜,两条眉毛的颜色还很淡,却是极好看的眉形。弯弯的,像一轮新月。虽在熟睡,小嘴巴却微微一动,时而有点哭的样子,时而又在笑。 一件碎花被子紧紧裹着她,兴许是因为双胞胎的关系,这俩个孩子的个头要比一般半岁大的孩子小了一大截,看上去只有三四个月大,不过五官却是极标志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真漂亮,大眼睛,小嘴巴,长得很像你。”说完,赵冰冰的目光落在乔慧怀中大哭不止的孩子,皱眉问了句,“你手里那孩子是饿了吗?” 她摇头,一脸的担忧,“我在车上的时候喂过她们,尿布也换过了。平时小家伙不算闹腾,怎么今天哭这么狠?”心里隐隐的不安,往孩子额头上一探,惊呼出来,“怎么办,孩子好像病了。好烫。”她急得揪心。 车子嗖得一下飞出去,砸开了万千冰面,细碎的冰片在车窗外溅成了冰雨,冲刷着凉薄的空气。 方向盘倏得调转,开往市医院的方向。 乔慧一怔,下意识地往驾驶位探了一眼。搂着孩子,烦心得哄着,赵冰冰一看,双眼雾气就下来了,“你这是何苦呢?你看看你,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女孩,现在却要......”好几次这些话她都想痛快地说出来,可乔慧那时候不在身边,她很怕说了之后会让她难受,所以一直不敢说,现在乔慧回来了,她这个打不死的姐妹也该是时候站出来说句良心话了。 外头很冷,车里虽然有暖气,可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氤氲的痕迹。 乔慧脸上没什么波澜,浅笑一下打断了赵冰冰的话,“别再说了,我自己甘愿的。”越来越弱的声音明显透出她失去的底气。 赵冰冰不相信生下孩子的半年里乔慧不曾后悔过,面对生活的种种艰辛,还有经济上的无能为力,总会有想放弃的时候吧。况且她现在突然回来,赵冰冰总觉得乔慧会把孩子交到游莫谦手上。 咬了咬唇,抬手轻抚孩子的脸颊,赵冰冰义愤填膺地吼了一嗓子,“凭什么啊。他倒好,把段恒风最大经济来源的那个公司整跨了,连乌家牧场也整跨了。用的还是最残忍的商业圈套。现在整个江城,他几乎成了最有钱的人,可你呢,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着说着,雾气凝结成水。 乔慧整个人都愣了几秒,皱眉轻喃,“你说什么?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乌家牧场,段恒风,那辛展飞呢,辛展飞没什么事吧?”那天的离开,她始终对辛展飞心存歉意。拍拍屁股走了人,电视剧停拍,带给辛展飞的除了伤害再没别的。 “我很好。”一句低哑的男音蓦然划过。 辛展飞摘去了帽子,微微侧脸,那刀削般硬朗魅惑的侧脸轮廓一下就映入了乔慧的眼里。 只是一瞥,却震撼了乔慧整颗心房。 “你.......”她愕然,腾出一只手指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赵冰冰低下头,轻抿嘴唇,“对不起啊乔慧,其实辛展飞一直都很关心你,好几次你拿到的那些钱也是他给的。辛展飞说,要是给多了,你一定不接受,所以才隔三差五的资助你。” 她闻言,平静的心湖突然沉重了,咽了口唾沫,轻蹙黛眉,一层难言的暖意席卷心头。 “谢谢。”她答得低哑。 要是放在以前,她的鼻子早就酸了,可现在她淡若凝冰,静静说了两个字就把目光转到孩子脸上。 到医院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时,乔慧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外头的雪停了,可凉意却还是太过清晰。 “辛展飞,辛展飞,快点,我不敢抱这孩子。我穿了高跟鞋。” 辛展飞上前的步子忽然停住了,绕到车子另一头从赵冰冰怀里接过那个安然熟睡的孩子。 他转身的一刹那,乔慧和他的目光相遇,一米的距离,斟满了寒气。 她终于正面看清了他的脸。 他也变了,留了性感的小胡子。那副玩世不恭的摸样现下在他脸上轻易不可再见了。 一件大气的军旅风衣盖在膝盖上一寸的位置,下身一件黑色修身裤将他笔直的腿部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他的发变长了,以前比平头稍长一些的头发养出了刘海,纯色的黑发上染了一小搓如天空般漂亮的蓝。 他的眼睛,多了分沧桑,少了分玩味。现在的辛展飞是个极具魅力的成熟男人。 她只轻挑了一眼,就有些移不开。 “外头太冷,快进去吧,看看孩子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好温柔,说话间,极自然的搂住了她的肩,暗暗用力的掌心透露出不想得到拒绝的意图。 乔慧侧目,什么也没说,轻点了一下头跟随他的脚步进了医院。 辛展飞淡淡勾唇,哪怕只是这么个小小的回应,他都会感觉到满足。 爱上一个人谁都没有错,只是走了不同的分叉路口。 如果这辈子乔慧心里那个人都不能从心里驱逐出去,他也愿意陪着她走她想走的路。 她这段日子过的有多辛苦,他全都知道,也全看在眼里。可以为她做的却太少了。 乔慧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执着和勇气,他欣赏她,疼惜她,可他明白,不能离她太近,否则她会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掉头走掉。 进了医院之后,医生狠狠地骂了乔慧一顿,“孩子是发烧了没错,可你们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孩子明显营养不良,要是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变成肌肉萎缩的患者,甚至造成智力低下,这些你们做父母的不清楚吗?” 乔慧一听,好久没掉下的眼泪一下滚了下来。 第190章 我们恋爱吧 辛展飞的唇轻轻抽搐了下,英眉一皱,挡在了乔慧面前,低低地说了句,“你是医生,医生的职责是治疗病人,我现在不想听到一字半句的斥责,你直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他的眼睛,本就有种令人忌惮的力量,那一抹似笑非笑的魅惑染在唇际,就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医生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我......我刚刚开一点药先给孩子吃下,孩子现在已经睡了。热度不算太高,没超过39°;倒是不用挂水,吃完药观察一下,让她们都好好睡一觉。到时候我开点补充营养的健字号药品,回去后要喝进口的奶粉,好好照顾才行。” 他淡笑,抬手指了指医生的鼻梁,“好,我知道了,去做事吧。你斥责人的时间可以节省下来快点给孩子治病。” 医生被说得无地自容,抵了抵鼻梁上的眼睛框,转身离开。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对梨花带雨的眼睛上,抬手,轻轻拭去了女人脸上的泪,“不是没什么大事嘛,别哭了。” 赵冰冰也走近,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是啊,小慧,医生都喜欢吓人,这双胞胎个头比一般孩子小点太正常了,别听他胡说八道。” 乔慧哽咽了一下,看看面前两张真实的脸,心里的脆弱冲破防线全印进颤抖的嗓音中,“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们,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冬天来了,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左邻右舍给的,进口奶粉我买不起,吃的是几十块钱一罐的便宜货。俩孩子真的特别懂事,别人家的小孩晚上又哭又闹,她们只要吃饱就不会太闹腾。我对不起她们。”她再也说不下去,身子一下瘫软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日子,实在是太难了。她要带孩子,除了不停的接能在家做的手工活,根本不能去做别的。有时候活接不上,要不是接济来得及时,她根本熬不到现在。 她不愿对别人说,在拮据的生活下,她确实后悔过,可看到两个孩子的脸,所有的苦都烟消云散了。 赵冰冰看她自责难受的模样心都碎了,蹲下来,抱着她狠狠地哭,“小慧,这不怪你,要我说,你真的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妈妈了。如果要怪,就该怪孩子的爸爸,那个没良心的冰块脸。如果他想找你,凭他的财力会找不到吗?你真不该把孩子生下来,大好的人生就这么.....”她越说越激动,虽说是好意,可字字句句都像刀子能划开乔慧心里的伤口。 辛展飞一把将赵冰冰拖起,恶狠狠地制止,“闭嘴。”微顿了几秒,凝着赵冰冰错愕的双眼,缓缓放柔了嗓音,补了句,“别再说了。”语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到赵冰冰面前,“马上去买点奶粉和孩子需要用的东西,都要最好的。” 赵冰冰轻愣,收了收眼里的泪光,接过后挑了挑眉,“那个,密码是多少啊?” 辛展飞听后,下意识地凝了眼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傻女人,略有羞涩地回了句,“密码是乔慧的生日前六位。” 赵冰冰看了眼手里的银行卡,脸色稍稍有些泛白,轻点了下头后就出了门。 辛展飞再低头时,乔慧的头已经仰了起来,动容的光像星子般蕴在她那双历尽艰辛的眼睛里。 灯光下的男人笔直地立着,坚毅的轮廓和发自内心的担忧让她的心一阵狠狠悸动。 她缓缓站起来,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各种滋味在心里翻涌。 很感激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像是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她想了很多,人真的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 以为是坏人的段恒风,最后变成了极温柔的人。以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游莫谦,最后却背对背离开。以为会变成的亲人的辛展飞,最后却是最爱她的人。 一股暖流涌动,她上前,看了他很久,第一次问他,“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他眸深似海,微微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迟疑后问了句,“那么,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耳边沉默了,她亦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双肩,忽然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箍紧,他连指尖都在颤动,“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乔慧半张着嘴巴,半响才道,“我问你,你还愿意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谈一场恋爱吗?” 他咬了咬唇,身上还沾染着车里淡淡的麝香味,密密实实掠进了女人的鼻腔。 他笑了,雾气蕴进了眼里,唇畔的涟漪一直晃到了眼底,“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对我来说孩子是谁一点也不重要,我喜欢的人是你,别的一点也不重要。” 乔慧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心口也跟着温热,不自觉地说了句,“我们都傻!” 落在她肩头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腰际,将想将她扯进怀里,敲门声响起,没来得及投入的怀抱被搅扰。 医生从外面走进来,打量了他们一眼,轻咳一声后道,“药我开好了,这是单子,你们谁去吧台那交下钱。” “给我。” 医生把单子轻放在辛展飞手上后,和他一同出了病房。 外头的走廊上,寒风还是很明显的,可辛展飞却一直在笑,像是失了魂魄般不受控制。 医生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全医院最八卦的就是这个医生,出了门竟又忍不住八卦,“那俩孩子是你的吗?一看你就知道经济水平不错,那女的是路上捡的吧。” 辛展飞蓦地侧脸,两道直勾勾的目光打在他脸上,一股子严肃的样子。 医生吓得赶紧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说没说完,一只大手就重重地落在肩头。 再对视,辛展飞目光忽然恬静地连声道,“捡的,真是捡的。医生,你很英明。”说完,唇角竟然染上了一抹毫无敌意的笑。高大的身影在走廊里跳着打转,那一搓笑胡子和他的行为太过突兀,惹得经过的人全都忍不住指指点点。 机会既然来了,他绝对不会再放手!只是,与乔慧究竟能够走多远? 第191章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从医院出来之后,乔慧被辛展飞带到了他新买的公寓。赵冰冰回来后脸色不太好,知情识趣的没有一同前往。 这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公寓外的环境也很好,整个地域只有三十幢别墅。外围地方很大,设施豪华,像极了一个度假村。 灯光大亮,照亮每一块光洁如镜的瓷砖。 乔慧一身村姑的模样和这座豪宅明显太突兀。 辛展飞带她去了一个很大房间,房间是典型的欧洲风格,所有家具都奢华至极,窗帘是厚重的绛紫色,流苏一直垂到了地上。 床上的被子很软,也很香。住惯了残瓦破屋,一时间到了这里,就仿佛来到了天堂。 她把熟睡的两个孩子轻轻放在床上,解开包裹孩子的俩个被褥,又小心地换了尿布,再为她们盖上了被子。 她的动作很熟练,辛展飞看了一眼,心里隐隐不是滋味。她身上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和他见过的女孩比起来,她的生活一路以来太坎坷了。 乔慧抿了抿唇,将孩子安顿好之后直起腰时时,腰有点微疼。侧目看向身边的辛展飞,发现他竟皱着眉,小心地探问了句,“你怎么想到在江城买房?”他在江城并没有亲人,而且他的工作性质也不适合在某一处安家,买房的行为着实让她很诧异。 他浅笑,唇瓣的涟漪一直漾到了眼角,“没什么奇怪的,我总觉得有一天你会回来。”这是他的执念,事实证明他真的等到了。 过于炽热的凝视让她喘不过气,一股窒息的感觉翻涌。 乔慧的目光收了收,敛下眉,不安分地攥着自己的手指,“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你接触的都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各色各样优秀的女人都见得不少,为什么是我?”语落时,她蓦然抬起了头。 他迟疑了一会才开口,“我想应该是第一眼的感觉吧。而且那时候我不过是个采风的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在三年的时间努力自强,所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是因为我?”她不晓得该怎么说此刻心里的感受,竟有种被掐住脖子的压迫感。 辛展飞打量她一会不安的神色,急切地补了句,“不信吗?那时候我被你姐弄昏,醒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码头。当时我就觉得心还挺痛的,离开之后我找过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要找一个人也不是太容易,没有钱,寸步难行。渐渐的,我产生了闯一闯的想法。说起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她听后,半天也没说话。最后开口却是一句,“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残忍的拒绝,更对不起那天的不告而别。 他的等待,何尝不是一份傻傻的执念。可她清楚,即使在他身边,她的心也不可能完全属于这个男人,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恋爱。 眸光闪烁间,双肩突然被一把箍住,他的手指在女人的肩膀上暗暗用力,“为什么说对不起?从我们再遇到一直到现在,我听过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了,以后不许再说了。” 她被他生硬的嗓音吓了一跳,木纳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我刚听冰冰说,乌家牧场垮了,你知道这件事吗?”不管怎么说那个牧场曾经是父亲的一片心血,她虽没有经营的念头,可听到乌家牧场垮掉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有些许忧伤。 辛展飞深深看了她一眼,脸色变沉地应了声,“嗯。” 她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眸底的暗韵,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家牧场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垮了?”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门边,半掩上门后深叹一气问道,“还记得你继母拿了游莫谦的几个亿吗?” 她点头,“当然记得。” “就是这些钱害了她。”说完,辛展飞的唇角划开一丝鄙视的笑意。当时游莫谦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拿出来的行为,一度让他感到震撼,可没多久,游莫谦还是对那对母女下了手。 商人,自古不做亏本买卖,游莫谦也不例外。 乔慧抓抓脑袋,“钱怎么会害了她?我听不懂。”一下多了那么钱,照理说乌家牧场会发展得更好才对,本就是牧业里数一数二的龙头地位,怎么多了钱反倒跨了。 辛展飞轻笑了一下,“你继母拿到这笔钱之后就让乌家牧场的股票上市,虽然我不确定打击乌家牧场的人是不是游莫谦,但是乌家牧场和段恒风的公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股价被操盘,跌破大盘底线。一夜之前,不少股名跳楼,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能和乌家牧场,段恒风这两个有关系的除了游莫谦我想不到别人。”他说话间,有明显的看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造成轩然大波,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种做法还是太极端了些。 目光短暂分散后,又落向了呆住的乔慧。他俯下脸,气息轻落在她脸颊,极近的距离下,他轻柔开口,“你怎么了?”一双黑眸里除了关心,还多了分打量。 “没事。”她摇头,却是一脸的心事。 辛展飞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内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乔慧正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又一次被拉远。 “孩子哭了,我去看看。”她说完就进了房间。 辛展飞紧跟其后,静静地看着她轻轻拍打孩子的样子,没一会,孩子又入了睡。 转身的一瞬,意外撞进了男人的胸膛。他顺势将她紧扣入怀,布满柔意地问了句,“你有没有后悔过把她们生下来。”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发了傻,竟忘记自己和他的距离都多么的近。 半响,她才回神,身子往后缩了缩,轻轻开口,“要听实话吗?” 男人的手臂又一次揽住了她的腰,被拉开的距离一下又无形的拉近。甚至比方才还要更近一些,外套上沾染着他衣服上的香气,还有他的体温。 她挑起下巴抬头凝着他,耳边很快划过他曾经不常见的认真和温柔,“你愿意告诉我吗?” 第192章 如果我的心痛全世界没人懂 “有。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我真的后悔过。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我当初把她们拿掉,那现在又怎么会有两条小生命降临,你看她们多可爱,努力的活着,像我一样。”语落乔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逞强只为了不让别人用一丝半缕同情的目光来看她。 他就似读懂了她的心思般开口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不管是孩子还是你,都交给我。”唇畔隐隐颤动着。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没有什么花俏,朴实无华的字眼却让这句话的力量来得异常强大。 乔慧凝着他,暖流席卷心头,可心里不自觉地想起另外一个人,段恒风的公司出了事,那游莫谦和素颜的关系会变成怎样?他心心念念的想要知道的事,有没有靠近一步? 一到江城,好不容易端平的心湖又再次荡开了涟漪。愁容悄染上眉,她眼里的恍惚却进入了他的瞳仁中心。 冷不丁地,他突然直戳她心房,“你在想他?” 她闻言,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我没有。” 过快的回答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也意识到自己答得太快,暴露了内心的情绪,紧攥的手指扣得更用力,从红到白,硬是把血液凝聚在了指尖的位置。 他眸光一痛,柔声道,“没关系,我会等你。等到有一天,你的眼里,心里,只有我。”曾经一度以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了,可现在这个女人真真切切地立在自己面前,在一个伸手就能触及的位置,他还有什么放开的理由? 围绕在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沉默了,两两对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眼里有故事,有过往,还有各自的情绪。 句句直白的表达让乔慧一阵心慌,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片刻,很快落在孩子脸上,话锋巧妙地一转,“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了。” 耳边,猝起他的答案,“不麻烦,我还等你打起精神出演我的电视剧呢。不想让别人演,我宁可暂时放下,也不愿意让别人演我最满意的故事。” 乔慧猛然一怔,和自己想的一样,辛展飞将电视剧拍摄计划搁置,还真的是因为她。 她仰着脸,愣愣地盯着他看。很快他笑了笑,“呵呵,先说好,这次你演我可不出钱。” 他的笑容一下让她不平静的心湖舒缓了不少,轻点头,淡淡笑了下,“好。白送!” 说完,两人都笑了。 ....... 几日后,江城的另一处 星光浮动,夜深寒凉。落地窗外一片漆黑,是化都化不开的凉薄。 岁月让他更多了分成熟的魅力,一张本就英俊的脸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更有味道。 现在的他,哪怕是坐着不说话,全身上下都散着一种令异性着魔的力量。 游莫谦静坐在沙发一角,轻轻抿着茶香,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从西装袋里掏出,深眉蓦然一蹙。 按下接听键后,传来一个男音,“游先生,你让我盯着的事最近出了变化。” 他不耐地调了调坐姿,暗沉的男音有股子严峻的压迫感,“什么变化?” “我听小道消息,说了辛展飞上回停滞的拍摄计划有可能在近期启动。”辛展飞最近很忙,电视剧不断,本来做都做不完了,现在居然突然有又了动那部电视剧的念头,着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游莫谦闻言,喉结轻轻一滚,“主角定下来了吗?”乔慧走后,辛展飞和他大有从此决裂的意思,他打过好几次电话给辛展飞都没有痛,每次都是被按掉。不但如此,有几次想给辛展飞策划的电视剧赞助投资金,都是被一口回绝打回来的。 电话那头颤巍巍道,“还没有听说。” “那还有别的什么风声,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启动了拍摄?”当时,乔慧本已签下了拍摄合约,可在她怀孕之后,这部电视剧的拍摄计划突然停滞,甚至不管对席坤赔偿巨额的违约金也毅然搁浅。其中的多半愿意,游莫谦了然于心。这个辛展飞要是不能让乔慧演,估计是不会再启动这部戏,可现在突然启动,莫不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想到这,心里一阵暗涌翻滚着如海浪涨潮般的波涛。 电话那头停顿了太长时间,游莫谦失了往常的淡然,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哑了吗?还是你聋了!” 男人咽口水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进游莫谦的耳中,“这个还没有听说。” 游莫谦闻言,垂放在腿上的手掌握成了拳,隐隐颤抖地追问了句,“我让你查的人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乔慧走后,他隔天去找过赵冰冰,可赵冰冰却说乔慧已经离开了江城,他当时不信,不信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乔慧就背上行囊选择了远走天涯。 可事实证明,他再也没有了乔慧的消息。一度的,他买醉度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直到时间将心里的伤口悄然抚平了些,他才能冷静地去追寻她的消息。 男人听到了游莫谦的叹气声,这段时间以来,这种低沉却异常清晰的叹气声他听到的实在太多次,连他这个本来拿钱做事,本不该去理会雇主私事的人也实在忍不住劝解起来,“游先生,要是有消息我能不告诉你吗?你说那位乔小姐,她的身份证没有一点使用过的记录,应该没有去补办过。这样真的很难查的,人海茫茫,一个人成心想躲,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游莫谦生冷地笑声划过,一字一咬道,“我不听废话。就算掘地三尺,你也得把她给我找出来。” 男人吓得声音都抖了,“好吧,我会再找找看的。您上回让我查的医院的出生记录,时间相符合的双胞胎记录,我也通通查了个遍,实在没有那位乔小姐,我估计多半她是在私人的小医院里生产,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 “闭嘴,她不可能有意外!绝对不会!”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卧室里踱步。 “游先生,实在不是我打击你,一个人做什么不要身份证,她的身份证都没有使用过的记录,你给的信息追查到的也都石沉大海了。实在是.....”男人欲言又止,随后又补了句,“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的步子倏停住,冷笑道,“你要是没有能力,我可以再找别人!别的,我不想听!” “我听说在我之前,你几乎把办事能力强的私家侦探都找了个遍了,算了吧。”谁会不愿意赚钱,可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听的找,游莫谦的钱也没从断过,给不了什么消息,这长此以往地光拿钱,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游莫谦也不是真的要和他发火,找了无数个私家侦探,很多都是心高气傲不说,还一点办事能力都没有,有几个还是江湖骗子,也只有现在这个确实有在做事。 心里荡开的涟漪稍稍平和了些,游莫谦放柔嗓音,低问了句,“我让你盯得人呢?乔慧不可能不和赵冰冰联系。” “盯了大半年都没有一点异常,我的人都已经不愿意盯了。你让我查她账户,实在也查不出什么,都是几百块,上千块的支出,没有什么异常的款项波动。” “没发现就继续盯,盯到发现为止,你只管做事,钱我一分都不会差你。”他最后撂下一句已是泪眼朦胧。 “那好吧,我明天会继续盯盯看的。” 男人的尾音还没完全落定,游莫谦已经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他说的,素颜全都听在耳里。嫁给他,原以为婚后的生活会是她所想要的,可她错了。 自己的丈夫经常夜不归宿,就算是回来了,也从不碰她。她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了解过他。 在她心里,游莫谦就像是一本读不懂的法文书,看不懂里面的字符,也不晓得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说,让段恒风破产的人就是游莫谦,可她却不信。为了这个,她甚至都和家人闹翻了。 曾经和她感情深厚的哥哥也似乎渐渐与她疏远了,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不知不觉,她再环视身边,徒留冰冷的空气。 端着一盘水果,她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忍不住问了句,“难道你爱的人,真的是那个叫乔慧的吗?” 他着急拭去眼底的泪雾,转身时,淡淡看了她手里的水果盘,没有丝毫要接的意思。又是那一副刀都坎不进的模样,“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先睡。” 素颜轻轻放下了果盘,曾经形象气质样样都好的女人现在却是一副典型的家庭妇女样子,头发长了,稍稍有点乱,身上穿的一套居家服,婚后寂寞的日子几乎把她的性格棱角都磨平了。 只一瞬,泪雾就弥漫在眼底,她凝着他的脸,缓缓开口,“我们都痛快一点吧。我的记忆里到底缺失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才是你的妻子!”语落的一瞬,眼泪滚了下来。 游莫谦静静听完,唇瓣似笑非笑的样子轻荡在眼底,“对我来说,和谁结婚一点也不重要。” 他变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游莫谦,他的心是冷的,血液是冷的,没有同情心,更没有去怜悯素颜的时间。自打乔慧走后,他在时光中渐渐磨灭了当初的本性,变成一个嗜血的魔鬼。 除了乔慧,谁都不重要,他很后悔当初她摔门而去的时候没有紧紧追上去,哪怕多拥抱一秒钟,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遗憾。 一张英俊的脸,却任谁也再无法靠近。 素颜哽咽了一下,愣了好久才回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什么,该报复的段恒风已经一无所有了,该为乔慧讨回的公道也有了结果了,乌家牧场跨了,那对母女得到应有的代价,接下来,他还能作什么? 颀长的身影赫然立在灯光下,他的脸逆着光,像极了失心的木偶,冷淡的开口,“可以是你,也可以是街上的乞丐,或者是灯红酒绿里的女人。都一样。” “真的是乔慧吗?告诉我吧。”素颜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求他,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游莫谦,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和悲凉。还意外发现他有了记日记的习惯,最近一页上说,三天,如果三天还是没有乔慧的消息,他就会背上行囊踏遍天涯去追寻那个女人的踪迹。 他没有回答,冷淡的目光轻扫而过,淡泊地甩出一句,“你睡不睡,如果不睡,那我走,我嫌吵。” 说完,他无情地与她擦身而过。 精腰,突然被女人的手紧紧箍住,“不要走,我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也会是这辈子唯一会爱的男人。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放你走。” 他闻言,想了想后,残冷地剥开了她的手,“明天你搬出去吧。我成全你!”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机她开了口,他有什么不成全的道理。 一念之差,他娶了素颜,乔慧没了踪影,被捂热的心冷却得比以前还要彻底。现在他不用再顾忌什么,有什么能比不知何时才会休止的离别来得更恐怖? 素颜简直吓傻了,她没料到自己以退为进的回答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无形中,分手都变成是顺从了她的意思。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陌生和残忍?以前他就算看上去再冷漠,可至少内心是柔软的,而现在,他的心却成了凿不烂的石头。 摔门的声音连带一阵外头的寒风,几片雪花,打在她脸上,最后融在她眼里,变成了无尽的雾水。 车子启动的闷响划在她耳际时,从清晰到遥远,最后化成了静谧。 素颜整个人都缓缓瘫软在地上,狠狠的啜泣。 第193章 宿命的脉络 翌日,乔慧到中午的时候才起床,融雪的温暖不乖张的散进来。 她下意识地往身边一探,发现身边的两个孩子不见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中午12点的位置,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平时的时候,她很少能睡得这么安稳。孩子总归是孩子,晚上尿湿了会哭,饿了也会哭,可细细回想起来,昨天夜里似乎特别安静。 昨天辛展飞问过她,生下孩子有没有后悔过,再加上离开江城之前辛展飞决绝的建议,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悄悄划过。 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棉睡衣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消瘦的脸上满满惊慌失措。 直到奔到一楼,才看见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抱着她的两个孩子正开门出去。 她见状,倏然提眸,冲上去拦住两个妇人的去路,过分激动地吼了一嗓子,“你们是谁,把孩子还给我。”一双怒目,透着明显的敌意,直勾勾地将两道目光摄到她们脸上。 两个妇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跳出来说了句,“小姐,你别激动。是辛先生昨晚通过关系打到我们家政中心,连夜把我们俩找来,说是以后孩子的饮食起居都由我们来照顾。” 乔慧冷凝起目光,有点半信半疑,张开的双手依旧没有放下,“如果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出门?想偷孩子吗?”她的嗓音依旧没有柔意,甚至比刚才更激动。 她站在门外,拖鞋在皑皑白雪中嵌下了两个深深的雪坑。没穿袜子的脚踝裸露在寒凉的积雪中,顷刻间就冻疼了。 一楼的书房里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辛展飞穿着款式很别致的羊绒风衣,慵懒得走了出来,“你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让她们抱着孩子出去晒晒太阳,每天晒二十分钟左右会帮助孩子有效的吸收维生素a。配合药物的效果会事半功倍。”说话间,他已脱下了外套,披在了乔慧的肩头。 女人张开的双臂缓缓放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两个妇人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落向辛展飞,低低地回了句,“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太敏感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肩头的体温,再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才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修身毛衣。 不得不说,这一刻,她被他感动了。爱上游莫谦之后从来没有再好好看看自己身边的男人,时隔一年,她眼里的辛展飞正在最无助最没有抵抗力的时候缓缓地进入她的心里。 他浅笑,走到她身边摆摆手,示意两个保姆下去做事。随后低凝了乔慧一眼,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我选用的人都是家政中心的金牌保姆,身份都是很放心的。你已经浪费了一年多的青春,接下来也该好好松口气了。” 她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下了,她还不到25岁,辛辛苦苦学了三年的表演,结果到头来却过着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乔慧抿了抿唇,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她说了句,“谢谢你。” 辛展飞浅挂的一抹魅惑笑意一点一滴落下,心中有很多不甘心,眸子一暗,质问了句,“我们之间难道只有说谢谢,对不起,这些字了吗?” 她闻言,几乎是火上浇油般冲口而出,“对不起。”说完,才发现自己又犯了错,赶忙解释道,“不是,我以后不说了。” 他无奈摇头,实在是哭笑不得,眉梢轻扯地道了句,“孩子交给她们吧,去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 她眨着大眼睛,狐疑地问了句,“去哪?” 温和的笑意在男人脸上浅荡开来,他微微俯下脸,似笑非笑道,“首先,带你去超市买点需要用的东西。然后.....”顿了顿,突然轻咳一声没再说下去。 乔慧斜睨他一眼,“然后干嘛?怎么不说了?” 一双手重重在她肩头拍打了一下,“未来的大明星,总要有点品位才行,你现在......”语落,他正身,用食指上下滑动了了下,暗指她现在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她忍不住笑了,眼睛一瞪道,“好像是有点土。不过我可没钱,你给我买衣裳,也应该算是前期投资,对吧。”她终于放开得笑了,已经有好久她都没有笑得这么认真。 他一愣后也被她逗笑,抬手轻绕她的发,“谁和你要钱了,想太多。” “嗯。”她点点头,进着他的脚步进了屋。 ......... 市中心不到些的地方有个很大很大的超市,这个超市是江城唯一一个引进高价水果和各种进口食物的超市。 一般有点小钱的人都喜欢去那里逛,要是平民百姓就不大会逛这间超市。以至于它没有像别的超市一样拥挤,但是光靠这部分金字塔顶端的人也足够让这家超市稳固地矗立在这座城市。 游莫谦推着推车,车里什么都没有放。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绕着超市一圈圈绕着。 身边一对对年轻情侣,有时候会为了一样东西,幸福的争论。最后女孩赢了,男孩乖乖地推着车子与游莫谦擦身而过。 细细回想起来,和乔慧却没有一起去超市买菜的经历,他们的回忆好像很多,可真正能算成美好的,却少得太可怜。 和那个女人,有太多的事没有一起做过。 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也没有一起旅行,没有一起唱歌,没有一起做饭,也没有一起过过什么特别的纪念日。 耳边,突起一道男音,“亲爱的,这个牌子的零食是你喜欢的。我帮你拿好了。” 他回头,愣愣地盯这身后的过客好久。 乔慧喜欢吃什么牌子的零食,喜欢那种水果?他却全然不知。 一双眼睛再无焦距,推着车,他漫无目的地行走。转角处,乔慧和辛展飞的身影与他的正好错过。 灯光过处,还残留游莫谦的气息,那种早已镌刻在她生命中的记忆刹那间变得很清晰。 乔慧的眉头突然一皱,快速地环视了一圈,可目光过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在心里忍不住自嘲,低垂眉,鄙视自己的笑笑。 第194章 我看见了你 她摇头,无心地说了句,“我要去买点女人用的东西,不然你在家电区玩玩,家里需要的东西我自己买就行了。” 辛展飞愣了下,她刚刚说了家里,意识是那个家已经成了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了吗? 他笑得动人,更像个孩子,很快就乖乖照做,“推车给你,我在家电区等你,有什么需要的,想吃的,想买的,不用给我省钱。” 她莞尔一笑,结果推车的扶手,“好,我知道了。”语落,她笑着转身,两人背对背渐行渐远。” 数百盏白色灯光照亮超市的每一个角落,好几次,她和游莫谦不是背道而驰就是悄然错过。 一圈下来,乔慧的推车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她路过清洁用品区,看见超大装的洗涤用品,踮起脚尖去拿下两桶。 转身时,有个顽皮的小孩冲了过来,乔慧整个人都扑向了推车,把推车弄翻了。 手里的大桶洗洁精也嗖得一下飞了出去,顺着光洁的瓷砖一路滑了几米,落在游莫谦的脚前。 乔慧柔着腰,疼得直不起来,低垂的头视线只能看见地面印出的黑影,紧跟着,是一双低调奢华的皮鞋,她猛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宽阔的背影。 灯光顺着剪裁精良的西装线条一路流淌,如飞刀般毫无预兆就刺入了眼。 这个背影太熟悉了,就算他不转身,乔慧也知道这个人是游莫谦无疑,因为很少有人会有游莫谦一样看上去不但健硕还整体线条好看的背影。 他伸手车车子扶起,地上还散着很多她买的东西,低凝了一眼,可他倒是没有好心到要捡的意思,将两桶洗洁精放入车里后转过了脸。 几乎是下意识地,乔慧在他转头的刹那将头深埋,只看见地上的那双脚停留了一瞬。 这一刻她整个心脏都崩了起来,不晓得为什么会低下头,忽然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一件碎花棉袄裹身,显得不但难看还臃肿。 游莫谦无奈地摇了摇头,无情地说了句,“走路要看路,自己摔倒了不要紧,但不要妄想麻烦别人。” 他的嗓音好决绝,可行为上却不自觉的还是帮了她一把,兴许她蹲下的样子看上去太无助,似乎还有几缕熟悉的气息,让他蓦然想起了一些曾经的片段,才牵动了深藏的恻隐。 乔慧一听,鼻子就酸了,真真切切的厚实难音依然那么熟悉。 她鼓足勇气抬头,却恰遇他淡漠地转身。 较弱的身子缓缓立起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他越离越远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一颗心,挣扎了好久,她伸手,纤细的手指轻轻颤动触到了推车里的两桶洗洁精后提步奔过去站在他消失的路口,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没多久,辛展飞找了过来。遥遥的一条走道,两个男人不期而遇。这场面,就如森林里两只老虎的目光相撞。同性相斥的不变定律下,这火药味有多浓,已不言而喻。 “是你!” “是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眉宇间,两人都染着些许愕然。 游莫谦迈开修长的腿上前,一张脸如亘古的北极积雪般寒凉,薄唇轻扯,不瘟不火地问了句,“我找你很久了,为什么避而不见?”两道直勾勾的目光更添了几分质问的感觉。 有很多反应都是反射性的,没有想太多,只是在大脑发出指令的一瞬快速做出反应。辛展飞下意识地往他身后探了一眼,嗓音稍显烦躁,“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游莫谦压下本该有的脾气,低沉道,“给我点时间,我们谈谈。” “现在没空。”说完,辛展飞就急不可耐地与他擦肩而过。齐肩的一瞬,手肘被一股力量扯住。 他冷不防冒出一句,“你在看什么?你和谁一块来的?” 辛展飞一惊,语速极快地回答,“我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游莫谦侧目,耐心极好的审视着辛展飞眼里的惊慌,似乎只一刹那,他便恍然。英眉忽然轻蹙,松开手的一瞬,他转身折回刚才的路口,刚才摔倒的女人连人带车都不已不在。 快速地在超市里奔跑,可辛展飞和那个女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不见。 “乔慧!”终于他安奈不住奔涌的思念,拼命地在原地大喊,在众人围观的眼神中喊了一遍又一遍。 .......... 车里,乔慧木纳地凝着窗外尚未全融的苍白。 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失笑,刚才为什么要追上去?和游莫谦,不是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结束了吗? 和他面对面都没有相认,也似乎证明了和他的缘分已经彻底尽了。那还有什么好追的呢? 长舒了一口气,侧目时发现辛展飞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浓眉深锁,一手开车,另一手还抚着自己的小胡子。 乔慧将身子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着他的情绪,“有心事啊?刚刚为什么突然拉我离开?有什么急事吗?” 前方红灯,辛展飞一脚踩下了刹车。 侧目时,咽了口唾沫,稍有心虚道,“那个,我刚刚,我刚刚其实是因为突然肚子疼,而且我后备箱里放了很多东西,我这人爱干净,不喜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后座位。所以还是晚上我自己去买吧。” 她点头,“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话到一半,她嘎然而止。辛展飞是因为在超市遇上了游莫谦才拉她离开?应该不可能吧!等电视剧开拍的发布会一出来,游莫谦早晚都会知道,就算刚才辛展飞真的看见了游莫谦,也没有躲的道理。 没想他却追问,“以为我什么?”突然害怕乔慧和游莫谦已经相遇过,否则在游莫谦跑开的一瞬,眼睛里不会有惊慌的情绪。 她摇头,“没事。我们现在要去哪?” 辛展飞闻言,稍稍考量了她闪烁的眸光后才开口,“带你去买几套衣服。我听说有个知名女装的品牌在江城刚刚设立了专柜,正好带你去看看。”这次她回来,他要她做全世界都瞩目的女人,成为镁光灯下的焦点。一旦投身到拍戏之后,接触的人会更多一些,视野也会更开阔一些,很多伤口说不定自然而然就愈合了。 女人的唇角淡淡扬了扬,却不是那种因为笑而勾唇的表情,“其实我对衣服没多大的挑剔。” 身后尖锐的喇叭声突然按了按,辛展飞才恍然交通灯已经跳到了绿灯。 他踩了下油门,车子飞出去,他一边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一边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放出了消息,所以不多久就会正式开发布会,那么之后你就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去。” 她一愣,“好快!我好久都没有复习专业知识了,可能还要准备一段时间。”虽然上回辛展飞一句提过这个事情,可她没料到事情的进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辛展飞不依不饶,低笑了下,“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相信你。况且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觉得对你其实也是一次磨练,我相信有生活阅历的你会比刚刚从学校出来时的状态更好。” 乔慧轻蹙了下眉头,仔细想着辛展飞说的话。 商务车在路上四平八稳地滑行,估摸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在奇瑞大厦停了下来。 两人根据大厦里的指示牌,很快准确地找到了刚刚入驻的品牌。 进店之前,辛展飞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是游莫谦的号码,他摆摆手,示意乔慧先进去。 她轻轻点头,颤巍巍地走进装修奢靡的店面里。导购员是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大姑娘,长得很漂亮,笑容也很甜。可导购小姐在打量她一身比村姑还村姑的装扮时笑容明显有点僵,轻咳一声后道,“那边是打折区,现在购买很划算,虽然有些码子没了,但是款式还是很新的。只是快要换季了,就提前处理了。” 乔慧深知导购小姐的言下之意,本来身上这些衣服她穿久了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直到这一刻深深的自卑全跑了出来。 这样的她,站在辛展飞身边,他竟然没有要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的意思。 想来,这个男人比她更不在意外人嗤之以鼻的眼神,除了爱,她找到别的原因,从没像这一刻般深刻感受到辛展飞对她的那份心到底有多深。 正在她无措的时候,身后一道魅惑的嗓音响了起来,“你们这一般来客人都是先介绍打折区的商品吗?如果是这样我真该和你们老板好好说说,太不会赚钱了。”他的话像似在开玩笑,可要是细细听,却能听出一丝半缕的严苛和嘲讽。 导购小姐是个很有眼力价的人,目光在辛展飞身上回旋几圈后连连摆手,“先生,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跟我来,那边是今天刚到的一批新款。” “过去看看,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他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像是在宣告店里的人这个女人不是没钱。 乔慧对挑衣服打扮向来不在行,一路上都是跟随着辛展飞的脚步唯唯诺诺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在一年多以前也上演过,只不过男主角换了,那时候在她身边帮她挑衣服的人是游莫谦,而现在却是辛展飞。 恍惚间,辛展飞已拿了件衣裳在她身前比划,“这件不错。” 她才一下回神,低头看了眼身前的湖蓝色大牌风衣,“颜色挺好看的,淡淡的。” 辛展飞满足地笑了笑,将衣服递给她,“去试试吧。” 一路尾随的导购小姐立马迎上去,笑呵呵地对乔慧说,“小姐,你老公很有眼光呢,这衣服是新款,我们全店只有这么一件,刚刚加货架还没有五分钟,就被你老公一双火眼金睛看中了。” 辛展飞很喜欢导购员这么说,心里暗爽,可乔慧眉头轻蹙,淡淡地看了导购一眼后钻进了更衣室。 她进去后,辛展飞有让导购小姐选了几件可以搭配那件外套的衣装一并送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对面,有一个小型的会客雅座。辛展飞坐在那,导购小姐给他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 男人调了调坐姿,轻抿一口咖啡之后,从口袋里掏出看自己的手机,静音模式下他的屏幕上已经有超过三十通未接电话,其中只是四通是工作上的事,其余的都是游莫谦打的。 下一秒,来电又进了来。 他烦躁地将电话塞进袋中,漫不经心转动咖啡杯的动作透着成熟男人独特的气质,吹了吹咖啡的热气后他刚想拿起杯子,更衣室的门开了。 辛展飞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轻扫到她身上,刹那就震惊到了,幽深的瞳仁轻缩了下,黯淡犯愁的眸光一瞬间就明朗了。 他缓缓站起来,性感的喉结轻轻一滚。 乔慧实在是个可塑性极强的女人,她平时素面朝天习惯了,从来没好好雕琢一下自己,她打扮起来比太多倚靠化妆品才敢出门的假面美女强了太多。 眼前的女人轻步曼摇,两只手的手指还紧紧攥在一块,要不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任谁都会从她身上看见一股子明显的少女单纯。 乔慧被盯得发毛,手指也越攥越紧。生怕自己穿着这套衣裳会很让辛展飞觉得很奇怪。 他不说话,像是失去语言功能般一直盯着她。 乔慧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唇角,轻问了一句,“很奇怪吗?不然,我还是换一件吧。” 他木纳地开口,“很漂亮,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模样。”语落,笑意轻轻荡开。 导购小姐下意识地看了眼辛展飞后立马应和,“小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是真好看,你先生眼光真的很好,一下就挑中一件合你身又能提升气质的衣服。” 辛展飞听人夸赞乔慧漂亮,心里小小的虚荣心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轻咳一声后,帅酷般地冷着一张脸对导购小姐说,“开单吧。这件我要了,另外你再拿几套这一季的最新款,款式不要太招摇,正常就好。” “好,我们这还有三两套版型很好,又合你太太身的衣服,要不要.....”导购小姐轻挑眉毛,略有意图地轻挑了一眼。 辛展飞似笑非笑,低低道,“你看着办吧。” 姑娘一听,立马嗖嗖的行动起来。 乔慧抿了下唇,抬头轻声道,“辛展飞,不用买这么多,够换就行了。”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没有一刻分开,抬手间,指尖对着她指了指,眸底含笑,“这才是开始,以后但凡你出席媒体的活动,不许穿同一件衣服露面,因为衣服不仅仅是你的门面,更是我的门面,你明白吗?” 第195章 狭路相逢谁与争锋 乔慧微敛眸,不置可否。 他见她沉默,大手一伸不动声色地与她手指交缠,“走,我带你去买点别的。” 乔慧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他温暖的大掌上,轻轻点头。 男人提步的一瞬,忍不住打趣了句,“你的手丢给狗吃,狗都不想吃你信吗?才一年时间,你就把自己折腾这这样。”语落的一瞬,他高举自己握住的女人手。 她一愣,轻轻一笑道,“那你别碰我。”说完,就想将手抽出。 他却握得更紧,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我口味比较重,就喜欢你这样的。等明年夏天我被蚊子咬了,用来抓痒正合适。” 乔慧一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几秒后笑意滑下,恰遇他异常认真的目光。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下来,辛展飞挂成了圣诞树,但他倒是极乐意做这些事。 乔慧走的一年多,他几乎把精力全投身到工作上去。和她在一块的感觉,压抑紧张的心着实舒缓不少。 她悄悄看向他好几次,心里的伤口正在快速结痂,他万般体贴,这样的男朋友,着实没有能挑剔出的毛病,可越是这样乔慧的心却越是沉重了。 那天在医院,她一时被他的执念感动,冲动下主动提出交往。可今天超市里和游莫谦的擦身而过,却又捣乱了她的规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彻底将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忘掉,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忘,因为辛展飞才是更好的选择。 她已不想自己身边连一个为她擦眼泪的人都没有,游莫谦身边,有深爱他的素颜,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搅乱。 可有些人,是注定要相遇的,宿命论的影子非常浓厚。 当她和辛展飞从大厦那走出来遭遇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手,从辛展飞的掌心抽离。 中午,阳光暖暖的,柔和地打在游莫谦的金属袖口上,折出无数条光线。 深色西装不失风度地在寒冬中勾勒出他的骨架,颀长的后背倚靠在辛展飞的车身上,他盘着手,锋利的眸由最初的平静渐渐转为不悦。 眉宇间略思索了一瞬后,他正身,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 目光从辛展飞脸上的快速划过,落向乔慧时,眼神深谙地慎人。 只一秒,深眸中一抹寒凉被很好的敛去,游莫谦强行让自己平静地问了句,“这段时间你在哪?”可话到最后,他透着太深的无奈。 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乔慧一时间彻底慌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暗自扯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辛展飞的拳头紧握,他将乔慧扯到身后,淡笑间却透着一股子明显的戾气,看向面前的男人时,笑意化成了轻蔑,“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权利这样质问我的女朋友?” 游莫谦的脸色暗了暗,片刻,他却轻扯一下唇角,用极具嘲讽意味的嗓音开了口,“女朋友?” 如果没有超市和辛展飞的对话,或许还真会相信现在听到的。 两个男人的目光暗暗较量,谁也不想就这么输。 乔慧躲在辛展飞宽阔的背脊后面,全身的毛孔都在膨胀,脸头都不敢抬一下。 有些感觉哪怕是过了再久都不会磨灭的,就在刚刚,骤然狂跳的心脏比她的嘴巴更诚实。 他只是寥寥说了几个字,却牵引出往日无数的片段,好不容易隐藏的影子,一下子又布满了脑际。 然而,两个男人现下沉默的对视更让她心惊胆战,因为她不晓得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耳畔,辛展飞的声音终于在持续的沉默后响起,“麻烦你让开。”意想不到的客气。 游莫谦从容淡然,忽视辛展飞的话不疾不徐地开口,“小慧,我一直在找你,这一年多,我快疯了。”慢慢低哑的男音最后只剩下微不可闻的气音。 隔着他所厌恶的辛展飞,磁实又有魅力的声音还是过分清晰的钻进了乔慧耳中。 她听到后身体都软了,敛下的双眼却似乎再没勇气抬起。阻隔在她和游莫谦中间的‘铜墙铁壁’却是三人中面对困局的受害者。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各种猜测,各种细碎的议论着。 游莫谦却耐性极好地含笑,嗓音跟低柔地说了句,“我知道你在听。” 辛展飞再也忍不下去,一推手用力将游莫谦意外地推到在地。 闷响掠过耳畔,乔慧一听,猛然提眼,从辛展飞身后从出来。 地上的男人温润却悲凉的笑意像清湖水般轻轻荡开涟漪时,乔慧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他缓缓站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沾染的残雪,上前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激动又坏坏笑着,“小妖精,我的感觉是对的,你不可能就这么把我忘了。” 她愕然得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无可挑剔地俊美脸庞。 他们身后的辛展飞,妒火已冉冉升起,一拳击在游莫谦的侧脸。 这一拳的力量非常巨大,只一秒,男人的唇角就绽开了一抹带着腥气的红色。 辛展飞太厌恶乔慧和这个男人以这种方式邂逅,在游莫谦微侧身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拉过乔慧的手,顺势另一手很快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不给一丝半毫的空隙。 乔慧眸光一痛,却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游莫谦却在笑,只是那笑太悲凉。他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说,“小慧,我爱你,回来吧。” 他说一次,身前男人的拳头就挥起在他身上撂下一拳头,可不管对方的力量有多大,游莫谦都再也没被打倒在地上,即使是颤着脚步,他也倔强地立在原地。 辛展飞厌恶极游莫谦这么带有浪漫的挽回的方式,殊不知,自己的拳头也在这个狡猾商人的设计范围之内。 终于,她紧阖双眼,大吼了一嗓子,“不要再打了。” 辛展飞扬起的拳扬在半空中,终于没能滑落,目光微侧,落在乔慧的脸上时一阵惊慌快速的划过,生怕这个女人再一次离开。 第196章 有人在等 “我们走吧。”她睁开眼,目光静静地从游莫谦脸上扫过,从地上拿起了一堆袋子递给了辛展飞,“还愣着做什么,回家。” 辛展飞半刻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乔慧又重复了一遍后才木纳地接过这堆袋子,呆呆地应了声,“哦。” 游莫谦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乔慧的答案过后,心口深处蓦然疼痛了一下,那么血淋淋的。 他痛恨听到这样的话,更痛恨这个女人无情的挽住辛展飞的手和他擦肩而过。 一直以为乔慧真的离开了江城,还好几次担心她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可现在看来她不但过的很好,还比一般女人过的更好。 脚步就似定格在原地般再也移不开,忍不住咬住了嘴唇,疼痛太深刻了。 辛展飞拉开车门的一瞬,游莫谦最终迈开了脚步,一把扯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几乎带有恳求地低道一句,“留下!好吗?”前一句还强势霸道,后一句却是无奈恐慌。 乔慧一惊,没敢与他对视,不动声色地抬起另外一只手,一根根剥开了游莫谦的手指,钻进了副驾驶位。 游莫谦摊着手心,目光轻落,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失去她体温的手心,紧跟着,辛展飞将他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关上。 每一个细微的片段都如电影回忆特效般泛着苍白的颗粒感,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乔慧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甚至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留下。 心里的伤口,被一层层拆开。 他恍然想到虚空大师的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 车上,辛展飞时不时将目光投落在她脸上。 她撇着头,一直看着窗外。 轻颤的睫毛上沾染了从窗外飞进来的灯光,呆滞的眼神充分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混乱。 刚刚听到游莫谦一遍又一遍地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只差一点,她就被他的直白和癫狂沦陷。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不确定的生活,爱情和生活存在着太多的违和。然而最令她生气的是,游莫谦对孩子的事竟然只字不提,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去倚靠。 就这样吧,再也不要见面,才是最对的选择。 她突然觉得车里太闷,转头的一瞬正好看见了辛展飞的咬肌轻轻一迸。 本来想叫他开窗户的念头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话锋一转,反倒做起了安慰人的角色,“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他轻扯唇角,答得极其冷淡。却是像看穿心思般将窗户两扇窗户半开。 寒凉的空气刹那间透进来,却是一股子清新。 “你在生气?”她明知故问。 游莫谦没出现之前,辛展飞一直都是很开心的,现在这样,肯定是因为游莫谦的出现。 辛展飞的目光失踪落在前方,刻意不去看她,在她问后迟疑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慢半拍的应了声,“嗯!” 她忍不住咬了一下唇,咽了口唾沫后才低低地回了声,“放心吧,我和他应该回不去了。”一句话,她用的却不是肯定句。 辛展飞闻言,突然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乔慧被吓了一大跳,惊呼出来,“你怎么了?” 他的眼底充斥着一丝丝微红的血丝,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拉近,这一举动无形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近到男人的鼻子一下就能被吸纳入她的鼻腔,一时间,她被这种太过近的距离弄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辛展飞的眼里有丝异样划过,始终冷着一张脸,眼里的颜色也稍稍转暗。 乔慧有种隐隐的恐惧,“你......” 下一秒,她的唇上已经沾满了男人的气息。 乔慧整个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木纳了一瞬。 辛展飞微微眯眼,只觉得心口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浪涛狠狠拍了一下,很快这种悸动又扩散开来变成了一股子密密的刺麻感。 “唔......”乔慧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被后脑上那只宽厚的大掌紧紧扣住,丝毫动弹不得。 男人的吻,带着心里的不甘,委屈,还有强烈的占有心理。 他一路深追着乔慧惊颤地丁香小舌,在他看来,女人这种似拒非拒的感觉令他更沉醉。 紧跟着,男人的健臂大胆地伸了过去紧扣住她的腰。 乔慧的脑中一片空白,樱花般的薄唇透着无助和无措,一双眼睛始终瞪大的很大,她清晰地看见了辛展飞入戏地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紧紧贴在他的下眼睑。 下巴处那一撮小胡子,轻轻打磨着她的脸。这是一种极陌生的感觉,她早已记住了游莫谦吻她时的那股悸动和沉醉,心里也会下意识地将这个男人暗暗比较。 辛展飞带给她的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她好不习惯,却不忍心推开他。 然而,一辆豪车快速用轮胎滑在凹陷在地上的积雪,半融的坑里起码有一半的雪水突然溅在辛展飞的后脑。 他蓦然正身,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车头的正前方,看见的却是游莫谦的车牌号。 转脸时,乔慧已经羞得低下了头,仿佛没发现刚才那个小插曲。 他轻咳一声,悄悄扯出几章纸巾,擦了擦被雪水溅湿的发,发动了车子。 到公寓的时候,阿姨说孩子已经睡下了。 半岁左右的孩子一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正常情况下一天的睡眠时间高大12小时到16小时。 乔慧进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抬手轻抚孩子嫩得能滴出水来的皮肤,轻轻低呢了一句,“大妞,二妞,今天妈妈看见你们的爸爸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帅,不对,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可是妈妈不能爸爸在一起了,因为爸爸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那个阿姨很爱你们爸爸,妈妈不想去搅乱他们的生活,否则又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了。你们应该不知道吧,爸爸其实是个王爷,要是放在以前,你们就是格格了,但现在我们也挺好的,对吗?”她扬着笑,眼眶却红了。 第197章 ‘乔慧滚出娱乐圈’ 笃笃 敲门声在耳边划过,乔慧将眼里泛起的泪花收了收,走到门边开门。 辛展飞的笑容很温柔,抬手时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东西睡觉了,该吃午饭了,我让人看着。” 她轻轻点了下头,“好。”她跟随着男人的脚步到了楼下。 他将围裙递了过去,魅惑一笑道,“我记得你做菜很好吃,厨房就交给你了。” 她微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开口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他含笑,“嗯,我想想。”目光一转后道,跳动了下英眉,“就做你最拿手的大盘牛肉。牛肉冰箱里还有,其它配菜还有一点,要是有什么食材缺的,我出去买。” “我看看。”她说话间脱下外套接过围裙,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手指快速地翻腾了一通,转脸看向他,“有葱花,有牛肉,这里还有酱,没缺什么。你在外面等着吧,一会就好。” 他立在原地,想了想,“我帮你。” 乔慧斜睨他一眼,挑眉道,“要么你做给我吃,要是想吃我做的,就乖乖的出去。我做菜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身边有人站着。” 他的表情一下从暖男变成讨糖的孩子般,连声道,“好吧,那我出去。你慢慢弄,能吃到你做的菜,等再久也没关系。”说完,深深看她一眼后随手拔了一双筷子才从厨房走出去。 乔慧拿牛肉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她没有好好做一顿饭给游莫谦吃,刚开始的时候还骗他自己不会做饭。现在想想,这些都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过这些遗憾,她都会在辛展飞身上弥补回来,她还年轻,不能辜负了太多人的感情。 和辛展飞的恋爱,会是一场全新的旅程。 大约一小时之后,香喷喷的菜出了锅。他满心期待的早早在桌前等待。 菜上桌,乔慧解开围裙,“吃吧。好久没做这个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辛展飞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扬起笑,一脸的幸福感,大叹着,“好吃。” 乔慧淡淡的笑了笑,双手摆在椅背上,低问了句,“要不要叫阿姨们下来吃饭,我烧了很多。不然我再去加个汤。”说完,她就转身准备去折腾。 他站起,一把将她扯住,摇头道,“不用了,她们在吃饭的时候会换班的,我们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她们已经吃过了。你也别煮什么汤了,坐下吃吧。” 乔慧看了看孤零零的一个菜,略微迟疑了下后点头,“我去给你打碗米饭。” “好。”他深深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泛起动人的弧度。 ............. 吃过饭,乔慧收拾完后出来。 辛展飞坐在沙发上,正喝着咖啡看着最新一期的娱乐新闻。 被采访对象是席坤,他没多久之前公布最想合作的女演员是乔慧之后,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乔慧走过去,目光在液晶屏上扫了几眼,“对了,这次的男主演还是席坤吗?又或是你心里有别的人选了?” 他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先坐。”深叹一口气,男人的目光转向了她,“我现在正好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如果你和席坤合作,等剧一播出来,你的人气一定会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只不过.....” 她愣了愣,“只不过什么?” 辛展飞翘着二郎腿,手指指了指电视机屏幕里的男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说这家伙口口声声要和你合作,是不是看上你了?要真是这样,我岂不是又要多一个情敌。” 乔慧一听,忍不住被他的神色和说的话逗笑,狠狠白他一眼,“胡说,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辛展飞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手掌扫了一把自己的小胡子,“那可不一定,上回在影视城那次招待他,他好像看你的时候就很特别。不行,这男的不能用了。” 乔慧有点无语,随口说了句,“那就换人好了。”辗转这些时间,现在又要投身到拍摄中,她的心态和以前比起来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以前接这部戏,是想帮游莫谦搞清楚这个剧本的来龙去脉,而现在除了帮辛展飞这个忙之外,她心里隐隐燃烧的表演欲升腾了起来。 然而,这种情绪中,更多的,是想让以后电视机前面的某个人知道她现在过的很好,也请他认真的活着,用力的生活。 辛展飞丝毫没发觉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变化,突然冒出一句,“不行!我已经联系好了,席坤特地安排出空档,推掉了很多通告。上次电视剧突然停拍,我已经赔了很多钱,难道还要来一次?你总不想让你未来的老公变成穷光蛋。” 乔慧一听,才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有点愤愤地伸出拳头,“那你还打趣我?” 他一把接住了女人的拳头,将她扯得更近一些,笑意落下,神情徒然认真,“其实呢,站在一个男朋友的角度上来说我确实很不希望一个顶级明星缠上我女朋友,但是我是个影视策划,并且是这部剧的幕后大波ss。如果不找席坤,你很容易被一大票粉丝黑。” 她不解,半信半疑地挑了一眼,“黑我?这是什么道理。” “席坤上次都说最想合作的女演员是你,以他现在暴涨的人气,要是新剧不找他当男一号,那估计很快第二天微博会刷出一个话题‘乔慧滚出娱乐圈’,那你就惨了。” 她木纳地点点头,可细细一想,想到了他刚才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一双眼睛只一瞬就睁得很大,“等等,你真的是‘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制片人?” 他微怔,“嗯。” “之前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这个故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乔慧皱着眉,一个制片人的角色而已,她实在想不出来辛展飞为什么要瞒着。 辛展飞的喉结悄悄一滚,就是因为这本密卷,父亲离开了家,除了怀疑游莫谦的身份之外,他更想借这部剧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一点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提过,就连自己都每每抑制这种想法,不想抱有太多希望,生怕到时候自己会失望。 微微迟疑后,辛展飞淡淡勾唇,低柔地回了句,“等杀青那天告诉你。” 乔慧仔细地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小情绪,很识趣的转开了话题,“那么你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羊皮卷究竟在不在你手里?”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抱着揭开一个自己的小疑惑的心理问出了这句话。 【殊不知,有些事天生就是泥沼,一旦触及就无法抽身。】 第198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辛展飞的笑僵在唇角,他看着她考量了一会。想尽办法要获得羊皮卷的原因,他从未对任何外人提起过,眉间的为难的犹豫太清晰了。 乔慧读懂了他的为难,忽然起身,淡笑道,“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去看看孩子。” 转身的一刹,手腕被他扯住,“等等。”微顿几秒后,辛展飞又补了句,“等我一下。”说完,将乔慧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提步离开。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后他手上多了一张茶色的东西。 乔慧认得这颜色,惊得下意识站起来。 他立在她面前,抬手将羊皮卷塞到乔慧手里。 她低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探看后快速地正反一翻,再抬头,眼里止不住的惊愕,“真的是羊皮卷。所以那时候你进过我房间?”虽然有八分断定羊皮卷在辛展飞手上,但猜测只是猜测,当它变成现实的时候,乔慧还是会止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淡笑,“有一次你喝醉了,说了些不该说的。所以我才会知道羊皮卷具体藏在哪个位置。我之所以会来乌家牧场,其中原因,就是为了这张羊皮卷。”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它吗?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乌家有这东西?”乔慧很快将羊皮卷扬了扬,双眼了绽满期许。 女人的情绪全被辛展飞不动声色地纳入眼底,“那你能告诉我游莫谦为什么要它吗?我想那次的拍卖会加上拍卖会上的衣服,应该不是偶然或者巧合吧?还有那次,你们到底是怎么到的乌家牧场,如期的赶到竞标会?”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至于是第三个问题,不过是有钱人用了点特殊办法而已,有那么奇怪吗?”她回答的很肯定,不想让面前的男人看出一点点破绽,辛展飞好几次怀疑游莫谦,如果真的被他追查出什么,那游莫谦的生命安全能不能保证都说不准,即便已经分手,她也不愿拿这个做赌注。 辛展飞盯了她好一会,似有思考之意,良久他才又开口,“好,我可以告诉你。” 乔慧耐心极好的看着他,没有催促的意思,静静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双手按住了乔慧的双肩,将人按坐在沙发上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前的咖啡轻抿一口后,侧目看向她,“这张羊皮卷或许能找到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我也不确定。”毕竟很多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再加上一代一代兴许会有点添加之笔,到现在他手上的密卷,其中到底有多少线索是原版,又有多少是后来添加上去的,他不得而知。 她闻言,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轻轻落在手上的羊皮卷,翻到坐标的那一面,尽可能多记一点细节,微不可闻地呢喃了句,“什么样的秘密要是费尽心机赶到乌家。” 辛展飞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乔慧脸上,“我在找一个人。” 她一听,没心思再记坐标了,猛一抬头问了句,“找人?”她实在不敢相信辛展飞要来这张羊皮卷是为了找人。 游莫谦说过,羊皮卷隐藏的应该是当年卿幽的死因,而当时是卿幽的丫鬟送来的这张羊皮卷。若要牵扯到找人的话,辛展飞要找的是谁?是女人? 辛展飞调了调坐姿,轻轻一笑道,“我要找的是一个三百多年前的人。” “什么意思?”这下她更惊了。 辛展飞看她一眼后伸手去转动桌上的咖啡杯,足足转了十圈后,冷不防开口,“你信不信穿越时空?” 乔慧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他顽劣地一笑,“我没在开玩笑。我们家族一代一代背负着寻找和硕纯亲王的使命,那个人很可能穿越了。留下羊皮卷的那个祖先,是恭亲王长宁在出巡途中收的义子,虽然没有载入史册,但事实就是这样。” “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她一时情急,问了不该问的,因为通常在这个时候,一般都该回答,怎么可能,或者是表示惊愕的话才显得比较正常。 辛展飞也意识到了乔慧的反应,眼中一闪而过的狐疑很快敛了去,他淡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兴许只是个执念而已。” 她点头,轻呢了声,“喔。” 辛展飞往她身边坐了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他的呼吸悄然打在她脸颊,“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 她收了收眼里的不安,意外反问了一句,“有吗?” 辛展飞突然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轻轻用指腹捏在手里,魅惑一笑道,“两个人既然决定要一起,就应该互相坦白对吗?我从没对人说过的秘密告诉了你,是不是要交换一些东西才比较公平?” 她的睫毛轻颤,略微蹙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游莫谦到底是谁?你应该还记得医院仪器瘫痪的事,还有好几次他离奇失踪的事,这样很难解释得通,我想你应该会比我知道的多,告诉我好吗?” 乔慧略有反感地瞥开了头,冷冷地回了句,“你想多了,他很正常。” 女人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辛展飞冷凝起目光,心里的妒火一下蹿腾了起来,可嘴上还是极温柔地道了句,“好吧,反正我的使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不过我要是没记错,你上次说你知道怎么解读羊皮卷背面的坐标,到底是真是假?” 乔慧也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不瘟不火地回了句,“我胡说的,只是想框框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偷走羊皮卷的人。至于你说羊皮卷藏的秘密,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好奇而起,游莫谦在拍卖会上展出了我卖掉的骑马图,后来我发现骑马图里的羊皮卷不见,心里有疑问也是很正常的事,至于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大可以收一收。太荒谬了!” 语落,她不耐地起身,手上的羊皮卷也再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紧拽在手里上了二楼卧室之后把照看孩子的妇人打发了出去,很快把门锁好。 她翻箱倒柜找到了纸笔,将羊皮卷上的内容一点不差的重新描绘了一遍,再小心翼翼的藏好。 直到这件事全部做完,她才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难道她内心深处那个人的影子依旧那么满? ........... 夜,森凉的洛山公寓 游莫谦酩酊大醉地回到家里,推门而入的一瞬,素颜正坐在大厅里像尊蜡像一样静静坐着。 她脱下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穿着的居家服,换上了一身华丽漂亮的衣裳,精致的妆容画的一丝不苟,瀑布般光洁的头发在灯光下散着一层层的光亮。 第200章 醉里销魂 桌上,一叠光盘被掰得粉碎。衣柜里除她以外的女人衣裳也全被剪成一条一条,全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游莫谦深眯着眼,和素颜照面的一瞬间,他满目疮痍,醉意刹那间被驱赶了大半。 男人的喉结一滚,一步步走到素颜面前,锋利的眼光也从她脸上缓缓移到桌上那一堆属于自己和乔慧的过往。 双膝,一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他伸手,略有颤抖的捧起这些被毁掉的东西。 光盘的碎片,不经意就剜出一个小口子,他的血快速的从宽厚的手掌处流出一汪红线。 夜色正浓,月光点燃外头的悲凉的墨色。 一楼大敞的窗帘将落地窗外的黑色印得更深浓,似乎这种死寂的黑色也染进了男人的眼里。 他显得太安静,唇角小片的淤青依旧传来隐隐的疼痛。低垂的眼始终呆愣地盯着面前的狼藉。 什么都没了,一天之内,让他承受了两次重重的打击。 每当他决定好好去爱一个人的时候,结果总不如人意,开了花,却结不了果。 而过客纷纷,谁才会是能牢牢攥入手里的那个人。 他轻扯唇角,深阖了下眼,“你真狠。”嗓音似被刮花的留声机那般颤颤停停。 素颜始终看着他,越看心就越疼,在他开口后终于安奈不住地站起来,俯视着他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这话该是我说你,我才是你妻子!可你留的是什么?我忍了很久了。我为你脱去华丽的衣服,学习做饭洗衣,不代表你就能把我当佣人使,只要我愿意,我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享受别人赞许的目光。” 他已心如死灰,身后大片的黑色深邃的慎人,恍如他的眼,“我从没让你为我做这些。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走。”他像个没脾气的木偶,发出最苍白低哑的声音。 头顶的灯光顺着男人的背脊倾泻下来,勾勒出一个寂寥的背影。 素颜的眸光一痛,一把扯出他的胳膊,欲图将他扯起来。可他却突然侧目,用仇视的眼光狠狠瞪着她。 女人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不敢再去触及。 素颜哽咽过后,嗓音更加极端,“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今天我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你想让我离开然后和那个叫乔慧的女人在一起?游莫谦,我告诉你,你做梦。我要用婚姻捆住你一辈子。要你一辈子都不能她在一起。” 他却笑了,缓缓地直起脊梁骨站起来,手里却依旧紧握着,“随你!” 他真的累了,只想去拿上一瓶好酒,大醉一场。对素颜,他多少有愧疚,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 可素颜怎么会放过他,尖锐的女音一下刺入他的耳中,“站住!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娶了我,却从来不碰我。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个。我所受到的伤害都会还给你,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 他的步子顿了顿,低沉无力地回了句,“你一点都没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是背对着素颜说的,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可她却奔过去用力抱住了他的腰,放柔了些嗓音啜泣道,“很多事我都记不得了,可我恨乔慧不应该吗?她是你心里的人,从小到大最疼我的哥却用嫂子的身份把乔慧介绍给我,就连红遍半边天的席坤也点名说她是最想合作的演员,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她比我漂亮吗?比我身材好?她什么都比不过我,可你们却一个个都和着了迷一样。都疯了吗?” 游莫谦听完,鄙夷地扯了扯唇角,不急不徐地开口,“她什么都比你强。”语落,他无情地剥开了女人相扣的手,步上二楼。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停得灌着酒,也想了很多事。 乔慧曾让他好好想想在他心里所处的位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落,他似乎越来越明白,对乔慧的感情在这一年多的分别里不但没有褪色,还变得更加清澈。 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场意外的旅行里,他认识了乔慧。她身上确实有着和他生命缠绕过的两个影子,现在想想这段感情是自己亲手摧毁的。 他不怨别人,兴许从来自己就是个爱情里不被眷顾的失败者。 想到这,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但他不会放弃,更不愿相信这是自己的结局。 如果和乔慧的分别的天意,那他愿逆天而行! ......... 一周后 辛展飞第二次将剧本交到乔慧手里,“这是精修版,好好看看。先找找感觉。” 乔慧接过后,死死盯着这部剧的名字,再抬头,她浅勾了一下唇角,“时间定下来了吗?” 他笑得温暖,“嗯,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就进组了。” 乔慧一听,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么快。我好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参与正儿八经的拍摄,和学校的时候肯定会有点不同。 他抬手轻拍着她的肩,“不用担心,反正最后到观众面前的镜头都是最完美的版本,导演会指导的。不过有几场戏要吊威亚,可能会有点辛苦。” 她抿了下唇,“我不怕辛苦,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演戏这个念头其实曾经很强烈的存在于我心里。我会好好演的。” “我相信你。”他极肯定地看向她。 一切都按照计划实行。但计划再好,始终是计划,等开拍发布会的那天,来的却不是男主角席坤,而是游莫谦。 他一身白色西装,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架上无可挑剔的五官惹得不少女记者都流出了口水。 很多财经杂志好几次邀请他做封面人物,或者是邀请他参加专访活动,大多都是被拒之门外的。这次公然露面,究竟所为何? 摄像机不停地闪动,媒体界对这张英俊的男人脸是并不陌生的。可对他的意外到场却猜测纷纷,甚至有人窃窃私语把游莫谦和乔慧曾经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谈论。 第201章 变化 游莫谦的眼底含笑,一点也没有颓废的样子,相反,他整个人好像裂变过般透着一股子强大的王者气息。 修长的步子沿着奢华的澳洲长毛地毯中心行走,步子最终停在发布会现场设的主席台上。 目光首先落在乔慧吃惊的表情上,随后才不慌不忙地看向乔慧身边的男人。 辛展飞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刻意关掉了麦克风的开关,声音压得极低,“是你?你怎么来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说话的时候还刻意扬着顽劣的笑意。 游莫谦唇角浅勾,眼里更有一抹意味深长。反而转身对记者们笑了笑,“各位记者朋友,现在席坤还没有来,你们可能需要稍等一会。我和辛先生先去后台说说话。”说完,他伸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又补了句,“席坤应该快到了,等席坤一到发布会立刻开始。” 辛展飞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突然到场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副他是制片人的感觉代表性发言。要不是因为得顾全大局,辛展飞的拳头早就撩在了游莫谦脸上。 一个一直痴迷于游莫谦身上的秘密色彩的女记者忍不住问了句,“游先生,你突来空降开机发布会,是不是有什么惊喜?” 游莫谦淡笑,右手打了个响指,“必须惊喜。” 这话一出,底下一阵聒噪。媒体朋友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游莫谦和辛展飞是朋友啊。那辛展飞怎么没让游莫谦投资?” “就是啊,游莫谦的钱那么多,既然是好朋友,辛展飞一开口游莫谦能不答应吗?” “依我看,这次游莫谦公然露面,不单纯。” “会不会因为这个叫乔慧的?” “不清楚,席坤怎么还不来?” “应该是飞机误点了,应该快到了。” “那咱们先看戏,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议论间,游莫谦已经给辛展飞打了个眼色,随后含笑地看了一脸不安的乔慧一眼,自己先步入了后台的休息室。 辛展飞轻咳一声,手掌轻轻拍着乔慧的肩膀后,俯身在她耳畔低喃了一句,“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不用担心。”语落,他很快离开。 休息室的门被狠狠地关上,辛展飞眼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上来,一把揪住游莫谦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不要捣乱。” 游莫谦唇角的笑意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都那么淡淡的,听着辛展飞的一番话像是听笑话般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别担心,也别害怕,是你的,我抢不走,如果是我的,你休想。” 辛展飞松开了手,心里的不安突然间像被岩石狠狠拍打,隐隐捏紧了拳头低声地问了句,“你还不死心吗?你们都分手多久了?她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不过和你一定没关系。”语落一双暗沉且愤怒的双眼再次死盯着他。 游莫谦跨开步子,大方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男人的右腿优雅地交叠在左腿上,整个身体线条看上去是一条斜线,随意中透着点严谨。 良久,沙发上的游莫谦才开口表明了态度,“如果你怕了,那干脆现在就把她还给我。” 辛展飞走到他身前,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你一定要挑今天这样的日子和我撕破脸吗?你再闹下去,场面恐怕不好看。” “随你。”游莫谦淡笑,他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这是再接近乔慧的机会,这部剧要拍摄好几个月,他不信几个月的时间还是挽回不了那个女人的心。 辛展飞一听这个答案,一下愣住了,他不明白游莫谦今天似乎并不是空降,倒是有点像有备而来。 游莫谦看到他的表情低笑了下,“我听说,你大半的积蓄都投进去了,如果在今天搅了,承担后果的人是你。” “果然是只老狐狸。我不会中计的,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游莫谦伸出一根手指挑衅般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未必!” 语落,两人都目光深邃地对视了一眼。不一会,辛展飞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席坤的经纪人。 他按下接听键,听着电话那头语速极快的一番话后整个人都愣了。 再然后,席坤来到发布会门口时给辛展飞打了个电话,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席坤从后门进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我到了。” 辛展飞一听,几乎是奔过去的,门一开,他第一句问出的话就是一句,“你经济人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席坤脸上总有一抹如冬日暖阳般柔和的笑。 席坤进来之后,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两个人的死寂和对立变成三人各站一处的交错,最后是辛展飞打破了这个规则的三角形。 他质问席坤,“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突然有了变化。所以.....”席坤耸了耸肩。 辛展飞一阵晕眩,脚步不自觉地往后大退了好几步,将目光转向沙发上意味深长地那双眼,狠狠地低咒了一声,“真够狡猾的。”再次转向面前的席坤后已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席坤一看辛展飞的脸色,心里也有不悦,大步走到游莫谦身边,坐下前,和游莫谦互相礼貌地点了点头。 席坤拿出手机,不以为然地玩着手机,“你不用给我脸色看,接这部戏,兴许起初是因为仰望你做古装戏的名头,不过在你毁约之后,我是冲着乔慧来的。” “你小子,还真够直接的,不怕我连男二号也不给你做吗?”辛展飞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咆哮出来。剧本是他写的,制片方也是他,拉一些投资也是他安排的,到头来却被推上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游莫谦沉默似金,把说话的权利留给了身边的‘让贤’的席坤。 “你不会的,我们心知肚名。这部戏已经下了那么多血本,而且宣传期间由于我要出演男一号的消息,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你要是现在喊停,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席坤说完,抬头看了眼辛展飞。 “真没想到,你和游莫谦那家伙勾搭在了一起。”辛展飞瞪大一双眼,已经被气得脸色煞白。 席坤耸耸肩,“我很欣赏他,没有一点利益关系。” “你们以前就认识?”辛展飞突然恍然大悟。 “一个小时之前,我和他还不认识,飞机没有误点,我是被他拦了下来。”席坤温暖地笑着,说完还伸出手掌示意游莫谦击上。 第202章 我最合适 “既然没有深交,你为什么交出角色,甘愿放弃男一做男二。”辛展飞低问了句。要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席坤好歹和自己是同学关系,可怎么这会却和别人穿起了一条裤子。 席坤将手机塞到口袋里,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辛展飞的肩,深不可测地说了句,“秘密!” 辛展飞还想说点什么,可耳边却传来了敲门声,席坤进来的时候门没有锁,外头的人一着急,直接开门进来。 “辛先生,记者们都等急了,在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而且现在记者有些混乱,开始追问乔小姐一系列的问题,我觉得她脸色好像不太好,可能有点应付不过来。”工作人员说话间,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 这时候三个男人倒是很有默契地互看几眼后,全都快步离开休息室步入前台。 遥遥的,就听见记者们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追问此起彼伏。 “乔小姐,游先生这次突然来这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啊,一年多以前,你们俩传过绯闻,是不是真的?” “我记得游莫谦以前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听说你和他朋友结婚那天,游莫谦还去抢婚了。” “乔小姐,听说游先生已经结婚了,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难道游先生的闪婚对象是你?” “这次席坤公然要和你一个,也算是演艺圈新人的演员合作,你和席先生是否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呢?” “一年多以前辛先生的电视剧停止拍摄,传闻当时内定的女主角就是你,当时停拍的原因和你的私生活会不会有一定联系呢?” “乔小姐,请你说一下嘛。” “就是,说一下啊。” 面对强势袭来的种种质疑和逼问,乔慧显然有点无措,但她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不是的,我没有。” 正在乔慧有种被人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感觉时,耳际突然滑过一道男音。 “怎么,记者朋友们好像对我们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啊。其实你们都错了,我们三个才是真爱。”席坤笑了笑,故意以玩笑的方式巧妙地将记者们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 玩笑间,还不忘故意和游莫谦使了个暧昧的眼色。他相信,等明天的报纸一出来,标题绝对会写:亚洲男星爱男人,又或者是席坤甘愿为爱屈居男二之类的话题。 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必要的宣传和炒作是必须经历的牺牲。 而对于大众来说,也是需要这样有娱乐性的内容冲击的。现在的大众看多了炒作,一个个和人精似的。这样的玩笑,不但无伤大雅,还能成功解救乔慧。 三个顶级的高富帅同时亮相,他们一般高,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有味道。这风景绝对是寒冬里一道最具生机的风景。 辛展飞万般无奈地对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特意加了一张椅子后三人才同时入座。 乔慧和游莫谦之前隔着好几个人,就像天平的两端,而他们之间的人都成了能改变天平平衡度的砝码,谁都不清楚因为这些人的插足,天平的两端是否还能平衡。 “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吗?”有记者问了句。 辛展飞的脸色很沉,无形中自己已经被推到了一个极被动的位置,他看了眼身边不安的乔慧,不着痕迹地叹出口气。 想了想后,他双手交缠,自然的摆放在主席台前说了句,“开始之前我想说一下,这次的重心我希望大家能放在这部剧上面,一些不实的报道,我希望媒体朋友们可以尽量不要乱写。刚才我听到的一系列问题全部都是谣言,以后也不希望再听到。现在开始提问吧。”他扬了扬手,示意记者们放马过来。 记者们有些丧气,必须大众更喜欢一些私底下的东西,比如明星的感情生活啊,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啊,可辛展飞把话说在了前头,这次的发布会就好像一下失去可以爆的点。 一记者无精打采地问了句,“辛先生,这次剧里主角的故事是根据历史改编的还是完全在不尊重历史的情况下只为收视率的雷剧类型呢?” “我觉得雷剧的定义,每个人都不同,有人觉得不好看的剧,太沉闷的剧是雷剧,也有人觉得情节太狗血的是雷剧。当然还有一部分观众由于故事的结局不是自己喜欢的,或者某个演员的选择上不是自己喜欢的,也会觉得剧很雷,其实这东西没必要去深究,具体还是要看拍摄出来的效果。”辛展飞的心早已跌入低谷,可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一直保持着微笑。 又一记者站了出来,“既然聊到选角问题,那我们新媒体也正好有一个关于选角的问题。众所周知辛先生的每部古装戏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您之前策划的剧里一般男主女主都是一些颜好,或者戏好知名度又高的演员,这次突然尝试启用一个新人作为女主角,能不能谈谈您当初的想法是什么?为什么选乔小姐做女主角呢?” 记者问完,乔慧下意识地敛下了眸,她心里不安的因素倒不是因为面对记者的逼问,而是她不清楚身边的几个男人在后台究竟谈了些什么,为什么游莫谦会做在主席台? 辛展飞侧目,看了乔慧一眼,随后开口,“其实我选人,并不是一味的按照演员的知名度来衡量这个人的价值,我比较喜欢挖掘璞玉。对我而言,乔慧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旦打磨,其能量不可预估。我相信等剧真正出来的时候,观众会明白我为什么选她。” 记者似乎从两人的眼神中读出了暧昧,继续追问,“能具体说说你看中乔小姐哪一点吗?” 辛展飞魅惑一笑,极肯定道,“首先,我觉得她颜不错啊,而且年纪还小。这是她第一个优势,第二个当然是戏,她的表演不错,是我最看中的一点。” 乔慧闻言,猛然提眸,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辛展飞。他是信任她的,如果这次演不好,砸坏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前途,更是辛展飞的名声。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席坤,能不能谈一下。” 这时有人将重心转到了席坤身上。 席坤耸了耸肩,自然地回了句,“当然。” “这次作为这部剧的男一号,而且好像是你第一次出演古装剧的拍摄吧。那.......” 席坤打断了记者的话,意味深长地笑道,“等等,我想大家误会了,这次我不是男一号,男一号是我身边这位。”语落的一瞬,他将手搭在了游莫谦的肩上。 突然,现成一阵静谧。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惊愕的,就连乔慧的眸底也不自觉的滋生出一层惊涛骇浪。 记者惊呼出来,“什么,游先生!!!我们还以为游先生是有想法投资这部剧,或者是包揽后期宣传或者广告植入来到场的,游先生是男主角?可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你才是男一号啊,这怎么回事?” 席坤温暖地笑着,意外反问了一句,“怎么,他不帅吗?光看颜的话,我想很难有人比游莫谦长的还好看。至于演技什么的,更不用担心,他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自然就好。而且游莫谦本身就是个阅历十足又神秘感十足的男人,和男主本身的性格就很如出一辙。” 一女记者咧开了嘴,口水差点滴在地上,“没有没有,游先生要是能演戏,我相信一定会迷死一波女人的。可是第一次涉足娱乐圈就演男一号,演技方面可不是上镜就行的?辛先生真的不担心吗?” 辛展飞蓦然沉默了。 暖黄的灯光像是揉碎的金子般倾泻在游莫谦身上,他不动声色地调了调坐姿,四两拨千斤地意外开口,“演隆禧,没人比我更合适。”意味深长的一笑后,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乔慧。 第203章 公报私仇 夜,深邃静谧,星光迷离。微风轻拂过枯木,将树枝上一点未融尽的残雪吹落在地。寥寥几片,却为这夜晚增加了一些寒凉。 乔慧站在卧室的窗口,一楼大厅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闻声后她匆匆下楼,恍然看见一楼大厅里的烟灰缸碎了。 地砖上有很多细碎的玻璃渣子,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一道道交错的晶线。 十几个烟头都散在地上,空气中还有一层尼古丁燃烧过后产生的氤氲。 而辛展飞则正好起身,两双眼睛散出的光很快相遇。 她穿着一身绵睡衣,轻皱了下眉头走到他身前,下意识在地上的狼藉上停滞了一瞬,再抬头,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平时难得抽烟的,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吗?” 灯光削着男人的背脊,他转过身来,咬肌浅浅一迸,“整件事不觉得荒谬吗?游莫谦竟然用了这么一招,把我当成傻瓜一样耍。”他的双眼散着一股很难见到的陌生,那种阴狠的光本不该出现在辛展飞这个温暖男人的眼里。 原本今天下午给主角定完妆之后晚上就要拍几个镜头的。可发布会一结束,辛展飞只让大家定妆之后先拍了一场席坤在房顶吹笛子的戏后就带着她回家了,晚饭都一直没吃。 她微叹一气,低语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席坤告诉我,游莫谦私底下给席坤的公司送了一个亿。其实利益面前,你也不能完全责怪你同学。很多时候经济公司会给他一定压力的。”学长学弟的身份其实也算不得有多稀奇,更别说一亿人民币面前,有多少人不被动摇。 只不过,正如辛展飞所说,今天的事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生,不仅仅赶鸭子上架,要是更深入的说,还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辛展飞一腔委屈和悲怆涌上心口,略有所思地嘀咕了句,“可我担心.....” 她抬手按在了男人的唇上,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几秒过后,她移开了指腹,轻声开口,“不过是演戏而已,你不用担心什么。”辛展飞的担心她是清楚的,无非是感情上的一些因素在作怪。 男人的眉宇间一股子紧张,“我不是担心他没有基础会毁了我的心血,就像席坤说的,游莫谦只要稍稍简单的表达一下,再加上后期的修正,不至于效果太差。但是他和你演对手戏是什么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关键是他现在还是个有妇之夫,就这公然的.....太嚣张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辛展飞的表情有些愤恨,甚至是狰狞的。 乔慧随着他的情绪一惊,刻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反倒安慰起他,“我和他不可能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和他也许真的是有缘无份吧。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我不会轻易地搅乱的。”说完,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水波般柔和的嗓音和没有波澜的双眼让辛展飞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 他收了收此刻不成熟的歇斯底里,稍稍平静地低叹一句,“我不放心。你好不容易接受了我,我不想再生什么变故。” 乔慧摇头,说的很轻,“不会的。就像你说的,他现在是有妇之夫,我和他能怎么样呢?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再伤害你了。”敛眸的一瞬,眼底深处的担忧一闪而过,却未被身前的男人洞穿。 蓦地,双肩上突然有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她倏得抬头,清晰的捕捉上辛展飞眼里的期许。 随后,她听到一句,“你爱我吗?” 毫无预兆的问题是她没有料到的,虽然和辛展飞认识的时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不算短了,可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急切认真的问这个问题。 女人的胸口一窜,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染上心房。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现在经他追问她才好好想了想。 和辛展飞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好,他的体贴,他的等待,可独独不是爱情。这段时间,她好几次劝说自己,时间长了一定会爱上辛展飞,可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游莫谦那张磨灭不掉的脸又会捣乱般的出现在视线中。 她沉默了太长时间,长到肩膀上的那双手都已经悄然放下。 乔慧感受到了这点,很快开口,“我.....”只一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他自嘲一笑,“没关系,就算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走进你心里,但是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会发现我比游莫谦更适合你。” 乔慧闻言,竟然一时之间哽住了喉。愣愣地凝着辛展飞眼里的深情,却无法回应。 良久,辛展飞淡淡一笑说了句,“你去睡吧,我再待一会。” 她想了想后点头,“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低下头,她很快转身。 辛展飞刚才短短四个字的问题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到这会都还没能完全缓过来。她现下只能做个逃兵,好好地回房间想一想,等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兴许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外头深邃的夜色似乎也印进了辛展飞的眼底。 他的右手缓缓的用力,最后紧握成拳,再缓缓的松开,整个人像无骨的软体动物般瘫在了沙发上。 害怕,担心,全都是因为自卑引起。就是因为太清楚乔慧的心里还不能完全把游莫谦放下,才更加恐惧拍摄过程中的朝夕相处会让乔慧和游莫谦的旧情复燃。 男人的眼中徒然泛起了一丝考量,他伸手从西装袋里摸出了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声音,“辛先生,这么晚有事吗?” 辛展飞不着急开口,冷凝起目光,几秒后才答,“王导,情节可能要稍微改动一下。” “临时改情节?要修哪里?” 王导的声音有点惊讶,辛展飞也明白一般大情节是不方便在开拍前做什么改动的。他能做的,也只有在一些细节上稍微修改一下。 想了想后,辛展飞开口,“明天有一场戏,是隆禧被打!” 导演的声音更惊愕了,还带点不解,“明天?明天没有这场戏啊。辛先生你记错了吧。” 辛展飞的眸光更冷,嗓音也愈发寒凉,透着一股子命令的意味,“我说有,你听明白了吗?别的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还有,但凡是打戏,隆禧的部分全部不能用替身。男主和女二加几场吻戏,要近景。至于和女主互动的部分尽量用借位。对了对了,一周后有一场男主在大雨里淋雨的戏,拉长时间,没有淋一小时以上,不可能过。剧本的原版不用修改,只需要在拍摄的时候假装是你临时决定的就可以。”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会。辛展飞和这个导演私底下是朋友,合作也不止是一次两次,从来没有做过一些娱乐圈里不愿提及的手段,这次着实是破了例。 导演有些担忧,“可是过几天有一场男主救女二的戏难度比较高,剧本上是男主从马上摔下来,身后正好有马队,要不是练家子,会不会太危险了?很容易会出意外的。” 执导这么久,没有替身造成受伤的事也是常有,所以一般没有武术底子的演员都是有替身的。 这一点,辛展飞很明白。无奈间,他有些强硬地反问了句,“我是制片人还是你是制片人,我说,你只管照做就行了。” “好吧,我明白了。” 辛展飞闻言,很快挂掉了电话,阴郁席满整一张脸。眼睛一眯,暗自低咛了一句,“游莫谦,你用卑鄙的手段抢到了男一号的位置,对付你,别怪我不够君子。” 他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收好,一不小心就在指腹扎出了一个小口子。刺痛感明明是从指尖传来的,可这一瞬,他心里的痛就更揪心。 沉了沉眸后,他步上了二楼。 路过乔慧的房间时,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和乔慧虽然口头上是男女朋友关系,可他们的进展依旧停留在上回车里的那个吻。 马拉松式的恋爱方式,说实话,并不适合他们这些成年人。鼓足勇气,辛展飞抬手准确敲敲门,可手在半空中时却又缩了回来。 悄无声息地滚了下喉结后,他最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 翌日,清晨4点。 暴怒的闹钟不知趣的响了起来,乔慧一下子被超大的声音吓醒,习惯性地在床边摸索两个孩子,但直到她完全醒过来才会想起孩子现在全天由保姆照顾,睡觉都是和保姆睡一块。 昨晚想了太多事,睡的很晚,又这么早起床,缓了好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上次买来还没穿过的衣服换上,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洗漱完毕后很快开了门。 一抬眼,正好撞见辛展飞。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腿部开始,从下到上的快速扫了一遍。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很简单却大牌味十足的长款风衣,底下是一件褐色的修身长裤。 这套衣服上次没有见她试穿过,是店里的导购小姐安排的。现在看来,乔慧还真是个衣架子,有内涵的品牌穿在她身上,不用过多的修饰,哪怕只是个简单的马尾就将整体的感觉营造了出来。不得不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 乔慧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不自觉地搓动着双手,“起来了?” “嗯。”他后知后觉的应了声,眸光稍稍闪烁过后又凝上了她的眼,“今天先拍第四场,第十七场,还有三十二场,那个场地今天是我们的。剧本应该熟悉了吧?” 她轻轻点头,“放心吧,台词我都记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剧本在她开机之前就已经看过好几遍,更别说其中很多情节和台词都曾从游莫谦的过去的生活中听闻过,就更了熟于心。 “准备好就出发吧,光车程就有一个多小时,第一天开工,迟到对你影响不好。”说完,辛展飞很自然的箍住了她的肩。 第204章 鸡蛋里挑骨头 冬天的四点多很冷,天际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白光,但大抵也都被黑暗给吞噬下去。 车里,乔慧有着自己的小情绪,她看向窗外,耳边萦绕的依旧是昨天游莫谦那句极肯定的话。 过了很久,辛展飞有点受不了沉默地开口问了句,“在想什么?” 冷不防的声音害她猛得缩了下肩,转过脸时,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第一次拍戏,有点紧张。”这是实话,更别说这次演对手戏的还是昔日的爱人,这种紧张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辛展飞闻言,低低地叹了口气,柔和地开口,“不用担心,导演会指导你拍戏的。而且这次的女配不是你上次见过的两人。我选了别的人。应该不会太难相处。” 乔慧抿了抿唇,“其实没关系,你把我保护地太好不一定是好事,和演员相处也是我要学的东西。” 男人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路况上,侧脸的唇角荡开一层浅浅的笑意,“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但你是第一次进组,我尽量让你能够把压力缩到最小。” 乔慧闻言,深深凝了眼身边的男人,淡淡地勾了勾唇,却再没说什么。 江城附近开了一家新的影视城,设施新,比以前的地点也近了不少,来去倒是方便多了。 再加上辛展飞的公寓原本就在江城郊外,离这个地方就更是近了大半的路。 可没料到在他们到之前,游莫谦的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 进化妆间的时候,游莫谦的头套都已经粘好了,身上一席蟒纹的黑底金案衣服勾勒着他的健硕的身材。 没了西装革履,这个男人依旧散着一种无法被掩盖的王者气息。不夸张的说,他比一般的男演员更容易伺候,只要稍稍一捣鼓,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一看就会大火的类型。 化妆师是个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游莫谦,任谁都能看出女孩脸颊上的两块粉霞。 辛展飞轻蔑地一笑,脸上的咬肌却浅浅一迸,“来得还真够早的。” 游莫谦不动声色,微侧目,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你们也不晚。”语落,他的目光毫无意外地先落在乔慧脸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也紧攥起来。 “吃过早餐了吗?”游莫谦盯着乔慧问了句。 辛展飞见状,心里立刻滋生出一层不舒服的感觉来,将乔慧拖到一角,转眼看向化妆师,斥道了句,“要是差不多了就快来给女主定妆。” 化妆师撇撇嘴,“辛先生,我这还没好呢,游先生的妆还没画好。这次负责女主和席坤的化妆师是凯米,他应该在走廊上抽烟。”说完,还用一种试探的目光在乔慧身上扫了一遍。 辛展飞冷凝着目光,刚想发火,凯米就进来了。 凯米是从业界比较出名的造型师,无论是从底妆到服饰,他都有自己独特的心思,做出来的效果也一直都领军一般别的造型师,绝招就是把烂草变出朵花来。 “来了啊?我这就来给女主定妆。”凯米笑着说完,在辛展飞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很快走到了乔慧身后,解开了她头发上的黑色扎发圈。 辛展飞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冷静到有些异常的游莫谦脸上,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角,双腿交叠后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低问了句,“席坤还没到?” 凯米一边准备着自己一会要用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刚刚他的助理来电话,好像是已经在路上了。反正席坤的戏在下午,也不着急。” 辛展飞微蹙眉,“我知道了。”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女配角和席坤也相继抵达。 早上九点,一切准备就绪,场地使用时间也正好到了,今天拍的第一场戏是日景,剧本的原版是男主和女二闹矛盾,两人发生了争吵。 这场戏原本台词差不多每人有十句话,只要展现出那种明明相爱却还要故意生对方气的感觉就可以了。 游莫谦昨晚一整晚都没睡,他看了好几遍剧本,总觉得这剧本上大半的情节都在自己生命中发生过,连很多台词都有点相似的意思。以至于他轻而易举的记住了台词。 这个女二的名字倒不是卿幽,而是尚家的养女,名字叫卿莲。可游莫谦还是潜意识里把这个女人的名字想象成那个死去的女人。所以在拍的时候,很多情绪不用特意酝酿就展现的相当自然。 这点,是所有观拍的人都感到很意外的,毕竟游莫谦毫无表演的经验,但摄像机里的画面却比很多专业演员还要到位。 皱眉的拿捏,表情的控制,完全出乎导演的意料,可谁想到几个镜子扫过之后,导演突然喊咔,走到游莫谦身边,“不行不行,我觉得张力实在太绵软了,我看还是换个方式吧。” “这样,一会卿莲在走之前就去甩隆禧耳光,然后男主侧身,右膝倒地。倒的动作我给你示范一遍。”说完,导演已经快速地完成了自己所想的动作场景。 乔慧站在场地一角观演,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我觉得游莫谦演的比我还好,这个导演要求好高。” 辛展飞的右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一阵隐隐发抖后才淡淡回了句,“你不懂,导演兴许是临时有了什么更好的想法,这种事在拍摄过程中是经常会出现的。” “可我觉得还不错啊。”从始至终,她的目光似乎都没有从游莫谦脸上移开。 辛展飞咬了咬牙,却没再说什么,侧目时,乔慧太过认真的凝视游莫谦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更别说镜头停下来的时候两人时不时的对视更让他一度抓狂。 第二十七场十五action 按照原来的再走一遍,两人按照导演的要求加了一个女二打男主耳光的镜头,但一般都是假打,所以演女二的演员钱敏抬手的一瞬,游莫谦很快会意地侧了下脸,然后照着导演刚才说的演了一遍。 说实话,游莫谦应该算是导演遇到过最有表演天赋的演员,昨天的发布会临时换角事件原本还惹得王导一度担心拍摄男主戏份的时候会很吃力,谁能想到他基本是一条就过。由于长的太好看,所以各个角度拍摄的摄像师几乎完全没有压力,不管怎么拍,镜头都很好看。 可是昨晚的一通电话不得不让他刁难游莫谦,上前时,还故意一脸的怒色斥了句,“我叫你借位了吗?要真打才能拍出我要的效果。” 语落,游莫谦轻扯了下唇角,心里已如明镜一般。看来今天要是不多挨几个耳光,恐怕不能顺利完成这个镜头。 第205章 挺身而出 啪 “再来。没吃早饭吗?叫你扇巴掌不是叫你摸脸。” 啪 “再来,还是不行,角度不好。力道再用出来一点。” 啪 “太轻了。” 啪 “太重了。” 啪 “情绪不到位,再来!” 游莫谦始终保持着极好的耐性,明明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却还是依旧以不变应万变般沉重冷静。眼梢连同嘴角的涟漪一并扬起,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和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打得都不好意思了,每打一次就点头致歉。 游莫谦不以为然,淡泊又冷静的态度一下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他的忍耐力。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游莫谦并不缺钱,他现下的身价别说一部电视剧的片酬,就算是包揽整部剧从宣传到拍摄再到后期制作所有的费用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可他完全没有一点架子,以至于在场的人都暗暗猜测他来拍这部剧的真正目的是否真的像传闻中说的一样。 几条就可以过的拍摄时间被无限拉长,乔慧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补了两次妆。 导演喊咔的声音也一次比一次不干脆。 十几次过后,乔慧的脚步下意识向前迈了几步。手臂突然被辛展飞扯住,她侧目时丝毫没有在意男人眼中的危险和犀利,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了句,“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很好了啊。” 冬日的阳光散在辛展飞的头顶,男人脚下的影子因为阳光被拉得很长。 他心里挺堵,却极力克制住自己快要爆炸的愤怒,冷静地回了句,“肉眼看上去的东西,不一定会和荧幕前的一样,导演比较专业。他说不行肯定有他的道理,反倒是你,看游莫谦被打,你心疼了?” 乔慧一听,短暂地顿了一下,抬手有些失望地支了下额头,再开口,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就事论事。”可说完后,眸光却不自在的闪动了一下。 游莫谦被刁难,要她做一个绝对的旁观者太有难度了,因为她太清楚他为什么忍下来。 辛展飞咬牙,像刺猬一样警觉,“你看上去很紧张他。”一双眼睛,散出太清晰的嫉妒和怒意。 乔慧被他直勾勾的眼睛吓了一跳,但心里实在太闷了,依旧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实话告诉我,今天的开场下马威,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辛展飞淡淡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讽刺。 她低下头,心莫名就慌了,结结巴巴道,“我.....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辛展飞却话不留情,“他既然昨天突然出现,就该承受一个新人演员该承受的委屈,他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回家做他的大少爷,何必来拍戏。” 她闻言,实在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一下抬起头,低低地斥责道,“辛展飞你变得很奇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偏激。” 辛展飞轻笑,“我偏激?到底现在是谁比较偏激?”从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到现在,乔慧的性子很柔和,这段时间还没像今天一样大吼大叫。她大吼大叫地原因还是因为以前的老情人,这把他这现任男友摆在什么位置? 乔慧咬了咬唇,用力甩开辛展飞的手,小跑到导演身边,目光下意识往机器上的屏幕里探了一眼,鼓足勇气她终是开了口,“导演,我想看一下镜头前的效果。你能给我回放一下吗?如果他演得不好,哪个角度不好,你可以直接说明,或者把他叫到机器前面让他自己看一遍回放,这样总比他一直挨打要强很多吧。再这么打下去,后面的镜头要怎么拍?” 乔慧整一张脸都严肃至极,没了之前的柔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导演扬着脸对着乔慧愤愤不平的目光。 事实上,有经验的圈里人都能看出这摆明就是刁难,可导演是一部剧的领导人物,一般没人敢用撕破脸的态度上前质问,乔慧的打抱不平是导演意料之外的。 窗户纸一下就被她的话捅破了,拍摄也停了下来,游莫谦的耳边模糊地听见了乔慧和导演说的话,深凝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温意。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打那么多下,太值了。 导演咽了口唾沫,盯着乔慧正义的双眼有些没了底气,甩甩手,不太耐烦地回了句,“算了算了,过了吧。我一会找几个镜头提出来拼接一下。大家先休息一下。”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猛烈的吸了好几口。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一些,乔慧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游莫谦脸上。 他的右脸有些微红,进组太急,身边连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伺候他的助理了。 最后还是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钱敏递了一个冰袋给他,“对不起,你没事吧。疼吗?”语落,就抬起手往游莫谦的脸上蹭。 他巧妙的避开,步子往后稍退了一步。 “没事。”男人淡淡地说了句,可眼睛所看的人,却是三米开外为他鸣不平的那个女人。 昔日的情人目光连接的那一瞬,像是被磁场效应牢牢克制住般,谁都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即便他们什么都没说,即便只是遥遥的一眼对视,还是让她身后的辛展飞一下就炸开了胸腔般无法淡定。上前,一下扯住了乔慧的手,严苛地命令了句,“跟我过来。” 乔慧的手腕有点疼,辛展飞这段时间一直对她很温柔,还是破例般不知轻重地拖着她走了好远。 一颗老树枯藤下,他才松开了手。 乔慧揉了揉手腕,太清楚辛展飞心里在想什么。唯一没想到的是,面前的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敏感。 他开口便是带有斥责的一句,“你心疼他了,对吗?” 这话一出,乔慧的愤怒就像被点燃了一般,一副斗鸡的摸样,干巴巴地扯开喉咙,“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这摆明了就是导演故意的,我刚才看了镜头,效果明明就很好,可你们还是要他一遍一遍重来,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第206章 摘下小丑的面具 虽然没什么拍摄经验,可这种暗地里不为人知的事她还是清楚一二的,否则导演不会直接一遍遍的要女演员扇游莫谦耳光,至少会指出哪里不好。 再说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操控的,几条下来,就算每一条都有瑕疵,一般来说站在保护主角的角度上考虑,也会用拼接的手法带过。 可从假打变成了真打开始,乔慧心里就隐隐有个念头,只是没敢往下想罢了。 辛展飞一脸深沉异常严肃地盯着她,像要活生生把人吞进肚子里的摸样。 乔慧的心恍然抽动了下,下意识地攥起手指,尴尬地又补了句,“我不该这样想的,你不会的。” 没想,辛展飞意外开口,“就算是故意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瞳仁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深蕴,像是翻滚着巨大的海浪。 “我.....”她瞪大双眼,被问得哑口无言。 一只大手突然毫不避讳地扣住了女人的腰枝,距离蓦地被拉得很近,辛展飞低哑暗沉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要因为以前的事受影响,那你干脆回家给我待着。” 她一把将他推开,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不管不顾地提高了嗓音,“你现在为了这件事和我闹别扭吗?今天就算不是游莫谦,是别的人,我也会站出来说话,为什么你就不能成熟一点。这一年多,我以为你变了,不会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随性而为,可我却看错了,你一点都没变。你就是个幼稚鬼。”她太不喜欢被呼来喝去的感觉,要她来拍她就得来拍,要她回去就得回去。 辛展飞也被激得更怒火冲天,失态地吼了一嗓子,“我是幼稚,在你眼里我就是什么都不如游莫谦,就算对你再好你也看不见。那你去找他复合啊,去破坏人家家庭,去做小三,你会比较开心是不是?” 乔慧听后,颤了颤唇,万千想辩驳的话最后都生生化成了一句,“不可理喻。” 辛展飞的眼里有些受伤,“我不可理喻?我是你男朋友,难道要看你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为别的男人挺身而出?”要是没有将乔慧和游莫谦的过去看在眼里,他又何必这么敏感。 不说别的,但凡乔慧能稍微扪心自问一下,也应该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偏激。 如果不在意,何必去照顾一个拖着两个孩子的女人,要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失风度。 “回去!”辛展飞命令了句,说完还一把箍住了乔慧的手腕。 刚才那一路,手腕本就被箍得很疼。现在又突然承受这股力道,一下有股很强烈的刺痛感。可她不敢疼,只是始终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怒视着面前脸色极沉的辛展飞,没有要讨饶的意思。 寒冬的暖阳虽然高挂,但空气中也不乏有一些打在脸上又疼又冷的寒风。 下一场戏是乔慧的戏,她身上还穿着剧服,一身极具古典大雅味道的衣裳着身,却是一张倔强的脸,怎么看都太突兀了。 正在乔慧和辛展飞为了去留问题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低哑好听的声音猝不及防的滑进他们的耳朵里。 “放开她,你那么用力,她会疼。”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全移向一米开外处赫然立正的身影。 游莫谦走近,微红的脸稍稍褪下去一点,讳莫如深地凝了辛展飞一眼,墨色的瞳仁中心泛着一抹深不可测。 他的平静是辛展飞之前没料到的,原以为进了剧组,游莫谦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乔慧,可他竟然没有。只顾自己好好的演戏,除了有眼神交汇之外,没有一点要和乔慧闲聊的意思。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却害的一对情侣大吵了一架,这样的对手才是真正可怕的。 当游莫谦近距离地立在两人面前,首先目光所到之处是乔慧那只稍加用力就能被捏碎的手。男人的目光中蕴着一丝痛意,这种不去言说就能让他们都感受到的心疼是辛展飞最受不了的一点。 辛展飞咬咬牙,抬起手指着他警告了一句,“我不需要你斥责我,不管你多有钱,进了组就得听导演的,听制片人的。你要是想出头,现在就可以离开。”说话间,他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女人。 游莫谦不怒反笑,轻扯唇角撂下一句,“谢谢你。” “谢?”辛展飞整个人都愣了。 可游莫谦不再说什么,看见辛展飞的手已经松开了乔慧,潇洒地转身,只留一个暖阳下孤独寒凉的背影。 .......... 晚上十一点,辛展飞和乔慧回到了江城。 白天树下的争吵过后,乔慧和辛展飞就有点冷战的意思,回来的路上就没再说一句话。 乔慧洗完澡从卧室里出来,抱着床上的小抱枕,一脸的阴郁。 今天在片场跳出来,实在是因为导演组太过分了,和感情其实没有太多的关系。 自从答应做辛展飞的女朋友开始,她也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遗忘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更没有去主动破坏过游莫谦的生活。 这态度,她自认已经很真诚,她不是圣人,没办法在经历一段失败的感情之后完全没有阴影的去坦然接受新的人,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潇洒。 耳边,突起一阵绵软的敲门声,紧跟着,传来了辛展飞的嗓音,“那个,睡了吗?” 乔慧冷着一张脸,冲着门吼了一嗓子,“睡了。” “开开门好吗?我有话和你说。”辛展飞像极个犯错的孩子,冷静下来想想后,今天确实是自己太无理取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伤她的心,现在已是后悔不已。 乔慧手里的抱枕抱得更紧,想了想后,回了句,“我累了。你不累吗?你也去睡吧。” 突然安静了,辛展飞像是离开了。 可没过一会,耳边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再然后,房门开,他一袭睡衣就赫然出现。 乔慧一惊,调了调坐姿后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衣,惊呼出来,“你干嘛随便就拿钥匙开门,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辛展飞眼里的柔意,因为这一句话,顷刻间又荡然无存了,他咬咬牙,直勾勾地盯着她,“就算你没穿,我看见了会让你很难堪?还是说你需要的只是个挂名的男朋友。” 乔慧张了张嘴巴,半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走近,淡淡的男香还带着一股子凌厉的风,走到床边的时候,一双健臂啪的一下扣在了床头,女人的身板整个被圈在他的胸膛前面。 男人的喉结一滚,意外问出一句,“我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对吧。” 第207章 火苗在扑腾 乔慧着实愣住了,面前的男人给人的感觉正散着一种雄性的掠夺气息,又是在这么夜深人静的时刻,脑际一个念头唰的划过。 咽了口唾沫,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颤巍巍地问了句,“你要干嘛?” 辛展飞盯了她好久,仔细考量着她眼里的神色变化,良久,他略觉无奈地开口,“算了,睡吧。” 没有更多言语,男人的脚步略显寂寥,门关的一瞬,乔慧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终是发现自己依旧过不了心里这关,辛展飞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是正常的男女朋友,他们又怎么可能分房睡。 虽然她年纪不大,却也算一个成熟的女人了,太懂刚才辛展飞的言下之意。 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遥遥望着外头的那抹深邃,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 江城的另外一处,有个人正在灯红酒绿中深眯着一双眼睛。段恒风仔细听完一个名叫阿木的人所说,心里一阵惊涛骇浪。 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拿起酒杯的动作停滞了好久,他突然一仰头,将灼烧的液体灌入了喉咙。 水晶杯放下,段恒风的目光突然一凌,嗓音严苛地问了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木点头,“千真万确,辛展飞还雇了两个保姆照顾乔慧的一双孩子。” 他冷傲的深眸一瞬不瞬地凝着阿木,像在揣摩着什么,良久男人的喉结一滚,嗓音越发暗哑,“她居然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说完又不自觉地给自己杯中添上了一抹极火红的颜色。 “你打算怎么办?不然,干脆把真相告诉她吧,不管怎么说,是你的孩子。” 他闻言,手中的酒杯还没触到唇就停滞了,他放下杯子,十根手指交缠在一起不停地敲击着水晶台面,“我不敢说。” “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还怕她告你强......”阿木不合时宜地笑笑,“我的意思是......” 段恒风右手一推,做制止状,“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乔慧是个势力或者庸俗的女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抢过来。可是她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我以为她不会傻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这个笨女人却.......”他终是说不下去,如果当初能早一点发现乔慧的与众不同,兴许根本不会发生那次的强取豪夺。 阿木仔细打量了下他的神色,有些惊愕地试探了句,“大哥,你该不会是对乔慧.......”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她不要再受伤了。”语落,那杯拿了又放下拿了又放下的酒灼进了喉。 “你好像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当然了,除了素颜。”阿木一边说一边给段恒风斟上了酒。 他闻言,唇角浅淡地一勾,嗓音被压得极低,“是我害了素颜,因为我自己没有爱过,不懂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以为爱情可以强取豪夺。一步步走到今天,把一切操控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不是别人,是我。” 他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准确来说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小人,但很意外的是,乔慧的出现让他开始重新反省自己过去对她所做的一切。 阿木捕捉到段恒风眼里的一抹悲伤,抬手轻拍他的肩,“大哥,你也别太自责了。都已经发生的事再去想还有什么用?游莫谦用卑鄙的手段把你的最大经济来源毁了。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他顿了顿,短暂地沉默后却是自嘲一笑,“呵!商场如战场,被我逼死的商人又有多少。这次我被设计了,不代表我会输一辈子。” 对于前段时间的失势,段恒风始终不甘心,他怎么都不会料到游莫谦竟然趁他不备用了那么残酷的打压手段,一夜之间,多少股名跳楼自杀,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他看不起游莫谦,至少自己再怎么卑鄙也不会堵上几百号人的性命。 阿木看到了段恒风眼里的一抹阴狠,颤巍巍地问了句,“这话什么意思?” 酒吧迷醉的灯光不停闪烁,段恒风的影子在地上浮动,又随着灯光的转向被移动到墙上,无限扩大。 他眯了眯眼,魅惑一笑,“所有人都以为我失踪是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其实不然。我查了很多,发现游莫谦可能不是游莫谦。我好像找到了反击的切入口。” “我听不懂了。”阿木抓抓脑袋,听得云里雾里。 段恒风调了调坐姿后,伸手将脖上的领带松了松,不急不徐地说,“总之,他的身份扑朔迷离。还有那几次关于游莫谦离奇失踪的报道,医院机器的瘫痪,你觉得正常吗?” “确实不正常,不过大家都说是炒作而已。”阿木皱起了眉。 他轻笑出来,“炒作?呵!他不是个喜欢炒作的人。我联系了专门研究空间相对论的威特博士,他说游莫谦很可能是存在于别的时空的异类。你觉得大众能忍受一个异类好好的生活在人群之中吗?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么游莫谦终归只剩下被解剖研究的命。” 阿木一听,惊得一下站起来,瞪大双眼吼了一嗓子,“不会吧。” 段恒风将他扯回原位,一字一句道,“资料上只能查到游尧是游莫谦的养父,可是在此之前,游莫谦的来历,老家等等资料全部都是空白状态也太奇怪了。还有,我把这些事情仔仔细细全都想了一遍,游莫谦警局和医院两次失踪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阿木来了兴趣,下意识将身子往他身边凑了凑。 段恒风岑冷的薄唇若有若无地勾动了一下,随后才答了句,“发烧!” “发烧?发烧和失踪能有什么联系,应该是巧合吧。” 他看向身旁的阿木,意味深长地一笑,“是不是巧合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段恒风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扩大,“片场的一个工作人员卖消息给我,不久后会有一场大雨的戏,而且不会有替身。按照这情况看来,游莫谦没淋上个把小时的,不可能被放过。你说如果游莫谦这次是当着所有人面消失,是不是在别人眼中会成为一个怪物?” ............... 翌日 第二天拍摄之前,现场突然围堵了一大波粉丝。只是奇怪的是席坤的粉丝只占了三分之一,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游莫谦的粉,这另导演组感到很奇怪。 现场被封锁阻隔之后,王导哈哈大笑地问,“到底是谁把昨天拍摄的镜头流出去的?” 工作人员全都矢口否认。 今天一早,江城日报首版登的就是游莫谦的几组剧照,上面还提供了一个知名网站的视频地址。短短两个小时,点击数已过千万。 然而,这看似是好兆头的开始,却是段恒风计划的第一步。 第208章 男人的见解 在工作人员的疏导下,现场一大波疯狂的粉丝开始遵守秩序。导演组和游莫谦协商让他和现场的粉丝打个招呼,好让大家快点在安静的环境下拍戏。 游莫谦沉默了一会,毫无意外地,他拒绝了王导的建议,冷冰冰地冒出一句,“我来演戏,不是来卖身的。”说完,就和导演擦肩而过,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 原以为游莫谦的行为会起到反弹作用,没想到粉丝们竟然表示理解,接下来连续两天的时间,粉丝都会来探班看他演戏,而且都很有秩序。 和乔慧也一直没说上什么话,好像真的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没什么互动。 他太冷了,只要镜头一拍完,就不会和别人说话,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发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乔慧和他的第一场对手戏。 第一场男主女主的对手戏是一场内景戏。 大致说的是男主在新婚之夜夜不归宿,到早上才回房,回房的时候看见新娘子还坐在床上等待。 这里的内心戏比较考究,游莫谦必须要在大约一分多钟没有台词的情况下,将心内纠结矛盾的想法展现出来。 辛展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张脸阴沉到了极限。 一切准备就绪,第五场action! 打板一敲,游莫谦推门而入。抬眼的一瞬,他的步子顿了顿,这场景何曾熟悉,就似往事重演。而他很清楚,珠帘头饰下的女人那张脸也和故人如出一辙。 “走啊,上前啊。”导演在嘴里嘀咕。 可游莫谦就像愣住一般脚步再也移不开,导演终是喊了声咔,“怎么回事?这场戏虽然以内心戏为主,可不是叫你演木头。你站着不动算什么意思?” 辛展飞略带鄙视的一笑,盘着手对身旁的导演说了句“他本身就不是学表演的,对待一个菜鸟委屈你了,你就多包涵着点。” 游莫谦耳畔划过很多议论声,但他充耳不闻,独独那双眼从始至终都没从乔慧脸上移开,不自不觉眼里就沾满了雾气。 一直以来,他都认定了佳佳是杀死卿幽的凶手,可当密卷上大致内容从莫先生嘴里阐述出来后,他似乎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事情一定另有隐情。这个剧本应该是辛展飞写的,而莫先生应该就是辛展飞的生父,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游莫谦陷入了深思,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脸还在几台摄像机的监视中。 导演实在忍不下去,站起来一挥手,狠狠咒骂了句,“要我们所有人都等你一个吗?” 游莫谦思绪的线徒然被剪断,他收了收投在乔慧脸上的目光,转身对导演微微欠身,低哑地开口,“抱歉,重来。” 辛展飞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说抱歉的男人真的是游莫谦?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然...... 他谦卑又不失风度的道歉一下子让导演哑口无言,最后王导和辛展飞对视一眼后挥挥手,一切重来。 第五场action!啪打板一敲,发出很利索的碰撞声。 依旧是从游莫谦推门而入的那个镜头开始,他提眸,顿步,蹙眉,迈步中显得有些纠结,几秒之后,他终是迈开了步子,上前立在乔慧的面前。 剧本上原来的版本是写隆禧立定之后首先问了句,‘你等了一晚?” 可等到游莫谦走近的时候却先是挑起了乔慧的下巴。 乔慧削尖的下巴被昔日的情人暧昧挑起,两人眸光对视的一瞬,导演机器里的画面不但自然,而且画面感特别美。 辛展飞见状,英眉一提,急切地质问王导一句,“怎么不按照剧本走,喊咔。” 王导的眼睛死死盯着机器里的屏幕,伸手做不要打扰的动作,轻声回了句,“等等,再等等看,看他想做什么。” 辛展飞有些抓狂,却有点无奈,毕竟周围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在,自己总不能因为内心的情绪而成了别人口中的话柄。 镜头里,游莫谦抬手,轻轻剥开了掩在乔慧脸上的珠帘。 女人细致的妆容勾勒着她的美,火红的唇色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游莫谦的喉结一滚,深眸中浮动着一丝哭笑不得地无奈,轻启唇,嗓音低柔,“你等了一晚上?” 乔慧一惊,游莫谦演的和剧本上有一些小出入,可导演没有喊咔,她只有跟着感觉走,原本的默默点头硬生生被临时篡改成了一句,“等你,是应该的。” 殊不知,她所说的话,略有惊慌的表情让这个场景的还原度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以至于很轻易的,游莫谦脸上的复杂就跑了出来。明明不动声色,明明是两人沉默间的对视,可互相引导下做出的反应却有一种超虐心的感觉。 连很多工作人员都一时看傻了眼。 游莫谦死死盯着乔慧,唇角有一绵苦涩浅浅划开,眸光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背过身,冷淡地说了句,“歇着吧。” 随后,男人宽阔的背影从乔慧眼里消失。雕花木门合上,遥遥传入耳际的已只剩下脚步声。 “咔。”导演兴奋地大喊了一声,不自觉呼出来,“镜头太美了。改得好。” 游莫谦从外面重新走进来,导演忍不住上前去拍他的肩,“游先生,你以前真没演过戏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和你说.....” “咳”辛展飞突然轻咳一声。 导演一下就拎清了,脸上的笑落得有些快,还僵硬,随后有些官方地说了句,“我想和你说不要太骄傲,要是接下来的戏演的不好,还是得一遍一遍重来。” 游莫谦闻言,一抹深韵从眼底划开,浅淡地回了句,“我明白。”一说话,他凌厉的目光就从乔慧脸上闪过,却只是停留片刻就移了去。 导演看了看手里的本子,对游莫谦说了句,“一会是你和钱敏的吻戏,先准备一下。来来来,换景!” .............. “你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回事?”辛展飞手中拿着一瓶水走过去。 乔慧依旧坐在床上,目光呆呆的,像在揣摩着什么,突然的男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时,她清晰的看见辛展飞眼里的担忧。 她轻扯唇角,摇了摇头,“我没事。” 辛展飞略带考量了凝她一眼,将手里的水递过去,“喝口水。” 她没有接,站了起来,“我不渴。我去下化妆间补个妆。”说完就很快提步。 辛展飞在后面轻问了句,“需要我陪你吗?” 她没有回头,故意说得自然,“不用了,我很快回来。”可走出了内景场地,在人少的地方她却用奔的,一路奔到了化妆间。 化妆室里只有给游莫谦化妆的女化妆师在里头,乔慧推门的时候没想太多,一下就推进去,害得女人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粉扑一下掉在了地上。 乔慧没时候什么,就些抱歉的看她一眼后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乔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啊。” 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化妆师嘟起小嘴,虽然有些不喜欢被人赶出来的感觉,最终还是乖乖离开了。 空荡的化妆室里只剩她一人,这时,乔慧才敢毫不避讳的大大松了口气。 和游莫谦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过她很多事,她也知道剧本上大多情节的还原度都是相当高的。 其实游莫谦来拍这个戏对他来说特别的残忍,就好像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得被重新剥开,重新痛一次。 她也清楚,他什么都不说,却已让她的心如刀割。有人说过,被人同情的人往往不是经常把自己的困境和痛苦挂在嘴边的人,而是那些明明很痛苦,却还咬着牙关什么也不说的人。 而游莫谦显然是后面的一种。 遐想间,身边似乎多了一道身影,她冷不丁侧目遭遇了席坤含笑的眼光,着实被吓得肩头一缩。 席坤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下面是一件黑色的牛仔裤,裤脚还卷上了一寸,清晰的暴露他大冬天不穿袜子的细节。 他倚靠在镜子前面,双手盘起,笑意很温暖,也好看。 乔慧却丝毫没有受限于他迷醉的笑容里,略带嫌弃地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不客气地白他一眼,“大明星都这么没礼貌吗?进来都不敲门的?” 席坤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我敲了,你没听见而已。想什么想这么入神,我已经站在你身边两分钟你才发现我。” 乔慧一听,有些心慌地敛下了眸,话锋一转,“你今天拍的是夜景吧,不好好睡觉进来做什么?” 席卷站直了身子,从乔慧身边拖了把椅子坐下,依旧是那副不改的笑脸,不以为意地回了句,“常年拍戏,一天的睡眠只要够四个小时就行了,我已经养成习惯了。至于我为什么进来,当然是找你咯。” 她顿了顿,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找我?”和这个席坤有不少对手戏,可这周还没有拍过和他的对手戏,所以平时的交集也比较少。他突然来,应该不会是因为对手戏的事才对。 席坤像是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白色纸条在她面前晃了晃,“某人让我把这个给你。我学长一天到晚都和尊佛一样杵在你身边,想要和你说句话都难,不趁着你来化妆室的时候跟来,我哪有机会接近。” 乔慧的目光落向眼前被叠得很小的纸上,挑眉时,冷凝这目光问了句,“这是什么?” 他耸耸肩,眼里有些意味深长,“看看不就知道了?” 乔慧接过,心里猜想这纸条应该是游莫谦给的,可当着席坤,一时间却没了打开的勇气,只好紧紧攥在手里。 席坤站起来,在镜子面前捣鼓着自己的头发,随口说了句,“说实话,我对你特别好奇。” 乔慧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好奇我什么?”不过是个带着一对娃娃的弃妇罢了,竟然还值得一个大明星好奇。 席坤唇角的笑纹更深了,捣鼓完自己的头发,转身盘起手盯着她,“可能是我的优越感在作祟吧,以前和我合作的女演员都想方设法的接近我,只有你不一样,冷得像块冰似的。你以前就这样?” 她的睫毛轻颤,反思着他的问题,以前,以前上学时女神经的她吗?那个什么事都能微笑面对的乔慧去了哪里?好像从她身子里完全抽离出来。 仔细想想,自从和游莫谦分开之后,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即便笑过,也不是因为快乐。 良久,她缓缓地回了句,“不是。以前的乔慧,已经死了。”稍稍一顿后,她也好奇地问道,“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你好几次面对媒体的时候都说最想合作的女演员是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我巴着你,所以你才想和我演戏?” 席坤点头,“没错。”他倒是回答的大方。 乔慧一听更哭笑不得了,“这是什么歪理。” 男人突然俯下脸,“嗯,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种好奇心。” “好奇?” 席坤的笑很温暖,“很奇怪吗?我来告诉你原因。其实非常简单,作为一个像我一样的偶像,吸引女人的原因是什么?” “首先是长相吧?看脸吃饭的年代,你演成什么样应该没有太多人在意,只要不是很离谱就行了。”乔慧有些鄙视地回了句。 他一下激动了,“错!世界上长的好看的男人太多了,我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是我却是我们影视公司最火的一个。关键的一点,你得懂的观众的心理。当然了,一般我的粉都是女人。如果我不懂她们,有时候专访时的一句话很容易就让建立起来的庞大粉丝,唰秒变路人。” “就算是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乔慧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男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他瞪大眼睛,“怎么没关系,有很大的关系。首先,你是女人。其次,还是高冷范的女人,最最关键的一点,你好像还没正眼瞧过我。对于这个,我表示很受伤。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你这类的女人到底要怎么征服。” 乔慧轻笑了一下,“真是个自恋的家伙,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那种温暖型的男生,没想到虚荣心这么强。幼稚!”不过他倒是挺坦白的,这应该也算是一个优点吧。娱乐圈里大多人家脸上带着面具,这个席坤,倒是还有点意思。 “nonono,虚荣心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有些人喜欢放在心里不表现出来,而像我这种,你不觉得很坦白吗?还有,幼稚这个词用在辛展飞和游莫谦身上更合适。”说完,席坤意味深长地一笑。 “什么意思。”她闻言,心里一沉,脸上有些泛白。 席坤的眼睛里染上一丝戏虐,“一会不是有吻戏吗?明明这场是远景,但我敢打赌,下面那场吻戏没吻上二三四十次的,过不了。” 第209章 我不敢乱说出口 乔慧一听,睫毛轻轻一颤,胸口莫名就窜起一抹难言的闷腾感,她坚强地笑笑,“不会的,辛展飞不会那么无聊。”嘴上这么说,可席坤说的,她心里太明白了。 席坤盯了她一会,最后不禁失笑,“我说你这女人还真特别的,这么坚强,那还要男人做什么?” 乔慧站起来,盘起手轻扯了下唇角,“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个大男孩而已,还学人老成持重,感觉不搭。”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席坤,和第一次的印象一样,其实这个男人内心有种难得的单纯感,他应该是属于那种想说就说的真实的人。 他笑了,温暖的笑容一点点绽开,最后荡进了狭长的眼梢,“你自己才多大啊,好歹我比你大吧。不过也对,和游莫谦辛展飞比起来,我自然就只是大男孩了。” 乔慧闻言,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僵硬了,眸光稍稍避了避,再看向他时,七分认真三分玩笑地回了句,“不要把动不动就提他们行吗?” 席坤抬手摸了把下巴,一张可口的男人脸突然向她俯去,一股薄荷香气一下就打在了她的额头,“怎么,心里有鬼啊?” 乔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狠狠白他一眼,“胡说!” 他耸耸肩,意外反问了句,“那你躲这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下一场是游莫谦的吻戏,所以你才躲在这里吧。”语落之际,突挑起了眉。 乔慧不自然的背过身,“又不是我的戏,我为什么要去看。”可握住手心里的纸条却攥得越来越紧。 身后突然沉默了,刚想转身的时候,后脑却吃了一记不重的栗子,“死鸭子嘴硬。我先去转一圈,你好自为之吧,小妹妹。” 滑入耳际的声音似乎含着笑,她立刻羞得不敢再转身,这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看穿了她的心,她自己却打死不愿意承认般难堪。 她听见席坤出去的脚步声,伴随着门关的一瞬,她清楚身后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一时间,坚固的城墙宛如破了个大洞。森凉的感觉呼呼灌进心上的大口子。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过不去的不是别的,是该死的道德感还有责任。这些东西牵绊着她去拥抱爱情的脚步,磨平她不管不顾扑进游莫谦怀里的勇气。 时间拖的越久,她就越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还爱那个人。也许那天超市里的擦肩而过,就证明他们之间注定有缘无分。 想着想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微侧目,镜子里多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辛展飞赫然立在原地,一双眼睛散着一种陌生的光,这种眼光像是要把人从里到外都看得透彻的意味。 “什么时候进来的?”乔慧低着头,手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身后。 他轻而易举就注意到了这点,从镜子里瞄了一眼,乔慧紧握的拳外稍稍露出一抹白色。 “你发呆的时候。”他的眼里有一团烈焰,可嗓音却很平静。 乔慧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抬手。 蓦地,下巴被辛展飞粗粝的手抬起,“你的妆应该没有补过。手里是什么?”健硕的骨骼在剪裁得体的外套中,线条利索干脆,直面而来的问题更是如刀子般锋利。 她被看得发慌,着急地摇了摇头,很快回了句,“没什么。” 他摊开一只手,收了收方才的严厉,含笑道,“我看看。” 乔慧咽了下口水,在遭遇他魅惑的双眼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真的没什么。” 他的咬肌浅浅一迸,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已然消磨了太多的耐性,深吸口气后,他尽量平静地开口,“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是否真的准备好当我女朋友。要是你没做好准备大可以告诉我。可一旦你说你已经准备好当我女朋友了,那么,请你眼里,心里都只装下我一个人,不要再去在意无谓的人。”他的嗓音很真诚,似乎还有点隐忍,像一首古老的歌,温和如丝。 她抿唇,蹙起黛眉,“辛展飞......”唤了声他的名字后却再也说不下去。 “昨晚,我想说的也是这个。”他顿了顿又开口,“现在告诉我答案吧,我在等你。”一双眼,始终落在她脸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游莫谦没出现的那段日子,他是真的以为可以用真心融化她,温暖她,感动她。 而且希望好似很近,那座为了她而买下的房子也似乎真的有了家的感觉。但是游莫谦一出现,很轻易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馨正在被一点一滴的瓦解。 他死死盯着她,太期待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终极答案。可她的眸光却不停地闪烁,轻颤的睫毛宛如羽翼,轻停在眼睑上。 良久,她咽了口唾沫,再看向他时,眼梢处沾染着一抹太清晰的愧疚。 他尚未等到她回答,三声敲门声响在耳边,紧跟着,一名工作人员推门而入,“辛先生,下一场布景已经拉好了。钱敏的脸突然过敏了,女三今天是夜景,这会还在休息。导演说先拍乔慧和游莫谦的那场虐心戏,正好是用的是差不多的布景。” 不合时宜的外人闯入破坏了推门谈话的气愤,辛展飞万般无奈地回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工作人员却没走,有些催促的意思,“王导说让乔慧马上过去。” 乔慧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立马迈开步子和辛展飞擦身而过,走到工作人员身边,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这就跟你走。”说完,她转身,辛展飞依旧立在原地,刀削般笔挺的背影散着几缕悲伤,她敛眸,冲着辛展飞的背影轻声说了句,“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出门的一瞬,她将席坤给她的纸条悄悄地塞进了云袖里,紧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来到了布景现场。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一颗道具黄叶树下,游莫谦席地而坐,一只脚拱起,一只脚摊平在地上,手里有紧握着白色的装订台本,一双眼像似没有焦距般散着眸光。 一身剧服和他平常西装革履的样子有着太大差异,甚至有一瞬间,乔慧忍不住去想,他在清朝的时候就是这副摸样? 不得不说,像他这样的人,历史记载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真的好难得。 现在剧本却要去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佳佳成了主角,他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遐想间,导演已经立在了她身旁,“乔慧,你来了。第三十九场的戏你看过吗?” 第210章 终于说上了话 乔慧想了想,微挑了下眉梢,“剧本都看过了,三十九场是不是隆禧推开佳佳,然后佳佳抱着隆禧的腿求他不要走,最后被一脚踢开的那场?” 导演点头,“没错,就那场。” “哦,我记得。”她轻描淡写地答了句,目光不自觉从导演脸上移开,转向树荫下那道身影。 他一定能演好的,真正的好演员是能带动别的演员的,这个故事游莫谦才是真正的主角,这些过往对他来说早已镌刻于心,就如刚才的那场戏,乔慧甚至觉得自己的潜力是被他所激发出来的,所以才能让那场戏一气呵成。 一只大手在她面前忽而晃了下,她蓦地回神。 导演看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假树下的游莫谦,随后说了句,“你和游莫谦先交流一下一会准备怎么演,这场戏一定要演出很虐的感觉来。你们两个都是新演员,以前完全没有对着摄像机的一些经验,说实话这场戏我还有点担心。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这会阳光正好,打光师说再过一会太阳要是完全没了,打光角度会麻烦很多,抓紧时间。” 她抿了下唇,轻点头,“嗯,我马上去。”说完,她缓步提,一步一刻地立在了游莫谦面前。 树下的男人抬头,两人的目光交缠的暗韵全数飞入三米开外处那双幽暗的眼睛里。 辛展飞盯着两人出了神,突被导演的嗓音打断,“辛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他侧目,冷凝着目光,一脸深沉地回了句,“说吧,什么事?” 导演将他拉到一旁,“关于你们几人的传闻,我已经听说了。昨天还有几家媒体半路堵我问我关于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辛展飞闻言,目光一凌,他的身后一片阳光散落,立体的脸颊线条分明,倨傲的下巴微扬,他顿了几秒才冷淡地开口,“你怎么说的?” 导演笑笑,“当然是否认。这点我懂,可是你好歹也是个专业的影视人,既然你让乔慧出来演戏,就肯定会有一些牺牲,今天就算不是游莫谦是别的演员,一些身体接触也是避免不了的。而且说实话,游先生虽然是第一次演戏,但是不管是性格还是演技真的完全有做巨星的潜质,就刚才那一段内心戏的表演我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还有.......” 辛展飞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一推手,目光严苛地盯着导演,“你到底要说什么,说重点,我不听废话。” “我是想说,如果不是演的不好,我真的不想去刁难一个新人。”导演深叹了口气。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森凉,意外说了句,“按照你说的办吧。”说完,修长的腿迈开,他走到机器前,拉了把小椅子坐下,选了一个不显然的角落静静盯着眼里遥遥的两道影子。 阳光正好,柔烈适中。 光线勾勒着男人结实宽阔的肩膀轮廓,完美的身型着实令人有些移不开双眼。 游莫谦静静地坐在地上,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一丝淡笑在他唇角悄悄蕴开,心想她兴许是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乔慧却指了指他手里的剧本,“导演让我和你讨论下一会的戏。” 他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扫了下身边的地面,再抬头,嗓音极柔地说了句,“坐。” 她微愣,即便只是细节,可心口还是不自觉地变暖。她抿了抿唇,还在犹豫要不要坐下的时候,游莫谦突然一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腿上,霸道有嚣张地当着一干人等的面紧紧将她箍在胸前。 熟悉的感觉一下席卷了她每一寸细胞,他时不时的霸道和出乎意料的直白总能让她的心一阵狂跳,哪怕这段感情已经在生活中消失了那么久,那么久。 她用力从他健臂里挣脱出来,坐在他身旁。 远处,几双犀利的眼睛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甚至还有眼疾手快的粉丝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因为慌乱,她有些气急败坏,狠狠斥责道,“疯了吗?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这是在片场,别忘了你是有家庭的人。” 他丝毫不在意她的语气是好还是不好,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异常低柔地开口,“这一年多,你瘦了一圈。”算起来,已经拍摄了好几天,这句话是他第一次在片场说的私事。 游莫谦的眼睛如同夜晚的深海,看似平静却透着寂寞。乔慧狠狠一怔,心跳更快了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移开了目光,从他手里扯过剧本,翻到中间,声如幼猫般开了口,“我们还是说说戏吧。” 他身后,一把合上了剧本。 “真的不爱我了吗?我给你的纸条看过了没?”好听的男音在她耳畔轻轻浮动,温柔的气流不经意就钻入了耳中,一阵痒痒的感觉。 心口窜动的火苗不停地在扑腾,她微微阖眼了一瞬,再开口依旧是那副难以接近的感觉,“扔了。” 耳边突然沉默了一会,良久,只听得一句似有伤感的音符,“喔。” 乔慧的心口一疼,突然侧目,带有劝解感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明明知道这剧本和很多事情都一样,你干嘛还要来再承受一次。” 男人的手潇洒地抱住膝盖,墨色的双眼看向自己的正前方,似乎眸光落在遥不可及的天幕。 他说的有些无奈,“我来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我只是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想要挽回一段不想失去的感情,就这么简单。”语落时,才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女人。 乔慧深叹了一气,尽力克制住自己真实的情绪,故作不以为意地说了句,“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你如果和我在一起,那素颜怎么办?”说完时,还大方笑笑,不想让场面变得太尴尬,毕竟拍摄还有几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游莫谦迎着阳光眯了眯眼,嗓音也更低柔了些,“我不是圣人,兼顾不了那么多人。况且别人怎么看我一点也不重要,我不在乎。”他像个无措的孩子,近乎用祈求的语气等她回来。 第211章 我们明明相爱 她心里什么都懂,面对游莫谦不应该再有的执着,却没办法回应什么。 稍顿了一会,她再次迎上他期许的目光,冷静地回了句,“我在乎。辛展飞对我很好,我不想再伤害他。是你先放弃我的,从你放弃孩子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可能了,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 游莫谦狠狠一愣,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低咒了一声,“你,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原以为乔慧离开江城之后会慢慢想明白,不会真的傻到把孩子生下来。 可她竟然..... 一年前,他不是介意去养一双儿女,而是害怕真相揭开之后这对孩子会像毒瘤一般长在她的骨血里,一辈子都甩不掉,逃不开。 可乔慧丝毫不能体会到他的苦心,又一次在男人的表情里彻底心寒了,她站起来,倔强地对他笑,“是。很意外吧。但她们是我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去承担什么责任。” 他闻言,高大的身影狠狠一晃。实在是哭笑不得,对于乔慧的误解让他喘不过气,只差一点,真相在男人的喉间打滚,即将破喉而出。 然而导演的一声催促打断了,“你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吗?准备开始。” 乔慧收了收脸上的情绪,轻轻对导演欠身,“好。开始吧。” “这场戏的眼神很重要,隆禧的表达必须要绝情,可当女主角抱住腿的时候,一刹那间要表现出那种略感心痛却又心寒的东西。你能明白吗?”导演在游莫谦面前说着,甚至还神形兼备地比划起来。 “尽力。”简单的两个字后,游莫谦没有再多的言语。 导演刹那间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脸上微微有丝不悦,冷场之后又补了句,“对你是个考验,一会镜头拉到最近的时候,眼神特别重要,不能太满也不能太空。总之其中的感觉要靠你自己去揣摩了。” “嗯。”从他嘴里又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字。 导演着实有点受不了游莫谦过分寡淡地性子,不过不得不说,游莫谦本人的性格还剧本的人设到是像极了一个人。丝毫不夸张的说,有时候拉镜头的时候,一个眼神,一句台词语速的拿捏,都让人有种游莫谦就是剧本中隆禧的错觉。 导演盯了他一会,随后将目光转到乔慧脸上,告诫道,“乔慧,你呢,一会一定要用那种极力挽留的心情去进入到这个角色里。你能进入多少,自然摄像师才能捕捉到多少。效果是直接进入观众心里的。而且这场戏在全剧里都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戏,我们争取十条内搞定,ok吗?” 她的心情依旧没能完全平复,开口的时候嗓音突然有点嘶哑,“我会努力的。” 导演一听这声音,稍稍蹙了下眉。不过想了想后觉得有可能乔慧是在酝酿情绪,因为一般这种虐心戏如果声音也能给人虐心的感觉当然是事半功倍了,“现场准备,第三十九场,action!” 打板一敲。乔慧从一米开外追逐游莫谦的背影,追上他的时候,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垂着眉,语速极慢地将三个字重复了两遍,“不要走。不要走。” 阳光倾洒,游莫谦缓缓转身,深眸一凛,抬手欲去推她,可去推她的动作却停滞了。 “咔。”导演大喝一声。起身后,立刻走到两人面前,看向了游莫谦,“你要用力去推到她,然后她再爬过来抱住你的腿。你说完台词之后不管不顾的离开。一定要推到,动作不要太假,明白吗?重来!” 他一脸的冷淡,这次导演说了一大堆,他连回应一字半句都吝啬了。 导演说完,只得自顾自又回到机器前面。 一切站位重来。 第三十九场,action! 乔慧这次却提慢了脚步,盯着他的背影有点愣神,不过倒有种想追不敢追想留不敢留的味道在其中,倒也有种别样的画面感。 脚步在游莫谦的身后停落,她扯住了他的手,咽了下唾沫才开口,“不要走,不要走!” 游莫谦的心脏一痛,他多希望乔慧说的话不是台词,而是内心真正想对他说的话。 转身的一瞬,当他看到乔慧的目光开始闪烁时,一股难言的委屈化成手掌间的力量,下一秒,乔慧已被重重地推到在地。 虽然穿了好几层衣裳,可全身还是痛得像是散了架,她在他漠然回头的一瞬心头突然悸动了一下,拖着疼痛的身子,她爬过去,抱住了游莫谦的腿,低柔地说,“我求求你,不要走。” “咔!” 导演又冲过去,狠狠地骂游莫谦,“你的表情怎么回事?女主那么入戏,可你的脸上完全体会不到那种虐心的感觉,怎么这么僵硬,就像蜡像一样没有生命,这叫看的人怎么能体会到主角内心的矛盾和复杂。重来!” 他淡笑,意外冒出一句,“那时的隆禧不可能对女主角任何留恋。”语落的一瞬,他伸出手,示意乔慧搭上爬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推并不清,可他下手那么重只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身体受伤的人不一定才是最痛的。 乔慧咬住了唇,依旧不愿丢盔弃甲,硬生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不难看出她的脚好像扭到了。 辛展飞再也坐不住了,赫然起身后,快步上前搀住了乔慧,眸光严厉的扫过游莫谦后,急切地对导演说,“等等。既然现在他们状态不好,就先休息一下,留到下次再拍。我记得这个场景还有一场是男主角提着酒壶坐在门口喝酒,然后下雨的一场戏。我刚看隔壁剧组的洒水车已经用完了,可以先拿过来。” 乔慧一听,美眸倏然一提。之前她反反复复看过好几次剧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当时怎么想都没想到这点,游莫谦万一淋雨太久,一定会发烧的。万一,万一他...... 她冷不丁喝了声,“不用,导演,不用换场次,我可以的,我保证不再出错。” “不行!”辛展飞命令了句。 第212章 欲擒故纵 乔慧一惊,嘴巴微微张了张。 辛展飞脸上很沉,不悦显而易见,隐忍着快要爆炸的愤怒,极力平静地说了句,“你的脚应该已经受伤,不能拍下去了。” 她顾不得什么,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射出来,“我没事,真的没事。再说我是这部剧的女主角,这点小事就要休息的话未免也太娇气了。拍摄过程中有哪个演员没受过伤,又有几个会因为受伤闹情绪罢工。我想几乎没有吧。”一双女人眼,充满着刚烈的正气。 辛展飞忽愣,不明白乔慧为什么这么较劲。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身后的游莫谦身上,看到他嘴角的浮笑时英眉狠狠一蹙。 乔慧顺着辛展飞的目光看去,游莫谦的唇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已经深眸之中的意味深长一下让她明白自己可能中计了。 良久,游莫谦的步子向她跨了一步,低柔道,“去休息吧。我可以的。” 她的睫毛轻颤,吞吞吐吐,“可是......你.....”一发烧就扑街,这就像定律般,如果真的要临时拍这个,他不扑街才怪。 游莫谦看着她,浅勾唇角,突然见俯下脸,在她耳边低语了声,“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现在就跟我走,不要管那么多对错。” 他说的很轻,可声音还是传入了辛展飞耳朵里。一把扯住游莫谦的手臂,暗暗用力,“这家伙,你胡说什么?” 他清晰地感受到手肘处强劲的力道,却依旧优雅地含笑,“我在说什么,乔慧心里清楚。”语落,还刻意用极度暧昧的眼光死死盯着那个女人。 辛展飞和他齐肩而立,胸膛里的怒火快要爆炸了,一把将他扯向自己,被过分拉近的距离让两股男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空气沉默了一会。 “要她跟你走,你凭什么?”辛展飞眼底尽是狂狷的涌动,声音虽低,却透着无尽的威力。 游莫谦轻扯唇角,像是在看笑话般看着他,就连叫嚣都懒得。 辛展飞倍觉受伤,侧身对半米外不敢打扰的导演吼了一嗓子,“导演,让工作人员去搬洒水车,马上。” 王导看了看站成三角的三人,木纳的回了句,“好。” 阳光依旧温柔,淡淡的暖意在寒冬里明明是种恩赐,却照不暖这个三角中心的气流。 游莫谦侧身死死盯着乔慧微颤的睫毛,又长又翘的弧度密密一排,如同蝉翼。他在乔慧的眼底深处看到了惊慌和担忧,男人鹰隼的眼底慢慢溢出浅笑,走近,忍不住赌一次般地问了句,“跟我走,好吗?” 这次辛展飞没有打断,而是和游莫谦一样静静等待乔慧的答案,心里的紧张没比游莫谦少多少。 乔慧闻言,看着他抿了下唇,连牙齿都在打颤。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一脸受伤的辛展飞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轻轻开口,“我不能跟你走。” 游莫谦眸底的笑意落尽,微微挑眼,艰难地吸了口气后,脸颊处泛着白,“好,没关系。” 男人如雾般的眼底带着一抹茫然和失落,全数揽入了乔慧眼底。她静静看他一眼,心口窜上一丝淡淡的痛。 没再说什么,她与他擦肩而过,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依旧迎着暖阳站着。 她走到辛展飞身边,像个犯错的孩子般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这场戏可以用替身的。反正大多是远景的背影,近景的镜头只有四五个。把近景的镜头截取一下就可以了是不是?”女人的眼睛睁了睁,像是有一抹期许在其中。 辛展飞凝了眼手腕处那双粗粝的女人手,讳莫如深地审视着她,半响,英眉一挑,像是有些嘲弄地开口,“你有点反常。为什么害怕游莫谦淋雨?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她下意识敛眸,摇头轻轻开口,“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的声音打断,“既然没有特别的原因,当然要亲力亲为比较好。而且是你说的,既然接手了这部戏,受伤也好,生病也罢,都是应该承受的,不是吗?”他的眼底有丝残忍,轻抿的薄唇也似乎透着薄情,根本不给乔慧再说下去的机会。 十分钟后,洒水车推到了布景旁边,几个摄像大哥爬了上去,化妆师也应召而来,在游莫谦的发套连接处加了很多固定的胶。 一切就绪之后,眼看一场后果严重的雨戏就要拉开帷幕,乔慧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心里还抱着侥幸的念头,希望在短时间内游莫谦能够顺利通过这条拍摄。 开拍前十秒钟,王导对着大喇嘛命令了句,“洒水车准备。要调大一点,不然感觉出不来。” 伴随着导演的话音落定,刷一片水帘像是暴怒的狮子狂傲地倾泻而下,导演喊开始之后还没到十秒,游莫谦全身都湿透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酒壶,静静坐在临时搬来的青瓦石上,傲慢又潇洒的坐姿,只一个背影就迷醉了好多人的眼。 洒水车的水刷刷而下,光背影不到三个镜头就拍了将近三十分钟。 乔慧的目光始终落在水帘下那道身影,游莫谦的背影似有太多的寂寞,时不时拿起酒壶的动作,又更为他的寂寞徒增了几分味道。 这场戏,讲诉的是隆禧过分思念女二一个人在雨中喝酒的戏。乔慧看到游莫谦的背影时突然心痛,如万箭穿心,难以自愈。 她明白这种场景一定曾经发生过,然而,游莫谦时隔三百多年好不容易再一次打开了自己的心房,可依旧被伤得体无完肤。不自觉的,内疚感布满了乔慧整颗心脏。 她的手指攥得很紧,紧锁的黛眉仿佛被上了锁,再也解不开,似连呼吸都很艰难。 她不晓得,辛展飞一直在注视她,以至于她的焦虑和担心全部都被辛展飞看在眼里。 他再也忍不住了,冷不防地问了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突来的声音让她狠狠吓了一跳,肩头猛得缩动之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我......”她没再说下去。 耳边,传来导演的咆哮声。“咔!背再挺直些。再来一遍。洒水车再调大一点。” 游莫谦轻轻点头后不忘搜索着乔慧的身影,无意外的,两人的目光很快交融。 他的淡笑倔强地挂在唇角,让乔慧看了好心疼。他一个在江城可以呼风唤雨的商人,凭什么要来吃这种苦? 明明已经很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游莫谦淋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过的好漫长。忍不住颤巍巍地问了句,“这个镜头要拍多久?” 辛展飞咬咬牙,一手插在裤袋中,顿了几秒才答,“这个不好说,我记得以前的电视剧有一场差不多的雨戏,有连续拍四个小时的记录。” 她惊呼出来,“四个小时!”这怎么可以,四个小时会怎样,她太清楚了。 “你在担心他的身体?”辛展飞虽然说的平静,可心里却是一阵哀嚎。 她没回答,快步走到导演身边,急切地问了句,“导演,能不能直接把近景取一下。然后别的部分让替身来拍。” 导演笑了,“哪有替身?又不是难度系数很大的戏。明天正好有隆禧和席坤的对手戏,还有摔马车的镜头。为了尽最大努力拍出真实感,连摔马车的镜头都不会有替身,这个雨戏找替身,也太夸张了。”刚才那个镜头大致看上去还可以,但实际上确实有点瑕疵,他并不是刻意刁难游莫谦,作为导演,要是所有镜头都马马虎虎,是违背职业道德的。 乔慧一听,眉皱得更紧,嗓音也愈发急切了些,“远景的背影是萧萧条条,而且画面又不会太清晰,用替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辛展飞看她这副样子,完全像个疯子。再也忍不下去了,走了几步,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严厉地吼了一嗓子,“乔慧,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怒目圆睁,歇斯底里的男人丝毫没有让她有一丝胆怯,她狠狠瞪着他,“辛展飞,我知道,你这么刁难他都是因为我。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想把我推得太远就马上停止。” 第213章 你在我心上 辛展飞一听,着实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导演,这镜头怎么回事,游莫谦怎么一动也不动?” 乔慧一听,脸色唰的白了,低呢了句,“糟了。”他八成是有了扑街的前奏,要是再待着,拉线外围还有些探班的粉没有离开。一场闹剧估计本来就让粉丝们心里有了疑云,不幸中的万幸是距离比较远,那些人应该听不见之前的交谈。 她不管不顾地想冲上去,却被辛展飞一把拉住。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瞳仁中心似乎有一团怒火正在窜腾,“你要做什么?” 乔慧不难看出男人脸上的不悦,目光落在辛展飞的大手上,冷凝起目光,恶狠狠地说了句,“放手。” 可他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心里更急了,提高了嗓音,更显寒凉的扯开喉咙,“放手!”话音落定,她用力甩开了辛展飞的手,甚至没有一点空隙去试着考虑一下一直在她身后默默付出的男人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向水帘下的游莫谦,蹲在他身旁才几秒,全身很快湿透了。 洒水车里的水不是太冷,温度起码有二十度,可经冬日里的风那么一吹,乔慧冷不禁打了个哆嗦,更深刻体会到游莫谦到底是在吃什么苦。 十多秒后,洒水车才停止喷水。 女人的眼中被一层水雾布满,她有些看不请他的脸,伸手挽住了游莫谦的手臂,心痛地说了句,“走,我们快走。” 他笑了,眼睛肿的光线璀璨如一枚枚夜灯,手臂上的手温足够驱散刚才那些倾斜下来的寒冷。开口,低柔无限,“我赢了。”他是故意不动的,自己的身体莫过于自己最清楚,虽然暂时体温还没有达到穿梭的条件,可他却想最后一搏,看看乔慧是否真的不顾他的死活。 事实证明,他果然赢了,而且赢的太彻底。 乔慧听到他含笑的嗓音,差点当场哭出来,用力扯着他的手臂,急切地说,“说什么傻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稍显虚弱的点点头,跟随着女人的脚步走出了布景区。 前路却被辛展飞拦住,辛展飞伸出一条手臂,嗓音极冷,“你要带他去哪?现在还在拍摄中。” 乔慧有些失望的狠狠瞪了辛展飞一眼,一字一字道,“不要跟来!”说完,她搀着游莫谦的手,快步离开辛展飞和所有人的视线。愣是让后头凝着两人背影的辛展飞伤得千疮百孔,迈不开脚步。 .................... 化妆室里,乔慧将闲杂人等全都赶了出来,又把门锁紧后才像是如释重负般长吁出口气。 游莫谦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眼中却染着满满的意味深长,盯了她一会才低柔开口,“你心里还是担心我的。” 好看的笑弧挂在唇角,即便他现在全身都湿透了,还是有股强大的气场蕴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 “什么都别说了,我看看。”乔慧缩了缩鼻子,明显地哽咽了一下,抬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在触及到渐渐升高的体温,她的眼眶没来由就湿润了,再开口,嗓音也跟着嘶哑,“糟了,有些烫了。” 他但笑不语,在乔慧的手离开额头之际顺势将她扯了个转,纳入自己怀中。 只一瞬间,乔慧的后背过分清晰的沾染到他坚固的胸膛。 她没说什么,心里一沉后反射般地扭了扭身子,可他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行为更大胆,牢牢禁锢着她的身躯,甚至连动弹一下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慧慧,我好久没好好抱过你了。不要动好,我快没力气了。”他的话夹在慢慢的宠溺。 她一听,急得想跳脚,在眼眶里打转了好久的泪水唰得一下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一个劲呵气如兰地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 游莫谦不以为意现在紧张的情况,嗓音越发低柔,透着无穷的魅力,“你心里有我。”云水般地柔情沾在他浑厚的气息中轻轻喷洒在她耳际。 乔慧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不安分的气流蔓延,扩散。 良久,她要面子地回了句,“我不过是同情你罢了,万一你当着太多人面消失,这次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他呵呵笑了出来,“如果不在意,怎么会管我是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慧慧,谢谢你。”有力的手臂依旧紧紧箍在乔慧的腰身上,丝毫不愿松开一丁点。 她缄默着,几秒过后游莫谦又开了口,“我让席坤递给你的纸条你看过了吗?” 她微微一怔,摇头,“还没有。” “打开看看。”游莫谦松开手臂,轻轻将她推开。 乔慧站直了身子,转身看他一眼,从云袖中取出叠好的纸条,摊开时字迹已经被水晕得一片模糊。她指了指模糊不清的字迹,小心谨慎地问了句,“你写了什么?” 他的眉头一蹙,后知后觉看到她脸上垂挂的泪线,想了想后失笑,“算了,或许是天意吧。” 她虽不解,可心里的担忧仍然没有散去,咬了咬唇,蹙眉道,“你什么也别说了。留下力气吧,一会温度高起来你又要不见了。”她的声音一点点变轻,语落的一瞬,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虽然游莫谦发烧后一般都是在四个地方穿梭,可他毕竟是清朝人,隔了三百多年时光意外来到21世界,谁也不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在某次发烧之后彻底消失。 这是隐藏在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上次游莫谦意外穿到了棺木中,了无音讯的恐惧依然还很清晰,她实在不敢去想这次如果高烧他会出现在哪里。 游莫谦像是从她脸上看见了所担忧的事,抬手悄悄抓住她的手,淡淡道,“我包里有快速退烧药。现在温度还不到四十°,你去把药拿来。”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退烧药在进组的当天他就准备好了,不过究竟有没有用,他完全没有把握,以前也没有这种高烧达到四十°之前吃药的经历。 乔慧的顾虑和游莫谦的顾虑其实是一样的,她有点狐疑地探问了句,“吃药有用吗?” 男人的眸光有些许闪烁,最后目光定在某一处,略有所思地开口,“我不确定,一般穿梭时体温都是达到四十度以上。只要不让体温达到四十度或许还有机会。” “可你上次在医院那么多医生照看,你不也还是......”她忍不住说了句。 男人的坚毅紧闭的唇角,轻勾出一丝无奈来,“你要是再说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擦了把脸上半干的泪恒缩了缩鼻子,“好,好。我马上去拿。” 乔慧找到了游莫谦的包,从里面找出一排强力退烧药,下意识地扫了眼上面的用量,一天服药不得超过3粒。她又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脸惨白地问了句,“吃几粒啊。” 他满足地感受着久违的关心,淡淡一笑道,“五粒都给我吧。剩下的一粒你留着,一会万一有吧舒服就吃下去。” 她闻言,心里狠狠一暖,身上的戏服还湿着,明明寒意像是侵袭如骨血般,可她竟然觉察不到了冷了。 不自觉的,她的两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粉红,声音也有些娇羞地问了句,“这么多?会不会出事啊?” 他坚定地摇头,“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说完,从乔慧手里接过水和退烧药,一口吞了下去。可他心里哪是有数,他只想用坚定的眸光去安一安这个傻女人的心。 乔慧的眼睛扫了眼他被水浸湿的身子,健硕的身体轮廓因为衣物的紧裹,线条很是分明。可一脸的疲惫一下子就刺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从他手里夺过喝掉半瓶的水,轻轻放在化妆台上,哽咽了下真诚地说了句,“你不要再拍了,我求求你了。你离开吧。” 导演说,明天还有一场摔马车的戏,没有替身。 她记得剧本上的这场戏,应该是隆禧摔马车的时候身后会有一群马屁纷至沓来。万一拿捏不好,马蹄子很可能直接将人踏成肉饼。 太多不安分的因素隐藏在其中,加上游莫谦在片场明显孤立无援,举步维艰。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临时状况,这样下去,他的身份早晚要暴露,那样太危险了。 “不走。”游莫谦淡淡一笑,说得干脆利落。清晰地感受到乔慧给予的关心,这足够让他为了挽回这段感情而撑下去。 她一听,眉头皱得更紧,有些责备地吼了一嗓子,“你怎么这么犟呢?” “你何尝不是?”他轻笑间,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她的手,“我......”稍顿片刻,鼓足勇气说了句,“你还爱我,我也只爱你一个,不要再互相折磨下去。” 她落在男人脸上的目光突然移开,手也不自觉从他掌心抽离,“要是这样,素颜怎么办?辛展飞怎么办?”无辜牵扯在他们世界里的这些人,他们又何尝不无辜,何尝没有付出。 一句冲口而出的话暴露了她内心最顾忌的一切,游莫谦缓缓站起来,抬手轻绾女人的发后挑起她的下巴,意外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为什么老是要想着别人,你这辈子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游莫谦的声音突然哑了,乔慧抬头的一瞬,竟发现他的脸开始慢慢的红了。 “你嗓子怎么了?”她一惊,再探向他额头时才发现体温正在逐渐升高,明明吃了那么多强力退烧药,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恰在此时,化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段恒风接到眼线的电话后,立刻秘密通知了记者,记者赶到现场之后问了走廊一角被赶出去了两名化妆师才确定乔慧和游莫谦正在里面。然而先前探班的游粉也从辛展飞,乔慧,游莫谦先前的闹剧中恍惚看到些不为人知的人物关系。记者在粉丝口中听到一番添油加醋的诉说之后,更加肯定门内有大条新闻可以挖。 第214章 夜明珠效应 乔慧听到外面的动静,整颗心脏都揪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紧握着游莫谦的手,压低嗓音一个劲地唤,“怎么办?万一他们找人来开门,那你......”外头的记者一定会清晰的捕捉到游莫谦消失的画面,就算他这次穿梭不会到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他也很难再在江城安心的生活。不管是对他,还是辛展飞的电视剧,都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游莫谦凝了眼她素白的脸,顺势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抬手轻抚着女人的后脑,低润道,“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无法避免,顺利过关了这么多次,总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 灯光,轻柔地打在乔慧微颤的睫毛上,她不再挣扎男人的温暖,贪恋地倚靠在他胸口,只一瞬,泪水就在尚未干透的戏服上又晕开一大片。 她紧紧环扣住男人的精腰,嗓音无助,“不行,你不能走。上次是棺材,这次指不定又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万一回到了清朝怎么办?或者,去了别的时空怎么办?再或者,这次是被深埋在地下..... 她已不敢在想下去,一想到游莫谦之前还强制发烧带她去乌家牧场的事,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愚蠢之极。 头疼欲裂的感觉硬是被他强忍了下来,男人的英眉一蹙,细细考量后蓦地将她推开,他的瞳仁中心浮动着一丝急切,“慧慧,你的顾虑是对的。所以一会如果我的体温还是一直升高,不要牵我的手,不要拉着我,只要我还在这个时代就一定会回来找你。” 一番话,彻底崩塌了乔慧的泪腺,眼泪宛如开了闸的水库,奔流不息。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可他却一步步后退。 女人的脚步跟随他后退的步伐亦步亦趋,她一个劲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刚才乌鸦嘴,不会去什么奇怪的地方,不会!”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掉,可她却硬是强行扬起了笑,像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游莫谦的身子越来越热,他无力的瘫在墙上,站得不是很笔挺,却有种慵懒的魅力。 他着实被她现在的模样逗笑,忍不住低呢了句,“傻瓜。”满满的宠溺漾在男人的眉心,可宠溺之中又不乏些许疼惜。 乔慧立在他面前,眸光一痛,视线扫过化妆间的每一处,“我要想办法。不能让记者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说罢,她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才发现这件屋子的窗户是死的。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乔慧用力抓着头发,指尖都要嵌进肉里。即将面对分离的恐慌是她承受范围以外的,这种感觉就像天和地虽然形影不离,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游莫谦心底一痛,过分清晰地看到乔慧眼底的恐惧,可他已然越来越无力,体温似乎已经达到了三十九°,眼看就要达到穿梭的条件体温了。 相聚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太珍贵了。穿梭了太多次,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被心魔所控。乔慧担心的何尝不是他所担心的。 以前,他不在意,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自己牵挂的人。而现在,他真的很想做一个普通人。甚至能忘记自己曾经显赫的身份和那些曾经无法磨灭的记忆。 男人的深眸一眯,虚弱地唤了声,“不要白费力气了,过来。”说话间他跌撞地走到放包的凳子旁,拿起包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颀长的身影倚靠在皮质座椅背上,游莫谦手长脚长,虚弱无力的时候整个人的曲线显得有点滑稽。他伸手从自己包里的夹层中掏出那颗随身携带的夜明珠。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颗珠子,兴许是觉得这颗珠子和乔慧一样,晶莹剔透没有杂质吧。 乔慧走到他身旁,情绪稍稍比刚才平复了一些,可脸上的泪痕依旧没有干透。 游莫谦扬起头,淡淡地扯了下唇角,指腹间轻捏着这颗透着光芒的珠子,低哑道,“这颗夜明珠是木盒里留下的,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把它送给你,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暂时回不来,就当留个念想。” 她一蹙眉,从他手里拿过,“珠子?”要是没记错,这珠子是连带暗指羊皮卷的绢纸一同出现在青龙木盒中的。 她恍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白纸,“莫谦,我也有东西给你。” 游莫谦无力的接过,打开,看到手绘的图案时深蹙起眉头,“这个。” “这个是羊皮卷后面的坐标,我画下来的。从进组那天,我就一直带在身上,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面对你。”乔慧哽咽了句,她知道这东西是游莫谦一直以来最想得到的,她不想再逃避了,不知怎么的,隐隐的,她总觉得要是今天不给,就没有机会再给,而且这种念头在心里泛开涟漪,荡起波纹,一圈圈扩散。 游莫谦凝了手中的纸片一会,突然惨笑了下,再抬头,雾气一下就迷了他的眼,“你还不明白吗?从你离开江城的那天,这些我曾经很想得到的东西已经渐渐不再重要。因为我发现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过去已经离我太遥远。” 他的声音好听的要人命,沙哑的音色再配上他半眯的双眼,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强大气场。 乔慧收了收直勾勾的眼光,不顾形象地猛缩了下鼻子,鼓起勇气去触及他的滚烫的脸颊,颤抖道,“什么都别说了,你的脸现在好红,留着力气吧。”一股难言的暧昧在空气中蔓延。 屋内是打开心结的两人深情对视,屋外却是一片混乱不堪。 记者前脚刚到,段恒风和马素颜后脚赶到。闻风而来的还有席坤和辛展飞。 为了怕商业机密泄露,化妆室的隔音还是很好的。除非嗓音提得很高,否则屋内的人说什么,屋外的人压根就听不见。可屋外因为走廊开阔,声音倒是很容易传入屋内之人的耳朵。 先前记者们的议论声,乔慧和游莫谦都是充耳不闻,可突然间,屋外段恒风的声音扬起,“素颜,我和你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游莫谦就在里面,他一旦发烧就会凭空消失,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哥,若非亲眼看见,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乔慧和游莫谦听见兄妹俩的声音双眼皆是一提,不安分的气流正在升腾。 耳边,外头的人越发不安分。 “你们不觉得荒谬吗?请你们离开。”辛展飞忍不下去了,出口的嗓音有些怒意。 段恒风似乎是含笑说的,“辛展飞,你不信大可以把门打开验证真假。你要是心里没鬼,何必怕我们看?” 紧跟着,是围堵的记者们一阵应和声,“就是,就是,就打开门让我们看看吧。” “笑话,你说开门我就要开?你算什么东西?” “还是你怕打开门看到的画面是你承受不住的?”两人男人在相互挑衅。 “打开就打开。”辛展飞像是被激将法激到,硬邦邦的丢出来一句,随后又像是命令了句,“你,去把钥匙拿来。” 乔慧听到门外一把抓住游莫谦的手,“怎么办,他们要进来了。” 他的目光浅落在手背上的那只女人手上,她曾经掌心的柔软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和磨砂皮一样的粗粝。 这一瞬,他的心狠狠痛了。 “慧慧,你这么担心我,是不是依然爱着我?”游莫谦颤了颤唇角,几乎是在用意念来抵抗自己的体温。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早就已经穿梭了某一处了。 乔慧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定和隐忍,心一下子就软了,她连连点头,“是,我还爱你,很爱你,所以我不能允许你再消失。上次你不见了几天,后来你告诉我竟然穿在棺木中,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他顿了顿后淡笑,微不可闻地呢喃了句,“淋雨发烧,值了。” 乔慧的眼泪又再一次猛掉下来,“说什么傻话,万一你这次穿梭后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哪怕你带给我太多的伤痛,我还是觉得能够遇见你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来最大的幸运。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爱的人是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也只会爱你。”一滴晶莹的泪水掉落在手中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上。 岂料,奇迹发生了。 一时间光芒四射,就连化妆室的门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碎,记者们落荒而逃,只有一两个胆大的,把这个奇异的画面记录了下来,可也没敢多作停留。 然而,被这一幕惊呆的辛展飞,段恒风,马素颜,以及席坤依旧如磐石般站在原地。 紧跟着,在他们四人眼中又一幕不可思议发生了。 椅子上的游莫谦,身体的轮廓竟然若隐若现,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乔慧一急,将夜明珠藏于云袖中,腾出两只手用力抱住了他。 “放手。”游莫谦已然再也没有一丝半毫的力气。 站在原地的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移步的,马素颜冲过去揽住游莫谦的手臂,整张脸都白了,“莫谦,你怎么了?这,这怎么回事。” 紧跟着,辛展飞,段恒风,席坤他们三人一人拉一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化妆室里几个大活人全都同时消失。 第215章 余孽藏身何处 一个四正四方的小窗户里用铁栏浇筑成间隔为五厘米的竖条。 月光蔓延在阴冷的地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横七竖八的几个人相继爬起来,可是唯独游莫谦,没了踪影。 乔慧刚刚站稳就将目光扫了一圈,不但没有找到她最在意的那个人,还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乌家牧场的祠堂。 一尊尊摆放整齐的牌位在黯淡的光线中犹为惊悚。 乔慧微蹙了下眉,很快走到置开关的地方将一盏能散出黄光的小灯泡打开。 视线一下稍稍通明了些,辛展飞,席坤,马素颜,段恒风四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乔慧脸上。 马素颜看不到游莫谦,一时间怒火攻心,上去就给乔慧甩了个反手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最后化成乔慧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冬天,一个稍微碰一下脸蛋就会生疼的季节,马素颜竟然使出七八分的力道在乔慧素白的小脸上烙下一记重重的巴掌。 乔慧被猝不及防的攻击弄得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耳朵都有短暂的一瞬失聪了。 只听得耳边是素颜愤怒至极的女音,“你个扫把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公呢?把我老公还给我。”她说话间,就开始撕扯乔慧的衣衫,领间的系扣一下就被扯烂了。 马素颜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还要打她,却被自己的亲哥哥紧握住了手腕,“疯了吗?”段恒风怒瞪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几秒,转脸看向乔慧时微锁了下眉,“你还好吗?没事吧?” 她缄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深思。辛展飞一把将段恒风扯开,立在乔慧面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乔慧失魂落魄地唤出一句,“游莫谦,游莫谦在哪?” 她的半边脸红红的,可脸上的疼似乎比不上她心里的焦躁,一双大眼睛里沾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辛展飞回头在小小的空间里目光转了一圈,隐忍着心口的不舒服,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有看见他。” 乔慧一听,隐藏在心里最深的恐惧一下爆炸出来,不管不顾地抓住辛展飞的衣领拼命摇晃,连嗓音都是嘶哑的,“他在哪?” 兴许在场的人不清楚,可她心里明白,眼前的一干人等都是因为一个拽一个才来到了这里。既然这样,照理说游莫谦不可能不在这。 她熟门熟路地推开了祠堂的门,一间间屋子找过去,可依旧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几人跟在她身后,最后段恒风和辛展飞都忍不下去了,同时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句,“你别这样。” 她一愣,步子停了下来。 回头,目光清淡地扫了一圈后,唇角有些抽动,呵气如兰地说了句,“我要找他,他一定在这里。”没了歇斯底里,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可怜兮兮。 她恨死了自己内心跨不去的坎,恨死原谅的一瞬间却是在那种情况下。 在祖宅里转悠的时候,乔慧连自己知道的几条密道都走了个遍,可一无所有,随后又阴差阳错地绕到了祠堂。 除了辛展飞之外,其余的人心里都有疑惑,他们不理解乔慧为什么对这里的布局那样的熟悉,一个祖屋而已,怎么还会有密道?但谁也没问出口。 昏黄的灯泡在点了一会之后稍稍亮了一些,可视线依旧不是太明朗。素颜挽着段恒风的胳膊,后知后觉才看见灯光不太绵延的地方几十尊牌位像一个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一般安静地矗立在神案上。 “哥,这是哪里?阴森森的,还有这些都是什么,这么多牌位。会不会有鬼啊?”素颜语落的时候,下意识地白了乔慧一眼。 段恒风轻拍她的手,“素颜,你别怕,没事的。”刚才对她凶,可兄妹俩心里清楚,不管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家人始终是家人。 乔慧有些失望地紧阖了下眼,又是淋雨,又是穿梭,又是找人,她已然身心俱疲。 耳边,突起段恒风的声音,“这到底是哪里?” 她睁开眼,哭笑不得地回了句,“我家祖宅。” “你家?”段恒风和素颜相视了几秒,随后素颜站了出来,指着角落里的牌位吼了一嗓子,“所以,就是这些个贱人都是你祖宗?” 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向来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都这时候了,她所想到的,竟然是这一点!实在让人冷峻不禁。 乔慧哽咽了下,冷眼看着在这节骨眼上还不让她好过的马素颜,低低地回了句,“我现在没功夫和你吵架,我要找他!我要找到那个人!”眸光中的坚定让素颜有一瞬间愣了愣。 辛展飞也站了出来帮腔,恶狠狠地指着素颜警告了句,“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尽管试试看。” 倒是席坤,走累了,干脆找一处看着稍微干净些的角落席地而坐,就当看戏一样看着这些人争吵。对席坤来说游莫谦在哪一点都不重要,反正两亿已经到手了。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也太匪夷所思了。 争吵仍在继续,马素颜只要一看见乔慧,就像炸开毛的鸡,时刻准备着攻击。 一阵冷笑过后,“我为什么不敢?是她抢走了我的爱人,现在还和变戏法一样一下让咱们从江城来到了蒙古,这一切谁受得了?”素颜越说越气,最后干脆跑到乔慧家放牌位的地方拿起一个香炉狠狠地砸在地上,香灰顷刻间撒了一地。 乔慧见状,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跑了出来,冲上去后两人一下就扭打在一块,女人打架又是扯头发,又是手扑腾的,乔慧的头套一下就被扯了下来,一头长发顺着肩膀滑落,有好多缕都遮住了眼,凌乱不堪的摸样和这阴森的环境倒是不显得突兀。 两个男人上前阻止,场面更加混乱,神案左右摇晃了好几次,所有牌位都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唯独方家女人的牌位竟然纹丝不动。 女人间的闹剧蓦地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那块牌位,就连懒得管闲事的席坤都站起来盯着它。 “这牌位怎么没掉?”辛展飞惊呼。 段恒风失神,“固定的吗?” “我不知道。”乔慧轻蹙了下眉,她恍然响起父亲临终前的嘱咐,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家就是根!但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她似乎从这四个字中领悟到了更深层的含义。 颤巍巍的,她踮起脚尖去掰动牌位,移左的时候,牌位移不动,移右的时候,徒听一声厚重的声音。北面的墙壁中心有两扇门大小的区域转出一个出口。 “没想到祠堂里也有密室。”乔慧忍不住低叹了一句。 素颜躲在了段恒风身后,指着乔慧咽了口唾沫,“这真的是祖宅吗?我看着像鬼屋,乔慧,你该不会是女鬼吧?所以才能把游莫谦弄不见,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现在要引我们过去,是不是想把我们杀掉灭口?” 她淡然地走到出口前,侧目时,冷冽的余光打在素颜脸上,“要是胆子小,就别跟来。你叨扰了我祖先的灵位,就不怕他们缠着你?” “我.....”素颜再辩驳不出什么,咽下口水紧紧攥着段恒风的胳膊小心的移着步子。 关键时刻见真情,辛展飞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嗓音沉沉的说了句,“我走前面,你走后面。” 乔慧看了他一眼,很快内疚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小心地跟随着男人的脚步。 好奇心人皆有之,身后的几人最终都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间密室是她长这么大都不清楚的,可密室的入口在祠堂,他们醒来的时候也是在祠堂,那么,游莫谦会不会掉落下来的时候移了位,说不准他现在正在密室里打转。 密道很长,他们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几人的步子慢慢停下来,最后在一处雕有四神兽图案的墙壁面前停了下来。 就在大家都开始心急如焚的时候,乔慧云袖中的夜明珠开始不安分地散着一股超强的光芒。 似乎只有几秒时间,她觉得眼皮好重,全身无力,再然后眼睛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乔慧醒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夜至,月光从监狱上方一个四方四正的窗户里透进来,淡淡的光斜打在她的侧脸,剧组的头套已经掉了,唯有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稍显凌乱。 手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她环视着这不大的牢房。 墙壁上的血迹在烛火的照耀下尤为刺目。稻草扎堆的地面时不时露脸的虫鼠难听地叫嚣。隔壁牢房里,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如此凄凉。 这些恐惧足以让大多数女人惊泣。 然而,神情恍惚的乔慧不吵闹也不嘶喊,只是安安静静的盯着烛火跳动的节奏。 这是哪?其他人呢?游莫谦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当一个男人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地立定在乔慧面前时,眸底那层冰凉和冷漠让女人的心头猛然一怔。 乔慧的目光有丝冷冽,但语气却不恼不怒,她就这么淡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 男人薄唇浅勾,缓缓指了指地面,沉稳的中音区散在每一寸纯粹的空气里,话里的味道很是讥诮:“这是我的地盘。我是北洋少将的心腹,名字是谁不重要。我比较想知道你是谁。看你的打扮,应该是清朝的余孽。” 她一惊,不但连眼睛不能相信了,这下好像连耳朵都不能相信了。北洋?少将?那不是清朝灭亡那年建立的政权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下巴已被高高的捏起,男人的目光森凉,“说,其他的清朝余孽藏身何处?” 第216章 一星 墙壁上的烛火不停地在跳跃,不安分的火苗在乔慧的瞳仁中心闪烁。 她冷淡地盯了他一会,不禁冷笑出来,随后意外反问了句,“吃药了没?你现在和说我是清朝余孽?你说清朝余孽!”她的声音层层卷高,眼里还有一层不可置信在。 要不是手脚都被麻绳牢牢地捆住,她现在真想上去咬碎男人的手。 她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女人被当成清朝的余孽?如果不是做梦..............天啊。 记忆中自己是和辛展飞他们一起走到了四神兽图案的地方,夜明珠突然放光,再醒来就已经被绑在了这。 那么,他们在哪? 细细回想起来,同一天之内那颗从青龙木盒里得到的夜明珠在一天之内两次发出极光,一次是自己掉下眼泪,一次则是在密道里雕有四神兽的图案前。她实在联想不到夜明珠两次发光的条件究竟有什么关联。 她的脸色越来越沉,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遭受逼问,散乱的眸光毫无焦距,空洞得像白纸一般。 男人也察觉出乔慧神色的异样,浓黑的眉毛轻轻一蹙,放开手在木架周围转了一圈,站在她身后时,脚步停了下来,冷不丁冒出一句,“休想狡辩。你这身打扮还敢说你不是?”不管是款式还是衣服的面料又或是绣上去的图案,都证明这件衣服是清朝后宫的款式。 乔慧极缓的,微不可闻地呢了句,“我不是。” 男人的深眸一提,走到她面前,突然阴森地笑出来,“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招认了。”说完,他侧目对牢房外头的随从吼了句,“拿鞭子来。” 三两秒的功夫,小罗罗就将鞭子递到了男人手上。他扯了扯鞭子,啪啪几声,在空荡的牢房里发出骇人的声音。 乔慧敛眸,心如死了一般盯着地面,整个脑中想的都是游莫谦会在哪?辛展飞,段恒风,马素颜,席坤又在哪? 她丝毫不惧怕鞭子发出的声音,因为和心里的恐惧比起来,这压根不算什么,心底深处甚至还希望一会鞭子落下,这个梦就会醒了。 一股厉风打在身上,只差一点,鞭子就该落在她身上,可鞭子非但没有落下,她竟然还听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音。 “且慢!”一只厚实的大手扯住了鞭子。 乔慧猛一抬头,遭遇了一双寒凉的眼睛。青兰色的军装将男人健魄的身形勾勒得很清晰。黄丝穗子在腰际袖口肩头的位置加以点缀,肩膀处一颗星的标准证明他的身份应该就是男人口中的少将。 她曾经在书上看过,一颗星的标志是一等三级,少将级别。两颗星是一等二级,中将级别,三颗星则是一等一级,上将级别。当然少将下面还有二等一级,步兵上校,二等二级,骑兵中校,二等三级,工兵少校等等。 和游莫谦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淡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里有一股腥气,让人对视后就不寒而栗。 刚才还凛凛的男人见到他后一下就丧了威风,有些悻悻的换了句,“少将。” 他冷凝着目光,淡淡地看了眼男人后将目光落在乔慧素白的脸上。女人过于深情的凝视让他有些许不自在。 “她不是李玉贤。”他负手而立,挺直的脊梁骨透着一股子强大的威严,嗓音更是淡泊如水却不乏严苛的意味。 乔慧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顾不得手上被磨破皮的疼痛,拼命地挣扎。眼泪也随之滚了下来,不可置信地唤了声,“莫谦!” 他闻言,英眉轻轻蹙动了一瞬。修长的腿迈开,才一步就正身立在了她面前。 黑冷的双眼以及硬朗的英俊,对乔慧来说是那么熟悉,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神色之间却有一丝半缕的陌生气息。 粗粝的指腹轻挑起女人的下巴,他饶有兴致地浅勾了下薄唇,稍稍俯下脸,用一种带有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你认识我?为什么用这么眼神看我。”他开口,清冽的酒气冷不防就打在她的侧脸。 乔慧闻言,灵动的双眼滋生出越来越多的雾水,嗓音颤抖地反问了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乔慧啊。莫谦,我是为了找你来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可你怎么会.......” 他盯了他一会,眸底似有考量,想了想后,他放下手,转身冷冷地对男人说了句,“把她放了,带我屋里来。” 男人有些犹豫,“少将,万一她是......”近日来,城里谣传清朝余孽正秘密实行复清计划,已经有好几名北洋军官遭到暗杀。就算这女的不是清朝余孽,说不定有可能也是个刺客。 他已走到门边,听见手下竟敢违背他的命令,脸上的不悦很明显,微侧目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他冷淡又严苛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男人。 手下咽了口唾沫,很快会意般召唤了身后递过鞭子的小罗罗,命令了句,“松绑。” ................ 夜寂,月光单薄,景色萧条。 乔慧被人压着从牢房出来,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一座公寓前。宅门大院,古色古香。 她在门前驻足了几秒,就被后头的人猛推了一把。 “走快点,少将要见你是你三辈子休来的福分。我们家少将能力强,长得好看,最关键的一点,他只有未婚妻,还没有正式的妻子。走进这扇门,往后的日子是福是祸就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未婚妻?”乔慧恍惚地呢喃了句。游莫谦怎么会有未婚妻呢?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她现在又到底在什么地方?看气候,明明不是冬天,而是秋天。 乔慧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快要爆开的恐惧和不安,一阵夜风吹来,连指尖都成了凉的。 将她压来的几人没能跟随她一块进去,大门打开后,里头的护卫就把她带了进去,其余的人则被不客气地打发离开。 梧桐树的叶子在一阵阵夜风的摧残下打着转儿飘落下来,有几片枯掉的叶子落在她的脚踝。 她低头凝了眼地上的叶儿,心里空荡荡的,她现在的处境又何尝不像这些脱离了树干的叶子。 前方,陌生的脸,奇怪的穿着。 还有不知所踪的朋友,冷淡的爱人,还有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抱过的一对女儿。 这些都足够摧毁她的意志。 “姑娘,快到了,就在前面。您快着点。”宅子里的人比刚才那群人礼貌很多。 她轻轻点了下头,跟随着他人的脚步继续前行。 檀木雕花的门推开后很快被关上,再回头,刚才带路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的心脏几乎要提到嗓子眼,轻抬脚步,一步步往屋里走。 第217章 十九 空气很安静,唯一让人感觉躁动的就是窗外的秋蝉一个劲在静谧的夜里叫唤,不由让乔慧的心脏更烦乱了些。 屋子很大,只有极微弱的油纸灯光。她走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一会,他转过身来,身上的制服穿得很笔挺,金色纽扣一直扣到领子处,刀削般的线条加上微弱的灯光,衬得他一张脸更加冷峻硬朗。 她走近,颤巍巍的唤了声,“莫谦。” 男人起身,每走一步都是0.82米,没几步就赫然立在了乔慧面前。 眼前的女人,蓬头垢面,脸上还有污渍,领子上的扣子还开了,连接处像是被什么人扯过,白皙的脖子隐隐约约的露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不堪,就连长相看上去都因为污渍而变得模糊。 良久,他淡漠的开口,“我的确叫莫谦,但我不认识你。我们在哪里见过?” 她一听,美眸倏然一提。世界好像在此刻彻底塌了。咽了口唾沫,她勉强自己笑出来,“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会疯的。”抬手轻抚男人的脸颊,清晰的体温一下就湿润了女人的眼。 他墨色的眸子轻轻一眯,微侧目,余光范围里扫到她的雪白的手背,只是掌心下的粗粝和她身上的华服对比起来,怎么都显得突兀。 他突然警觉地抓住女人的手,力量不轻。顺势一扯,他就将她纳入了自己怀中,冰凉地唤了句,“乔慧。” “你认出我了。”她又慌又喜,唇角颤了颤最后划开一条深深的笑弧,眼眶里打转了太久的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 只是没料到,他先前的话并没有说完,慢半拍地补了句,“是你的名字?”语落的一瞬,他的浓眉挑了起来。 她闻言,彻底慌了,寒铁般的目光沉静逼人,而过分熟悉的脸又近在咫尺。 她失笑地张了张嘴,“你不认得我?”意思是他压根就不认得她了吗?怎么可能?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哪?你怎么会变成北洋少将?告诉我,莫谦,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乔慧崩塌的泪腺和绝望的双眼他视而不见,更没有回答她荒谬问题的想法,话锋一转,意外问出一句,“你想活命吗?” 她着实愣了愣,惊问出来,“什么?” 他想了想后放手,微微松了下制服顶端的扣子。随后,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他喉结迸射出来,“来人。” 极快的,门口冲进了两个制服笔挺的男人,向他敬礼之后笔直地站着,活脱脱像是两尊没有丝毫表情和感情的雕塑。 她蓦地退后几步,脑中一片空白地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一丝好看的浮笑沾在他的唇角,宽厚的手一抬,给冲进来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之后,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得令!”两人行了个军礼后很快一人一边架住了乔慧的左右手。 两个男人的身高很高,她的脚都没沾在地上,就被架了出去。 月色,已经越来越深,乔慧被带到一间屋子之后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就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在妇人耳畔嘀咕了些什么,应该传递的是那个男人的命令。 门被关上的一刻,乔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笔直的黑影映在窗户纸上纹丝不动。 想来,她只能乖乖接受这一切,完全没有独自走出这扇门的可能。 还在晃神中,大妈就上前想来脱她的衣衫。 乔慧反射般地甩来妇人的手,警觉地吼了一嗓子,“你是谁啊?别碰我。” “瞅瞅这衣服脏的。梳洗一下,人不也精神些吗?我一个老婆子,能对你做什么?” 妇人一身蓝布粗衣,款式很老法,瞅模样应该是这院里的下人,一双眼睛布满皱纹,但看上去神色却很是和善。一边给乔慧在木桶里放水,一边回头含笑道,“姑娘,你运气可真好,咱们家少将可从来都没带除了颜儿姑娘以外的女人进过他的府邸。我瞅着,少将八成是看上你了。” 乔慧眉头深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他真的是你们少将?” 妇人放完水,还不忘给水桶里撒些干净的玫瑰花瓣,碎碎念道,“这还假的了?我是从他十九岁的时候进得这个家,那时候他还没有任何头衔,少将今年二十三岁余七个月。中间相隔几年时间,他就已经窜到少将的位置,今年大选,估计离中将的位置也不远了。” “十九岁就来了?”乔慧自顾自呢了句,十九这个数字对她来说还是很敏感的。因为游莫谦曾经就是十九快满二十那年被记载成病逝的。 大婶将木桶倒上六分水后转过身来,和颜悦色道,“没错啊。”说完,还不忘打量一下面前蓬头垢面的女人。一张小脸上虽有污渍,不过不难看出她肤色还是很白的,最好看的当属她那双眼睛,像是水做出来的。忽闪忽闪像极了夜里的星子。 乔慧睫毛轻轻颤动,突然一把抓住大婶的手,满脸急切地问,“大婶,那他有什么家人吗?他父亲是谁?他的名字叫游莫谦吗?” 一番连环问弄得大婶短暂地怔愣了下,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嘴里嘶了一声,“少将没有家人啊,也从没听他提过家人。要说最亲的,估计就只有颜儿小姐了。我们家少将是叫莫谦,但他姓莫,单名一个谦字。不叫什么游莫谦。” “怎么会这样?”她顿时绝望了,他姓莫,不姓游。他是少将,在这已经生活了好几年,这么说来,他不是游莫谦吗? 大婶见她发愣,干脆伸手去解她外衣上余下没解的几颗扣子,乔慧思绪飘飞,等缓过气来的时候,外衣都被大婶剥了下来。只剩一层雪白的内衬。 她凝了眼木桶里热气腾腾的水,鼻尖还萦绕着阵阵玫瑰花香。顿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哪儿都痒。又是淋雨,又是摔在乌家牧场的地上,后来还莫名其妙来了一段牢狱之灾。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都有种发霉的味道了。 大婶看她好像不习惯别人伺候,伸手拉开了屏风,准备在屏风外候着,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被拉住了手腕,“大婶,这洗澡水还有点热,您能先陪我聊一会吗?” 在战乱年代里滚过一圈的女人,看过太多的人,太多的心思。大婶冲她看看,很明白她想问什么,轻拍了下乔慧的手后开了口,“姑娘,你要是想了解咱们家少将,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不急于一时。你看,我年纪大了,今天和你多嘴了那么多。少将要是知道我乱嚼舌根是会发脾气的。” 乔慧一听,有些狐疑地挑起了眉,“他脾气很差吗?” 大婶撇撇嘴,“可不?他手下的所有人都怕他。而且他最讨厌不熟悉的人碰他身子,尤其是脸。一年多以前,有个长得还算好看的下人对少将动了心思,假装摔倒去搂了下少将的脖子,你猜怎么着?” 乔慧木纳地摇摇头,“然后怎么样?” “杖毙!活生生给打死了。”说完,大婶脸都白了,想当初那个丫头还是她介绍进的府,少将没有牵连到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就连颜儿小姐都不敢轻易去触他的脸,更别说别人了。 乔慧一愣,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会吗?我刚刚还碰了他的脸,可他没有大发雷霆啊。” 大婶一听,像是被惊到了,一双老目从头到脚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忽然掩嘴一笑,“是吗?哎呦呦,看来我看得准没错,少将一定是看上你了。” 乔慧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由自嘲地笑出来,“不会的,我刚才那副样子,他估计连我的脸都没有看清,怎么可能。”说完,眉宇间的忧伤一下就越聚越浓。 他真的不是游莫谦吗? 可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就是游莫谦呢? 大婶说自己是在他十九岁的时候进的这个宅子,要是没记错,游莫谦在清朝的时候也是十九岁突然到了现代。十九,一个巧合的数字,究竟是不是有一层别的关联? 想到这,她突然将眸一提,一把箍住了大婶的双肩,急切地问了句,“大婶,我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您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大婶一听,着实愣住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姑娘,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现在是1912年。农历壬子年,民国元年啊,清政府彻底灭亡才几个月时间。你不会连这都不晓得吧?” 她一听,脚下一软,往后小退了好几步,用唯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气音呢喃道,“天啊,我要疯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伸手,尖尖的指甲直插头皮。 “姑娘,再说下去水都要凉了。你洗着,我看你八成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着,我就在屏风外候着,干净的衣裳也准备好了,一会洗好了换上,我再给你梳个头。少将还等着呢。” 乔慧的脑子好乱,半响才轻轻点了点头。洗完澡,趁着妇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原先那件衣服里的夜明珠好好地藏在身上。 .................... 大约两个小时后,乔慧梳洗完毕被带到了刚才见到他的地方。 他正在喝酒,衣服领口的纽扣松着,身上的一些装备也被卸了下来。他低着头,直到地面出现一双女人的绣花鞋,才缓缓地抬起了双眼。 就这一眼,让他眼底的醉意驱了不少。 乔慧下意识地看了眼他手里的红酒瓶,心里狠狠一怔,她知道红酒的起源比较早,公元前一千年在法国就开始有人在酿造这种酒,以他的身份能喝上国外才有的红酒倒也不是很稀奇。因为如果真如大婶所说,现在是1912年,那么这时候已经开始有外国人驻中国了。只不过,撇开一模一样的脸不说,就连喜欢的酒水类型都一样,这种感觉还是让乔慧有些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宛如被重新打磨过的女人。 长发扎了个简单的公主头,一身玲珑的蓝色旗袍紧紧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姿。束紧的腰部剪裁想是要把她一捻柳腰给箍碎了。白皙的面容下连嘴唇都没有沾染什么外物的颜色,素面朝天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他凝了她几秒,轻轻放下手里的酒瓶后正了正站姿,深眸一眯,“你....”却是欲言又止。 乔慧咬了咬唇,“我怎样?”看到他的脸一阵心痛,嗓音也一下变得很生硬,失了方才梨花带雨那股娇弱。 他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唇角,平静地回了句,“没想到你这么标致。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决定?”她皱眉,没来由地开始不安。 他浅笑,目光却依旧寒凉,“是。” 乔慧咬咬唇,忍不住问了句,“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抬头凝下她的时候,眼里却是一股子意味深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慧白他一眼,“好,反正我也没兴趣听,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闻言,像是被震到了,这屋子里上上下下,乃至营地里大几百号人从没有一个敢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话,眼前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竟然敢不怕死的..... “有趣。你想问什么?”男人脸上的笑纹缓缓变深。 乔慧向他大跨了一步,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你的父母是谁?你十九岁之前的记忆是什么?或者说,你记忆里有没有什么空白的地方?” 他一愣,笑弧顷刻间僵在了唇际,冷着一张脸几秒后却又再次笑出来,“这算什么问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这个人,有意思。” 乔慧想了想,自己不应该这么问,万一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是没有可能。 游莫谦不见那天,她将一张手绘的坐标图交到他手里,如果眼前的男人是游莫谦,那就一定会有那张图。 想了想后,她再次开口,“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叫不可告人的秘密?”男人的视线从玩票变成那种灼灼的感觉,过于炽烈的凝视像是能把人给烧死。 乔慧不害怕,直言不讳道,“一张图。” 第218章 他所听到的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不安分的气流正在窜动。 他负手而立,一番英姿飒爽。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倒是生出几分兴致来。 良久,他不急不躁地开口,“有。”堂堂北洋少将,家里什么名作没有,如此回答也不算信口开河。 哪知面前的女人却一脸惊色,冲过来一下抱紧了他的精腰,啜泣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的直觉没有错。莫谦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我们明明在21世纪,我和辛展飞他们在我家祖宅醒过来之后就不见你了,是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现在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太急,一股脑的把心里最想知道的全问了出来,箍住他腰际的手几乎用了她所能用的所有力量。已不想再错过了,不管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别说是光鲜亮丽的少将,就算只是路边的一个乞丐,她也要跟紧他。 他闻言,眸底一阵惊涛骇浪。 回想昨日在刑场执刑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稻草堆里昏厥过去,后来被当成同党给带进了大牢。 谁曾料到他去探视,这女人却用一种只有爱人间才会有的深情目光看着他,当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现在这么一听,更是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无限好奇。 21世纪?那是什么?按照公元年份计算,现在是20世纪,21世纪的意思难道是一百多年后的世界? 男人眸底的暗涌只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很快就平复下来。他低头,轻拍她的后脑,心里竟在一刹那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情愫,不断冲击他的心房。 半响,他犹犹豫豫地伸出健臂,环抱住女人的腰肢,随后尽量沉稳地问了句,“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的?” 乔慧轻轻推开他,仰头时,正好看见男人倨傲的下巴,她笑的时候,眼里还有泪水,嗓音极恐惧又惹人怜惜,“我在祖宅的祠堂里发现了一个密室,然后走了很久,走到四神兽的位置,你给我的夜明珠突然发光,再醒来我就已经在牢里,你也摇身一变成了少将。大婶告诉我现在是民国元年,时间倒退了一百零二年,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在以前早就经历过几次离奇的穿梭事件,她真觉得自己会一昏不起。 他闻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脑中似有无数小蜜蜂在嗡嗡作响,轻咽了口唾沫后才微不可闻地呢了句,“是这样?”轻咳一声后,他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摒弃了先前的冰冷,眉梢染上一丝柔意般开了口,“你能不能把那颗夜明珠给我看看。”语落的一瞬,竟连自己都没料到竟然抬手去拭了下她眼角的泪痕。 只是这么个细微的动作,就让乔慧心里一阵暖。 “好。”她没有多想,背过身后从文胸里取出了夜明珠,再转身时,旗袍领口的扣子还来不及纽上,不拘小节的性子竟让他有一刹那的悸动。 她很特别,和他之前看见过的女生都不太一样。莫名的,他在毫无了解的前提下竟有些相信她刚才所说的一切。这个女人身上,甚至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她将珠子递给他,他拿起,借着微弱的油纸灯盯着看了许久。手上这颗珠子很亮,比一般的夜明珠要亮很多,质地也绝非一般。 不动声色地微扯了下眉梢,但他很快就保持平静。一张冷峻的脸在乔慧看来并没有丝毫异样。 健硕的身影背过去,心里其实在打鼓。 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应该就是这颗珠子。传说中的上古神物十件之外的那件。 从清朝康熙年间开始,民间术士就一直谣传藩王造反失利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一颗有强大力量的夜明珠和一张坐标图。其间还牵扯过一段悲天悯人的爱情故事。但具体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谣传只要得到了这颗珠子就能根据坐标所指的方位找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木盒,从而找到二十八星宿对应点,控制天命,掌控天下,扭转乾坤。没想这颗被争夺了好多年的珠子竟然在这丫头手里。 她真是从一百多年后的世界来到这里的?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神智也似乎没什么异常。莫非她口中的祖宅里隐藏着二十八星宿对应点?如果真是这样,明天原定的计划看来要稍微改一改。 后背,冷不防传来一道女音,“你在想什么?” 他很快转身。转身时脸上的疑云已被好好地藏起,面色也柔和很多,瞳仁中心甚至有一丝暧昧存在。 男人的大掌抬起,轻落在她的肩膀,炽热的体温隔着一层云锦衣料很快传至乔慧的肌肤,他淡淡一笑,异常柔和地说了句,“没什么?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天还要帮我个大忙。” “什么忙?”她眨了眨眼,很是好奇。 他冷静地凝了她一会,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明天你就知道了。”不等乔慧再问什么,他突然大喝一声,“来人。”很快门外就冲进来两个人,寂静的空气被他低沉的声音打破,“带乔小姐下去休息。” 乔慧皱了下眉,轻唤了声他的名字,“莫谦!”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再度扬起,“去睡吧。” 她想了想,不再说什么,跟随两人的脚步离开了他的卧室。 不多久,她就被带到一处干净整洁的屋子,屋里焚香的气味应该有一会了,想来,并不是和大婶口中说的一样,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她住的屋子,并没有想侵犯的意思。 可这样一来,反倒有些奇怪。 乔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和她一起进密室的几人会不会也在这个时代?如果在,他们又都在哪? 还有,那个人真的是游莫谦吗?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他是游莫谦,那少将的身份该怎么解释?而且他为什么要在起初的时候否认。 可如果不是,他听到从一百多年后来到民国元年这件事,为什么能那么平静?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明天又到底能帮到他什么呢? 她越想疑团越多,快要把脑子弄炸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她才在安神香的气味中缓缓阖上了眼。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纸不着力地散进来,她尚在梦中,房门就被推开。 她几乎是惊厥而起的,转脸的一瞬,四五个女孩穿得都是清一色的粉,有手里拿着洗脸盘的,有拿换洗衣裳的,还有拿珠宝首饰的,连昨晚帮着梳头的那个大婶也来了。 乔慧揉了揉眼,掀开被子下床,看了看她们脸上的和颜悦色,有些狐疑地挑起了眉,“你们这是.....” 一般的丫鬟不敢吱声,互相看看后最后还是大婶站出来说了话,“乔姑娘,一大早少将就吩咐咱们来伺候您。你快点梳洗换衣,一会少将要带你出去。” 她挑眉,“出去?要去哪?” 第219章 玫瑰金钱镖 大婶上前,和颜悦色道,“少将要带你去哪,我们做下人的哪能晓得?姑娘还是抓紧着点吧。”大婶说罢,立刻召唤身后的几人,“还杵在那做什么,该干嘛干嘛。” “是。”丫鬟齐齐低头,嗓音柔弱的回了句。 乔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宅门里的气象,薄唇微张,半响还在微微张口,一块沾了温水的毛经已经乎在了脸上。 再然后,她由不得自个儿,洗脸漱口什么的都在别人的掌控下完成,这还不够,就连衣裳丫鬟们也要伺候着穿,乔慧很怕痒,还都是女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喊了声,“喂,你们,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丫鬟们都蓦地定住了,可也只有片刻功夫,她们又再次恶狗扑屎般一拥而上。 ............... 少将府的一间屋子里,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他最得力的副将楚华先开了口,“少将,您真的决定带乔小姐去营地?” 他闻言,走到窗前,打开了檀木窗户,窗外种的几颗桂花树开得正盛,香气一下就飘散了进来。 他望向天边,五官间深邃的线条每一处都透着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冷傲的眸子轻轻一眯,寡淡地回了句,“有什么问题?” 楚华上前了一步,嗓音明显带着点急切,“那个女人来路不明,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万一是姓钱的派来的人,那我们岂不是会上了她的道?” 他听闻后一笑置之,极肯定道,“不可能。”说完才转身,后腰正好抵在窗檐上,双脚自然错叠,手也跟着盘起,一股慵懒却傲慢的样子。 楚华皱了下眉后挑起一边的眉梢,“少将何以这么肯定?” 一直以来,这个家的主人,堂堂北洋少将莫谦行事一直都不按照常理出牌,他的心思别说是别人,就连跟随了很多年的心腹楚华都常常猜不透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以前的判断从来没出过错。 正值早上,秋日的阳光不是太烈,照在身上有股惬美的温意。他似乎像是捕捉到了楚华心里所想的事,斜睨楚华一眼时,眼里闪烁着嘲弄的意味,“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很熟悉。” 楚华抓抓脑袋,“少将以前见过她?” 他摇头,“应该没有。可就是有那么一股感觉,让我莫名的信任她。”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断定不是因为昨晚一番言论才产生的,细细回想起来,应该是那天在牢房里她无助无措,口口声声呼喊着他名字的那一刻才有的。 楚华听不明白了,忍不住告诫了句,“现在局势未定,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少将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上头明里抓清朝余孽,暗地里在找什么你我都清楚。谁不知道清朝已经彻底没希望了,就算是有余孽,就凭几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成得了气候。” 说起这个,他不禁沉了沉方才还随和的面色,一双鹰隼般的黑眸里似有考量般黯淡了一瞬,良久,他放下盘在胸口的手,正了正身,“楚华,你说上头让我们找的东西,真的能逆转乾坤掌控天下吗?” 事实上,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不是上将,而是东洋人。身上这身北洋的衣裳不过是个幌子,否则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可能在短期内窜到现在的位置?这后头当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楚华冷冷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神奇。但是星宿之说历年来都有,还有观星大夫夜观天象也确实说准了不少事。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 他闻言后轻轻点了下头,“你说的有理,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话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昨晚乔慧问过他,十九岁之前的记忆还在不在,或者说记忆是否有缺失的地方。他虽然没置可否,但事实确实如此。甚至之所以成了东洋人手上的一把杀猪刀,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对方答应只要办完三件事就请国外最著名的罗里医生治好他的病。 几年前,他醒来的时候只牢牢记住了一个十九的数字,其它的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以至于他自认为那年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十九岁。 随后她又道出了她来到这里的过程,字里行间都隐隐暗示着这个女人必定知道那些东西。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一个原本对星宿乾坤论一笑置之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但有一点,他觉得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会是她以前的男人。 他越想思绪越沉,楚华轻咳一声后他还是没回神,楚华只得开口打断他的沉思问了句,“但是什么?” 思绪的线徒然被切断,他看了楚华一眼,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空穴不来风,先静观其变。”从清康熙开始这个谣传就没被彻底抹去,既然能流传了那么久,说不定真有玄机。 楚华点头,“前几天探子来报,张中将好像从一个樵夫手里得到了一份密卷,之后一直以礼相待。少将今天原本不是准备将昨晚自投罗网的那个姑娘送给那个迷恋色相的张中将来换取那份密卷吗?为什么要带她去营地呢?连颜儿小姐您都没带她去过营地,这一趟,说不定乔小姐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唇角微勾,抬手轻拍楚华的肩,“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怎么帮?” 他低头,轻声道了句,“在我和她到达之前,你将看守后山的人想办法调走。” “好,这个交给我。只是少将带她去后山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问了,我昨晚叫你连夜找工匠定制的东西做出来了没有?”他微微眯了下眼。 楚华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一直以来,他的命令从来不敢不从,心想着只要认真照办就行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做工极细的发簪交付到他手上,“就是它。这个金钱镖上面涂有剧毒,镖身被金银材质裹住,制成了较小的发簪,而且没有流苏,插在头发里看上去只会像一个夹子。所以搭配洋装不会惹人怀疑,就算到时候那姓张的老狐狸真的派人搜身,也不可能会怀疑女子的发簪。” 他将簪子拿在手中,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唇角的笑纹一点一滴的加深,“很好。下午和姓张的见面依旧会进行,到时候就见机行事。” 楚华点头,“是。” 两个男人刚刚交谈完,门外就有人通报,“少将,乔姑娘来了。” 他侧目,严苛地命令了句,“你先下去。” 楚华什么也没说,开门出去。和乔慧擦肩而过的一瞬,乔慧突然提眸,再回头,男人的背影已经在转角处消失。虽然只看了一眼,可她还是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和段恒风的很像。 耳边,一道低沉好听的男音划过,“你来了?” 乔慧跨进屋,待门关上,她着急地将他扯到一旁,探问了句,“刚才出去那个人是不是段恒风?” 他打量她一眼,今天换上了一身纯白的洋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清纯中不乏诱惑。以她的长相来说,姓张的不可能不动心。 思绪短暂地飘飞了一会,他不瘟不火地笑了笑,随后回道,“他叫楚华,是我的心腹。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乔慧听后,无力地应了声,“喔。”再抬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有着期许,“莫谦,你要带我去哪?” 他不动声色地牵起了乔慧的手,眼梢布着柔意,“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说完,放柔了嗓音开口,“先把眼睛闭起来。” 乔慧不解,微蹙了下眉头,“为什么?” “听话。”他的语气宠溺至极,这一瞬,和她记忆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她心一暖,很快照做。阖眼后感觉有什么东西插在了头发上,她下意识地未经允许就睁开了眼睛,抬手准备去拿下来看看,却摸到一个类似金属的东西,“这是.....” 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他的掌心包裹,男人的嗓音低柔,“不要拿下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过来。”说罢就顺势将她原本准备去取下发簪的手拉在手里,一直拉到了桌上置放镜子的地方。 他为她拉开座椅,将她按在凳子上,西洋引进的镜子照得很清楚,乔慧在镜前左看右看,发现头上多出来的一件发饰应该是右边的一朵不大的鎏金玫瑰花。 他颀长的身子俯下,下巴正抵在她肩头,动作极其暧昧,又适时地问了句,“好看吗?” 乔慧的脸一红,“挺漂亮的,但是我不太适应这种装扮,我还是拿下来吧。” 谁料,他柔和的脸几乎是刹那间变凉的,“戴上,只要我不让你拿下来,你就不能拿下来。” 霸道又有力的嗓音弄得乔慧狠狠一怔,不过她很快就平和了心态,因为记忆中的游莫谦霸道的时候还少吗?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按照昨晚的一切看来,这个女人应该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如果真是这样,爱人之间就不应该有这种太过严厉的对话。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他竟发现乔慧的唇角居然挂着一抹笑意,随后耳边滑过一句女音,“算了,反正你就这德行,有些事你暂时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再逼你了。只不过你这霸道的性格得改改。不然我干脆找别的男人好了算了,我看刚才那个叫楚华的就不错。” 他一惊,缓缓地正起身,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心脏竟有一时间的不舒服。 他沉了沉声,“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走到门口,乔慧吓了大跳,一匹高大的马匹正在自己的面前,自从阿爸死了之后,她就几乎再也没有机会骑过马。现在看见马,有一种又紧张,又兴奋的感觉。 还在愣神,他已经先跨了上去。 乔慧木纳地抬起头,咽了口唾沫,“骑马去?” 马背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翩染俊朗。宛如神祗般遥不可及,可他却伸出一手,淡笑地看向她,“上来!” 乔慧抿了抿唇,拉住男人的手,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一下就让女人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她侧身而坐,被紧箍在男人胸口。她的后背与他的体温严丝合缝,这种感觉对乔慧来说既熟悉又新鲜。 马背上的男人一挥马鞭,中气十足地嘶喊了声,“驾。” 骏马如同利剑般一下就窜了很远,马匹冲开热闹的人群,所见之人无不让道躲避。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市,又驶像幽深静谧的林子。 他放慢了速度,干脆在密行中不再使马鞭,慢悠悠的前行和被箍紧的腰肢让乔慧一阵脸红心跳。 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得有些不自在。半响,乔慧受不住这种沉默,轻轻唤了句他的名字,“莫谦。” 他低头,手臂箍得更紧,下巴干脆抵在了他肩头,侧脸与她相贴,“嗯?” “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这像是一场梦?”女人的声音很轻,还有点颤巍巍的。毕竟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了,她甚至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已经臣服于这张雕刻在记忆深处的英俊面容。 他微顿了一会,再开口,清冽的气息挑拨般地打进了女人的耳槽,“就算是梦,不也很好吗?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只记住现在可好?” 她闻言,微皱了下眉,“可是.....”话未说完,马绳突然被狠狠一收。 她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倒,却因腰际箍紧的大手牢固地坐在马上。 马蹄子彻底停下来,他手腕使了个巧劲,乔慧的后脑一下就靠在男人健硕的手臂上,提眸,是他唇际似笑非笑地弧度。 “你再可是,我就吻你。” 第220章 连环计(1) 乔慧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意打趣地句,“来啊。还怕你不成?反正你亲我也不是第一次,少拿这个威胁我。”语落,还刻意白他一眼。 他蓦地怔愣了下,深眸一眯,饶有较量意味地开了口,“以为我不敢?”男人的气息在她鼻梁上轻轻落下,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 乔慧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他现在的模样很可爱,眼里有种大男孩独有的羞涩,嘴上却硬要故意甩帅,搞出一副很霸道的气场来。此刻的他就更让乔慧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 这就够了。 其它的事,既然他现在暂时不想说,她也不想相逼。如果不是经过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分离,兴许这会她还不一定这么看得开。 渐渐的,女人挑衅的眼光变得深情,宛如一个漩涡能将人的思想都吸附进那两道浓如墨砚的颜色里。 他看了她好一会,心中似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堆积着。 他突然俯下脸,柔软的唇触及到她的,一时间就似天雷勾地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乔慧勾住了他的脖颈,热烈又直白的迎合不但让马背上的男人不可自拔,甚至开始贪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马儿甩了甩脖子才将两人分离开来。 乔慧咬了咬唇,被意外打断之后始终低着头,她侧身,将视线落在正前方,很快男人的手就紧箍过来,甚至比刚才抱得还要紧。 他没有再挥马鞭了,两人的林中随着马儿慢悠悠的步子一直走到营区的后山。 少将府在城里,而军营则是驻扎在城北。 那里三面环山,一面背水,很适合用作特训的场地。后山则真的是一个好地方,不但空气清新,环境也是极好的,最适合谈心。 他有意让乔慧去接近张中将,但由于这女人的情况有点特别,不能随她愿意不愿意直接把人交出去,要是不能达到共识,到时候乱说了什么,不但密卷交换不成,还很有可能被他人抓了小辫子。 两人陷在各自的沉思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楚华办事还是很稳妥,后山镇守的几人全都被调走,从小路进去,一路上都很畅通。 在一处山涧前,他拉了马绳。马儿停下来,他抱着乔慧下马,将马儿牵在一颗树旁之后,两人徒步走了一会在一块大石上坐下。 石头下面有水,水很清,只要微微俯下脸就能清楚地看见水里的影子。 她的唇角勾着,想也没想就脱了鞋和袜子,白皙精致的一双脚在涧水上自由的扑腾,“这里也太美了吧,和草原的空气一样,特别的清新。” 原来她是北方人。男人深邃的眸子轻轻一眯,随后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双脚上。 他狠狠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虽然清朝已彻底灭亡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可人民的思想还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拉一拉手搂搂抱抱就要负责的年代,她倒好,不但不怕死地挑战他的权威,现在还三番两次...... 这个女人真的好特别,他盯着她的侧脸,没来由的,唇角的笑意就和这涧水一样泛开涟漪。但很快,他想到了正事,随即轻唤了下她的名字,“乔慧。” “嗯?”她侧目,眼睛太清澈,秋日的阳光微落在她的睫毛上,浓密且长卷的睫毛就像承受不住光线的直白轻轻颤抖了下。 他捕捉到这个极小的细节,在他眼里,面前这双眼睛美丽又脆弱,这一瞬,一颗如钢铁般硬朗的心再一次被触动了下。 男人的双手手指互相交缠,他一条腿架在石头上,一条腿垂在下面,鞋面上有些水花划过,打出了不规则圆点。犹犹豫豫了很久,他的眸子一提,淡淡道出一句,“今天下午我有点事要办,需要你的帮忙。” 乔慧微愣片刻,抬手拍在他肩头,笑容温和道,“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哪还需要说这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直说。” “我......”女人没心机的话让他有些惭愧,一时间似有棉花团子塞在喉间,怎么样都开不了口。 他的为难让乔慧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会,几秒过后,她轻轻一笑,纤细的手抵在下巴处,她徒然将脸凑近,“干嘛呀,吞吞吐吐的。说吧,什么事儿?” 男人的喉结一滚,侧目时她的脸离得很近,甚至连呼吸都能轻而易举地打进对方的鼻腔。他看着她,忍不住微微抿唇,随后闪烁般将头撇开说了句,“如果想获得自由,我就必须找齐三件东西。” 乔慧闻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的落下,苍白顷刻间布满,她蓦地站起来,“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是受制于人?”说完,她眉头一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便刺入了脚心。 他见状,想也没想站起,扶住了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乔慧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脚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她现在动不了,动一下都疼,整个身子绷得很紧,既滑稽又好笑。 男人的英眉一凌,立马将她横抱而起,抱回石头上,“你坐下,我看看。”他的嗓音在青山绿水间更加有磁性,好听得要命。不但如此,他竟然还半蹲下来,涧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膝盖,可他却依旧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脚心。 “应该是扎到形态比较尖的小石头了。所幸没有遗留,过几天应该就能好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眉宇中心的紧张里,脚下的疼痛好像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轻点了下头后才想到了刚才未说话的话题,“我没事,你坐好。” 他闻言,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坐回原位。 才刚坐下,耳边就响起了她追问的声音,“你刚刚说,你现在是受制于人对吗?” 他似真似假的开口回了句,“可以这么说。” 乔慧丝毫没注意到他神色间的变化,恍然觉悟般一拍自己的腿,“难怪你最开始的时候假装不认得我,原来是有难处。” 他看向她,浅浅一笑,“嗯。” “你刚刚说要找到三件东西你才能获得自由?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回到现代。”乔慧挑起了眉,眼中有很浓烈的期许。毕竟对她而言,这里环境再好但也是个陌生的地方,对这个时代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更别说在那还有她所牵挂的人。 她必须是要想办法回去的,特别是那对还没满一岁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他凝了她一会,发现她的眼眶一下子有些雾气在,考量后极度沉稳地开了口,“办法是有,只不过首先得获得自由才行。” 乔慧一听,收了收眼里的雾气,很不解地审视着他,“莫谦,你看,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如果你有办法回到现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啊,为什么还要找东西?” 他被问懵了,避开她审视的目光开口,“因为.....”顿了顿后,再次将目光投落在她脸上,“因为我要找的东西和我们回去有关。” “喔,那我懂了。要找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她真是个天真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不是傻到没有思想,没有判断力,而是对在意的人无条件的信任。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最后他干脆直言不讳,“现在我上头的张中将是个好色之徒,这城里好看的姑娘要不就是嫁人了,要不就是给糟蹋了,能作诱饵的人现在只剩下你,我要用你去换第一件东西。” 她的眸底狠狠一惊,“用我交换?”一张脸很快白了,但也只有几秒时间她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有些心虚,“其实我.......”唇突然被女人的手指按住,乔慧的目光转为坚定,“没问题。” 他蓦地一愣,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应了?” “当然啊。”乔慧抓抓脑袋,淡淡地笑笑。 他蹙着眉,死死盯着她,“会有危险的,为什么这么快答应?”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对吧?”她的目光太坚定,似乎有什么信念在。想来,那个叫游莫谦的家伙一定是她深深爱着的人。世界上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吗?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想了很久,他淡淡笑着,“对。”微顿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又开了口,“但是我现在想教你怎么自救,万一遇上什么特别的情况,至少能保全自己。” 乔慧皱了下眉,从他闪烁的眸光中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压下脸,她解开眉后轻轻挑起,“自救?为什么要自救?难道你不会来救我?” 他没再看她,目光落在正前方,十指再次交缠在一块,大拇指还轻轻搓动着,“自救只是为了突发的状况。我希望万无一失。”语落,他抬手拔下她头上的发簪,在她面前晃了晃。 乔慧一看,瞬间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这东西怎么是?” 他淡泊地笑着,“它本来的名字叫金钱镖,昨晚你回房休息之后我连夜让人定制了这款发簪样式的镖。”他其实觉得好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女人的安全。他的目的只要拿到密卷就可以了,别人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可他却做了,甚至不惜用他厌恶的军阀势力来逼迫城里的银楼掌柜。 乔慧看他一眼后,抬手想去碰一下,手腕却被一把抓住,他之前温和的嗓音荡然无存,深眸一提却是严厉至极,“别碰。上面有毒。” 第221章 连环计(2) “啊?”乔慧惊呼出来。 他轻叹一气,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这镖再次置入乔慧的发中,脸上似乎挂着一抹无奈,良久,才开口一字一句道,“张中将虽然职位高,但是年纪其实和我一般大,他这个人看似腐朽,实则深藏不露,疑心病极重。不过爱美人是他唯一的软肋。我听闻他得到一份清朝密卷,我要得到它。”他说的很真诚,没有夹杂一丝半缕的水分。 乔慧欣赏他的坦白,也直切正题,“要我怎么做?” 男人淡淡勾了勾唇,眸底一抹意味深长悄然划过,犹如脚下的涧水般荡开涟漪。 ................ 下午时分,他换了身衣裳后带着乔慧准时赴约。 中将府门口,两人立定,门口看守的两人应该是早就接到的命令,相互看看后上前。其中一人问了句,“你哪位?” “北洋少将莫谦。” 他赫然立在大门口,光影浮动,男人的颀长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地上。乔慧紧跟其后,颤巍巍地看了眼面前这座大宅。 中将府明显比少将府气派很多,刚才一路过来,看见这座大宅子前面是一个平民窟,好多好多难民连饭都吃不起,可面前的房子却能这么张扬地矗立在这一片。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挪了下步子走到男人身边,打量般地看了眼他的侧脸。心里想着,游莫谦看见那些人这么可怜为什么路过的时候也无动于衷呢? 遐想间,乔慧耳边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带有讽刺的声音,“少将?这么年轻?该不是冒充的吧?” 乔慧猛一抬眼,看见中将府看门的人正有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避开了奇怪的目光,身子不动声色地往游莫谦身上移了移。 几缕浅浅的光束映落在他的头顶,倾泻下来的时候一点点够了着俊朗的侧脸轮廓,笔直的鼻骨头下薄唇轻启,四两拨千斤地从容应对,“据我所知,你们中将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他也很年轻,莫非你的意思是你们家中将也是冒充的?” “你。”看门的人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瞪大双眼指着他。 他笑笑,抬手重重地拍在他人的肩头,肃声带笑道,“兄弟,年轻不犯法。”说完,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女人,使了个颜色让她紧跟其后。 可没走几步,缓过气来的看守怒斥了句,“等等,你们还不能进去。” 他闻言,步子蓦地停落,微侧目,余光冷冽,“喔?还有什么贵干?” 站他身后的看守快步走到他跟前,目光落在他腰间,“进中将府要卸下装备。” 他短暂一怔,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样,这个张中将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有意试探,意外反问了句,“我若不卸,你能怎样?” 频频挑衅的看守听后摊开一手,轻笑道,“那就请少将改日再来,虽然我们家中将来城没多少日子,但是一家有一家的规矩。” 他听后,目光一凌,表情顷刻间严肃。他负手而立,抬眼轻扫了眼中将府的三个鎏金大字后再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看守,不瘟不火地冒出一句,“好一个中将府,连条狗都威风凛凛。” 这句话的气场实在在太强大了,弄得乔慧也狠狠一怔,她唇角微勾,突然发现男人有时候的霸道太有魅力。 可看守得依旧不知好歹,“请卸下装备。” 他盯着面前的男人,眸底似有考量,他绝对不相信区区一只看门狗会有这等胆量,这其中的蹊跷他心中也多半明白了七八分。 他轻轻扯动了下唇角,从腰间拿下装备递到了看守手上,又抬起手转了个身,才问,“还有问题吗?” “还要搜身。” 他一听,脸上的咬肌微微一迸,幸好他早就料到了事情会这样,否则,今天这只看门狗的脑袋就得挂在裤腰带上了。 “来搜吧。”薄唇强行扯开一抹淡然的笑,可瞳仁中心的愤怒已在燃烧。 看守的人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把目光落在了一脸素白的乔慧脸上。 “这位是?” 他冷不丁地挑起乔慧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名极度警觉的看守,“她是我送给张中将的见面礼。” 看守的男人盯着乔慧好一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搓了搓双手,一脸的贼笑道,“要是方便的话......” 他沉了沉眸,不动声色地微挪了半步,右边的肩膀一下就遮住乔慧半个身子。鄙夷地问了句,“怎么,连个姑娘你们都不放过?你们俩个男人对一个姑娘搜身,恐怕不太妥当。就算要搜,也麻烦找一姑娘来搜。” “我看这姑娘的衣裳也藏不了什么有伤害性的东西,不过这头上的发簪,能不能借我一看?” 乔慧一听,心里猛的一怔,她没料到中将府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就连这么小的细节都不肯放过。 乔慧选择不去和游莫谦对视,生怕自己的眼神会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害了他,一脸镇定地笑笑,随后,抬手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了看守的侧脸,“狗东西。没听见少将的话吗?姑奶奶我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你竟敢对我放肆,不怕我趴了你的皮吗?” “我.....”看守捂着脸的顿了顿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门都还没进就这么嚣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真以为我们中将是草包啊?” 乔慧盘着手狠狠瞪着眼,“你嘴里嘀咕什么?我告诉你,你想看是吧,我就拔下来就你看,要是什么都没有,看我以后怎么整你。”她其实已经吓得腿软,幸好以前学过表演,又与嚣张跋扈的马素颜屡次交手,不然她也不能信手拈来。 没想看守的竟然一脸镇定,跟着盘起手,似乎在等待她将发簪拔下。 乔慧没办法,抬手触到了发簪,心想着这下一时冲动可真会害死了游莫谦。 正在情况十分紧急的时候,乔慧耳边突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混账!不是早就交代过莫少将是贵客吗?怎么还这么没有眼力?” 乔慧见状,下意识地放下了手,心里大大舒展了口气,她想游莫谦心里也是一样的,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到这会才敢提眸看他一眼。 “你又是谁?”他的嗓音听上去更具威严。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说话很客气,微微欠身后才道,“莫少将,真是失礼了,中将请你进门。” 乔慧在一旁将一切却全看在眼里,好一招先礼后兵,想必这个张中将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果真如游莫谦所说,姓张的表面腐朽,实则深藏不露,疑心又重。 她心里一颤,知道这次的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游莫谦说只要找到需要的东西就能回去现代,所以不管再怎么危险她都要试一试。 跟随着中将府的人一路行走,穿过偌大的花园,处处都彰显着奢侈。 地面一尘不染,亭子的柱子是用玉雕的,丫鬟个个漂亮,沿着宅子的四周都有重兵把守。一些很小的细节就把整个中将府的气魄给表露了出来。 中将府的人将他们带到了偏堂,说是这会中将知道下午会有客人来,所以这会在沐浴更衣,让他们先等等。 乔慧和他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大方坐下,可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这个张中将一上来就给人个下马威不说,这会还摆起了架子。 要是真如中将府的人所说,姓张的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沐浴,离约定的时间因为门口的一番纠缠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现在都过了约定时间,姓张的还是避而不露面,明眼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趟来的目的清晰,不管张中将怎样,他都得忍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慧和他手里的茶喝干了再倒,倒了再加。厕所都上了好几回,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是迟迟不见张中将的身影。 乔慧的耐性都磨平了,可他却依旧悠闲地坐在椅背上,耐性极好。他早就提醒过到了中将府不要胡乱说话,所以一坐下来,乔慧和他说的话加在一块也不超过五句。 偏堂里的西洋钟转了一圈又一圈,指针指向五的位置,门才被推开。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眼前英姿飒爽的年轻男人,乔慧与张中将的目光虽然只是短暂相遇,可依旧惊得她微张薄唇,缓缓地站起来。 第222章 连环计(3) 传说中的张中将终于露了面,不露面还好,一露面,乔慧整张脸都白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这个张中将的脸上。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并不陌生的男音,“莫少将久等了,我们府上的下人才刚刚通报你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乔慧身边座椅上的男人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左腿悠闲地叠在右腿上,唇角挂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抬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才四两拨千斤地答了句,“喔?原来如此。若真是这样,张中将以后真得好好调教下面的人,今天来的是我,要是哪天上将拜访下人也这么久才通报,张中将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他是笑着说的,可但凡是聪明人都不难听出他话里的不悦。 张中将走近,笑容有些生硬,“呵,呵呵。说的有理,改明儿,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已经让厨房备了晚膳,莫少将必须得赏脸,千万别不吃饭就走啊。” 他站起,冷凝着目光,“那是一定,都等了这么久,饭自然得吃。” 张中将蓦地一愣,随后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语落,才后知后觉地将目光移到乔慧脸上,从上到下地打量一番后,他摸了把下巴,“呦,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够标志的。早就听说莫少将家中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想必就是这位小姐吧?” 他看了乔慧一眼,答了句,“她,不是。” 乔慧顿了顿,没料到她深爱的人竟然真的有了未婚妻,心里泛堵,她一下跌回了原位,咽了好几次唾沫。 “喔?那是?”张中将突然挑起了眉。 他淡笑,“初次登门,自然要投其所好。”这个张中将才来没多久,已经是花名远播,少将府虽然也不乏什么奇珍异宝,但是他相信中将府的东西应该更是数不胜数。除了女人,他也没什么好送的。 姓张的琢磨似的看了一眼乔慧,随后转身对他说道,“这礼物我就收了。”说完,目光再次落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乔慧失笑,轻哼了一声,“你,问我叫什么名字?”这两个男人现在唱的到底是哪一出,一个是游莫谦,一个是席坤,两人明明认得,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乔慧脸上的神情令人很难懂,张中将盯了她一会,嘴里嘶了一声后反问了句,“是啊,怎么?以后就是我的人了,难道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乔慧闻言,忍不住颤了颤长睫。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莫谦不是游莫谦,席坤成了张中将,那么,那天在少将府看见的背影说不定就是段恒风,可他却说那个人叫楚华。 她彻底混乱了,目光凝了面前的‘席坤’几秒,下意识地转向了那张淡泊的男人脸。 他冷不丁帮她作答,“她叫佳佳。” 乔慧闻言后更惊。 佳佳?女人的嘴巴微张,这名字事先并没有说好。好巧不巧,他竟然说了对她而言好巧不巧有些尴尬的名字。 乔慧想了想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来越多的疑问滋生在脑际,可怎么想都是一头雾水。 张中将打量她一会,随即开了口,“佳佳小姐看上去脸色不大好,不然我让下人先带你去休息一会?” 乔慧连连摇头,“我没事。” 张中将眼里似有疑惑,不过却没直接说出来,客气地道了句,“那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入席。佳佳小姐,莫少将,请随我来。” 他淡笑,像是说绕口令般说了句,“中将客气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完,耐心等待这个职位比他高的中将来带路。 乔慧紧跟其后,一双眼睛空洞苍茫,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绕过花园来到正堂,凉菜已经摆在了桌上,一张口径不是太大的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乔慧想来,这个张中将可能还没有娶妻,从刚刚的交谈来看,这个人确实有点深藏不露,难以捉摸,看似好像是个没有真材实料的好色之徒,可实际上是怎么样,她一点也猜不出来。 厅里的光线很昏黄,菜色一道接着一道的上来,可乔慧却着实没夹几块,时不时注意着饭桌上的一切。 菜上了大半的时候,张中将给身边服饰的丫头打了个眼色,丫头很快拿起酒壶走到乔慧和游莫谦身边将他们的酒盅斟满,最后丫头才给主人倒上。 照这么看来,这个张中将也并不是不懂礼数的人,怎么会在下午的时候刻意刁难,其中的门道是什么?乔慧百思不得其解。 耳边,响起了‘席坤’的声音,“这一壶酒是上好的粮食酿得,莫少将尝尝看。” 乔慧将目光落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举手投足都有大将风范。沉默片刻,凝了眼张中将手里的酒杯才淡淡地回了句,“好。” 酒一落肚,他终是开了口,“今天我来所为何事,我想不用再挑明了,我已经捎过信了。” 张中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笑笑,“不急,饭桌上不谈公事。你难得来,要是不吃好喝好,那不成了我招待不周嘛。” 他摇头,“我的职位虽然没有你的高,但是脾气却也不是个好脾气。我们还是不要兜弯子了,我要你手上的清朝密卷。” 意外的直白倒让桌上的另外一个男人狠狠一怔,将酒杯放下,摸了把下巴后手指蓦地指向乔慧,可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你要密卷可以,除了这个女人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他不急不躁,宠辱不惊,“什么条件?” 张中将的手指缓缓放下,目光也有所游移,似乎在心虚着什么,抬手拿起又被斟满的酒盅喝了一口,放下时,手指不停地搓动着酒盅的外围,“我要你营区一半兵力。” 他闻言,着实愣住了,不禁轻笑出来,“张中将在说笑?” “我没开玩笑。”一双看似腐朽的眼睛实则涌动着太多的深不可测。 他沉了沉气,冷声道,“我听说你手上的密卷是一个樵夫给你的。其实你拿着它一点用都没有,倒不如给我。” 张中将耸了耸肩,“没错,你说对了。我看过上面的东西,记载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要是没记错是康熙年间的事,距离现在都多少年了,可你却要它,不得不让我重新掂量掂量这份密卷的价值。” 面对他的坦白,张中将也不想再藏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直白又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听后,计上心头,突然笑出来,“原来是这样。”说完,悠悠然地喝下了杯中的酒,沉思片刻后又补了句,“不瞒你说,得到这份密卷其实是受人之托。” 张中将来了兴趣,下意识地将椅子往他身旁挪了挪,挑起一边的眉梢问道,“此话怎讲?” 他目光淡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有个朋友祖上在清宫里当差,一直喜欢收集这类不明于世的东西,张中将若是不肯给,那我回去和我朋友说下就是。” 这下,姓张的却惊了,一下站起来,“你不要了?” 他抬头淡淡看了张中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不要了。” “那份密卷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玄机?”男人一下皱起了眉。 他脸上的笑纹逐渐加深,故意透出点讽刺和嘲笑,“张中将真会开玩笑,我连你手上的密卷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有没有什么玄机?买卖不成仁义在,兵我虽然不能送你,但要是那天遇到什么紧急状况需要借兵,我一定尽力。” 此话一出,确有几分信服力。张中将坐回原位,左想右想,才发现自己竟然中了他的招。这话被牵引到了这个份上,要是不拿出来,反倒显得自己没有气魄。 目光缓缓移到女人的脸上,想了想后也只有交出来,侧目,对贴身的丫鬟说了句,“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女孩看他一眼,微微欠身道了声,“是。” 过了一会,一份泛黄的书卷出现在乔慧和他的眼中。 张中将拿起,指了指桌上的本子,“就是这个。” 他微微蹙眉,探问了句,“张中将的意思是.....” 张中将大笑,给自己个台阶下般回道,“我就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既然收了你的礼物,自然要付出点什么,这规矩我又怎会不知道。” 他不作答,故意若有所思不太待见地喝了口酒,没有一副急不可耐要拿过的意思。这个细微的设计,让姓张的更加确定这份密卷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气氛徒然有点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张中将心里明白,虽然自己的职位比他高,但是真要得罪了这个姓莫的,到时候撕破脸硬拼起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吃亏的份。 现在局势这么乱,谁都想当霸主,为了日后着想还是得把关系给圆了。想罢,张中将又补了句,“哎,其实这密卷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我看过,上面说的好像是清朝一个叫隆禧的,离奇失踪,然后记载了些鸡毛蒜皮的事。隆禧是谁我听都没听过。估计这书卷也没什么特别的。莫少将若是要,尽管拿去。” 他刚想开口,不料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乔慧突然说了句,“我能看看吗?我也喜欢研究古代的东西。” 张中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味,“佳佳小姐也有兴趣?” 她避开了炽热的凝视,微微敛眸应了声,“嗯,可不可以给我看下?” 姓张的听后,眸底掠过一丝考量,随后使了个眼色。丫头很快将桌上的卷子递到她面前。 乔慧翻开看了没几页,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卷中记载的事和辛展飞的剧本有几处地方都相似,关键的一点,她翻到最后一页里面还提到了羊皮卷。 她心里似乎一下就明朗了。 辛展飞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过那个电视剧剧本是怎么写出来的,但是以前她就觉得辛展飞知道什么,再联想起辛展飞那时候去乌家牧场,直奔羊皮卷而来,也就是说,很可能这本密卷在21世纪的时候在辛展飞的手里。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她晃神了太久,身边的男人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 她合上密卷,抬眼看了下和游莫谦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微微哽咽了下,“我没事,只是喜欢这一类的文献,看到里面一些故事觉得触动罢了。” 他点头之际,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拿走密卷,稍微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淡笑着看向张中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改天张中将来我府上再聚。” 时间差不多了,在外头接应的楚华一定等了太久,他了解楚华的性子,要是时间再拖下去,反而会打草惊蛇,现在密卷已经到手,他必须尽快离开才是上上计。 张中将皱了下眉,“这么快就要走?”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营区有急事,改天再来拜访。况且天色不早了,我也怕打扰张中将休息。”说完,他故意冲张中将使了个眼色,最后的目光是落在乔慧身上。 这意思,明眼人都应该明白。 “你走了?”乔慧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心里徒然心慌起来,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游莫谦,那他还会来救她吗?头上的发簪又为什么涂有毒药,如果情势所逼她真的拔下来刺向这个和席坤长的一模一样的张中将,他怎么会脱得了干系?他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那么......现在到底是怎样? 第223章 连环计(4) 女人的睫毛轻颤,他却淡笑地说了句,“好好待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坚固的手臂从她掌心剥离,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营区后山的时候,他教她怎么用头上特质的金钱镖,从拔下到刺去的动作不可以超过一次呼吸吐纳的时间,不但亲自示范了好多次,还口口声声说一定会保全她。虽然没有细说具体的计划,但当时他的眼神真的很坚定。 可为什么,乔慧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心就像跌入了谷底,疼得喘不过气。 他走后,张中间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冷不丁问出一句,“为什么?”温和的笑容没来由的挂上了唇。 她一惊,猛的咽了口唾沫,却在看到他笑容的一瞬狠狠一怔,这个男人看上去确实有点深不可测,但他不假笑的时候却和席坤一样,感觉笑得很温和。 她凝着男人唇角的笑弧,木纳地挑眉问了句,“什么?” “她把你当成礼物送给我,你为什么要答应?难道你爱他?还是你以为到了中将府可以飞上枝头?”男人的眼中有种明显的审视意味。虽然放姓莫的走,但心里总有点不安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我.......”一时间,她盯着他,死死哽住了喉,半天说不出话。 ................... 夜色席卷着天幕,浓如墨砚般化不开。和原先那个人说的一样,今晚有东风,这会已经起来了。 地上凋零的枯叶,被大风卷得很高,在空气中乱舞。 他拿着密卷快步离开中将府,驾马没走多远,在一处静谧的小巷口处下马和楚华碰了头。 楚华和带来的十几个人全都换成了便装,脸上抹了泥巴,打扮成难民的样子在巷子里蹲了很久。 楚华看见他现身,立刻迎上去,往他身后探了探,确定没人跟踪才压低声音道,“少将,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他神色如常,一脸寡淡,“我没事。密卷也到手了。” 楚华打舒了口气,扬笑道,“幸好我被手下的人拉住,本来都准备放火了。” 他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今晚的月色,随后浅勾薄唇,“火,还是要放。” 楚华不解,深深皱了下眉头,“你的密卷不是拿到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放火?” 他轻笑出来,“姓张的野心不小,竟然盯着我的兵力,此人不除,后患无穷。”说完,他压低了嗓音命令道,“计划照常进行,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查过地形,先火攻,让姓张的自累,到时候他必定会怀疑乔慧,乔慧为求自保,金钱镖再刺入姓张的脖子,三个月后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我若现在不除他,以后必定是他来除我。现在你立刻去营区集结士兵,一计攻敌,两计扣用。他的营区不在这,到时候速战速决,等解决了这里,再去营区召降他的兵。”语落的一瞬,月光打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太长,清澈的星光也似乎飞入了他的眼中,深邃之余不乏清亮。 “得令,少将,我马上去办。可是那个叫乔慧的一定会自保吗?要是她接受了张中将,那岂不是?”楚华担心那个从天而降来路不明的女人可能并不可靠。 他闻言,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线,对于楚华的质疑他不作回答,反而话锋一转,问了句,“先前让你预备的纸笔呢?” 楚华愣了愣,随后从衣裳口袋里掏出纸笔,“在这!” 他接过,快速画下从大门到花园以及此刻饭厅的位置。交到楚华手里之后,他攀上了马,微侧目,命令了句,“我现在去见那个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楚华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干信得过的手下,再将目光落在莫谦脸上,重重点了点头,“少将你就放心吧。” 他骑在马背上,挺直的脊梁骨尽显威严,“对了,一会攻进去之前,记得让大家把军装脱了。前一段从外面引进的装备现在可以拿出来使使,这事要做的滴水不漏,哪怕失败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楚华点头,“这个我明白。” 他将目光落向前方,刚想瞪马肚子离开,脚又收了回来,居高临下地对楚华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我答应过乔慧,会让她安全离开中将府,一会冲进去,别伤了她。” “好。”楚华皱了皱眉,心里有疑惑却也没再说什么,可神色却有些异样。 他也注意到楚华眼底的异样,但没多想,交代好一切,大喝一声,“驾” 一会功夫,连人带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围城之外蠢蠢欲动,围城之内静谧到诡异。 乔慧低着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脑子乱透了,哪有功夫去想别的。 坐在对面的男人,浅啜一口小酒,突然笑着道了句,“既然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就休息吧。送上门的礼物,要是不用用,岂不是对不起莫少将的一翻好意。”说完,酒盅重重地磕在桌上,他蓦地站起,没几步就走到了乔慧身边。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她警觉地站起,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凳子就被踢开,她娇小的身子一把被横抱起来。 男人的胸膛虽然宽阔,却太陌生。淡淡的酒气喷洒在她眉心,只一瞬间,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乔慧想也没想,拔下发簪的一瞬,抬手想往他脖子上刺去,不料他却十分警觉的放开了她。 乔慧没吃住重,倒下的时候,金钱镖的尖刺竟意外地插入了自己的手臂。她只觉得一股缓慢渗透的疼痛顺着经脉流淌,但是过了一会,这种疼痛却消失了,身体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拔簪子的动作很熟练嘛,谁教你的?” 乔慧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发簪有什么不同,立刻将簪子往身后掩了掩,却不想这个动作竟让面前的男人起了疑心。 他的深眸中蕴着疑虑,目光转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摊开手沉声道,“为什么藏起来?拿出来,给我看看。” 乔慧一听,一颗心几乎揪到了嗓子眼。眼前的男人还真是和之前听到的一样,疑心病极重。 她下意识地将发簪藏得更深,几乎贴在腰际。 他走近,两人的距离几乎只剩下半步之遥,眼看发簪是金钱镖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没想,却有个士兵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报,“中将,大事不好了。” 他的脚步又收了回去,侧身怒视着不请自来的人,狠狠地喝了声,“什么事慌慌张张?现在连基本的规矩都没有了吗?” 小兵吓得一下跪在地上,颤巍巍地回了句,“不,不是的,中将,咱们府,咱们府着火了。” 第224章 冥冥之中,明明是你 张中将听后,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女人,冷冷地丢出一句,“不管你来我府上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 “中将,快走吧,今晚东风,风势很大,大火蔓延的很快,保不准马上就要烧到饭厅来了。” 男人眸如寒星,唇角染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侧目,隐有暗蕴的光线投落在乔慧脸上后缓缓升起手指,指着她,目光又落回手下的脸上,邪恶命令了句,“把这个女人关在这屋里。要是起火的原因和她有关,也好让她尝尝被火烧的滋味。我们走。” 房门关上,她耳边还响起了上锁的声音。她不禁失笑,也似乎终于从梦中清醒了。 那个人不是游莫谦,席坤也不是席坤,一切都是奇怪的。 她将掩在腰际的手扬起,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发簪上的尖刺,他说过,镖上有毒。可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除了刚才刚刚刺入的一瞬间,有股明显的疼痛之外,现在竟然没有半点异常。 还有中将府着火的事,下午来的时候看过这里的布局,四处除了一些家丁之外还有不少士兵镇守,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着火。偏偏又是在那个人离开之后发生。心里有个声音暗暗告诉她,这一切八九不离十出自他之手。 她从地上爬起,听到外面乱成一团的声音。透着窗户纸也不难看到大片的红光,想来,火势蔓延的很大。 她走到门边,用力摇晃着门,可门果然是被反锁住了,完全打不开,如果到时候大火真的烧到了这里,那么她真的是必死无疑。 她不甘心就这么安静的死去,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胡乱丢了性命。 她早晚都是要想办法回去的,在江城,还有她一对女儿。怀胎十月那么艰辛的把她们生下来,连她们喊一声妈妈都没有亲耳听见过,她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不能! 她收了收眼里的泪花,在饭厅里打转,不停地找寻别的出口。可一圈下来,竟然发现还有一扇窗户没有上锁。 她紧张得连鸡皮疙瘩都一颗颗冒了出来,伸手将窗户撑起,却看见了大片的火海。而且中将府的家丁正在努力灭火,姓张的也站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她一下又将窗户合上,仔细想了想,如果真从窗户上跃下,恐怕自己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安心待在这屋里,说不定反倒还有一线生机。事实上,下午那个人对她说一定会来救她。这些声音一次次在耳边浮动。 她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思绪很沉,越想疑问就越多。 首先,就是那个和游莫谦长的一模一样的莫少将,他千方百计要得到的密卷,内容却和游莫谦有关。再来,在少将府的时候,他刚开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游莫谦,可看到那颗珠子之后,态度明显转温了许多。最后,就是现代出现的人物为什么会在不同的时代出现?冥冥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她越想胸膛子就越是打鼓的厉害,若不是在江城经历过一些用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恐怕这会她早就已经被惊得昏死过去。 她一定要活着出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或者,从那个叫莫谦的男人手里拿回那颗夜明珠,再找到乌家祖宅,顺着密道进去,说不定她就能回去了。 遐想间,岂料饭厅的大门上飞上了火团,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大门那一排全部被火焰席卷,再加上大风的推波助澜,没多久,四周全都烧了起来。 浓烟一下就嚣张地蔓延在屋子里,死神正在向她招手。她撕下裙子的一角捂在鼻尖,可烟雾依旧浓烈。她猛烈的咳嗽起来,感觉黑烟正在一点一滴侵蚀着自己的神智。 倒下的前一秒,耳边划过了枪声。 ................. 夜,静谧的小屋子。 乔慧醒来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故人的脸。 男人的头上绑了一块白色的头巾,身上的粗布兰衣看上去也沾满了焦黑的污渍。 视线一点点清晰的时候,乔慧先是一愣,随后从稻草堆里坐起来,盯着面前的男人意外地冷笑了下,突然道出一句,“连辛展飞都在,你别告诉我你叫展飞。” 他一脸的市井味,盯着她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痞痞笑着,“姑娘在说什么?我不叫展飞,不过我姓辛,我叫辛越。” 乔慧一听,笑声一层层的,“呵,呵呵。”摇曳在空气里的笑声却很冷。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笑?觉得我长太好看了?”他突然将脸凑近,扬起的笑一直都没落下。 乔慧盯了他一会,眼里莫名升腾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被烟薰过的喉咙哑哑的,“你告诉我,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的凝视太过异常,惹得面前的男人一头雾水,“姑娘说笑了,你当然活着啊。” “我没死?”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似乎还带点劫后余生的虚弱。 晃神间,手腕上徒增一丝手掌的温热,她侧目时,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拖起,他一边帮她抖着衣服上挂着的稻草碎,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当然没死,昨晚中将府大火,后来又冲进来很多蒙面人屠杀,我无意间听见中将府的人说有个姑娘还在饭厅里,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救出来,差点连我自己的小命都丢了。” 她木纳地站在地上,眸光一瞬不瞬落在他熟悉的脸上,唇角极缓慢地扬着一抹笑,眸底深处有一层显而易见的柔意在,“不管是民国,还是现代,你总是在我身后默默地保护我。”她说的很轻,准确来说是有感而发。 他却听不懂了,浓黑的眉毛轻轻一蹙,探问般地问了句,“姑娘你说什么现代,什么保护?我有点听不懂。” 她摇头,淡淡勾了勾唇,“你是中将府的人?” 他俯身,收拾着地上凌乱的稻草,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堆好,顺便回了句,“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乔慧微挪了下脚步,有些不解地问了句,“什么意思?” 他转身看向她,随后席地而坐,微微叹出口气,“前一段,我去山头砍柴,没想到遇到山贼,幸好被张中将救了。然后就被带到了中将府一直关着。不过说是关,一日三餐从没含糊过,只是没有行动自由罢了,要不是因为大火,我也没机会从中将府出来。”语落,他略觉无奈的耸了耸肩。 乔慧闻言,从上到下打量着他,怎么看眼前的男人都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一个中将关着。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就跟着问了出来,“关你?为什么关你?” 他云淡风轻地笑着,“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一本清朝的密卷,他怕我是有恋清情结,怀疑我是想造反的余孽吧。” 乔慧一听狠狠皱起了眉,咽了口唾沫之后又追问了句,“那本密卷是不是纸张有点泛黄,外面的书皮是蓝色的。记载了一些康熙年间的事?” 他猛得站起,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 乔慧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心中一阵惊涛骇浪,暗潮涌动的一双美眸轻轻颤了颤,“小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密卷是哪里来的?” 他听后,狠狠白她一眼,“什么叫哪里来的,这是我家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据说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再出口,却失了底气,捡起一根稻草在地上扫灰画圈,“可惜我没读过书,打小就不认字。虽然从小就带在身上,但是里面具体写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家人死得早,就没人给我解释里头到底说什么了。” “噗”乔慧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嘲笑我不认字。”男人的脸上顷刻间带点怒意。 她赶紧摆手,“没,没有。”一直忍着笑,她突然在想要是辛展飞知道自己在民国的原型竟然不认得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着想着,唇角的笑容却一下僵住,最后一点点的落下。 江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她低垂着眸,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耳边突起一道低沉的男音,“喂,说说你,你为什么会在中将府?” 她提眸,再次深凝了眼面前的男人,咽了口口水后,艰难地回了句,“我.....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想问你件事,从这里到少将府有多远?” “不是很远,要是步行的话走一天就到了。” 第225章 贫 就这样,在辛越的陪同下,乔慧踏上了去少将府的路。 乱世中,处处都有饿死骨。天下不平,哀怨声连天,挥刀,或是歃血,都变得很平常。 她好几次都忍不住上去安慰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每一次都被辛越拉住。 辛越说,战争是为了和平。如果想让局势大定获得真正的和平就必须要用武力解决。 她不语,更不敢妄加评论。 一路走来,乔慧的心隐隐作痛,看见了太多苍凉,突然间觉得一些情感变得很渺小,目光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她不禁感慨,自己从小到大所受到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和这个时代的难民比起来,她的过去幸福太多。 不知不觉中,太阳都快下山了。 辛越是个樵夫,对山路比较熟悉。为了少生不必要的事端,他决定带乔慧走些山路。 山路难走,他就折了根枯枝,自己握一头,让乔慧握一头。 她跟在他身后,脚踏在雨后的秋泥上,凉薄的空气打在她素白的脸上,可心里却微暖着。 这种关系很微妙,一个不叫辛展飞的辛越,给她的感觉还是那么温暖,总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出现。昨天要不他出现,兴许这会,她的手,她的脚,她的一切都化成灰烬,随风而逝了吧。 辛越的脚步突然停下,他回头,流里流气地笑着,“姑娘,前面有面湖,我们去打水洗把脸。” “好。”她点头,丝毫不惧怕他一脸的市井味,想当初在江城再遇辛展飞的时候,她早就习惯这张脸,这种神色。 他带着她走到小湖旁,湖水在微风中荡着波浪,女人的眼睛投射向远方。 湖那头有一叶孤舟停泊,却像是在她心上划过。 一面湖,两个人,纵是相逢不相识,她弯下腰,双手紧拢挑起一掌湖水,灌进了喉间。 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湖水,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来这里之前,满城飞霜,来这里之后,秋叶落索。待到今年大雪纷飞,她不知道是否能够再次陪在一对儿女身旁,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 少将府 少将府的主人静静听完楚华说的一切,在房间里踱了几圈之后,脚步在八仙桌前面停下,大掌一拍,“怎么可能?”一股闷腾的声音蓦地划在空气中,眸如寒星般凝了眼面前的楚华。 楚华狠狠一怔,身体反射般地颤了颤,叹了口气后悄悄低下头,“少将,的确不见乔小姐的身影。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中将府的人如少将所料已经自累,所以我带弟兄们冲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杀得片甲不留。只不过张中将趁乱跑了,所以他营区的士兵我们没去招降,生怕到时候会牵扯到少将身上。”说完,他一颗心心惊胆战,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一直以来,楚华之所以这么甘愿屈居在莫谦之下,原因其实很简单,最关键的一点是自己的妹妹是眼前这个喜怒无常之人的未婚妻,他们之间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在。 昨晚莫谦竟然破天荒的把乔慧的安危也交代在内,不得不让他有所警觉,所以昨晚他冲进中将府的时候,其实听闻乔慧仍旧被困饭厅的消息。 为了不让事情多喘,楚华只能让乔慧在火海里待着,一方面可以让逃脱的张中将减少些怀疑,另一方面也能稳固原有的关系。所以即便是牺牲掉乔慧,楚华也只能这么做。 他打量了楚华许久,‘不怒反笑’地问了句,“杀光那些小罗罗有什么用?姓张的跑的等于计划失败。他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只是没有证据暂时奈何不了我而已。”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可越是这样,楚华心里就越是没底,沉了沉情绪,再抬头,楚华好好地将自己的担心全收了回去,一字一句道,“说不定少将多心了,虽然没找到姓张的,但要是乔小姐真的有把金钱镖刺入他的脖子,就算不用我们动手,三个月之后他也一定会没命。” 他伸手,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时,深邃的眸子狠狠一眯,“只可惜现在没办法找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我答应过她一定会让她安全离开中将府,她现在心里一定会怨我吧。” 楚华发觉他眼中的一抹担忧,鼓足勇气上前试探了句,“少将,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而已,你何必这么担心。” 他淡笑,目光轻落在楚华的眼里,仔细打量一番后挥了挥手,淡淡说了句,“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华还没吱声,门却一下被人推来。 颜儿一身粉色旗袍,腰肢细得像是能被手掐断,一个文静的公主头再搭配一身罗衣,却丝毫没有掩盖住女人脸上的骄纵气,她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莫谦,什么女人?你们在说哪个女人?” 谁不知道,城里城外有多少姑娘盯着年轻有为的莫少将,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可这个未婚夫对她却一直冷淡的很,关系一天没确定下来,谁也料不准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莫谦冷凝着目光,肃声质问了句,“谁许你进来的?” 颜儿一听,脸上刹那间有些苍白,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你是我未婚夫,难道我进来还需要下人通报?” 楚华一把将她拉在一旁,在她耳边低语,“妹妹,少将正心烦,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她不明就理,猛的甩开楚华的手,盘起手扬起尖尖地下巴道了句,“我还心烦呢。” 楚华一脸难色,看看不知世道险恶的妹妹,再看看一脸阴沉的莫谦,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心烦什么?” 她赌起嘴后走到一身军服的男人身旁,撒娇般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莫谦总是没时间陪我呗。明天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他勉强勾出一丝笑容,淡淡回了句,“知道了,我现在有点累,你和你哥一块出去吧。” 她一惊,气得直跺脚,“莫谦,我才刚来呢,你就撵我走?” 楚华看了眼他的眼色,立马会意地将她扯回去,一边说,一边还往房门口扯,“走吧,少将心情不好,你就别往枪口上撞了。” 她回头,“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扯出了门。 门被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他拉了把椅子坐下,脑中不由浮现出和乔慧在后山时的画面。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是乔慧那句,‘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吗?’还是离开中将府时她那句无助的,‘你走了?’ 又或是.....他抬手,粗粝的指腹悄悄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 夕阳西下,眼看天就要黑了。乔慧走的腿都要断了,实在走不动,扶住一颗树,冲着前面的背影喊了声,“到底还有多远啊。” 男人的步子停下,他回头后退到乔慧身边,轻轻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她喘着气,猛一抬头,惊呼出来,“不知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不是说走一天就可以到吗?我们是早上出发的,要是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差不多该到地方了,可我们怎么还是没走出这片林山林?”说到这,她突然顿了顿,指着他的鼻尖咽了口唾沫,一双眼睁得更大,“你该不是迷路了吧?” 他盘着手,嘴里叼着根草儿,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谁迷路了,只要是山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地方。只是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又走那么慢,当然延误了时间。等等天彻底黑下来,走山路就不安全了,所以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吃点东西,今晚找一片安全点的地方点起火把将就一晚上。” 她直起脊梁骨,柳叶眉狠狠一挑,“要在林子里过夜?” 他微微侧身,一双眼从下到上在她身上扫了一边,最后停留在她胸口上,坏坏地说了句,“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你还怕我把你给.....吃了!” 她白他一眼,一点也没有警觉的样子,想也没想就随口说了句,“我相信你不会的。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听你的。”明明知道面前和辛展飞一样的脸不是辛展飞,可潜意识里她总会自行补脑成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就是同一个人。 他闻言,却沉默了一会,乔慧再转脸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市井味一下都散了去,整张脸看上去异常认真,“你刚说什么?你说你相信我?” 面对炽热的凝视,她有点不自在,轻点头,回了句,“是啊。” 辛越脸上的笑纹如同不远处的湖面一样泛起涟漪,一直荡漾到了深刻的浓眉处,“从小到大,我们村里的人都不信我,说我是灾星转世。不是克得父母失踪就是害身边的人得奇怪的病。”说完,一直在她面前没心没肺的男人,眼底竟悄然划过一丝哀伤。 乔慧眸光一痛,抬手重重落在他肩上,“那是他们太愚昧,不用在意。” 他看了她好一会,却没再接下去,话锋一转道,“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找点吃的。再去弄点柴火来。” 她笑着点了点头,没过多久,辛越拎着两条鱼和一堆枯枝回来。 乔慧一见他的身影,立马从草堆里站起来迎上去,“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 在这个时代,她是寂寞的,当辛越刚才背影消失的一瞬间,她好恐惧自己会就这么被丢在林子里。 他太过轻易地看见她眼里的惊慌,突然压下脸,嘴贱的反问了句,“我才去了多久?你就担心了,喜欢我啊?” “胡说八道。”乔慧背过身去,又暗暗呢了句,“简直是一个样。贫!” 第226章 误闯 夜晚的山林是极具恐怖色彩的。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繁星点点,微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月光不到的阴黑处,远处点点萤火像无数双眼睛窥探着一切。 火堆一点,鱼香味在风中摇曳,乔慧饿得叽里咕噜的肚子时不时还发出点叫唤声,好几次她都被自己肚子叫的声音弄得神经兮兮。 身旁的辛越一把转动着手里半熟的烤鱼,一边轻笑着问了句,“你害怕?” 乔慧又一次警觉地往四周看看,肩膀一缩,轻轻呢了句,“废话。” 耳边传来他低沉地笑声。 秋天的夜里是极凉的,山上的凉更像是能透进骨血里,一点一滴的渗透进五脏六腑。 她抬手放在火堆附近晃了晃手,随后哈口气,再放到火堆前面晃一晃,反复好几次,却是忽然想到一件事。胳膊肘冷不防地抵了抵辛越的手臂,“话说你身上怎么随身带着能点火的东西?” 辛越手里的鱼差点被抵掉在火里,他将手里穿着鱼儿的两根木混捏紧了些,随后另一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样水笔大小的东西,在乔慧面前扬了扬,“你说这个啊?” 她点头,一脸好奇。心想着要是今天没有这东西,要乌漆墨黑地在山林里待一晚上,简直会要了她的命。 男人的眉眼稍作怔愣,一丝淡淡地笑意很快在唇边绽放,“这东西叫火折子,我是个樵夫,有时候遇上天气突变经常会被困在山上,没有这个怎么行?火折子我常年都不离身。” 她盯着他手里的玩意,双手支住下巴,吹鼓了腮帮点头,“喔,原来是这样。”顿了几秒,她又问了句,“你说,这山林里晚上会不会有毒蛇猛兽什么的?” 他一听,笑意更浓,“先说大型猛兽,它们见了火光避之不及是不会靠近的。再说蛇,蛇是冷血动物,如果周围的温度高,它也会害怕。” 乔慧听后,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声音也没来由地变轻了很多,“对哦。小时候阿爸和我说过。以前在家的时候晚上没怎么出过门,这些事都忘差不多了。” 他看她一眼,轻易地察觉出她眼里的忧伤。微叹一气后拿起手中烤了许久的鱼仔细看了好一会,看成色差不多熟了,才递了一条给乔慧,顺便问了句,“你家是哪的?叫乔.......?” 她接过,抿了抿唇,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烫,张嘴就咬了一口,唇畔遇上炽热的温度才有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回了句,“我出生在蒙古。姓乔,单名一个慧心的慧字。”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了她一眼,“蒙古?那挺远的,漠北蒙古,我一直想去一次。” 乔慧吹了吹手上的鱼,咬了一口才问,“为什么?” 辛越笑了笑,“感觉那里宽阔,自由。” 她一边盯着鱼找好下嘴的地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你得看是什么地方,要是草原的话确实挺美的。” 他听得认真,待她说话,严肃地说了句,“以后有机会你带我去你老家转转。” 她一听,刚张开去咬烤鱼的嘴就像定格住般,顿了好几秒才下口,嚼着没有盐味的‘原始食物’,咽下去之后才发现辛越一直盯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把嘴,随后尴尬地笑了笑,“好。没问题,要是有那个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 他点头,像是欣赏画作般欣赏着她吃东西的模样,看的过程中略作思考,缓缓开口问了句,“对了,你去少将府要做什么?你认识少将?”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手里没吃多少的烤鱼都掉在了地上,她低头,盯着地上弄脏了的烤鱼,不禁失笑地回了句,“算是吧。”她的语气有点微弱,有点无力。 当她选择去遗忘那张脸,那个人的时候,经过时间的洗礼她以为自己能接受新的感情,能把游莫谦的身影彻底地从自己的世界里驱逐出去。但事实证明,她失败了,终是沦陷在他的一蹙眉,一眯眼,一浅笑,一柔语中无法抽离。当她决定不顾所有的舆论,再度拿出爱他的勇气,他却消失了。就连现在置身何方都不知道,以至于当她看见莫谦的脸,实在没有办法理智地去面对那个叫莫谦的男人。这种感觉也许没有多少人会懂,她也不指望别人能够理解。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看到昔日爱着的一张脸,即便她再能理智也没办法不在潜意识里混淆。 她晃神间,身旁的辛越已经凝着她足够长的时间,一声低哑的嗓音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你这姑娘有意思,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还有算是这种答案的。” 她闻言,心口一痛,再看向他时,女人眸光异常的坚定,虽然她只回答了两个字,“认识。”却有一股信念般的东西在她眼睛里蕴开。 他有些被她的目光震到,略显木纳地说了句,“那挺好啊,现在世道这么乱,我干脆跟着你一块去,一方面可以保护你,一方面我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乔慧的脸色依旧没有缓过来,她盯着眼前这张和辛展飞一模一样的脸,恍然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将身子凑近他,挑眉问道,“辛越,你们祖上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清朝的密卷?” 他微顿几秒之后,唇际噙着一抹笑,有些骄傲地答道,“这个可厉害了,我小时候听奶奶说,我们祖上有人是亲王在外收的义子。你说,要这么算起来我也算皇亲国戚,难怪那个姓张的要把我关起来。不过张中将人其实不坏,就是疑心病重了点。” 乔慧皱了皱眉,“张中将关你,你还觉得他人不坏?” 他点头,语气徒然认真,“如果他是坏人,一刀把我结果了不是更加省事。那时候我被山贼追,还是他出手相助。所以他把我关起来,应该是不想乱杀无辜。” 乔慧抿了抿唇,暗自掂量着辛越的话,想了想后倒也有些认同,“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可是那个张中将心也太狠,如果真的不想滥杀无辜,干嘛还把她锁在屋里,只差一点她就和眼下的烤鱼一样烧得一团黑。 乔慧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辛越的脸上有点异常,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就已经惊觉地站起,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扑腾地火堆,没几下,火就灭了,视线陷入一片漆黑中。 乔慧的心脏突突地跳起来,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竟然光着膀子还熄了火,是个人都会往那方面想。 “你干嘛?”她几乎是惊呼出来的。 辛越一把捂住她的嘴,俯下唇,在她耳边低语,“有人往我们这来了。”语落,他想也没想就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颗较为隐秘的大树后藏起来。 不多时,一对人点着火把,匆匆赶来。 辛越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些人,发现他们在火堆旁停下了脚步,带队的人还弯下腰伸手去触及火堆的余温,刚伸手就被烫得缩了回去。 “有好多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应该是一对兵。我之前去抓鱼的时候就看见湖岸上有很多断掉的长叉,有可能我们不小心靠近了某人的营区。” 乔慧胸膛子直打颤,情急之下就惊呼出来,“营区!”她的胆子其实不算小,但是现在时代不同,先前的一路她看见了太多残忍的画面,法制还没有完全定夺下来的时代里,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的胆早就缩小了十倍。 辛越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声音压得极低,“你小声点。”他话音刚落,就冲过来很多人将她们围住。其中带队的那个一下就将辛越从树后扯了出来,火把照亮了辛越的脸,男人厉声问了句,“什么人?” 乔慧咬了咬唇,一脸愁容地呢喃了句,“惨了。”很快,她也被拎了出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靠近张中将的营区?” “原来是张中将的营区。”乔慧暗暗呢喃了一句。 辛越站起来,抖落抖落自己的衣衫,随后不慌不忙地回了句,“我当然知道这是张中将的营区。我在他府上可住过一段日子。” 带队的人一脸沧桑的皱纹叠到了一起,轻笑着讽刺,“你?德行。”随后侧目对其他人命令了句,“一男一女都抓起来再说,三更半夜在营区打转,一定心怀不轨,带回去给中将定夺。” .............. 夜,已愈发深浓。经过昨晚中将府莫名失火之后,张中将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营区。他的手臂上有一条不小的刀伤。军医正在给他换药,白布才刚刚扎紧,营帐外就响起一声中期十足的声音,“报” 他将袖子撸下,冲身边的得力手下阿德使了个眼色,“进来。” 一人进来,“中将,我们在营区周围发现了一男一女,行为鬼鬼祟祟,男的还说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 他的深眸微眯,肃声问了句,“喔?人呢?” “现在在营胀外。” 他勾了勾手指,“带进来。” 一眨眼的功夫,乔慧和辛越就被五花大绑地推进了营帐里。极意外的,面前的两个人他都认得。一个是前不久救下的樵夫,上衣都没有穿,另外一个..... 他站起,唇际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在辛越脸上短暂划过之后,直直落在乔慧身上。 她身上穿得还是昨天来时的衣服,头发乱成稻草窝,一身漂亮的洋装已沾满深深浅浅的污渍。 他凝了她一会,随即又将目光落在辛越身上,心里滋生出一个不堪的念头,微启唇,轻笑地道了句,“是你们!” 他从座椅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女人面前,突然挑起了她的下巴,暗暗用力,“佳佳,你命还真大。一把火都烧不死你,看来真是我小瞧了你。” 辛越顺着张中将的目光看过,心里纳闷了,她不是叫乔慧吗?为什么张中将喊她佳佳?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油嘴滑舌,关键时刻辛越可不泛糊涂,干脆闭口不言,静静地听着他们接下来说的话。 乔慧扭头后冷冷一笑,“说明我命不该绝。” 他看了她一会,随后大笑,“说的在理。来得正好。” 乔慧闻言,心里顿时不踏实起来,微挑眉,警觉地问了句,“什么意思?” 他眸底含笑,“昨晚的那把火是谁放的,我心里清楚得很。但是空口无凭,我正愁怎么去找姓莫的要个说法,你就自己送上门了。来得太妙!” 乔慧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是再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辛越看看乔慧,再看看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眉头狠狠一皱。在他眼里谁放得火都和乔慧无关,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被困在屋子里,要是真有同伙,那群人屠完中将府一定会救下自己的同党才是,但是昨晚的那些人连乔慧在哪都懒得找,怎么可能和乔慧有什么关系。这么简单的道理,辛越不相信姓张的心里不清楚。 “你想无中生有?”辛越忍不住插了句。 第227章 与时间为敌 翌日,秋高气爽。少将府的大门一早就被敲响了,颜儿一身火红的骑马装站在门口,身后还有辆漂亮的马车。 管家开了门,一看是自家主人的未婚妻,顿时有点招架不住,颤巍巍地应了声,“颜姑娘今儿个这么早,是来找少将的吗?” 她一听,狠狠地白了管家一眼,“这不废话,我不找他,难不成还来找你这个糟老头?让开让开,莫谦今天答应了陪我一起骑马的。” 管家面露尴尬,仰头看了看刚刚蒙蒙亮的天色,轻声细语地回了句,“少将昨儿个休息的晚,这会怕是还在休息。” 她不以为然,“没关系,我去叫他起床。” “这......”管家皱了皱眉,少将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少将睡觉最不喜欢被吵扰,有时候下人也实在难做,要是放她进去,少将责怪起来只得下人担着,要是不放她进去,她发起脾气去少将面前添油加醋地那么告上一状,这倒霉的,还是做下人的。却不想犹犹豫豫地却惹怒了一早登门的女人。 “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滚开?”颜儿生来骄纵,也顾不得管家年迈,狠狠一推,管家没注意立马撞在了墙上。 少将府的门是铁皮包的,人往上面那么一撞,发出了很巨大的声响,还带点回音。在清晨这么安静的时间段里一下就惊扰了刚起床在院里锻炼身体的楚华。 楚华没走几步,看见自个儿的妹妹,心中多半知道刚才的响声是怎么来的。 他微微叹出口气,步子迎上去,最后在她身前定住,“颜儿,你怎么来了?” “哥,你起得还挺早的。”她笑笑,随后又补了句,“昨晚干娘说莫谦这次拿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立了大功,晚上要宴请他吃饭。正好昨天他不是答应我今天陪我去骑马嘛,我就早点来了。” 楚华白她一眼,“胡闹,这么早公鸡才刚刚打鸣,少将一定还没起来。你还是晚点再来。” 颜儿一听,立马不愿意了,嘟起小嘴,脸上有丝明显的不悦,“哥,你开什么玩笑,从我家到少将府一来一回都多少路了。难不成你叫我再回去一趟,然后屁股还没坐热又得过来?我可是天都没亮就出发了。” 楚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后,将她拉到一处隐秘的地方,眼神很沉地说了句,“颜儿,有句话我有必要和你说。”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稍微有点狐疑地看他一眼,“什么话?” 楚华想了想后开口,“莫谦对我们干娘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你也知道干娘的脾气古怪得很,日后怎么样你我都不清楚,毕竟莫谦不属于这,所以不要把心全掏空,也好给自己留条退路。你和他的事能成自然是好,要是不能也不至于到时候无法抽身。” 她听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迟迟才开口回了句,“哥,干娘的脾气好不好和我喜不喜欢莫谦有什么关系,你赶紧给我让开,我要去喊他起床,他都好久没好好陪我了。”说完,她不管不顾地提步小跑着往那个人的卧室奔去。 “颜儿。”只余下身后楚华略显无奈的呼唤声在早晨的空气里飘荡。 ............ 莫谦还在睡梦中,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他警局的颤了颤睫毛,从划过耳际的脚步声来辨,闯进来的这个人鬼鬼祟祟,落脚很轻,应该不是府上的人。 他静观其变,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他才从床上一下跃起,动作极快的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一双夜鹰般犀利的双眼透着一股子冷意,瞳白处还有不少红血丝。 颜儿一看,憋红了一张脸,艰难地从喉咙里淌出几个字,“莫谦,是我。” 他缓缓松开手,淡泊地凝她一眼。面前的女人顾着一个劲咳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正坐,将被子扯到胸前盖住,淡淡地问了句,“大清早你跑我房里做什么。”睡觉,他不太喜欢穿着衣服,颜儿突然进来,他的膀子还光着,从窗户纸里透进来的淡淡光斜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身上,从锁骨到被子掩住的位置有着非常深刻的肌肉线条。惹得颜儿即便一个劲咳嗽,也不忘把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健硕的身材上。 好一会,她才缓过气来,想也没想就坐在了床边,目光在他露出的皮肤上转了一圈后笑了笑,“我来叫你起床啊。” 他下意识地又将被子往高处扯了扯,侧目冷声问了句,“有事?”话音刚落,一条手臂已被紧紧握住,她一脸的不高兴,“是你答应我今天去骑马的。” 他想了想,回想起昨天和她的对话内容,轻点头,“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你也不用来这么早。” 她不但没从他脸上看到专属于男人的羞涩感,还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一些,“我想多争取一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当然要来早一点。” 他凝她一眼,略有疑惑地问了句,“怎么突然想起来骑马?你不是最讨厌骑马了吗?” 她站起,在地上转了个圈,“所以我备了马车啊。” 男人的英眉一凌,轻笑出来,“马车?” 她点头,“没错,一会我就做马车里头,把帘子卷起来看着你在前面骑马。” 他闻言,有点哭笑不得,刚想开口回绝,不料这丫头又突然补了句,“等我们玩够了,正好去干娘那吃晚饭,是干娘让我把你带到她那去的。” 他的面色一下就沉了,“我前天夜里刚见过她,没听她提起。真有这么回事?” “当然是真的。我在门口等你,你快点。”颜儿说完,就转身从屋里出去。 他的卧室又安静了下来,焚了一晚上的檀香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他将目光落向房门,紧跟着幽深的双眼深深眯了起来。 那个年过四十的女人是他的软肋。想当初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一下窜上了北洋少将的位置,其中少不了那个女人在幕后操控。 他们之间有一笔不可告人的交易,他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而她和她先生从东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了却是几件特殊的东西。 第一件,那个女人已经得到了,那么接下来,她是否又有了新的线索,布置新的任务? 他的头突然有种强烈的痛感,一些残破的清朝片段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在他脑中翻滚。可还没看清楚片段中的脸,他的头就疼得一片空白,很快打散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不再去想,头疼也就没了。当疼痛散去,他从床上下来,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洗漱过后打开了房门出去。 在颜儿的盛情下,他不好推却,两人上了马车离开少将府。 恰在此时,有一队人正从某一处向少将府的方向驶来。一条注定会相遇的路上,会发生什么? 第228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 从张中将的营区到少将府有很多条路,但是张中将却选了一条最安全的路,这条路必经一个v形谷,虽然比走大路远了一点,但是却是最安全的,而且这个谷地势是出奇的低,路又好走,是那时候明朝时期用马蹄子踏平过的一处地方。 半个月前,城中连续两名来视察的上将被暗杀,虽然大家都说是清朝余孽下的手,可凶手是谁至今是个未知数。 再加上中将府出事,姓张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肯定。但是对他而言,放火的人究竟是不是在城中扎根最久却平安无事的莫少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人吃人的熔炉里,但凡能逮到机会将对手铲除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上回莫谦赴约,他一时心软没有将他铲除,事后回想起来已经好几次捶胸顿足。 没进城驻营之前他就听说过莫谦这号人物。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这个人的背景不简单。 当时他不过是一笑置之,但是自从看见莫谦之后,他开始警觉这号人物隐藏的危险。 俗话说,笑里藏刀是很可怕的,他自己就是这种人,怎么能容易一个同样深不可测的莫少将存在。 所以对他而言,后面这个叫佳佳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到的中将府,有没有和莫少将勾结,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他想要的,不过是个能兴师问罪的油头罢了。 马背上的他,在晨光里侧了侧身,随后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男人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短暂的笑意,凝了她几秒很快将视线移开。 乔慧和他的目光相遇,很快就不屑的撇开,嘴里嘀嘀咕咕呢了句,“二缺。和席坤一点都不一样,席坤可经常笑。” 辛越将一张俊脸俯过去,好奇地挑起了眉,“席坤是谁?二缺又是........” 她转脸,看见的又是一张和辛展飞一样的脸,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呵,呵呵。”笑声层层递进,似乎还透着点无奈。 辛越淡淡勾了下唇角,忍不住打趣,“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叫你佳佳?你不是叫乔慧吗?” 她看到身边的男人眸底深处的纯净,一下就哽住了喉,想了想后,轻轻说了句,“我.....我就叫佳佳,之前是骗你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情况,名字这事其实是个很小的细节,但是却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干脆自己揽下来,事情还能稍微简单一些,省的到时候还要大费周章的解释。 辛越含着笑,“一个名字也骗,亏我还烤鱼给你吃。”他的话明明是在斥责,可他脸上却挂着一抹溺爱的感觉。 这种似曾相识的神色一下就让乔慧的心狠狠一疼,顷刻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就沾满了雾气,她说了很轻的三个字,“对不起。”刚一说出口,却很快自嘲的笑了。好像不管是在民国还是在现代,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对这同一张脸说对不起。 流转在心里的小情绪却让辛越急了,他沉了沉声,浓眉深锁,“我随口说说,不用和我道歉。” 他原本身上的衣服被火堆烧坏了,姓张的给他随便找了一件自己在营区备着的便衣,头上的头巾也拿下来了,整个人给乔慧的感觉和辛展飞没多大的差别。 她收了收眼里的泪花,淡淡勾了勾唇,“我不是说这个。你救了我,我现在却连累了你和我一起关在这木笼里,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还不知道。我心里挺愧疚的。” 辛越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没什么好愧疚的,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句话他说的时候本来无心,可出来之后才觉得有点怪怪的。 乔慧一听,凝着他几秒,眼里的泪花一下又凝聚起来,张了张唇,纠结了好多次,才说了句,“如果真是欠,也是我欠你。”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梦,在经历无数伤痛和分别,唯一不变的,兴许是他们一群人带给彼此的某种情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足够在记忆深处烙下很深很深的印记。 辛越被她盯着不自在,脸一下就红透了,稍稍避开了点她直白的目光,哭笑地说了句,“不管我们谁欠谁,相识就是缘分,再说你还是第一个说相信我的人。要是这一去真回不来了,也值了。” 乔慧一听,心里却急了,“呸呸呸,你不会有事的。”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异常的坚定。 他很淡然,轻轻叹了口气后很平静地说了句,“其实真的没关系,在这乱世里头,生存本来就是一件难事。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荒山野岭了。我也没结婚生子,孤家寡人一个,早点死还能早点投胎,说不定下辈子我会是个有钱的阔少爷。” 最后的一句话又一次震撼了乔慧的心房,她不是个相信前世今生的人,但在遭遇那么多离奇事件之后,她的思想对很多东西都释然了。如果辛越真是辛展飞的前世,那么他的愿望的确在一百多年后实在了。 想罢,她点了点头,眸光很坚定地道了句,“一定是。” 他轻笑了一下,再侧目,好奇地问她,“你呢,你要是死了,希望下辈子投胎到什么人家家里?” 乔慧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顿了好久,她微挑起下巴仰头看向天空,轻轻地说,“我?如果我死了,我只想祈求阎王爷,让我再遇到一个人。至于投胎成千金小姐也好,落魄乞丐也罢,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没有那次拍摄场地的意外事件,如果没有再度牵动她的心,兴许这样的离别还容易接受一点,与游莫谦,是在和好之后分离。 以为终于能紧紧牵住的手终于到了不用再松开的时候,可是他却不见了。 女人的眼里有着太多复杂,辛越看了她一会,忍不住追问了句,“心上人?” 她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最爱的人。”对着辛越说这句话很轻松,要是面前的人真的是辛展飞,这话,她恐怕就说不出来了。 辛越不理解为什么在说到爱人的时候会有这么悲伤的神色,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嘴上就跟着问了出来,“他不在了?” 乔慧抿了抿唇,有些丧气地回了句,“至少不在这?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好不好。” “原来是和我父母一样失踪了。” 辛越说起这个,倒是让乔慧恍然想起一件事。这个时代,有游莫谦,有辛展飞,有席坤,还有那个她不确定是不是段恒风的背影。 她不信自己莫名来到这里是巧合,因为有时候太过巧合偶然的事都是必然的。冥冥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女人的眸光一沉,她突然急切地问他,“辛越,你说,你父母会不会是因为你手上的密卷才失踪的?” 他想了想,“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奶奶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本祖上传下来的密卷里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我当时还小,所以奶奶没告诉我。等我懂事一点了,家人又都不在了。所以里面说什么,隐藏了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清楚。不过你好像已经追问过好几次密卷的事,你怎么对这个特别有兴趣?” “因为你手上的密卷让我很困惑。在中将府的时候我看过你的密卷,虽然只翻了几页,但是上面的有几个情节和我接拍的电视剧开头有点相似。而且你.......”话到这里,她又欲言又止。 她一时嘴快,可说出来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妥。紧跟着,耳边划过带有疑惑的男音,“什么是电视剧?” “喔,没什么,就一句家乡话。反正就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乔慧的眼光有些许闪烁,闪烁过后,又是一缕自嘲的笑意划过心湖。 “你?”辛越诧异,结合起救下她时和昨晚在营区里张中将说的,他心里滋生出点怀疑来,“我救你的时候你在中将府的饭厅里。难道真的和张中将说的一样,那把火是你的同伙放的,而你的同伙就是莫少将?” 她摇头,表情很无辜,“你多想了,我完全不知道放火的事。”天知道她没有撒谎,那个人真的没说过要放火,只是说过会让她安全离开中将府,只可惜他最后没来。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人信服,即便是和她正要一起面对生死的人也不例外。辛越眉头一蹙,“那你去中将府到底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乔慧不禁失笑,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她被大火包围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侧目凝了眼身边的辛越,难道要回答他之所以来到中将府,只是因为一张脸吗? 她,说不出口。 辛越却一直追问,“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原因,一时犯糊涂误闯罢了。”她被问得心慌,只能随便搪塞了句。 “喔。”辛越没再多想,话锋一转,突然叹了口气,“前面骑马那家伙说要把你压到莫少将面前,我想我们这次真的是难逃一死?” 乔慧猛得提眸,“什么意思?”才刚从大火中逃出来,怎么又难逃一死了?姓张的当时说要把她压到莫少将面前时,她心里还暗自庆幸了下,可现在被辛越这么一提,她才彻底从幻想中抽离出来,莫谦不是游莫谦,他又怎么会拼死保护她的安全。 思绪还在飘飞,辛越就开了口,火上浇油般说了句,“你想,你和莫少将要是关系很浅,那他为了保全自己肯定不会管你的死活,要是交情深,他也不可能为了救你承认自己放火烧中将府,反正横竖你都得死。不过你别怕,还有我陪葬,黄泉路上咱两做个伴也不错。” 她眨眼,心一下慌了,“真的会这样吗?”经历了差点被火烧死的经历,又在这时代看见太多残忍的画面,她真的开始怕了,如果是只鸵鸟该有多好,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把头埋在沙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用去想。 可惜她不是。 辛越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看了她很久只能又安慰了句, “我瞎说的,别多想。”可这简单的七个字越到后面越没底气,最后说完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乔慧咬了咬唇,心想这即便是死也不能再连累关心自己的人,很快把心里的惊恐收了收,仔细想想这些和现代一样的人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共同点,也许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用最蠢的行为来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化妆室,席坤递给她纸条,当时那张纸条上说的话到现在却成了未解之谜,但是那时候她问过席坤为什么想和她合作,席坤的回答是‘因为所有女人都喜欢我,就你不喜欢’类似这样的答案,那么前面马上的男人会不会也有这种个性里的弱点? 想到这,乔慧侧目看了眼身边这个无辜的男人,眉头一皱,轻轻对他说了句,“不行,我不能连累你,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放了你。”说完,还没等辛越说什么,她突然扯开嗓音大呼,“停一下,姓张的王八羔子,给我停一下!” 几米开外的男人勒住了马绳,腰间一用力,马儿转了个弯。一身制服英姿飒爽的男人在大木笼前定住,队伍也全都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轻轻看了眼木笼最上方被绑在粗棍上的一双女人手,手腕处已经勒出了淡淡的血痕,可她的眼睛竟然还能这么不卑不亢。徒然来了兴味,含笑着问了句,“死到临头,怎么还那么多事?” 乔慧咬咬牙,努力回忆当时在化妆室里对席坤的态度,大差不差的演绎出来。她轻蔑地笑着,嗓音转冷,“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心丑,人丑,样样都丑!” 他惊得瞪大双眼,“什么?” 乔慧目光一定,继续道,“你堂堂七尺男儿,自己没本事还要压着我一个姑娘唱戏,你还不够丑吗?我要是你爹娘就把你狠狠拍在墙上抠都抠不出来。没本事就别做什么中将,丢人现眼。” 辛越在旁边听着心惊胆战,这哪是自救,完全是找死。辛越冲她低吼了句,“你做什么?” 连带压守人犯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大胆,真的想死是不是,说我们中将丑?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女子拜倒在我们中将的裤头下。我们中将这张脸和古代的邹忌有得一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张中将脸色沉了很久,一推手,示意手下的人闭嘴,一双炯目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轻咳一声后意外反问了句,“我哪里长得不好看?眼睛,还是鼻子,难道是嘴巴?” 乔慧微微提了下眸,暗自打量马背上的一张脸,没料到竟然还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蒙对了套路,说话的底气就更足了些,“要说五官,其实也不好看,要说心,更丑!总之三个字,你太丑!” 男人的表情有点受伤,“所以你不喜欢我的脸?” 她笑得极冷,“我喜欢你,我疯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府上?”他的眸子一眯,似有打量的意味。 乔慧灵机一动,拿出了往年临时现场反应考试般的应变能力,一字一句道,“你连我为什么要到你家你都不清楚,就把我关在这木头笼子里,你有病吧?” “我......”传闻中深不可测的北洋中将竟然被说得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有些脸红,语气不瘟不火地道了句,“那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什么会成为莫谦的礼物来我府上?” “我来你这,完全是个意外。这城里的百姓谁不知道我在莫少将对暴徒行刑的时候突然摔在了刑场上,他当天就把我关起来了。后来我为了要出去,自愿当成礼物来你那的。本来打算混一顿饱饭就开溜,你却要烧死我?要不是身边这个傻小子误打误撞的救了我,我这会都成烤鱼了。”乔慧一口气说完临时想出来的一段词,一点都没疙瘩,说完时,竟有些佩服自己的胡邹能力。 他像是信以为真了,语气软了下来,“真是这样而已?” 辛越很快跟着打边堂鼓,“的确,那天中将府出事,我趁乱跑了出来,无意间救了佳佳。佳佳听说中将府出事,还一定要我带她来你的营区看看你是不是平安。怕你受伤还装着伤药来的。” 乔慧心里咯噔一下,侧目看了眼身旁的辛越,暗暗道,这小子行啊,真能编。做樵夫真是浪费了,辛越要是知道自己在21世纪的原型也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主,应该会得瑟吧。 张中将略有考量的凝了眼面前的两人,半信半疑地问了句,“我把她关在屋里,她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是否受伤?她刚刚明明说了不喜欢我,不喜欢就是讨厌。不合理!” 乔慧狠狠白他一眼,拿出在学校学的那套,每个表情都拿捏得极好,“你不顾忌我是生是死那是你的事,但我吃了你家的饭,怎么说都是欠了你一次,再加上我醒来的时候辛越说你救过他,还说你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我才想着去看看你。” 这下,张中将是彻底信了,“听上去,很诚实。那伤药呢?” “在我口袋里。”辛越立马道。 乔慧这下又愣了,甚至怀疑这个辛越的口袋里是个百宝箱,除了火折子还有伤药!!估计也是因为砍柴走山路少不了跌打损伤也和火折子一样是必带的物件吧! 乔慧的沉静在对辛越的佩服中,耳边突来一道男音,“来人,把人放了。” 很快,他的手下就上来两个解绳子,乔慧眼看着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很快就要被解开了,心里突突地跳,岂料,姓张的又命令了句,“等等。只放辛越,女人还是得留下。” 说完,乔慧刚被扯送的麻绳又被打上了结。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天堂一下坠到了谷底。 辛越被人从木笼中带了下来,他甩甩有些麻木的手,立在张中将面前,狠狠地切齿质问了句,“为什么啊?你都知道佳佳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为什么还扣着她?” 他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目光在乔慧脸上短暂地落下,又转到了辛越脸上,“怪只怪,她是姓莫的带来的。” 乔慧生怕辛越又惹怒了他,立刻冲辛越吼,“你快走,我们又不熟。” 辛越回头,生怕自己说的话被身后的男人看见,只敢打口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缄默不语,只是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唇。其实她真的很想对辛越说一句,‘和你说的一样,也许是因为,我欠你的。’但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你放心,我会救你,相信我。”辛越目光一沉,又一次打了个口型。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他都想救她。原因!不祥!因为辛越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生来就是要保护她的。 辛越被松绑之后,张中将还让身后的队伍腾出一匹马来,身上的钱袋也给了辛越。 辛越接过的时候微微一怔,凝了眼面前的男人,和自己当初的感觉一样,这个张中将确实不坏,只不过自我感觉太良好,疑心又重。这种人注定是没办法深交的。 辛越没说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他们之前先去少将府,求他救那个女人一命。想罢,他顾不得是自己第一次骑马,一挥马鞭就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 辛越打小聪明,虽没骑过马,但没多久就适应了马儿颠簸的频率,他疯狂地挥动马鞭,奔了一路。 v形谷的出口处,他看见了一辆马车,一路都畅通无阻,又是直路。这下突然来了人,心里一慌,人就摇晃了起来。等真冲到马车前不远处的时候,整个人都摔下了马。 莫谦在前面驾车,冷眼扫了下倒在地上的男人,看都没看一眼马车就与倒在地上的辛越擦肩而过。要不是辛越闪得快,差点成了莫谦轱辘下的冤死鬼。 兴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北洋少将莫谦性子淡泊得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从来不为陌生人费心,乔慧,是个意外! 虽然无奈地做了颜儿的车夫,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接着和颜儿出游的幌子去姓张的营区附近探探口风。所以他的马车自然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耽搁一分一秒。 直到........他听见被落在马车后头的辛越,一句骂骂咧咧的无心之语,突然勒住了马绳。 第229章 迷谷归林 “莫谦,怎么忽然停下了?是到了吗?”马车里的女人掀起帘子,有些纳闷地问了句。 他微侧目,什么也没说,左手将马绳一收,马车很快掉了个头。 辛越刚刚起身,一抬头,却看见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马车正在自己面前,车上跳下来一个英姿不凡的男人。 辛越的手被擦破了大片的皮,姓张的松的马儿受了惊吓跑了,地上还有散落着一堆碎银子。 他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辛越,随后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去城里找莫少将,你为什么找他?”记忆中,面前的男人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会有什么值得往来的交情。 辛越也是条硬汉,虽然眼前的人穿得笔挺,还坐着马车,看上去的确还有几分傲人的王者气息,但辛越不屑,轻哼一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淡笑,嗓音平静,“因为我就是。” 辛越一听,蓦地有些愣住,指着他狐疑地挑起了眉,“你是?”眸底突起一丝考量,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北洋少将莫谦,但眼前这个人倒是和传闻中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八个字很是贴切。 “不错,我正是。”他像似看穿了对方的心般,极肯定地应了声。 辛越还在怀疑中,马车里下来一个女人唤了声,“莫谦,这人谁啊?” 他微侧目,缄默不语,随后又将目光落向辛越的脸上。 这下辛越彻底相信眼前这个人正是北洋少将莫谦,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神色紧张地道了句,“那你快救救乔慧吧,不对是佳佳。” 他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似有一股火焰正在胸口蔓延,浑身都热了起来。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出一句,“她,怎么了?” 辛越说,“张中将正带着一对人压着她准备去你府上兴师问罪。她的手已经被勒出了很多血痕,而且没吃什么东西,我觉得她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想了想,侧目看了眼自己驾来的马车,抬手轻轻拍了下辛越的肩膀,“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辛越不解,微挑眉,“什么事?” “把我的马车和车里的人一同安全地送到城里的悦星酒楼。”他说完,深眸一凌,似乎有种命令的意味。 “现在?”辛越不放心那个被挟持的女人,并不是很甘心离开。 他的嗓音却顿时严厉,干脆利索,“立刻!” 车里的女人其实一直都在静静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莫谦,你做什么?你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带我离开?我们不是说好要去玩吗?为什么啊?” 他不答辨,冷冷地对颜儿命令了句,“上去。”随后又侧目对辛越说,“你也上去,驾车!” 颜儿嘟起小嘴,满脸的不悦,“我不。” “上去!”男人徒然提高了嗓音,眸如寒星,一张脸威严至极。 颜儿着实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再也不敢说什么,颤巍巍地咽了口口水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跨上了马车。 待人都坐稳,他用力的拍了下马屁股,马儿拉着车一下往原路返回,空气中只余下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他扭了扭脖子,在路上选了一处地方坐下,右脚弓起,手臂正好自然的垂在膝盖骨的地方,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短暂地阖了下眼,慵懒中还带着点潇洒。 不多时,耳畔传来了参差不齐的马蹄声,他想,自己等待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双目缓缓睁开,他不紧不慢地侧目落在面前的姓张的脸上,唇角一丝极为寡淡的笑意轻轻荡开。 “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张中将有些意外,他怎么都没料到姓莫的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他闻言,帅气地站起来,随意的抖落了下衣衫上的灰尘,目光始终落在姓张的脸上,暗暗较量一番后才穿透了好几人落定在乔慧憔悴的面容上。男人的眸光徒然一痛,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像刚才听到别人说她有危险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救她的念头。 他生性寡淡,淡淡地问了句,“找我有事?” “明知故问。中将府的那把火是你找人放的吧。”张中将依旧稳稳地坐在马上,神情很是严肃。 他不避讳,大方承认,“是我。” 张中将一惊,“你居然承认了?” 乔慧死死地盯着他,也觉得很意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承认下来。他明明知道一旦承认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可是他....... 还有,乔慧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就算辛越走的时候说会想办法救她,可从这到少将府,光骑马根本就没有那么快通知到,难道这就是命运里的必然? 乔慧和他的目光偶然间相遇,可他寡淡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太久。他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直勾勾地盯着马上的男人问了句,“那又如何。” “小子,真够嚣张的。可惜今天之后,你没机会再嚣张了。”张中将挑挑眉,眸底的兴味十足。事实上,就算那把火不是姓莫的放的,他也照样会除掉这个人。这种感觉是在他饭局那天走后才突然滋生的,甚至没有特别有力的原因。直觉告诉他,此人必除,他也相信莫谦心里也同样这么想,兴许这就是同性相斥的道理。 他淡笑,略带点鄙视般抛出一句,“试试看再说。”他话里的挑衅味道很浓,丝毫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乔慧一听,这马上是要开打的节奏,心里顿时急了,冲着两米开外的男人吼了一嗓子,“莫谦,你快走,他们这么多人,你一定会吃亏的。” 没料到他却并不领情,冷凝着目光轻扫了她一眼,肃声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来顾着我做什么。一边待着。” 张中将勾了勾唇,觉得姓莫的很有意思,忍不住说了句,“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那就不说废话,接招吧。”随后,挥了挥手,命令道,“给我上!” 一时间,张中将带领的人全一拥而上向他扑去。冲在最前面的人首先是把长叉凶猛地刺过去。 他一个闪身,灵敏地避开了来人的攻击,长腿一跃,一个回旋踢准确无误的落在对方的脸上,大手顺势夺过一把长叉,一下就刺入了一名张兵的腹中。 光斜下,被磨得极锋利的长叉掠起一道寒光,他将叉柄抵在自己腰间,叉头朝下,健硕的身子赫然立在光线中。他冷淡又无情的眼睛,缓缓扫过周围的每一个人,随后淡淡地说了句,“都愣着做什么,速战速决。” 语落,乔慧只见他在人堆中帅气地展开一场以命搏命的格斗。她起初看的心惊胆战,后来却是看得心中惊涛滚滚。 两米开外这个叫莫谦的男人,好多打斗动作都和游莫谦的招数一样。 以前,游莫谦救过他很多次,她实在没办法忘记一些记忆很深的片段,特别是在船上和乌家牧场那次,防守和进攻的动作和眼前这个叫莫谦的男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如果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还来不及沉静在自己的疑惑中,只见一柄长叉正向着他的后背刺去。 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竟然叫出了另外一个名字,“游莫谦,小心后面。” 他听到乔慧的提醒,利索的闪开,顺利逃过一劫。 张中将浓眉一皱,从马上跨下来,走到木笼跟前,狐疑地问了句,“游莫谦是谁?莫少将姓游?这是什么逻辑?”他不信游莫谦这个名字是她一时情急之下喊错的,早就听闻北洋少将莫谦年纪轻轻而且没读过军校就特例被破格提升了好多次,外面有不少人传莫谦的背影不简单,现在听这个女人喊出这个名字,心里似乎就更笃定此刻胆敢单枪匹马应战的主绝不是一号简单的人物。 想了想之后,张中将看向乔慧,冷声问了句,“你刚刚喊他什么?” 乔慧花容失色,立刻避开了男人审视般的目光,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张中将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趣,我就用你来试一试他,看看你们的交情究竟有多深。”随后,他打开了木笼,将乔慧钳制在自己手中,大喝一声,“都停手!” 没几秒,打斗的场面被控制住了。他在对战中虽然占了不少便宜,可冷不防也被击中了好几次,手腕上有一个一指长的伤口,唇角上也带点鲜红。 他稍显疲累的抬手,抹了把唇角的血迹,一双猎鹰般犀利的眼睛一直幽深似海。当他看见那个女人被姓张的狠狠掐住了脖子,深眸狠狠一提,目光更冷。 张中将很犀利的捕捉到这个小细节,轻轻一笑道,“姓莫的,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当初把这个女人亲手送到我府上,现在却只身一人冒死来救她。你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语落,粗粝的手指箍住女人的脖颈更加深了一分力道。 他见状,侧脸的咬肌浅浅迸出了一瞬,严苛地扯出三个字,“放了她。” 张中间侧目看了眼女人脸上的神色,随后将目光再次落回他脸上,试探般的问了句,“她对你很重要吗?” 他否定,“一点都不重要。” 一双暗沉的眼睛完全没有半点波澜,张中将暗暗观察了一瞬,看他样子似乎不像说谎,那么兴许是自己想错了,姓莫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应该不是来救这个女人,如果她真是姓莫的心头肉,又怎么可能冒险来到中将府。但是他总觉得姓莫的和这个叫佳佳的女人有种特别的情愫存在于对视之间。 为了确定这一点,张中将又试探了句,“要真的是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来救她?” 他却笑了,“张中将说笑了,我来不是救她,而是杀你。” “杀我?呵呵,是个坦白的人,正好,我也想杀你。” 他点头,“那就不要废话了。一起来吧。”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狂,我今天就让你再也狂不出来。”说完,张中将让一人好好看着她,自己也冲到前面和莫谦决一高低。 莫谦被围在中间,宛如瓮中之鳖。乔慧看得心都快跳出来,再这么下去,寡不敌众,情势很明显。 正在最危急的关头,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冲开了人群。 乔慧定睛一看,此刻驾着马车的人不正是辛越吗? 莫谦见状,不再恋战,快速冲到乔慧面前,解决了留守在木笼前的人,在辛越马车冲过来的时,他带着乔慧,几步跳上了马车。 张中将不甘心,速追马车,在离马车很近的时候一个飞扑,双手扒在了马车后面。 他见状,对着驾车的辛越喝了声,“给我马鞭。”语落,他用力往张中将的手上抽了一鞭子。却没想姓张的性子烈的很,根本不像传闻中那么无能好色,不但没有即可放手,还强行一手趴住马车,一手扯动鞭子进行男人间力道的较量。 岂料,姓张的还真不是吃素的。在莫谦疲站过后,体力消耗极大的时候,张中将用力一拉,莫谦整个人冲开了马车后头的木板抱着张中将一起滚了很远。 乔慧一把捂住了自己嘴,心里更惊,这个场景和辛展飞剧本里的一个桥段如出一辙。她下意识地往两人身后探了一眼,张中将带来的人全都攀上了马,马蹄溅起滚滚尘烟,正向地上的两个男人飞奔而来。 在游莫谦拍淋雨那场戏之后,原本就是要拍这个场景,可后来因为她莫名来到了民国时代才没有拍成,没想到,为来得及拍摄的桥段竟然在民国时期上演了。 乔慧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肯定,眸光一暗,她冲着马车前面驾车的辛越大吼了一嗓子,“辛越,掉头,快掉头。” “不行,太危险了。” “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了。我叫你掉头!”她快急疯了,扯开喉咙快把嗓子都扯破般大吼着。 辛越略感无奈地一勒马绳,很快掉头,向着地上厮打在一块的两人奔去。 莫谦和张中将实力相当,两人在地上打滚,陷入了苦战中。乔慧见状,一手抓住了马车的一根支架,半个身子都俯了出去,当马车在他身边停下的一瞬,乔慧伸出手,大喝了一声,“不要再打了,我们快走。抓住我的手。” 他目光一沉,眼看大批的马队就要追上来,情急之下一击重拳落在了张中将的侧脸,随即眼疾手快地抓紧了一双带点冰冷的女人手,微微借了点力之后,修长的腿在马车的车架上一蹬,瞬立上了马车。 此时,辛越也豁出去了,快速又掉了个头拼死驾车而去。 乔慧望了眼身后的马队,似乎没有恋战的意思,他们到了之后扶起张中将立在原地,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目送马车扬长而去。 但乔慧清楚身边的男人和姓张的,这次的梁子是结下了。不过至少他安全了。想罢,强撑的身子终是受不了,一阖眼,脑袋落在了一个宽阔又熟悉的肩膀上。 辛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她肯定是累坏了,就让她好好睡一会。” 他低头,凝了眼肩头的女人,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涟漪,就在刚刚,她伸出手冒死要他上车的画面就好像仍然浮现在眼前,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曾对任何人表露过的柔软因她而‘坦白’ 凝了她一会之后,他看着辛越的背影,淡淡问了句,“你怎么又折回来了?我让你送的人送到了吗?” “我不放心,所以就回来了。那丫头刁钻的很,我在谷口遇上一个拉车的老头,那老头正好要去城里,我就把那姑娘交给那老头了。” 他淡淡了看了辛越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向肩头的那张脸上。 他抬手,捂了下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没来由地骤然跳动,甚至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 恰在此时,辛越无心的问了句,“你现在要去哪?” 突来的男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答得冷淡,“去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 辛越回头看他一眼,有些不明白地挑起眉,“什么意思?” 他眸色深深,“一会到了城外,你带着她先随便找一间酒楼住下。我办完了事,会和你们汇合。” 辛越没再说什么,专心驾车,一路几人都在沉默中度过。 直到,莫谦感觉肩头上有了动静,他低头,发现女人的睫毛轻颤,很快她就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他的嗓音很温柔,是从没有过的极致低柔,像对一个挚深的爱人才会用到的语气。 辛越回头,也跟着扬起了兴奋地笑意,“佳佳,你醒了。” 她用手支住昏沉的脑袋,看了眼辛越,最后目光落定在莫谦脸上,“是你。你,没事?” 他淡笑,“没事,你呢?” 她抿了抿唇,脸没来由就红了,“我也没事。” 他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随后问了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她挑眉。 “你的金钱镖有没有刺进他身上?” 乔慧闻言,一下想起了什么,柳眉轻蹙,同样急切地道了句,“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你。你不是说过镖身上有毒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事也没有?” 他一听,顿时愣住了,狭长的双眼瞪得很大,“你,你该不会.......” 她抿唇,“那天他突然把我抱起来,我一时情急拔下发簪刺他,可是一个不小心,他没事,但是插进我自己手腕上了。” 一直静静听着乔慧和莫谦谈话的辛越忍不住插了一句,“原来你们真是一伙的。” 乔慧有些心急,立马看向辛越的背影,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辛越没回头,答得也不以为然,“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我们大家都平安无事。这里有家客栈,吁。”马车停下,辛越跳了下来。立定时,准备等待乔慧下车,对莫谦说了句,“那我和她就在这家酒楼里等你。” 从刚才乔慧说完之后莫谦就有点晃神,一直都闭口不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乔慧听完辛越的意思,从字里行间里辨出莫谦可能是有事情要办,半低着身子站起来准备下车。 不料,手腕突然被他扯住,他强行将她按回了原位,自己则起身坐到了驾车的地方,霸道地甩出三个字,“跟我走。”说完,掌心用力地拍了下马屁股,马车一下就飞了出去,只听得辛越在车子后面喊,“喂,你要带她去哪?” “你做什么?不是有事要办吗?”乔慧顿时有些不解,因为他看上去脸色很沉,像是有什么藏在心里。 他顿了几秒,微侧目,余光打在她脸上,淡淡道,“你中毒了。镖上的毒是那个女人研制的,兴许她有救你的办法。” 乔慧猛一提眸,“我中毒了?可是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你中得慢性毒药,起初确实没有反应,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全身的脉络都会变成黑紫色,到那时,你会很痛苦,直到死亡。”他顿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他又平静地补了句,“不用害怕,我会想办法救你。” 乔慧闻言,心里一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说起来不过是萍水相逢,偶然间做了你的棋子,就只有这么简单的关系而已。能给我一个原因吗?” 这下,却把他问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才慢半拍的开口,“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她自嘲一笑,“要说人情,你害我被抓,又救了我一次,已经扯平了,所以你不欠我什么。”况且,这么痛苦地在思念和牵挂中活着,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好的解脱方式。 他回头短暂地看了眼乔慧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心里一痛,淡淡地回了句,“是我害你中毒,不救你,我就欠你一辈子,不必再说了,好好待着,就快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乔慧有些疑惑,面前的路似乎越来越偏僻。 他没有回答,专心驾着马车。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到了地方。马车停下,乔慧只定睛看了一眼,几乎就惊呆了。 眼前的景象美的就好像不该存在于这乱世之中。青山为伴,绿水似画,一尊极具隐射着些许现代造型的木屋孤零零地在矗立在这里。木屋前面种满了玫瑰。 “这里是?”她微微张了张嘴。 他侧目,凝到她蓬乱的发上一片残叶的碎片,竟然抬手将它取下。 乔慧愣住了,沉溺在他给以的温暖中无法抽离,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乔慧看他的眼神,慌张地避开女人炽烈的凝视,轻咳一声,“进去吧。” 乔慧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木屋。 “你来了?”一个低头插花的女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问了句,女人的声音很特别,听上去有点像男中音,不但没有女人声音里该有的细腻,甚至声音比男人还要粗。 木屋里只有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东洋人,但她说的是中国话,以至于乔慧转念一想,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嫁给了东洋人。 他寡淡了应了声,“嗯。” 乔慧也不知道怎么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躲在了男人宽阔的背脊后面,刚才这个女人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却居然让乔慧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女人抬头,却发现男人的身后有女人的衣服,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身后的人是谁,是颜儿吗?” 他的神色稍微有异,缓缓往右侧让开一条道,两个女人一对视,木屋的主人惊得手中的花一下掉了下来。 第230章 真相似乎浮出水面 匡唐一声,白瓷花盆碎了一地。 他一惊,英眉轻蹙,上前轻唤了句,“陆姐。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私自带人过来,惊扰了你,抱歉。” 女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莫谦带来的人,良久,才故作平静地问了句,“她,是谁?” 他察觉到陆姐的眼里有些异常,心口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乔慧的肩,简单地回了句,“一个朋友。前天我和你提过她,用佳佳的名字和我一同去中将府的人就是她。” 乔慧一怔,目光落在自己肩头的温热大手上,随后再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多少表情的变化,可莫名就让乔慧不安的心沉静了许多。但心里着实滋生出一个疑问来,从男人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去得辛越祖传的密卷,极有可能是受了这个女人是指使,但她却什么也没说。恰在此时,耳边突来一道严厉的女音,“莫谦,我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难道忘了?” 乔慧闻言,反射般的将目光游移在女人的脸上,从刚刚开始,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她说不清哪里怪,但隐隐的觉得被莫谦称为陆姐的女人看她的感觉就像是在看曾经熟识的人。 莫谦虽然没有转脸看乔慧,但是箍在她肩头的手却暗暗加了一丝力道,像是在用手间的力量告诉她不要害怕,随后才开口对陆姐说了句,“这次我带她来是情非得已。她中了你给我的毒,所以我......”话到一半,他欲言又止。说实话,他从未畏惧过任何人,而这个叫陆姐的却是个例外。 乔慧听后就更加自己先前的猜测,因为就连金钱镖上的毒都是姓陆的女人给的,所以....... 陆姐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慧眉宇间的疑惑,突然扬起手,严苛地冲乔慧说了句,“你跟我过来。” 他一惊,修长的腿向前迈开了一步,紧箍乔慧肩膀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却略显不安地唤了声,“陆姐。” 女人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扯过乔慧,不咸不淡地目光轻轻扫过男人的脸,“在这等着,难道你不想救她?” 他一听,不再说什么,和乔慧的目光短暂交集,又很快分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消失。 陆姐带着乔慧走进内屋,门很快被关上。乔慧简单的扫了眼屋子里的布局。整体的摆设很简单,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盆盆颜色各不相同的花。 仔仔细细看了眼陆姐的着装,一身东洋装,要是粗略地去看,姓陆的女人和一般女子没什么区别,但要是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她身上有种神秘的气质,比一般女人多了分深不可测。 乔慧刚想问点什么,姓陆的女人却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乔慧!”她答得很简单。 “乔慧?”女人的柳叶眉一蹙,在乔慧身边绕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良久才又道了句,“怎么会这么像?” 乔慧有些不解,轻轻蹙了下眉,“你在说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乔慧的问题,静静看她一眼后,自己在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声音冷冷,“把手伸过来。” 乔慧抿了抿唇,在她旁边的位置也拉开一把椅子,虽然缓缓的扬起手,直到手背紧紧贴合在木桌上。 女人伸出手,为她诊脉,诊了一会之后,轻轻叹出口气,“果真中了我的毒。” 乔慧闻言,下意识地提眸,急切问了句,“有药可解吗?” 女人摇头,答得肯定,“没有。” 她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像个泄气的皮球,挺直的上半身缓缓佝偻了下来,轻抿唇后小心地问了句,“那我还能活多久?” 女人淡淡看她一眼,随后无情地开口,“不出三个月,你必死。” 乔慧怔愣了好久,突然自嘲地笑出来,“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带我进来?” 女人起身,眸底带有一丝考量,缓缓走到了柜子旁,随后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木柜,从里头取出一个木盒放在乔慧面前,试探地问了句,“见过这个盒子吗?” 乔慧一惊,有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随后很快拿起桌上的盒子,手一翻,她清晰地看到木盒地步的神兽图案,是朱雀,心里更是一阵惊骇。 打小的时候,这个盒子就在乌家牧场,是和骑马图一同存在她记忆中的物件。现在在这个女人手里,乔慧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你怎么会有朱雀木盒?这是我的东西。”乔慧想也没想就突来一句。 女人一听,脸色倏然变了,“你的东西?你还知道这个盒子是朱雀木盒?那你可知要怎么打开?”女人的嗓音很急切,她不停地在试探乔慧。 乔慧指了指地步的圆孔,大方道,“打开的关键在这里。” 陆姐失笑,眼前的女人,和和祖上留下的西洋工笔画里留下的人物图里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那张人物图在几年前不幸烧毁了,现在也无凭无证,否则倒是可以拿出来给乔慧看看。半响,陆姐微张着嘴,轻哼了一声,“难道是天意?” 女人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颗圆形的石头,安在朱雀木盒后面。 乔慧目不转睛地盯着全程,因为之前游莫谦问过她朱雀木盒里有没有东西,她是真的没有印象。 然而,现在这个盒子在民国时代,兴许和一百多年后会有区别。 盒子开了,夹层中间似乎真的没有东西。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起来看看,手腕却突然被女人按住。 “在你看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你。”女人的声音很淡,像水一样,可眸光间的审视味道却极重。 乔慧看她一眼,蹙眉问了句,“你想问什么?” 女人走进,双手撑在了木桌上,压低声音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盒子的玄机的?” “这个盒子只是神兽木盒中的一个,其余还有三个盒子,分别是青龙,白虎,玄武。我说的对吗?”乔慧说完勾了勾唇,一双眼睛不卑不亢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听完,脸色更白,良久,才一字一句严苛地追问,“快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乔慧不作答,反而是警觉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似乎也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告诉你也无妨,只要我不让你离开,你就走不出这里。”陆姐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瞳仁中心似有隐隐的危险正在蔓延。 但很快,陆姐平静下来,重新坐到刚才为乔慧诊脉的位置。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最后是姓陆的女人先开了口,“我姓陆,单名一个叶字。我的祖先曾是清宫里的丫头,姓方。曾经服侍过尚家的一员,闺名佳佳。两百多年前,佳佳无意间听见了自己叔父尚之信和一个女人的谈话。佳佳从谈话中得知,四个盒子中,只有一个盒子里置有一颗夜明珠。相传这颗珠子是上古大神后土的一滴眼泪,只要得到它就能拥有江山逆转乾坤。至于在哪个盒子,又为什么被置放在四神兽的物件里,至今没有人知道。当时,各地藩王造反,尚可喜归顺之后,其儿子尚之信在三藩之乱中发动兵变取代尚可喜,并暗地里协同吴三桂反清。其间,为了搅黄孝庄的赐婚故意安排了一个女人接近隆禧,一方面四处找寻藏有夜明珠的盒子,另外一方面则暗中利用他安排的人欲图破坏这段政治联姻,好找到油头光明正大地讨伐康熙。” 乔慧听后,着实愣了愣,照这么说来卿幽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女人。也就是说,游莫谦一直误会了自己的发妻佳佳,却不想卿幽才是坏人。并且,带着自己莫名来到这个时代的夜明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颗。 咽了口唾沫,她猛的提眸,又问了句,“可我知道佳佳手里有一个玄武木盒,当时还是陪嫁之物,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如姓陆的所说,那么佳佳又怎么可能得到玄武木盒,并且后来在木盒里写了一首表无奈的诗句一直流传到21世纪呢? 女人也惊了,颤动着睫毛愕然地叹出一句,“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眼前叫乔慧的女人长得和佳佳相像可以说成是巧合,但陆姐原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些,乔慧的知情不得不让她觉得意外。 乔慧想了想后道,“等你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我自然也会告诉我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不说话,一双眼睛不停在乔慧身上游移。心里暗暗揣摩着眼前这个叫乔慧的人说的话。 乔慧从陆姐眼里捕捉到了疑惑和警局,特意轻轻一笑,挑衅了句,“你怕了?刚才不是还说只要你不让我走,我就走不出这间屋子吗?再说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又怕什么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说完,女人收回手,背过身去。 乔慧将朱雀木盒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都没有看见任何玄机。和在乌家牧场的那个盒子是一样的,夹层中什么都没有。 乔慧将盒子放下时,女人转过身来,答了乔慧先前的问题,“你刚说的不错,佳佳陪嫁的一个盒子的确是玄武木盒,事实上四个盒子里只有一个盒子有东西,其余三个都是空的。佳佳因为听到了尚之信的谈话,所以威逼下,尚之信只能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盒子。这就是佳佳为什么带着四神兽木盒的其中一个嫁进隆禧宫的原因。” “三个都是空的?”乔慧暗暗皱了下眉,也就是说除了那个青龙木盒之外,白虎木盒里用小篆写的‘羊皮卷’三个字以及玄武木盒里佳佳写的一行字都极有可能是后来留下的? 乔慧的脑中有些乱了,她支住额头,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 如果将所有事件还原,那么也就是说佳佳嫁给隆禧之前就知道自己家族的人有心谋反。佳佳还知道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家族安排的女人,但是并没有把一切事件告诉隆禧。 乔慧认为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佳佳害怕事情一旦败露后有可能会牵扯到自己整个家族,所以她承受了丈夫的冷漠,又抵制坏女人的阴谋。表面不动声色,暗地也确实做了很多小动作? 不对不对,自从在玄武木盒中看见佳佳的字迹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乔慧就莫明对佳佳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她不相信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女人最终会杀死卿幽。 首先,那时的女人如果失去了家族的帮助是很难迈出深宫买凶杀人,其次,从辛展飞的剧本上不难看出,佳佳是个很知性很有思想的女人,怎么会残忍到杀死一个孕妇? 乔慧的思绪越来越沉,结合了现代的事又将自己的思维扩大了一些。 辛展飞曾经说过,来到乌家牧场是为了羊皮卷。如果没有什么线索暗指,辛展飞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乔慧大胆猜测,如果在21世纪的时候辛展飞拥有着辛越家族的密卷,密卷则又暗指羊皮卷的下落,而羊皮卷的坐标会不会暗指当年卿幽死因的真相其实是和四个盒子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倒是可以串联起来,很多不解的事也能串联起来。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姓陆的说自己祖上有个姓方的女人。 如果没记错,乌家祖宅能打开祠堂密道的牌位就是一个姓方的女人,按照牌位上的死和卒的时间推算,好像确实延伸到了清朝那一片。 想到这,乔慧狠狠一惊,她从没觉得乌家祖宅有密道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想来,极有可能乌家祖宅的那些密道兴许并不单纯。 记得游莫谦说过,那次医院失踪之后他意外置身在一口空的棺木里,而棺木的一侧正好有一条密道,青龙木盒就是在密道里找到的,会不会乌家牧场众多密道中的一条能通往那口空的棺木?一些看似没有牵连的东西,或许,一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她越想心脏就跳得越快,闪烁的眸光不由让陆姐起了疑心。乔慧的耳边冷不防响起一道催促的女音,“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第231章 不禁失笑 乔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意外又补了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外面的男人究竟是谁?他真的叫莫谦吗?” 女人闻言,倏得提了下眸,忽然背过身,站到了窗口。 天空,在两人的谈话中已经不知不觉地黑下来,仿佛纸张进得墨,变成一种尚有穿透力的半透明色。天幕还没有星辰,徒有微风一阵阵地吹进来,打在脸上,干得生疼。 远处秋蝉的叫声一阵一阵,更让心里烦躁的人增加了一丝郁结。 良久,女人的声音转冷,冷不丁冒出一句,“为什么这么问?”她依旧没有转身,双手搁在窗檐上,背影看上去像是有很浓重的心事。 乔慧愣了下,她没料到陆姐会突然背过身去,但很明显是在逃避什么。如果事情没有蹊跷,她怎么会不直接回答? 乔慧眉头越皱越紧,站起身,轻提步走到陆姐身后,小心翼翼地追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那些事我再考虑下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陆姐转身,眸间隐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暗沉。 “好!”乔慧想了想,重重点了下头。随后才鼓足勇气探问了句,“既然你听说过夜明珠能扭转乾坤,你又信不信?” 女人先是怔愣了下,随后轻轻一笑,“夜明珠的事不过传说罢了,我倒是认为扭转之言纯属无稽之谈。”她虽然这么说,可乔慧还是从女人闪速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想了想,乔慧向她靠近了一步,目光坚定道,“可我就是因为你说的那颗夜明珠才来到这个时代。” 语落,周遭一片死寂,似乎连秋蝉也停止的叫声,空气中的不安分渐渐扩散开来。 “什么?”陆姐皱了下眉,一双留下岁月痕迹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淡淡一笑,冷静道了句,“我是认真的。”话音刚落,两手突然被女人紧握。耳朵里滑入一道万分急切的声音,“那么,这个时代又是什么意思?” 乔慧愣了愣,眼前的女人有些反应过度,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手背上依附的女人手上。 陆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立即松开了手,可眸光中想一探究竟的意味依旧不减。 乔慧微蹙了下眉,随后道,“我是一百多年后的人。简单来说,我是民国之后的人。” 陆姐愣了好久,最后有些不可置信地轻笑了下,“你耍弄我?” 乔慧微微叹了口气,回答得很真诚,“我要是说假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刚才在外面听你和他说金钱镖少的毒是你给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莫谦和张中将要清宫密卷是为了找一副羊皮卷,而羊皮卷暗指的有可能是四个盒子的下落。只要找到盒子也意味能揭开当年某人的死因。你想知道你一些事才苦苦寻找的,对不对?” 女人尖细的手指指向乔慧,张了张嘴,“你。”却又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慧深知自己的话确实很荒谬,但她没有撒谎,稍有寂寥地解释道,“不用意外,如果是几年前的乔慧,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但是很巧,我没来到民国之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停地在接触这几件东西,只是一直都没有深究过里面的关联。但我来到这里,听完你说的之后,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 乔慧说话的态度很真诚,眼睛也特别清澈,不像是那种心机很重的人。陆姐听完这番话之后,又结合之前乔慧所知道的一切,不得不相信这番言论。因为除此之外,乔慧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甚至,乔慧所知道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想罢,陆姐眯了眯眼,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来自未来的人?” “是。”乔慧点头,回答地干净利索。 陆姐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嘴里喃喃着,“天啊,这么说来,密卷里说隆禧莫名失踪而不是正常死亡的事是真的?” 乔慧听清了女人嘴里说的,追着她后退的脚步上前,“密卷里记载了这个?” 陆姐花了很长时间才将翻滚波澜的心湖平静下来,她转身,从柜子里取下前天得到手的清宫密卷,翻到那一页之后递给乔慧,“你看,第十九页,第十行。” “还真的有写。”乔慧忍不住惊呼了句,随后快速地翻阅着密卷,从第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一直到最后一页。 这本书里的故事和辛展飞剧中的开头很像。 游莫谦说过,辛展飞剧本里的情节很大程度上都在当年发生过。只是剧本的后半部分密卷上根本没有记载。乔慧一时间觉得纳闷,难道自己的推断出了什么问题? 她恍然想到来不及拍摄的摔马车桥段,虽然主人公不同,可又非常戏剧性的由变成张中将的‘席坤’,变成莫少将的‘游莫谦’,还有一个变成民国女人的自己来完成,巧合得有点不像话。 正在她隐隐觉得事情有某处不对劲的时候,房门砰砰砰的被敲响了,然而掠过耳际的女音太过熟悉,竟是马素颜的声音。“干娘,快开门。” 陆姐一听,看向乔慧,压低声音说了句,“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今天晚上我会让你留在这里住,我丈夫这几天不在,你在我这小住几天。”说完,没等乔慧置可否,就快速地将桌上的一切收好重新锁进柜子里,随后很快开了房门。 门一开,乔慧彻底愣了,她不禁失笑。眼前的女人竟然真的是马素颜。而莫谦也跟了过来,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颜儿,你怎么来了?”陆姐的声音很是严肃。 乔慧猛一提眸,与颜儿身边的男人对视。要是没有猜错,之前传闻中莫谦的未婚妻应该就是民国版的马素颜。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管在哪,她都站在‘游莫谦’身边,都是一副惹人厌恶的模样。 只是有一点,兴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 颜儿喊姓陆的叫干娘,而莫谦却喊她陆姐,这其中的辈分已经出了偏差,又怎么能在一起? 况且眼里这个叫颜儿的,不管是眼神还是说话时的表情都和现代版的马素颜如出一辙。乔慧死也不信民国版的游莫谦会真心爱颜儿。 想罢,不自觉的,乔慧唇角的笑纹又加深了一分。意外来到民国时代,究竟是命定的劫数,还是冥冥中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第232章 事与愿违 晚饭时间,四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乔慧的旁边坐着陆姐,对面则是一张脸色阴郁的冰块脸,斜对面坐着颜儿,不安分的空气在四人周围盘旋。 乔慧的目光不愿与对面的一男一女有太多交集,多半都是低着头。 桌上的菜品很齐全,虽然饭桌不大,但乔慧不难看出每一样菜色都花了大心思,不但色泽艳丽,搭配合理,连香气都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颜儿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乔慧脸上,虽然一直都没说什么,可目光中的敌意却没有被长睫给掩盖下来。夹起一块鲜虾之后,颜儿冲着陆姐笑笑,“干娘,这道月亮虾饼,还有椒麻鸡都是我最爱吃的。谢谢干娘。” 颜儿的话滑进乔慧耳朵里,乔慧手中的筷子轻轻一颤,唇边划过一丝很浅淡的笑意,随后冷不丁开了口,“听我阿爸说,我母亲也喜欢吃这两道菜。”她的嗓音就像窗外的夜色一般,有一种寂寥的韵味在其中。她说完,所有人都小小的沉默了一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没料到一双筷子伸过来,在她碗里轻轻放了一块鲜虾。紧跟着,耳边掠过陆姐柔和的声音,“那你一定也喜欢吃,多吃点。” 乔慧缓缓抬头,侧目用一种对待亲人般温柔的目光与陆姐对视。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颜儿和莫谦都是一愣,一直以来,这屋子的女主人给她们的感觉是那种高冷中带点成熟女人特有的睿智和大气。 要是如同往常,陆姐是绝对不可能这么特殊的对待一个人,就连她的丈夫或许也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可现在她却偏偏对乔慧爱护有加,别说颜儿奇怪,就连莫谦也觉得诧异。 颜儿不动声色地白了眼乔慧,语气不太柔和,带着强大的敌意开口,“干娘,她谁啊?”忍了太久,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姐轻提眸,神情大方,“是我的贵客。”简单地五个字却已然让乔慧面子十足。 乔慧不知道陆姐的身份,但颜儿和莫谦却是再清楚不过。旁人或许觉得住在这种静谧地方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主,其实不然。整个北洋军阀和陆姐都有牵扯,陆姐的丈夫是最早一批在民国大小商会露脸的东洋人。生意链从吃穿住行到金银首饰,乃至武器装备都无不涉足。就是因为有陆姐的帮忙和打点,才能让莫谦年纪轻轻还没读过军校就成了大名鼎鼎的北洋少将。 如今,陆姐竟然对一个丫头关怀备至,不得不让人觉得很是意外。 颜儿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随后将视线落向正前方,挑眉呢了句,“贵客?”想了想后,她放下筷子,伸出手冲着乔慧笑了笑,“你好,我叫颜儿,是北洋少将莫谦的未婚妻。你呢?” 乔慧闻言,将夹起的一块熏肉就掉在了桌上,最后干脆将手收起来,随后清淡地看了眼颜儿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喔?既然是未婚妻就不是真正的妻子。”语落,竟连她自己都很意外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这顿饭她吃得心如刀绞。 在现代,马素颜是他的妻子,在民国,颜儿是他的未婚妻。老天似乎总在和她开玩笑,只是这个玩笑她一点也开不起。 乔慧眼中显而易见的悲伤被所有人纳入眼底,特别是从开始就不动声色沉默似金的男人,虽然未曾说过一句话,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乔慧脸上移开。 颜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更是恨得牙痒痒。碍于另一个女人的面子,颜儿只能笑着却切齿地回了句,“很快就会是的。” 乔慧淡笑,“等你是了,再介绍成北洋少将的妻子会比较有面子。” 此话一出,彻底将颜儿骨子里的刁蛮性子给激了出来。颜儿气得忘了主次,猛得站起一拍桌面,桌上的盘子皆是一震,“你什么意思?刚来找干娘的时候我就听说了,莫谦竟然带了一个女人来这,我本来不相信,但是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和我未婚夫之间有什么。” 他依旧不动神色,瞳仁深处格外暗黑,凝眸时似无波无澜的海面般深不可测。 乔慧暗暗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就更断定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并不爱颜儿,唇角不由扬起一丝兴味的笑意。她眸光淡扫到颜儿脸上,看似平静,却如鸷鸟的眼睛一样锐利,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有没有什么应该问你的未婚夫,我和你,不熟。” 长期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全化成了这句生硬的话,如同炸弹一般从她的喉间迸射出来。 颜儿一听简直气疯了,一下就扭曲了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狐媚子。”说完,欲撒娇般拖长了声调唤了声,“干娘!” 陆姐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有些不悦地斥责了句,“颜儿,不要没规没矩。这里可不是你家。” 颜儿一听,倏得提眸,语气一下放柔了些,还带着点哭腔地说,“干娘,怎么连你也护着她,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从小到大还没受过什么人的气,今天倒好,莫名其妙就吃了一顿哑巴亏。 陆姐冷凝着目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淡扫了颜儿一眼,什么都没说,连一句打圆场的话都吝啬吐出来。 颜儿顿时觉得半点颜面都没了,她一屁股栽回原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揽住了男人的健臂,压低声音问了句,“莫谦,那你呢?你怎么说?” 光线柔和,顺着男人坚挺的眉骨一路流淌。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向乔慧平静却惹人心痛的那种眼神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剥开手臂上的那份白皙,冷淡地回了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要是吃饱了就回去!” 颜儿彻底愣住了,看看莫谦,看了眼疼爱自己的干娘,最后目光落在无故挑衅还受到所有人庇护的女人脸上。自嘲般的轻轻一笑,站起身,歇斯底里地留下一句,“好,你们都因为一个狐媚子来欺负我,我走!”说完,就摔椅离开。 陆姐看了眼桌上唯一的男人,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送颜儿回去,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回去我放心不下。” 他却一口否决,“陆姐不用担心,她都这么大了,来时定有车子护送,走时也一样。”他话音刚落,所有人耳边就传来了德国车发动机的噪音。 陆姐摇摇头,深叹一气,“罢了。我们吃饭吧。”说完,刚刚拿起筷子,耳边突来一道急切的男音,“陆姐,她身上的毒......” 乔慧心口一暖,差点当场就哭出来。她的感觉是对的,不管是在民国还是现代,只要是这张脸,都会用冷漠面具下的柔情来待她。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共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含着维护她颜面对别人的冷漠,第二句则是透露为她担忧为她愁的急切。 一瞬间,乔慧心口的难受立刻就全被他淡漠中蕴含保护意味的字眼驱散。 陆姐也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他对乔慧的特别。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想罢只得开了口,“莫谦,你应该清楚,我配置的毒连我自己都没有解药,所以这次是真的爱莫能助。” 他一听,失态般地站起,一双黑眸如猎鹰般犀利,“怎么会无药可解?一定会有别的办法,陆姐,她是因为帮我完成任务才不小心中毒,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着她不管,求陆姐务必要救她。” 陆姐笑了,笑声落下才慢条斯理地问了句,“很少看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到底是于理,还是于情?” 乔慧一听,下意识地看向他,目光中很期许他能说出一个令她安慰的答案,但是很可惜,除了他闪躲的目光之外,他什么也没说。 陆姐摇摇头,哭笑不得地道了句,“这毒真的无药可解,就算有,也等于没有。” 他一听,英眉一蹙,着急问了句,“陆姐话中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有法可循,即便再难,我也愿意一试。” 乔慧也听着纳了闷,陆姐的言下之意并没有把话说死了,难道身上的毒,真的还有一线希望?想罢,她也跟着问了句,“陆姐,你不是说我的毒无药可解,三个月后必死吗?” 陆姐点头,“不错,我的确这么说过。因为这毒的解药有也等于没有。” “什么意思?”他追问。 “当初我配置这种毒的时候用的是几样剧毒的东西配以合适的量剂让几种毒性相生相克,互相牵制,以达到拖延毒发时间的目的。乌头,夹竹桃,剪刀树,断肠草,其中这四种成分只要单独拿出一种取一小部分剂量就能致命。我研究了很久才用特殊的配比方式让四种毒性很大的植物起到了相生相克的作用。但是毕竟这些毒性已经进入了她身体之中,短期内,因为药理的相生相克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毕竟毒性还在,长期下去,回天乏术。除非......”话到嘴边,陆姐又嘎然而止。 他的眸底泛起一丝考量,耐着性子问了句,“除非什么?陆姐但说无妨。” “除非能找到一种亦正亦邪的植物,一方面可以抵制她身体里的毒性,另一方面还能彻底化解这四种毒性残留的威力。” 乔慧抿了下唇,随后才问,“那有没有这种植物?” 陆姐看看面前的两人,沉默了一会才不紧不慢地道出一句,“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而且这种植物二十年才从地底冒一次头。先不说能不能机缘巧合被你们寻到,就算是寻到了,到底是救命还是催命,也很难说。” 乔慧听完,心一下跌落到了谷底。但这种失望又无奈的情绪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就被倔强的笑容代替,她伸手,拉住了陆姐的手,“既然这样,那不必为我费心了。生和死都是人必经的两个过程。能活着固然好,要是真的没有办法也强求不来。” “可是....”他倒是很想试一试,毕竟希望面前,要不连伸手去抓都的机会都放弃,那希望也会变成绝望。但话没说完就被乔慧给打断,她是笑着说的,“我饿了,吃饭吧。” 没人再说话,一顿好好的饭最后吃的很不是滋味,在无声中结束。 吃完饭,陆姐开了口,“莫谦,我想留她在这小住几天,一会你就自己回去。” 他眸色一暗,立刻回绝,“不行,我要带她走。”他的嗓音很坚定,不单单是乔慧,连陆姐也是一怔。一直以来,陆姐虽然知道他的性子,可平常他从来没有这么公然地忤逆过她的话,今天却为乔慧而破了例。说完,他整了整衣服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乔慧身边,伸手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第233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姐愣了愣,不动声色地扯住了乔慧另外一只手臂,目光徒然严苛地看向他,“怎么,还怕我把她吃了?别忘了你答应我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全。”现在,有了乔慧这个‘未卜先知’再加上莫谦的能力,眼看胜利再望,她怎么可能浪费手上这么好的棋子。 他微敛眸,嗓音沉沉地答了句,“我当然记得。但她,我必须要带走。是我惹出来的祸,就算她只剩三个月我也想尽我一份心,往后的每一天,她都要快乐地度过。” 陆姐和他的目光暗暗较量了许久,最后竟然第一次沦陷在他的认真里,只得妥协般道了句,“这样吧,今天也不早了,你也在我这住下,明天天一亮你再带她回去。” 乔慧深深地与他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只是这一眼,就已足够。 ........... 夜深,乔慧没有被安排在客房,而是史无前例地与陆姐同住一房。 房门关上,乔慧扬起地淡淡地笑意,开口道,“陆姐要留宿我一晚,应该是想问我些什么事。” 陆姐笑了,将乔慧拉到床上坐下,深凝了她一眼才道,“果然是机灵的丫头,难怪连一向无情的男人都为你紧张起来。” 乔慧闻言,微微敛下了眸,她哭笑不得地回了句,“是啊,我不相信这是偶然,莫谦或许是我要找的人。我刚才从你们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你和他之间似乎有什么交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交易?” 陆姐看着她,良久才意味深长地开口,“女人有时候太敏感并不是好事。虽说你只剩下三个月的命,我不该要求你太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全数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到这来,也或许能够回去。我相信一百多年后的世界一定有良医,比起这里肯定是要好不少。” 乔慧落落大方地勾了下唇,“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哪还有剩下什么?”陆姐的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真如之前的猜测一样,带着夜明珠找到乌家的祖宅,兴许真的有机会可以回去,但是她心里有顾虑,有恐惧,不便和人明说。 “你确实把大致的东西都告诉于我,但是我需要更具体的。你先前提过羊皮卷,还提到了坐标。我想你一定看过,记得上面的内容吗?” 她点头,轻轻应了声,“记得。” 陆姐的眼睛一下子清明,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羊皮递给乔慧,道,“我这正好有一块上好的羊皮,不如你将它画出来。然后再把一些你所知道的写下来,那我明天一早就放你走。” 乔慧接过,狠狠一怔,手上这块羊皮的形状也好,成色也罢,和原本被辛展飞拿去的那块非常相似。 乔慧的心顿时开始不安起来,她不晓得这到底代表了什么。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从她脑际划过,但也只停滞了几秒时间,就因着陆姐的催促声烟消云散。 “抓紧时间。” 乔慧轻轻点了下头,接过陆姐手中的细毛笔在羊皮上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勾勒着。 等她画完,不禁暗自感叹,如果当初不是辛展飞偷走了羊皮卷,游莫谦急着要羊皮卷,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努力的去记清楚每一个坐标。再加上那次的手抄又加深了些对羊皮卷的记忆,直到现在再用毛笔画下来,所有事情好像冥冥中自有定数一般有因有果。 笔落,乔慧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等墨迹干透了之后翻到卷子的反面才狠狠一怔,这张陆姐给的羊皮卷,背面竟然写着和原版一样的诗句。 直到这一刻,乔慧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几乎升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整张脸白得像纸一样。 陆姐适时走过去,挑眉问了句,“画好了?” “嗯。”她抬头,与女人的眸光对视了一瞬,微微点了下头。 陆姐的笑意泛浓,“我看看。”说话间就从乔慧手里拿过画好了坐标的羊皮卷。 看了许久,陆姐暗自呢喃了下,“这些坐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我真不知道。”乔慧的脸依旧惨白,还来不及多想什么,陆姐将辛越家祖传的密卷递到了她手里。 乔慧狠狠一愣,深深凝了眼面前的女人。 ............ 第二天清早,陆姐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笔直的身影。他像似站了有一会了,门口的地面上留下无数凌乱的脚印。 陆姐看了眼地上这些出自同一人之脚的印记,柳叶眉轻轻蹙起了一瞬,随后很快关上了房门。 他还来不及往门里细探,视线就遭遇了阻隔。一张英俊地脸沉了沉之后开口问了句,“她还没醒吗?天已经亮了,我想带她离开。” 陆姐抬手绾了下耳际的发,淡淡一笑,“不急,她睡下没多久,让她再睡一会。陪我去小院里喝杯茶。”说完,就与他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反应便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游莫谦不舍地凝了眼紧闭的大门,最终跟上了陆姐的脚步。 木屋前的小院里有一张石头做的圆桌,直径不大,最多能容纳四个人。 他和女人面面相觑,一直等下人递上的茶水,他轻抿一口后,十指交叠自然地置在桌上,随后才开口问了句,“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陆姐随意地应了声后轻轻吹着茶面上的叶子,等喝完一口茶水,轻轻将杯子放下后才含笑着看向他。 他调了调坐姿,右腿叠在了左腿上,晨光泻下来,在他金属的纽扣上折射出无数道金色的光。 他淡笑,从容地答了句,“那就直言吧。” 陆姐掩嘴一笑,眸底有一丝意味深长,“我看得出来,你对乔慧这丫头有情。可是有一点你得清楚,做人要知恩图报。”说完,女人复杂的眼睛轻轻一提。 他微眯了下双眼,嗓音变得有些沉“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一双黑色的眼睛散着阴郁的光,直勾勾地落在陆姐脸上。 陆姐转动着桌上的茶杯,杯子的底座和石头不停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声音落停,陆姐脸上的笑意嘎然而止,“若不是我,你现在怎么可能有北洋少将如此光鲜的身份。颜儿平时是刁蛮了点,可我她母亲是挚友。她是我干女儿,既然喜欢你,你就得全心全意的待她。” 他缄默了一会,半响才艰难地道出一句,“可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这句话他很久之前就想说了,只是当初心里还有些杂念,也曾想试着去爱颜儿,但事实证明,他一点都不爱她,就连一次怦然心动的感觉都不曾对颜儿产生过。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他觉得有必要坦白。 陆姐严苛地看了他一会,随后笑了,“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况且你应该清楚,乔慧的命只剩下三个月,如果这时候对她产生感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颜儿都会很痛苦。” 他一下闪烁着眼光,手指也不安分地搓动起来,“陆姐你想多了,我对她只是朋友间的关心罢了。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要送命三个字哽在喉间,怎么都出不来。 陆姐凝着他的眉宇,深吸一口气,脸色很难看地说了句,“这些年为你卖命因你而死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你何曾这么内疚过?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当局者迷,可我却是旁观者清。在你没有真正陷下去之前,我必须要提点你。” 第234章 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情愫 男人轻蹙了眉,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答了句,“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由ge.co”语落,他将茶杯放下,颀长的身子赫然立起。 他的背后是大片的晨光,陆姐眯了眯眼,却丝毫没有从眼前的盲点里看清他的神色,只听到划过耳畔地一道淡泊男音,“我现在去喊她起床。” “等等。”陆姐一听,立马叫住了他,随后站起不阴不阳地笑了下,“不如你明天再来接她。” 他不解,暗暗考量了一下女人的神色,良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你和张中将的事我听说了,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此时乔慧在你府上,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陆姐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梢。 他顿了顿,随后从容地答了句,“这件事就不劳陆姐费心了,我自然清楚中间利害关系,我会将她安排在别处。”说完,他很快迈开步子,与陆姐擦身而过,丝毫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 走到房门口,他先敲了几下门,一直没有回应,只得推开了房门轻声轻脚走到床边。 房间内,乔慧侧身躺在榻上,一条玲珑毯半盖着,眼前的情形和他所意料的还是有些出入,原以为乔慧即便是被陆姐留宿在卧室也不一定会和她同床,没料到她竟然安稳地睡在陆姐的床上。 男人的眉头轻轻蹙起,英俊的脸俯下,在她耳边唤了声,“醒醒,我们回家了。” 乔慧朦胧间听见了声音,可昨晚忙活了一整夜,她是到早上才睡的,这会眼睛就像被胶水糊住压根睁不开。 她翻了个身,没料到一脚就登在了男人的重要部位,惹得他哭笑不得地咬了咬牙,用手甩开女人的脚后,依旧轻声轻气地唤道,“快起来,我们回去了。醒醒。” 乔慧抬手,搓了搓眼睛,可是却还是很难张开,嘴里似乎还若有似无的呢喃着,“我好困,还想睡。” 男人的耐性似乎顷刻间被磨平了,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喃了句,“那就只能这样了。”话音落,男人伸出双臂,一把将乔慧打横抱起。 身体悬空的感觉令乔慧的眼睛一下就瞪得老大,震惊的凝视着他,乔慧一下子就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眼底的得意,惊呼出声:“喂,你干嘛!” 男人眼里的笑意逐渐加深,低头时,淡淡的清冽气息扑打在她脸上。 “醒了?”男人戏谑地问了句,结实的手臂似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住她较弱的身子。 乔慧皱着眉,“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换衣服。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穿着睡衣就闯进来。” 闻言,男人的笑意更深了,“我没听错吧?一个主动吻我的女人现在和我谈矜持?” “你。”乔慧一时间竟然语塞,不得不反思这个人说的话。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像那个人了。 他的笑意缓缓落下后将她放了下来,凝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脸颊稍微有些泛红,转过身,像是故意甩帅般地冲她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语落,留在乔慧眼里的只剩下个一闪就逝的健硕背影。她将昨晚换下的脏衣服重新穿上,头发简单的梳了个马尾,带点凌乱,不过又比疏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自然好看。 刚想出房门,乔慧撞上了陆姐。陆姐告诉她,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万不得已之时,这里能给她容身。 乔慧没多说什么,轻轻欠身寥表谢意后离开了这木屋。出了大门,她很快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正抬手抚着马头,眉宇间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意。 乔慧走近时,他抬头看了眼她,随后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上马车。” 她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他驾车,很快木屋在车身后没了踪影。 山路颠簸,男人很小心的驾着马车,可是还是难免车身摇晃,乔慧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气氛看似祥和实际上却很尴尬,两人各怀心事,却都默契的不开口。 男人驾着马,不知为何,竟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女人从潜意识中的产生在好感,明明他刚才可以随了陆姐所说的,明天再来接她,可是他就是隐隐的感觉到放心不下,一定要将她带走留在身边才觉得安心,难道就因为那天那个不经意的吻带来的触动? 男人嘴角自嘲的上扬,他自问从不是没有自持力的人,可笑他如今竟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吻而对她产生怜悯之情,真是不可思议。 男人回眸望了一眼安静的马车,轻轻的摇了摇头,很快的打断了自己奇怪的想法。 安静的氛围不免令乔慧又想起游莫谦,这个男人和他的长相实在是太相似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世界上竟会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人。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比游莫谦身上的来的更加强烈,否则她那天怎会就那么情不自禁的吻了他呢? 若不是因为他俩的气场都太过强大,她又怎么会被这该死的男人深深的吸引,即便知道他不是她要找的人,还是默认的跟他走,又是因为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帘子外缓缓而过的是傍水青山,荫绿的树木以倒退的形式与马车擦身而过,风吹起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乔慧望着马车的帘子,心中有种莫名的躁动。 “昨晚陆姐怎么会留你在她房中?你们说了什么?”男人冷不丁的开口,声音带着她记忆中的熟悉。 乔慧愣了下,有些心虚地盯着他的背影,淡淡道,“没说什么。” 他微侧目,尖锐的余光打在她脸上,又忍不住问了句,“陆姐对你好像很特别,为什么?”虽然心里有了点猜疑,但她倒是很希望从乔慧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她显然不想触及这个问题,嗓音有点浮,“有吗?没有的事。”她不是想隐瞒他,只是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个故事有点长,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就算是和他解释了,除非从头到尾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否则就算是说了他也未必能听懂。 他的英眉一蹙,但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回头看她一眼,淡泊的目光落在前方,不敢有一丝怠慢。 “没有就好。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喜怒不行于色,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比较好。”左想右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诫一下身后这个傻乎乎又没心机的女人。 她闻言后,却忍不住轻笑了出来,随后嗓音转冷地反问了句,“喜怒不行于色?说的是你才对。你又是为了什么要来骗我?” 他听后,心里一怔,蓦地收了收马绳,回头凝她一眼,问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她盯了他好一会,才艰难了说出一番话来,“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游莫谦,你起初否认,后来又承认。到我出事的时候,你出现。我问你为什么要拼死救我,你的答案只是因为愧疚。你根本就不记得我!对吗?也不像你让我去中将府之前说的一样,找那本所谓的密卷是为了和我一起离开这,全是谎言。”女人低下头,睫毛轻颤着。千方百计想用长睫遮住自己此刻心里的失落情绪,可还是太过轻易就被他看穿。 良久,耳边都没有声响,她才抬起头,正好遭遇他直勾勾的目光。 她微怔了下,缩缩鼻子后问出一句,“为什么不说话,无话可说了?” 他摇头,淡笑过后开了口,“留着力气吧,女人就是麻烦。”说完,很快转过身,重新驾起了马车。 乔慧抿着唇,刚想开口问他那天交到他手里的夜明珠在哪,他却先开口说了句,“我不能带你回少将府。” 乔慧听后,一下忘记了自己想问的事,轻轻一笑后低咛了句,“我想也是。” “喔?你猜到了?”他虽然没有回头,但嗓音里却满是诧异。 乔慧深吸口气后回了句,“你又不傻,这时候带着我回少将府,只要张中将到时候兴师问罪,你不是百口莫辩吗?可如果在少将府搜不出我来,光凭姓张的那一面之词,你倒是大可以抵赖。” 他嗓音含笑,“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你的心思还挺缜密的。” 乔慧一听他柔和的声音,也不由勾了勾唇,犟了句嘴,“是你把我想得太蠢了。” 话音刚落,她唇角的笑纹一下嘎然而止,又忍不住低声补了句,“不过也是,连你和那个人都分不清楚,以为是同一个人就算了,竟然就那么无怨无悔的被你当成送给别人的礼物,还坚信你一定会来救我,不是蠢是什么。” 她的话说得很清淡,却如坚硬的石子般轻易划开了男人的心湖,惹得他有一瞬间的心疼,那种疼虽然不炽烈,但是隐隐的,就那么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良久,他开了口,“那天我的手下说找不到你。我以为你趁乱跑了,没想到你竟然差点葬身火海。算我欠你一次。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不问原因,不管是非,还你就是。” 乔慧一听,美眸狠狠一提,不禁失笑,“以后?恐怕机会不多了。你没听陆姐说嘛,我只剩下三个月的命。” “凡是都有奇迹,只要不放弃,希望就在。”他明明深叹了一气,可嘴上却在安慰。 乔慧淡淡一笑,看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眼眸闪过一抹极复杂的情绪。 很久,她慢半拍地说了句,“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我也没太在意,如果我能回去,我应该死不了。”现代的科学有多发达,只要不是绝症,就一定有药可救。 只是,在生死关头,且不说按照来时的方法是否能够回去,就算能,她潜意识里最害怕回去之后依旧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遐想间,耳边掠过一道男音,“回哪?” 她抿了抿唇,清淡地答了句,“我老家。” 他始终望着前方的路况,虽然看不见乔慧脸上的表情,可多半也能知道她的脸色此刻一定不好看。 恍然记得身后这个女人以前在少将府因为认错人说过一番话。她说他来自21世纪,也就是一百多年后的世界。她不像是会撒这种荒谬谎言的人。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说不定她回去真的能够活下来。 “我记得你说你是因为那颗夜明珠才来到这里,是不是真的。” 她一惊,没有作答,反而问了句,“能不能把那颗珠子还给我?” 她等了很久,都没从男人嘴里听到答案。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才开了口。 “好。”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说话,一直到马车快要进城的时候,他收紧的马绳,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他跳下车,从腰间取下一块军牌交到乔慧手里,“这东西你拿着。” 乔慧也跟着下车,伸手接过,看了眼他,又低头看了眼手中黄铜质地的东西,再抬头她的柳叶眉轻轻一蹙,“这个是......” “城北有两户人家曾受过我的恩惠,一户是城北有名的打铁将王老汉,另外一户是城北做丝绸生意的钱掌柜。到时你随便找一家安家。我先要回一趟少将府,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会来找你。城北是我的地盘,姓张的不敢冒然搜城。而且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说完,不舍凝聚在一起,浮动在眸底深处,又纠结在心湖之上,生生让他的脸色与晨光的明亮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乔慧听完,心也跟着狠狠一怔,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哑,充满男人独有的成熟魅力。差点让她迷失在他磁性的男音和深情的眼底。 说来奇怪,她总觉得和面前的男人之间似有什么东西在牵扯,可有时又好像太陌生太遥远,每每回忆起在现代的时候那个叫游莫谦的人,她总能在眼前变成成少将的男人身上找到一些昔日的熟悉感。 两人相连的目光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开的。他们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觉自己的凝视有些不妥,往同一侧瞥开了脸。 乔慧将军牌紧紧攥在手里,轻咳一声后轻轻说了句,“你也要小心。” 他也跟着轻咳一声,“放心,我不会有事。我现在放心不下的反倒是你。” 语落,两人的目光又重新交叠在一起。 乔慧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我自己会小心的。” 他稍显苦笑,缓缓接了句,“那我们在这就要分开了。” “嗯。”她低头回应,应声的时候攥起了自己的衣角。心里像是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无味俱全。 他是开始近人情了吗? 还是,单纯的只因为愧疚才说话那么温柔。 乔慧不知,也不敢去深究。抬眼时,看到他的背影。 本以为告别已经结束,他也已经转身,一条修长的腿都已经迈上的马车,却没想,他又将腿缩了回去。转头的一瞬,不期然和女人的眸光相遇。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从这里到城北已经没多少路,你到了之后随便问个小商贩就能找到我和你说的人,记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不用,我记性不差,都还记得。”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温和地勾了勾唇角。 “嗯,那我走了。”晨光下,男人的五官被光斜淡淡地勾勒着,英俊地要命。 乔慧觉得他似乎没话可说,却又很想多说点什么。 眼前这张令自己深爱到骨子里又曾疼到骨子里的男人脸,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还是,是同一个人呢? 乔慧凝了他太久,一阵秋风扑面吹来,才吹醒了她的胡思乱想,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路上小心。” 他深凝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口。最后他跳上车,大喝一声,“驾!” 连人带车,在尘烟中彻底消失。 ................... 按照他所说的,乔慧到了城北之后很快找到了两家人家的其中一家。 做丝绸生意的钱掌柜竟然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年纪也不过三四十岁。她将他给的军牌在钱掌柜面前亮出来之后,女人很快就把乔慧拉到了商铺的后院。 “姑娘,这军牌......”女人打量了一下乔慧,又看看她手里的军牌。她死也忘不了这东西,一年多之前,要不是刚来城里扎营的莫少将,恐怕现在这铺子早就不保了。 乔慧大方迎着女人的审视,反观起女人眼里的情绪,“看来钱老板认得。是莫少将说只要钱老板见了这军牌就会帮我。” “需要我帮什么?”女人是个爽快人,说话行为里都能看出来。 乔慧四下看看,发现很多打扮朴素的下人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打量她,她顿时有些不自在,压低声音对钱老板说了句,“借个地方住,现在我不方便露面。” 在乱世里做生意的人可远远比乔慧以前接触过的商人来的会察言观色,钱老板扬起了一抹笑,很快会意地答了句,“我懂你的意思了,跟我来。” 乔慧跟随女人的脚步来到铺子的后院,后院有很多工人,地方非常大,一看就知道这里以前也定是大户人家。 院里摆放着很多染缸,还驾着很多竹架子,上面晒着染了颜色的布料子。 乔慧还在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耳边突起一道含笑的声音,“商铺后头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有一间空着,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倒也干净,关键在我手里干活的都是些长工,我信得过,嘴巴牢靠,姑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和我说。” 她回神,礼貌地笑了笑,“谢谢钱老板。” 钱老板召唤了一个离她们最近的丫头,“小翠,去店里把裁缝新做好的那件旗袍拿来。再去市集上弄点胭脂水粉,然后让人去烧点洗澡水,对了,再去买点早点。不许多嘴多舌。” 小翠应了声,“是。” 乔慧一把抓住钱老板的手,微皱起眉头,“钱老板,您太客气了。说实话,我确实有点饿了,也想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不过胭脂水粉其实不需要了。” 钱老板掩嘴一笑,“姑娘真会说笑,女人不打扮自己怎么行,瞧瞧你这张脸,看着就惹人怜爱,要是再好好打扮打扮,是个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我前面铺子还得盯着,一会我让小翠伺候你,你就放一百个心住下。” “钱老板,钱老板。”乔慧在女人身后呼喊,可她只是回头掩嘴一笑又走了。 没多久,乔慧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头发也让小翠疏成民国大家闺秀的那种头发。两边是两捋细细的麻花辫,从左右两侧往后脑上编,最后两股成了一股。除开耳旁被编起的麻花辫子,其余的头发就很自然的垂在后背。 乔慧往西洋镜里照了照,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声,换上旗袍,又疏了个这种简单大方的发型,往镜子里那么一看,还真的像出生在大户人家的民国小姐。 乔慧对着镜子发呆,耳边突起一道声音,“姑娘,你旧衣服里的发簪要插上吗?” 她一听,倏然提眸,从小翠手里一把夺过那只簪子,严苛地喝了声,“别碰。” 小翠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是颤巍巍地唤了声,“姑娘。” 乔慧也被小翠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将她扶起,“你别害怕,快起来。这个发簪和一般的发簪有所不同,最好不要碰。能不能麻烦给我找个能放这发簪的盒子,我想收起来。” 小翠脸色好转了很多,见自己要伺候的人一副和颜悦色,立马应声道,“好,我这就去给姑娘找。小翠记得这后院以前是个官宦人家的废宅子,前几天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一个木盒,做工不错,只不过不是新的。姑娘要得若是不急,小翠就让钱掌柜去给您买个新的,要是要得急,小翠觉得那木盒也能用。” 她淡笑,“没事,不用破费,能放东西就成。” “能放能放,小翠这就去给姑娘找来。”小翠连连点头。 乔慧点点头,看着小翠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不一会,小翠拿着一只木盒进来。乔慧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眸底的情绪变化一阵翻天覆地。 第235章 赌一把 她伸手,从小翠手里接过这只木盒,缓缓地将它翻到底部,上面刻有玄武神兽的图案,那么这只盒子在清朝时期是佳佳所拥有的那只,乔慧记得在游莫谦另外一处宅子里打开过这只盒子,当时里面有着一张绸卷,上面写了一行字,字迹和自己的字迹是一样的。 经过昨晚陆姐的举动,她不得不再次怀疑,玄武木盒里的绣字该不会也是自己写的吧。 打开这只盒子的关键是底部的圆孔,乔慧咽了口唾沫之后将目光落向底部那个圆孔处。 圆孔里头按着一个钴矿石,缝隙处已经被淤泥固定,除非用尖锐的物件将老污泥刮去,否则一般情况下看样子是掉不下来。 她伸手在盒子中心位置掰了下,夹层开不了。又重新看了遍圆孔里的物件。 她用手里的发簪镖头小心翼翼地刮去污泥,再重新放进去。夹层开了,里面有东西,和现代遗留下来的那份一模一样。的确是自己的字迹,但是乔慧很确定这东西绝不是自己写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咦,姑娘,你怎么知道这盒子里有夹层,姑娘真聪明。”小翠有些不可置信地大呼了声。 她淡淡一笑,凝了小翠一眼。事实上,经过这么多事,羊皮卷,木盒,密卷,这一切一直在她身边围绕,可她始终没有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的始末。总是隐隐的觉得好像都懂了,可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罢了,她也不愿太伤神。一切顺其自然的好。如果自己意外来到这真是冥冥中的定数,那么她相信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或许等他将珠子还给她,再找到乌家的祖宅,很快就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一定。 乔慧将东西都收起来,在屋子里小坐了一会,实在是闷得透不过气。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都没有,才坐了没多久她就在房中踱步,坐立不安。 傍晚时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来找她,她生怕他遇到麻烦,可耳边一直浮动着他的嘱咐,又不敢轻易出门。长在她急火攻心的时候,钱老板一脸慌张地神色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进来之后很快将门紧缩。 乔慧皱了下眉,心里的不安因为女人慌张的神色一下更浓郁了些,她急切的问了句,“钱老板,出什么事了吗?你脸上看上去很差。” 女人将她拖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待在房里千万别出门。我刚得到的消息,来城里扎营不久的张中将好像和莫少将彻底撕破脸了,现在他不但要在城北搜城,还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是叫佳佳来着。要是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张中将要找的人。对吗?” 乔慧皱了下眉,轻轻点头,“钱老板很聪明,既然姓张的要搜城,我就更不能连累你了,我这就离开。”说完,她就想走,不给旁人多添麻烦。 “回来!” 乔慧身后扬起一道严苛的女音。她的步子一下像被胶水粘住,定在原地。 钱老板上前,在她眼前立定,轻轻叹了口气后,利索地说着,“你现在出去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吗?你哪也别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受过莫少将的恩惠,说过要为他一生牛马,现在少将把人都送我这里来了,哪有不管的道理。总之你就安心待在屋里哪里也别去,我就是拼死也保你周全。” 乔慧凝了面前的女人一眼。钱老板的脸上虽然有很明显的商人味道,但又不乏豪气和豪情。乔慧不禁感叹,这样的女人若是放在现代,一定会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 她淡淡一笑礼貌地回了句,“钱老板,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这么帮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女人摇头,不动声色地挽住乔慧的手臂将她按回椅子上,随后有些迟疑的开了口,“不用客气。不过......” 乔慧顿觉事情不对,眉头锁得更紧,“不过什么?” 女人在乔慧身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看了她一会后,突然将脸凑向她,轻声细语地问了句,“现在外头传得满城风雨,我听说张中将家里的火是你放的?” 乔慧一听,立马否认,“没有的事,不是我。”没有做过的事,她是不会承认的。虽然整件事和她也确实脱不了干系,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纵火行凶,这一点,很笃定。 女人暗自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随后捏紧拳头突然在木桌上狠狠一拍,“那就太可恶了。姓张的不但说你放火烧中将府,还说你有同党。现在一个小伙子正被挂在城门口,看来是无辜被牵连了。” 乔慧闻言,蓦地站起来,瞪大双眼惊呼出来,“什么?小伙子?”辛越和他们分开之后会不会..... “放心,只是个打扮普通的男人,和姑娘你应该不认识,八成是他们抓过人了,又或者是直面挑衅莫少将的手段。”钱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多想,在乱世里头,无辜冤死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 可岂料她却一本正经地追问,“钱老板,那挂在城门口的男人长什么样?” 女人的眉梢泛起了疑云,迟疑片刻才答,“眉清目秀的,我刚去收款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具体的记不清了,只觉得模样长得还挺好的。哦对了,我看见横幅上写着辛什么的。” 乔慧听后,睫毛不停地颤动,嘴里小声嘀咕了句,“是辛越,一定是他。” 钱老板见状,一把将她拉回椅子上,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还真有同党啊?” 乔慧抿了抿唇,“他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同党,更没有放火,这是诬陷!不行,我要去看一看。”说完,她又欲起身,却再次被女人按回了原位。 钱老板摇头,劝解道,“别去。我虽不知道中间的来龙去脉,可听你说来,这事多半是杀鸡儆猴的戏码,你要真去了,不但救不出你朋友,连自个儿都得搭上去。” 她听后,觉得自己确实冲动了些,随后又探问了句,“钱老板,一般如果人挂上了城门口,是什么意思?” 良久,女人才一字一句道,“还能有什么意思。都挂城门口了,还想活命吗?” 乔慧一听,心都缩了起来。一张脸几乎是顷刻间惨白的,她想了想,没有人会去救辛越,没有人。 可是自己一个单薄的弱女子,要是真去了,救不了他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说不准还会连累那个人。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不去,她成了知恩不图报,去,成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民国版的辛展飞去死吗? 钱老板捕捉到她脸上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如果你不出现,你那朋友说不定还暂时能活命。” 乔慧点了点头,冷静地分析了句,“因为姓张的应该是要引蛇出洞。从而可以借由我来讨伐莫少将。” “你也别多想了。我听说姓张的虽然平日里霸道阴沉了点,但倒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钱老板虽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从面前女人的话里不难听出整件事情和莫少将八成脱不了干系,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更要保护她的安全,省得给莫少将添麻烦。 乔慧苦笑了下,“是啊,无辜他会放,可是......”一个被放了又重新折回去帮着姓张的所忌讳的人来劫下人犯的主,还能算成是无辜吗?还能安然无恙吗? ........... 离城门口不远的一家酒楼,这个城市明里的两股势力持有者聚在了一块。 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只要稍稍将目光投在窗外,就能看见不远处吊在城门口的辛越。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目光较量了很久,最终是莫谦先开了口,“你究竟想怎么样?” 张中将闻言,拿起茶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看似疏离却锐利的目光从莫谦脸上一扫而过。 他丝毫没有惊色,哪怕是面对比自己职位要高的中将也不例外。修长的右腿轻叠在左腿上,微侧的坐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潇洒。 他忽然笑出来,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 张中将阴笑了下,突然俯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我手下那么多人看见你来劫人,还不够吗?” 他微侧脸,不卑不亢地回了句,“你也说了,是你的手下看见。如果单单这一点,很容易让别人以为你在诬陷。” 张中将闻言后咬咬牙,重新坐回原位,生硬的笑容挂在唇际,也丝毫掩饰不了出口嗓音的挑衅味道,“说得很对。所以我这不是才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喝茶吗?希望我等的人很快就能到了。” 他轻眯了下眼,故作吃惊地反问了句,“喔,原来张中将还请了别的客人。” 张中将看他一会,发现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平静,可慌张拿杯子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隐藏的恐惧。 张中将见状,干脆绕起了弯子,“不错,我请的那个人就是在从莫少将刑场掉下来的女人,后来又被当成礼物送给了我。只要她一出现,我想我们大名鼎鼎的莫少将应该就无话可说了吧。” 他喝茶的动作停滞了下,将茶杯放在桌上,随后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那希望你快点美梦成真。只是我听说前几天中将府着了火,张中将确定我送你的礼物没有在火场上烧死了?” “我们不用再打暗语。我的感觉不会错,她一定会来。”张中将紧握右拳,闷腾地在桌上敲了一下。 他却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从容地答了句,“那恐怕要让张中将失望了。我赌她不会来。” 第236章 画地为牢 此刻的乔慧又怎会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两个男人赌局中的筹码。她和钱老板谈完之后一直在房里踱步。送来的饭菜她只吃了几口就食不下咽。 不管是出现或是不出现都是错,两难的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到门边,伸手想打开房门,手还没触及到门,又给缩了回去。 纠结了几次过后,她最终拉开了房门。夜色已经很浓,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弯明月高挂在天上,像神袛的一只眼睛,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万物。 小翠看见她后转身就走,神色看上去很是慌张。 乔慧皱了下眉,厉声喝了句,“站住!” 小翠的碎步一下子定格,地上的黑影在隐隐地颤抖。 乔慧见状,眉头拧得更紧,先前找盒子的时候小翠还殷勤的很,怎么到了晚上就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 她上前,走到小翠面前,挑眉问了句,“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小翠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颤巍巍地说了句,“姑娘,没什么事。” “你在撒谎。”乔慧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小翠。 小翠一听,缓缓抬头看了眼她,声音一直在抖,“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是我们当家的让我过来看看你熄灯了没,还在不在房里。我见你房里灯还点着,正准备回去通报。” 乔慧见她那么紧张,有些歉意,抬手轻搭在小翠的肩膀上,柔和地说了句,“小翠,你别害怕,我今天心里着急,刚才说话有些重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心里是不是有事瞒我?” 小翠抿唇的动作变成了咬唇,“姑娘,我.....当家的说不能让你知道。”说完,她立刻提步准备离开。 乔慧一把抓住了小翠的手,催促道,“说吧,我不会告诉钱老板是你说的。” 小翠迟疑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说着,“那好吧,今天出去大厅消息的一个长工回来报信,说是城门口挂着的男人像是要支撑不住了,还有今天一直在搜城,估计等夜色再深一点估计张中将的人就要搜到这条街来了。掌柜的说,就算是死也要挡住张中将的人。可是小翠心里害怕,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才四岁,我爹妈两年前走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弟弟可怎么办。姑娘,你救救我们吧。只要你离开这,他们搜不到,当家的也就不用抵抗了。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因为........”说着说着,女孩的眼眶就红了,也再说不下去。 乔慧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好了,别说了,我明白,我这就去收拾下行李离开。” 小翠一听,眼泪都掉了下来,噗通一下,双膝就磕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姑娘,我替我弟弟谢谢你了。” ............. 乔慧说是收拾行李,可她能收的东西只有一直放着发簪的盒子,别的就没了。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本就给钱老板带来了麻烦,要是再去要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悄悄地离开,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夜太深了,乔慧走在路上,极少有行人。树影重叠,神秘莫测。 远处的钟声悠然的传来,伴随着越卷越烈的秋风,让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么无助和孤独。 大雨,看样子不久就会降临。 她不晓得自己走到了哪儿,但是有一点很肯定,从出了钱老板的门一直到现在,身后都似乎有人在跟踪。 但她不敢轻易回头,心里怕得要命,真的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一直到一个挑灯的老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她从地上清晰看见了离她越来越近的影子,才惊觉得撒腿就跑。 一处小巷子的尽头,她最终无路可跑,缓缓转过身,惊得立刻张大了嘴巴。 原来,那天他嘴里的楚华还真是民国版的段恒风。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游莫谦,马素颜,席坤,段恒风,辛展飞,还有自己,都在民国碰了头。 乔慧苦笑了下,轻轻唤了声,“楚华!” 男人一惊,探问般地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好像没有正面见过。”除了眼前这个女人昏倒的时候他仔细看了一眼,记忆中好像她并没有和他说过话,更别谈知道他的名字了。 乔慧像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疑惑,向他走近了一步,“那天你离开,觉得你很像一个认识的人,就向莫少将问了你的名字。” 他仔细了想了下,好像有一天确实和她擦肩而过,于是很快就豁然开朗了,“喔,原来如此。” 她挑了下眉,“你为什么跟着我?” “少将回府后,立刻让我去城北的两家人家查探。后来我在钱掌柜那得到了你安全到达的消息。少将让我跟着你,就是怕突发情况你擅自跑出来。” 楚华说的正经八百,乔慧实在有点不太习惯,因为现代版的段恒风可没有楚华来得彬彬有礼,老成持重。 “他的心思还真够缜密的。”乔慧微不可闻地低叹了下。 “现在情势很紧急,你要是被张中将的人发现,到时候我们少将就有大麻烦。不过钱老板那其实也未必安全。” “我听说辛越被挂在了城门口,这里离挂着辛越的城门远不远?”她和莫谦分开之后走的不是城门,而是一条小路,所以城门在哪,她其实不太清楚,这一片的地形对她来说还是太陌生了。 楚华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沉眸道,“这个你别操心了,只要你不出现,辛越就暂时死不了。” “可是姓张的如果不把我逼出来,辛越再挂一段时间只怕也会......”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要她不出现,辛越的确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张中将一直把他挂在城门口,早晚辛越的身体会受不住。 楚华叹了口气,“越是这种情况,你越不能冲动。放心吧,我相信少将一定另有安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你若不想回去,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乔慧凝了楚华一眼,想了很久,最后重重点了点头。她跟着楚华来到一家酒楼,楚华支开了一些闲杂人等给她安排了一间房。 到了屋子里,乔慧有些疑惑了看他一眼,“这时候住酒楼,会不会太猖狂了。” 楚华淡淡一笑,“没错,就是要猖狂。” “什么意思?”乔慧挑了下眉,一头雾水。 楚华拉了把椅子坐下,又在桌上拿起一个瓷杯,从茶壶里倒出点茶水后捏住被子将茶水灌进了口中,随后才道,“少将和张中将今天就是在这间酒楼的二楼喝的茶。我想明天他们还会在这碰面,因为他们的棋还没有下完。” 语落,楚华微微勾了下唇角。随后起身走到东面的窗户旁边,微微停滞后,一下拉开了窗门,他召唤了下乔慧,示意她过来。 乔慧疑惑地凝他一眼,总觉得这个楚华的眼睛里亦正亦邪,给人一种分辨不出是敌是友的感觉。 乔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子狠狠一提。 他不动声色地问了句,“看见了吗?从西面的窗户望出去,你可以看见辛越。” 乔慧眸光一痛,“你的意思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可是即便这是个合理的解释,要她看着辛越在自己的面前受苦,她又于心何忍? 可楚华却答得平淡,“现在城门已经安插了很多张中将的人,想要安排你出城也不是很容易。而且张中将向上头请示了搜查任务,名头上说是要查清朝余孽,暗地里其实要把你搜出来,所以少将也没有一点办法。照他们那么搜下去,城里没有一处地方会是安全的。” 楚华说的道理乔慧不是不明白,可眼下自己至少还是安全的,可那个素昧平生却屡次出手相救的男人现在正被吊在城门口。 天空的响雷闷了太久,哗啦啦地劈下,紧跟着,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乔慧的手紧紧趴在窗檐上,指腹和窗檐磨得很紧,木刺扎入她的手,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侧目冷声道,“我只再问你一句话。” “你问。”楚华的目光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 她阖眼,问了句,“以你对你们少将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救辛越吗?” 第23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华沉默不语,迟疑了很久才答了句,“少将的心思多变,我又怎么会知道。” 乔慧闻言,忍不住又往窗外探了一眼。远处悬挂在城门口的身影真真正正戳痛了她的心。 其实她心里明白,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出手相助的。因为他一旦出手,姓张的就会借机‘讨伐’,不但落得一身麻烦不说,还会被说成图谋不轨,搞不好以后都要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可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观,那辛越就会无辜被牵扯进来,等待辛越的,横竖都是个死字。 想到这,乔慧的心狠狠缩了缩。 她侧目,柔和地对楚华说了句,“我累了,我想楚先生也累了,我就不送了。” 他眯着眼,随后说了句,“那好,凡是自己小心。” 乔慧轻轻点了下头,房门关上后,她较弱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下,最后手扶着窗檐,深深地看着那道夜色下悬在空气的黑影。 看守辛越的人一点也没有。乔慧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以张中将缜密的心思,恐怕这一切也是故意安排。他或许是想引蛇出洞,不管最后是她出现,还是莫谦派人来救辛越,等人一旦现身,恐怕......等待救兵的是暗处的千万利剑。 她知道自己不能久站在窗口,很快关上窗门。 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是自己现身,也未必能救辛越,毕竟自己只是个女人,作用小得可怜。 她细细想了一遍,突然眸子一提,唇角淡淡勾起一丝笑意。 翌日,清晨。 乔慧从店小二嘴里得知事情还真和楚华预想的一样,一大早莫谦就和张中将在这里碰了面。 乔慧发现门口堵着一大堆准备出城却被拦下的人,想了想,时机正好,于是鼓足勇气打开了门,小心谨慎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偷偷通过酒楼的柴房出去。 到了城门口下,她抬头仰视了眼半死不活的辛越,大喝了一声,“姓张的,你这个狗东西,给我滚出来,要抓就抓我。” 这一嗓子,几乎让附近几米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当然也惊动了在二楼上静静下棋地两个男人。 张中将和他眸底皆是一怔,张中将的棋子放下,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了句,“将你的军。不管是下棋还是赌局,最后都还是我赢了。” 张中将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哼一声后扯了扯上衣,骄傲地下楼。 她已经被白天看守城门的人给逮了起来,可一双不卑不亢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姓张的家伙。 不多久,她又看见了从酒楼里走出来的莫谦,他的脸色很沉,难看至极,乔慧不用猜都能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与他的目光短暂交融,她很快将视线移动到张中将脸上。 “你终于出现了,比我想象中来的还要快一些。” “我当然得来了,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乔慧狠狠地咬着牙,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张中将愣了愣,突然挑起了眉,“杀我?为何啊?”且不说她一个小女子说杀他有多么可笑,就算是寻理由,她应该也寻不出来。 她轻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落得这副摸样?”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旗袍的样式很好,头发也疏理的整齐,不像是受过苦难。于是,男人唇角的笑意就更浓了,冷不丁地说了句,“这模样,挺好的。怎么?嫌弃我们莫少将这几天对你招待不周。”语落的一瞬,回头看了眼站在后面脸色暗沉的莫谦。 他上前,冷凝着目光,淡淡扫了眼乔慧后最后将目光死死落向姓张的脸上,依旧淡定地回了句,“说话要有证据。” 张中将轻笑,随后厉声道了句,“证据?她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个人不是你送到我府上的吗?难不成你这会想撇清关系?” 说完,刚想光明正大地派人将莫谦也抓起来,耳边却突起一道女人楚楚可怜的声音,“张中将,对不起,我有负你所托了,我接近不了莫少将,可你也不用赶尽杀绝。” 这下,一脸阴沉的莫谦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可张中将却狠狠地愣了愣,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 乔慧扭头,愤愤地甩开男人的手,怒视道,“那天,你让我故意摔在莫少将的刑场,然后千方百计地让我接近他,再借由莫少将的手重新回到你身边。你故意放火烧了自己的府邸,想要诬赖给莫少将,最后还要把我当成牺牲品。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把自己府里的人挂在城门口,说成是我的同党,也太没人性了。” 要知道,她是学表演出生的,一番话不但讲得滴水不漏,有逻有辑,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说完之后一秒间掉下的滚滚眼泪。 一张素白的脸梨花带雨,眸子里凝聚满的泪水,绘声绘色,让不少围观的城里百姓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直不动声色的莫谦凝了眼张中将脸上的惊愕,四两拨千斤地说了句,“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张中将为了排除异己,看来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张中间捕捉到莫谦眼里反败为胜的笑意,捏紧拳头侧目指着女人,“血口喷人,你明明在胡说。” 乔慧一副胆战心惊的摸样,逼出眼眶的眼泪像下雨一下利落,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在围观的老百姓面前扫了一圈,啜泣道,“我一个小女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张中将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可辛越不过是个樵夫,现在却被当成了乱党。大叔大婶,你们评评理,看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乔慧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有几个高骂起来。 “太过分了,这摆明是欺负人。” “懂什么,一看就是张中将想把莫少将从城里赶走,这样好一个人驻营在这城里。” “你这么一说,像啊。” 张中将一下成了众矢之的,气得连指尖都成了凉的。他抬起手,勃然大怒地指着她,“好一个弱智女流。今天我就让你和你的同党血祭在城门口。”语落,就伸手往腰里去掏。 手还没触到腰上,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钳制住。只听得莫谦淡淡地开口,“慢着!你想杀人灭口?还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如果事情属实,我会如实像上将报告。”他含笑,回头喝了句,“来人,把城门口的男子和这名女子带走。” 城北本就在莫谦营地附近,张中将选择这扇城门原本是想在莫谦的地盘上打垮他,却不想此刻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全无反抗能力。 跟着莫谦身后的两大排人上前。 楚华站在最前面,他的眉心紧皱,没料到自己原本的计划竟会出了岔子,硬生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搅黄了。 “谁敢带走我的人犯!”这时,张中将恶狠狠地喝了声。 莫谦闻言,淡淡地笑了,他向张中将跨了一步,俯下脸,唇凑到男人耳根低低说着,“如果你现在对我动手,正好可以在众目睽睽下不打自招。” “你。”张中将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莫谦挥手,厉声命令了句,“带走!” .............. 到了少将府,他命人将辛越带进一间干净的房里,又给辛越请了大夫看病。最后才步入了给乔慧安排的房里。事实上,乔慧是被安排在了莫谦的房里,他不过是回自己的房间。 门推开的一瞬,他看见乔慧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手里转动着茶杯,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他走近,用手在桌上敲了敲。 她下意识地颤了颤肩,抬头凝上了他的眼。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她身旁,盯着她好久才问了句,“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万一今天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怎么办?” 她有些被他看似冰冷却隐藏柔意的眼光震住,咽了口唾沫后,“我身上还有毒,能不能治好也不知道,就算真死了其实也不可惜。况且如果死在这里,应该也没有人会伤心在意。” 他却急了,浓眉深皱,“你怎么知道没有。” 她一惊,彻底沦陷在他霸道的话里,半天都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站起来,走到床头时,从枕头下面拿出那颗乔慧交到他手上的夜明珠走到她面前,“珠子现在还给你。其实我本来是想纳为私物的,因为这颗珠子应该就是传说中能扭转乾坤的那一颗上古神物。不过对于传说,我一直都不过度钟爱,所以物归原主是最好的方式。” 她看了他很久,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两只手的短暂的碰触,却和触电般各窜一股电流到两人的心上。 她低着头,抿唇道了句,“谢谢。”脸也很快就红了。 男人淡笑,不动声色重新坐回椅子上,忍不住赞叹了句,“不用客气,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要不是你今天机智勇敢,辛越也不可能脱困。” 他是实在没想到乔慧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出了这么个奇招。不仅成功救下了辛越和她自己,就连他的名声也很好地被挽回,对她的好奇又不由地加深了一分。 她实在受不了他炽烈的凝视,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将话锋一转,“辛越现在还好吗?” 他闻言,沉默了一会,带有更加浓重的审视意味盯着她,意外道出一句,“你好像对他特别关心。” 她先了一愣,随后自嘲般回了句,“是啊,我总觉得我欠他太多。” “那我呢?如果今天挂在城门口的人是我,你也会出现吗?”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会!”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自己又一次让眼前这张脸给迷惑了。 他严肃地表情却以为她的一句话而荡然无存,墨色的眼眸含着笑,“我记得你说过,如果要回去就要先找到你家老宅,等辛越的伤好一点之后,你定个日子我陪你一起去。经过这一次,张中将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你,留在这里多一天,危险也就多一分。还有,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命人取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盒子。”说罢,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乔慧抓起,看了看后直点头,“是它。”倒不是这个盒子有多么重要,只是这盒子里有他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即使是个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可对她而言,留下做个纪念也好。 他看了眼桌上似曾相识的东西,考量后问了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不知当问不当问。” 她淡笑,“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我和你爱的那个男人,真的长得很像?”他瞪大眼,突然将脸凑近,像是很期待答案一般。 乔慧凝着他很久,最后摇摇头,“不像。” “喔。”他信以为真。 可乔慧又很快补了句,“是一模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言行举止,你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他蓦地站起,神情严肃,“当真?” 第238章 靠近一步 乔慧有些不解,当初就告诉过他,为什么比起他第一次的反应,这次好像更加..... 挑起眉,认真地说了句,“这还用得着骗你吗?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觉得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我记得你问过我,记忆有没有什么缺失的地方。其实.......”话在嘴巴差点就说出来,门突然被人推进来。 一个少将府的人颤巍巍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报告了句,“少将,颜儿小姐来了。” “滚开。”颜儿一脸的怒气,一把就将挡路的狗给推开。 当看见乔慧的脸时,颜儿轻哼一声,有些切齿地说,“狐狸精,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他是我男人,你一天到晚和我男人在一起到底居心何在?” 乔慧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等他真正成为你的男人时再来斥责我。他现在未婚,又是我喜欢的类型,为什么不能竞争?”她不晓得为什么这么讨厌颜儿,即便以前面对屡次对自己屡次下手的马素颜,她也没有这样的极端。 颜儿看见乔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肺都气炸了,半响,迸出一句,“你,我今天和你拼了。”上前就紧箍住乔慧的脖子,用尽所有力气掐着。 一旁的男人深眯了下眸子,一把拽住颜儿的手,用力地将人甩了好远。 “闹够了没?”男人那双冷鸷的双眼散出森凉的光。 颜儿心里顿时发了寒,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质问道,“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来斥责我?难道你真的喜欢上这只狐狸精了?” 他从容,淡定,冷静地站起原地,还有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森寒气息,愈发把他的清峻冷然的王者之气绽放出来。 极缓的,他淡淡地回了颜儿一句,“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狐狸精。” 颜儿看看眼前这护花的架势,不由嘲讽地扯动了下唇角,“朋友?恐怕是见不得人的朋友。” 女人的话句句难听,他有心顾念乔慧情绪,看了她一眼,发现乔慧脸上有股明显的不悦,立刻看向站在颜儿身后连正眼都不敢多瞧一眼的手下,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送颜儿回府。立刻!” 站在颜儿身后的男人有些后知后觉,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臂往外面拖。 “放开我,放开。”颜儿大叫,“狐狸精,我和你势不两立。” 门被关上,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乔慧不动声色地坐回椅子上,闷声不坑。现在想想,自己和那个马素颜一定是有几辈子纠缠不清的深仇大恨,不但现代的时候那个女人屡次加害,就连意外来到民国,她都逃不过马素颜的那副嘴脸。 耳边,突起一道温柔至极的男音,“不好意思。颜儿她......” 乔慧一听从他嘴里叫出颜儿这个名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有些失态地喝了声,“你不觉得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吗?惹你未婚妻不高兴,是我的错才是!” 他见乔慧这副样子,不怒反笑道,“是她无理取闹。” 乔慧凝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他的样子逗笑,噗嗤一下笑出来,心里闷着的烦躁一下子全都扫空了。 她恍然想起之前没听清的话,冷不丁岔开了话,问出一句,“对了,你之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的和颜悦色蓦地僵硬在眉梢,被一股子阴郁替代,迟疑了几秒才答出一句,“没事。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办,就先不打扰了。”说完,他立刻提步,连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像是故意在躲避着什么。 ....... 晚上的时候,乔慧睡不着,一个人走到少将府的花园里,找了张石头椅子坐下。她用手支住额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冷不防的,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回头,自己怔愣的表情怎么逃得过莫谦锐利的眼睛。 她稍稍避开了些男人的目光,随口问了句,“你呢,大半夜不睡觉跑花园里来,难不成有心事?” 他立在夜色中,随后迈开步子不急不躁地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淡淡地答了句,“算是吧。”说完,竟然也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乔慧挑起了眉,忍不住挑眉打趣了句,“喔?堂堂的北洋少将也会有心事,会是什么心事,该不会害怕那个姓张的会来报复你吧?” 他侧目,盯了她一会,笑出来,“你觉得我会怕他?笑话!” “可是他职位比你高啊。”乔慧斜睨他一眼,有种窥探人心的意思。 他低笑了下,笑弧很好看,“这些都是虚名,少将也好,中将也罢,就算是上将又能怎样?都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听上去,你好像很无奈。”乔慧闻言,不由地浑身一抖,总觉得身旁男人的心像大海一样深。 他像是洞穿到她心思一般,低叹了句,“人的一辈子,活在掌声中久了,是会被蒙蔽的。太多人一辈子只做了三件事。” 乔慧来了兴趣,反射般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哪三件事?” “自欺,欺人,被人欺。”他低头,清冽的气息悄悄打在女人的脸颊。 乔慧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像话,立刻将身子正了正,轻咳一声打圆场地问了句,“好像有点道理。那你是属于哪种?” 他淡笑,“三种都有。”语落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敛了下眸。 乔慧仔细想着他说的话,良久,才慢半拍的回了句,“那岂不是很模糊?” 他突然站起,负手而立,面向皎洁的月亮说道,“的确模糊。人的一生原本是短暂的,但如果浑浑噩噩没有生趣地活着,那就太长了。” 乔慧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一下跟着站起,走到她身旁说着,“你怎么能算是浑浑噩噩过日子呢?你有头衔,有任务,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你什么都有,比起那天我看见的难民,你好太多了,很多人也许当下最渴望的只是吃上一顿饱饭,而这些你轻易就能做到,自然没有得到的快乐。” 他却不禁失笑,转头对她笑了笑,“没当上少将之前,我也有过很潦倒的日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也试过三天都吃不上一口米粥的日子。要不是陆姐,我想兴许我现在还在乞丐窝里蹲着。” “你是孤儿?是陆姐让你当上的少将?”看来之前的一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可这么说来,他应该感激陆姐才对,为什么离开木屋的时候要告诫她陆姐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还不让她和陆姐多接近。 她刚想顺着话题问下去,可他却像是看穿她的心一般,没等她开口,就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今天的话好像有些多了。不早了,要是觉得夜里冷就早点回去睡吧。”说完,他很快转身。 一个念头从乔慧脑中一闪而过,她一下花容失色,大喊了声,“等等!” 第239章 你说是就是 他的步子短暂的停顿了下,但最终却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回到房里之后,他坐在床上,凝了眼没整平的枕头。白天的时候,乔慧在他的房中休息,这张床上还依然留有她的气息。 这几天,端平的心湖因为乔慧的出现又再一次泛起涟漪。他将被褥翻起来,从里面扯出一张纸,盯着上面细细的线条。 这张图的线条很奇怪,很细,他从没见过一种笔能画出这么细的线条。现在回想起当初和乔慧的对话,不由让他的心脏直打鼓。 当初她所问的图,难道就是这张?莫非自己真的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遐想间,房门被敲响,伴随着乔慧唤他名字的声音,他一下乱了方寸,快速地将纸藏回原位,故作冷静地隔门说了句,“这么晚了,有事?” 乔慧的口气不好,硬邦邦吼了一嗓子,“你把门打开。” 他一听,眉头狠狠皱起来,双手在膝盖上不自觉的抓着裤子,半响才回了句,“我已经睡下了。” 耳边沉默了一会,他原以为她已经离开,却不想门被推开,他才想起自己没有锁门的习惯。 她赫然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我有话问你。”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很快移开,低低冒出一句,“我现在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问。” 她伸手,将两手的手掌固定在他脸颊两侧,硬生生让他直视着自己,“你在怕什么?今天问,明天问,有什么差别,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他向来是反感别人碰他脸的,可面对乔慧,他此刻就像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淡泊的嗓音在喉咙里打了好几个小九九才迸出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兴许你是累了胡言乱语,但是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你不过是我捡来的一只猫。看你可怜,才把你收留在此,不代表你能对我呼来喝去。”说完,他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用力地一甩。 夜鹰般锋利的眼光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乔慧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直起身子后,她依旧不依不饶,“你就是在怕!”说着说着,连眼泪都下来了。 一个人,一辈子,要找到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有多么不容易。她不想放弃,哪怕自己没办法回去,哪怕三个月后自己真的会死,至少,也要给自己的感情和心一个完整的交代。 “我身为少将,拥有万千人为我卖命,我能怕什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现在的神情,心湖上不断泛起狂风巨浪,可说出口,却还是在无形中伤了她。 乔慧的眼泪越滚越凶,她上前,突然俯下脸,“害怕直视自己的内心。”他们离得太近,近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他多想伸手去抹掉她悬挂在脸上的泪水,可是他却不敢。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也不清楚过去和未来,他的担心和不安无法对人言说,只是自以为是的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所以,他沉默了许久之后,依然坚定无情地对她说了句,“莫名其妙。我要休息了,请回吧。” “我不!”乔慧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像耍无赖般赖在他房中,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他站起,双手置入了袋中,凝着她好久,开口又如刀子,“你们乔家的家教就是让一个姑娘家半夜进男人的房?这很危险。” “危险?我害怕你把我吃了不成?”她无奈地笑了,笑得眼泪再一次掉了。 乔慧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深皱着眉头,很想立刻吻去她脸上的所有泪水。 他的心像被刀子在剜,缓缓地从袋中伸出左手,轻轻挑起了女人的下巴,“既然你想,那我如你所愿。” 他又从裤袋里伸出右手,一把扣住了女人的后脑,强势又霸道的力量让乔慧心里狠狠一颤。 男人力道的拿捏,习惯的动作,还是看似疏离却深情无比的双眼,都那么熟悉。 她的身子跟着悸动的心一起隐隐发抖,呆呆地凝着眼前越放越大的脸,他的气息在靠近,他深邃的双眼缓缓阖上。 乔慧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心里没来由地更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他,身子抖得就更厉害了。 男人的唇在要贴合到她的时候,突然停滞了,他睁开眼,像是嘲讽般地含笑沉吟了句,“现在怕了吗?怕了就快走。” “我不怕。”她看着他,坚决地摇头。 他眸底深处染上一丝惊愕,扣在她后脑的手蓦地滑了下来。 她咬着唇,一字一句,“是你说的,人一旦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那就太长了。所以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他从她后脑滑落的手,正好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手臂一收,他一把将人纳入自己怀里,轻笑了下,“找死。” 乔慧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意外说了一句,“我爱的那个男人,也是这么看我。”轻颤的睫毛如同羽翼,在灯光下扯出好多阴影,更徒增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姿态。 他看得心都碎了,薄唇轻轻抽动了下,嗓音压得更低,“要我当他的替代品?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他毕竟不确定,如果不是,他是否要以一个替代品的样子活在她生活里?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严肃地回了句,“不是替代品,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游莫谦。” 他的深眸眯了眯,良久,才开口,“又来了。我不是。” 她闻言,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较量般地肯定了一遍,“你是。” “我不是。”他不依不饶,坚决否认。 “你是!”她突然大吼了一嗓子,踮起脚尖,一下触到了男人的唇,同自己的热情主动来挑拨男人的情商。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燃烧的火焰,紧紧将她箍在怀中,不断攫取她的清香。 大约一分钟后,他的唇凑到女人耳际,妥协般地在她耳边低语,“你说是就是吧。” 第240章 我们的故事很长 第二天,天微微亮。光线穿透油纸窗户,微弱地散在床上。 他低抚着她散在肩头的发,忍不住低低说了声,“世上怎么会和你一样傻的女人?” 她抬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雪白的皮肤,像个小女人一样娇羞道,“我一点也不傻,因为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否则,她早就接受了辛展飞的爱,现在何必那么痛苦。 就单单过日子来说,其实有很多人都能凑合,只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最爱的那个,哪怕真的步入了结婚殿堂,也会时不时想念起埋在心底的人。 她记得有个人说过,世上有很多苦和痛,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如果不执着,凡事和死鱼一样随波逐流,那生命里就算没有任何伤痛也不过如一口枯井。 紧搂着她的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此刻幸福知足的神色,眉头轻轻蹙动了一下。他很怕,自己并不是她一直等的那个人,更怕有一天,他连替代品的资格都不复存在。 但是有些事,必须要搞清楚。 一双本就幽深的眼睛又暗了几分,良久,他将手臂从她脑后抽走,缓缓坐起身来,“把衣服穿上,我给你看样东西。” 乔慧闻言,轻蹙了下眉,但没多说什么。她很快照做将衣服穿上,只是旗袍上的扣子没来得及扣,耳边就传来他低柔的嗓音,“你见过这张图吗?” 她眸子一提,转过身时,他套上了长裤,健硕的身子随着光线的烈变就似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光。 女人的目光轻轻浅浅地从他深刻的肌理线上游移了一圈,一些细小的伤痕都是她所熟悉的,最后,她敛眸的一瞬,将视线定格在他手里的纸张上。 她伸手接过,一瞬不瞬地凝了好久,细长的手指轻轻颤动着,纸片上落下一滴,两滴,三滴滚圆的泪水。 再抬手时,乔慧黑色的瞳仁像是浸泡在水中一般,被满满的眼泪包裹着。微微张口,又闭上,再想开口,再闭上。 他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底,看得他胆战心惊。刚想说点什么问问她为什么哭,她却扬起一抹笑,颤声说了句,“我的直觉没有错,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他。”女人的声音呵气如兰,微弱得仿佛只有气音,可他将每一个字都听得太清晰。 他惊愕地站在原地,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把女人娇弱的身子扣在胸膛上。 良久,他松了松怀抱,这些年,如同一直飘在天空上的心脏终于找到了归属感、安全感。这种感觉都是乔慧给她的。 她盯着他英俊的脸,亦欣慰的笑了,“这张图是我画的。你有它,足以证明你就是他,你就是游莫谦!” 他抬手,深眸轻轻一眯,或许这就是缘分,是注定的宿命,即便他曾倒退,曾亲手将她当成礼物送入别人的手里,依然不能磨灭掉当初的情谊。 所以,自己才会再次爱上眼前的女人。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男人的唇角淡掠着笑意,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能不能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我细细说一次,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点了点头,将他拉到床边,从头到尾把自己记得的细节一个不落的全都细细说了一遍。 意外撞见发烧的他,第二天被辞退。 第一次看见他身边站着马素颜心痛了。 第一次特别无助的蹲在墙角抬眼看见他赶来,他将她紧扣在胸膛上。 第一次听他说‘做我女人’,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那句话并不纯粹。 第一次被他强吻,至今她还记得当初心跳的频率。 第一次被救,他砸破玻璃冲进来,没隔多久他现身在茫茫海中,只为寻她一个身影。 第一次吵架,第一次为了某个人吃醋。第一次发现他的秘密,第一次把心和身体都安心交给他,第一次和他分离,第一次转身,第一次惹他勃然大怒。 还有在乌家牧场,他几乎付出了自己全部的钱,只为圆她一个心愿。 等等等等。 中间,有辛展飞,有段恒风,有马素颜,有席坤,还有赵冰冰,所有参与过他们故事的人,她都清清楚楚地给他交代了一遍。 当然也包括一直折磨着他们的几件东西,以及在现代分离的整个过程。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他们忘记了饥饿,一个认真的讲,一个过分仔细的听。 等乔慧说完打量着始终低头的男人,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湿了。 “你居然哭了。”乔慧愣了愣,有点不敢置信地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脸湿湿的,早已在讲诉的过程中流了太多次眼泪,可自己竟还浑然不觉。 他顺势抓住了女人的手腕,狠狠地缩了缩鼻子,唇角抽动了一下,“我没事。只是听着你说的故事,鼻子莫名就酸了。几年前陆姐被人暗算,我偶然救了她一命,或许她觉得我身手不错,可以唯她所用。再加上我什么都不记得,她就把我当成她寻找秘密的棋子,一步步把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变成呼风唤雨的北洋少将。” 乔慧想了想,心中仍有不解,小心翼翼地探问了句,“可是你家的下人说你从十九岁.......如果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为什么......” 他浅勾唇角,宠溺地轻刮了下她的鼻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陆姐说我看上去像十九岁的少年,所以那年,我有了年龄,有了名字,都是陆姐给的。” “可你的名字也太.......”游莫谦和莫谦只有一个字之差,不免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或许,是天意。”他微微阖了下眼,只是简单地回了五个字。 的确如此,除了这个,他们找不到别的解释。 乔慧轻轻点了下头,柳眉一挑,大眼睛眨了眨,“那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低笑,“你想问什么就大胆的问,我一定回答。” 第241章 大风波起之前 她点点头,“现在我已经很确定你就是游莫谦了,那你.....”话到嘴边,乔慧又缩了回去。 毕竟如果真的能借由夜明珠回去,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说不准,甚至还有可能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可是如果留在这,三个月之后.........所以,她问到一半就没再问下去。 可他向来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乔慧的表情转换,他看得清清楚楚。 大胆揣测她的想法,男人低低地说了句,“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你不是说那里还有我的一对女儿吗?”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补了句,“明天就出发。我跟你去蒙古找你家祖宅。” 乔慧的眼睛狠狠一提,瞳仁中心顷刻间荡漾起一丝欣喜的表情,可没停留多久,浓重的愁绪就完全替代了刚才的欣喜。 他愣了愣,很快抬手去触她的脸,紧张地问了句,“怎么,你不高兴?”虽然听她细细说了一遍以前的事,可对于一个记不得这些的人来说,乔慧的一言一行很容易让他的心产生悸动。 她摇头,抿了抿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不是,我只是在想颜儿楚华他们会不会也是和你一样的情况?如果是,如果我们走了,他们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那么,我们回去,或许一切都变了。” 男人的手突然落下,他扬起的笑意里多了分尴尬,半响,他死死盯着她,问出一句,“不是颜儿,也不是楚华,你担心的是辛越。” 乔慧着实愣住了,本想否认,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是”字。 他闻言,脸色有些沉,一双黑眸像是打量般地眯了眯,“你对他,好像挺特别的。”就连嗓音都转冷了些。 乔慧轻轻叹了口气,她太清楚以后的路,他们不能再为任何人争吵,想了想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觉得一切都很奇妙吗?当初在我身后保护我的人,到了民国还是在我身后保护我。当初我爱上的,现在依然还深爱着。”她回答的很自然,并且把这句话的重点放在最后半句里。用一种看似普通的方式来表决心。 他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道乔慧话里的意思,脸上微洋的不悦很快敛了去,伸手将她扯坐在自己腿上,“遂你的愿,这几天我会帮你去探探看。” 语落的一瞬,两人相视一笑,所有心意都蕴在浅浅的笑纹中。 却不想,这时候颜儿竟然推门而入。昨天才被驾出去,今天又闯进来。 本来想好好和他说说话,道个歉,却不想看见的自己最害怕的画面。 从没搂过她的那条手臂现在搂着乔慧。乔慧旗袍领口的扣子都没有扣好,而他,虽然披上了外衣,可还是衣衫不整,一件白色里衬连排扣都没扣上。 看见这样的画面,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你们。”颜儿指指乔慧,又指指他,脸色都泛了白。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守护的东西突然在某一天就到了人家手上,连招呼都忘了和主人打上一声。 乔慧反射般地想让自己的身子从他腿上离开,却没想,一股隐隐的力道牢牢的将她固定在原位,像是在宣誓主权般告诫颜儿谁才是他心坎里的人。 “出去!我少将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冷淡地冲颜儿说了句。 他清楚,颜儿进出少将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颜儿的脾气一般下人怎么拦得住,就算拦得住也没人敢拦。所以这句话最终还是必须由他亲口说出来才会有力道。 颜儿咽了下口水,歇斯底里地说,“你们这一对,这一对狗男女!莫谦,你等着,我去告诉干娘,让你一无所有。”说完,哭着跑出去。 等颜儿的哭声越来越远,他才放开了乔慧,淡淡地咛道,“颜儿其实并不坏,是我一直在伤她。” 乔慧不说话,微微侧目打量了下他眼里的神色。他的眸底深处有内疚,有自责,独独没有怜惜和爱。 ............. 翌日,辛越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咳嗽了一声,服侍他的丫头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起身来到床前,“辛少爷,你醒了?” 辛少爷? 迷迷糊糊间,辛越听到了这个称呼,狠狠皱了下眉头。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他浅浅地勾了下唇,心里琢磨着八成是到了地底下,阎王爷觉得他死得太冤,好生招待的?不但有人喊他少爷,还有这么漂亮的丫头伺候着,早知道这样,他早就死一次,何必在乱世中战战兢兢地活着。 辛越支住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看了小翠几眼后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叫小翠。” “小翠。”他自顾自的唤了声,抬手支住自己的额头,微不可闻地问了句,“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莫少将的府邸啊。辛少爷你都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总算是醒了。”小翠笑了笑。 辛越这人命还真是够硬的,手腕上的勒痕有筷子一般粗,刚被抬进少将府的时候,好几个医馆的大夫都说悬,悬。最后找来了一个经验多阅历足的老郎中才看出他命不该绝。 他四处望了望,等整个人完全清醒的时候,手腕上伤口带来的疼痛也开始明显起来,“这是莫少将的家?” “对啊。”小翠点头。 他呢喃了句,“我怎么会在他家里。我明明挂在城门口,我没死?”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这番自言自语还是被小翠听进了耳朵里。 小翠掩嘴一笑,“没死,是乔姑娘救了你。” “乔姑娘?哪个乔姑娘?”该不会是佳佳吧?她到底叫什么? “乔慧,乔姑娘啊。那天她智勇双全,不但成功救了你,还让我们家少将摆脱了火烧中将府的罪名,估计这会张中将在家里都气出病来了。” 辛越闻言,眸子顿时有点凉,一个名字而已,也至于把他当成猴子一样耍? “她人呢?”说话间,辛越掀开被子下床,被角还触及到伤口的位置,他的眉头一下子狠狠皱了下。 第242章 不如当初 小翠被辛越的神色吓了一跳,颤巍巍地回了句,“刚才在花园里,这会不知道在不在。” 辛越听后,很快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辛少爷,您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多休息,大夫说您手上的伤口要是没好好养,以后这手保不住会废了。” 他不说话,脸色难看至极。不顾小翠的阻止,坚决从房里出去。 外头的阳光淡淡的,辛越在少将府打转,问了几个下人之后才找到了少将府的花园。 他的目光在花园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石凳那看见了女人的身影。 她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发呆,玲珑的身段在旗袍缎子的包裹下凹凸有致。 辛越盯了会她的背影,随后迈开步子上前。脚步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一股寒凉之气向她逼近,她侧目,看见辛越站着,立马扬起了笑,“你醒了?” 辛越沉着一张脸,开口便是一句,“为什么骗我?” 乔慧脸上的笑容一收,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心里就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轰然碎裂一般。她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来,睁大眼睛问了句,“什么?” “你明明就不叫佳佳,可你却.......”辛越的唇角抽动了一下,似有隐隐的悲伤划过眼底,“有没有想过,被骗的人心里是什么感觉。” 乔慧愣了愣,她记得辛越说过,名字没那么重要,可这会竟较起劲来,她怎么想都极其不解。 女人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受伤的手腕,衣袖将辛越的伤口遮得严丝合缝,她想了想,还是不要介意辛越现在的怒意比较好。 抬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掀开袖子看了一眼,他的伤口比刚送来少将府的时候好了很多,血迹干透了,但是依然有很多斑驳的血斑不规则地依附在伤口周围。 她眸光一痛,重新将他的衣袖盖上,抬眼轻道了句,“你手腕上的伤口那么大,需要多休息。如果你想找我,刚才让你房里的小翠来通报一声就行。”小翠做事挺细心的,名字还和钱老板家的丫鬟相同,乔慧一眼就看中了她,本以为小翠会好好照顾辛越,没想却任由辛越跑了出来。 他盯着她的眼神添了丝嘲讽,“不用假惺惺的,你救我,大概是觉得内疚吧。你差点害死了我,我被抓起来才知道原来你是莫少将安排在张中将身边的人。”原本以为她和莫少将不过是认识,中间没什么阴谋诡计可言。可直到他被抓起来后才清楚,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他心里不是真的恨她欺骗,而是心疼她,被一个男人当成礼物送入另一个男人的手里,这算什么?是牺牲,还是无私?而且外界对张中将的传闻还好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呢,会是什么后果这个眼前的傻女人想过没有。 乔慧不停地攥着手指,她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呢喃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辛越看着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更气,一双眼,始终都没从她脸上移开,“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有意,结果都一样,你骗了我。可我却那么相信你,不顾一切的来救你,然后又被你们当成垃圾一样丢弃在马路上。是我傻,被你这双看似干净的眼睛给骗了。” 她听得好难受,缓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后美眸深处散出了一股强硬的意味,“辛越,你听我说,当时是情势所逼,我不得已才那么做。事后我不是也尽力来弥补了吗?你要知道,为了你,我也差点丧命。如果真的不想管你,大可以让你吊死在城门口,岂不更好?” 男人张了张口,喉咙里仿佛卡了棉花团子,半天,迸出一句,“我说不过你。” 她看着他,心又一下软了,先不说眼前这人长得和辛展飞一样,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光凭三番两次出手相救这一点,乔慧就不能把他当成是一个路人甲一样对待。 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问,“辛越,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特别特别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辛越见她那么卑微了,心里的怨气差不多都散了,可他没有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而是低叹口气后意外问出一句,“你和莫少将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稍微愣了一会,抿唇答道,“他,是我最爱的男人。”说来好笑,要是昨天之前辛越问她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现在那个人的身份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她的回答当然会变成这个答案。 可辛越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听她这么说,着实愣了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姓莫的......姓莫的是你爱的人?可我听说他早已有未婚妻了啊。”说话间,男人的手也不自觉地箍住了她的肩膀。 炽烈的手温隔着一件丝绸质地的衣裳传至乔慧肩头,她有一瞬间的错觉,可很快清醒过来,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嗯。” 他神色急切,“佳佳,不,乔慧,你这样不值得,小时候我奶奶告诉过我,别人的东西就是再好也不能多看一眼,更不要妄想占为己有。你这样,你这.......” 辛越当然不会理解这样的感情,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亲手将自己的挚爱送给别人,做出这种行为来再谈爱一个人,亦或者有多深爱,不是最好笑的笑话吗? 辛越的眼神里有不解,有关心,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怜惜。乔慧的心脏狠狠一颤,忍不住扬起笑,惊愕地说了句,“看来你已经原谅我了。” 女人的手不自觉的抓住辛越袖口的衣服,素白的脸上满是欣慰。辛越不是真的生气,否则不会句句话都站在她的立场上来想。 秋风轻拂,花香阵阵,树下俊男美女的画面总会分外惹眼。 当然这画面也很轻易就让路过花园的男人纳入眼底。 “辛越,你该多休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似乎还带着点不悦在里头。 第243章 撕破脸 乔慧一听,下意识地缩回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昨天和他说过去的事,每每提到辛展飞那号人物的时候,她总在闪躲。她告诉他辛展飞长得和辛越一样,那么今天这样的画面自然会........ 不多久,他就笔直地站在乔慧和辛越面前。 辛越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是你。” 他教养极好的笑笑,不动声色地将乔慧扯到自己身后,随后用一副主人的口吻说了句,“怎么样,在我这还住得习惯吗?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他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就连笑起来也会让人觉得不单单是笑那么简单。 辛越冷凝着目光,愤愤地白他一眼,“假客气,早知道现在又何必当初?要不是把我一个人丢下,我能被姓张的那家伙逮住?现在命都丢半条了才记起我来,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冲回来救你们。”语落,辛越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闻言,退了一步,一手揽住了乔慧的肩膀紧挨着自己,耐性极好道,“这件事我和乔慧都感到很抱歉,我会尽力弥补。这样吧,不如我在营区给你安插一个副将的职务,你觉得如何?” 没等辛越说上什么,耳畔多了一道男音。 “我不同意!”楚华遥遥听见莫谦的建议冷不防插了一句,走近后,看看面前的一干人等,目光最终落在紧箍乔慧的那只男人上。 楚华强忍着想要挥拳的冲动,冷静地说了句,“辛越不过是个樵夫,从来没有带领队伍的经验,一上来就给副将,大伙很难福气。” 当然,这个‘大伙’里最不服气的人自然是楚华自己。从头到尾,楚华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无名之徒摇身一变成为北洋少将,而自己却像条狗一样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这也就算了,他现在居然让一个樵夫和楚华拥有平起平坐的权利,这种行为不是讽刺,是侮辱。 他有些不悦地凝了眼反常的楚华,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不懂可以学,没人生来就是大将之才。” 楚华咬咬牙,宠辱不惊道,“我有话和你单独说,借一步吧。” 他微皱了下眉,箍在乔慧肩头的手悄然滑下,看了眼辛越之后才离开了现场。 .............. 他和楚华面面相觑,两人手里各自握着一只茶杯吹气。 楚华右手的杯盖和左手杯子的杯壁轻刮,“昨晚颜儿哭着跑我房里来。” 楚华并不想一开始就和他撕破脸,所以切入点很含蓄。 但听这句话的男人向来是个聪明人,又不想和自己熟悉的人挂完抹角,轻抿口茶水中开了口,“我想自己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是为了你妹妹的事,那我们就不必要谈下去了,你除了是颜儿的哥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他说完,楚华先是怔愣,随后匡唐一声,手中的茶杯在地面上像仙女散花般化成了碎片。 “好一个公私分明。你明明知道让乔慧去中将府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和她搅和到一块去,你就公私分明了吗?你让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没错,我职位没你高,权利没你大,但是你别忘了是我干娘一手操控才让你坐上现在的位置,究竟是谁不要忘了身份?”楚华鄙视地轻笑出来。 “我所得到的可以全部还回去。只是把我拉上少将位置的人并不是你,所以你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刚才的那番话。”他也不甘示弱,骨子有股王者气的人说起话来也自然是高手。一番和颜悦色悬挂在他脸上,就像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般。 他知道反击对手最好的方式不是伸手给一个拳头,只要笑着说完讽刺的话才最有威力。 果然,楚华有些接不住招,走到他身旁,只能退一万步地问一句,“你真的决心放弃颜儿了?” 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下,深黑的眼睛轻眯。很多时候人虽然无请,却并非无心。但是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最好的方式是不要招惹,更不在自己寂寞的时候找对方,只可惜这一点,他一直到重逢乔慧,再度爱上她才明白。 所以对颜儿,不过是现代,还是民国,他是伤定了。 思绪间,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将目光重新落回楚华脸上,深叹口气后淡泊地回应,“你说是就是。” 这一句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沉重的话彻底激怒了楚华。 楚华怒目横眉,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喝了声,“王八蛋。”话音落定的同一时间,楚华一记不轻的拳头落在了他脸上。 楚华再度伸出拳头,第二拳再想打的时候,拳头已被紧紧握住。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楚华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狠狠皱眉的样子,显然和面前男人不动声色淡勾薄唇的平和神色形成极鲜明的反差。 他松手,顺势甩开楚华的时候向前一推,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 他整了整让楚华扯皱的衣领,寒星般的双眼淡扫过楚华的脸,轻浅地说了句,“这一拳,权当把以前欠下的还了。”他想楚华应该清楚,他这几年来很讨厌别人随便碰他,特别是脸,今天楚华打了他一拳,他不反击也不发怒,已经是底线中的最低线。 可对于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来说,他的退步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楚华直气身子,切齿道,“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等着!自有人来治你。”自己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和他之间,如果没有颜儿那层关系在,根本没有必要给他面子。 屋里的茶香飘散着,本该是和谐的感觉,可现在看来,连茶香也成了硫磺和硝石,拼凑出一层层的火药味来,并且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 但对他而言,自己的心已经找到了归属,他现在更迫不及待的是快点完成这里的一切,和乔慧快点回到该回的地方去,所以楚华以后是敌是友他压根不用放在心上。 “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淡淡一笑,他反驳得意味深长。 第244章 我们回去好吗 楚华眉心紧锁,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干脆不再去猜,撂下狠话后大摇大摆的离开少将府。 楚华出了少将府之后直奔陆姐的住处,没想颜儿早到一步,正在陆姐面前哭诉。 陆姐却淡淡地看着他们兄妹俩,说的话也大抵搪塞,根本没有要帮他们出头的意思,反而再三警告他们不许伤害乔慧。 颜儿心思不深,但楚华却对姓陆的女人产生了疑惑。要是放在以前,别说颜儿几滴眼泪,只要她撒个娇要谁死,那么绝不会有她忌讳的人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可现在,情势很明显,所有可以依靠的人全都往那个人身边倒。 楚华孤立无援,最终想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张中将。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夜深,楚华不请自去,被中将府的人拦在了门口。 姓张的正好在吃晚饭,听到有人通传,眉头皱了皱。 几乎全城的人都晓得楚华和一个姓严的算得上是莫少将比较亲近信任的人。 姓严的负责看守监牢,平时和莫谦接触的机会不多,楚华便成了莫谦最亲近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死对头的心腹突然登门,倒让姓张的有点好奇。 “让他进来。”张中将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冷冷地说了句。 他的命令一下,不多时,中将府的大门就开了。 楚华走进去,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中将府。 经过上次的起火事件,中将府给楚华的感觉像个落败的院子,很多房屋被烧得焦黑,连带靠得比较近的植物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楚华被带到张中将吃饭的地方,门一开,楚华很快看见了他。 饭桌上没有别人,就他一个,可桌上的菜却是极考究的。 “大晚上的,你不在少将府待着怎么跑我这来了?”他上下打量了楚华一眼后问了出来。 楚华丝毫不客气,走到他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来我是想找你合作。” 说话间,身后已经有中将府的人时刻准备着互主。 他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人出去。在这座城市里头,除了那个姓莫的,他还真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想要暗算他,也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 门关上,空气有一刹那的寂静。 他狐疑地凝着楚华,“合作?莫非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楚华摇头,一本正经,“你没听错,我要姓莫的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他站起,在楚华身边绕了一圈,最后在眼前的不速之客身后停了下来,“原因是什么?” 楚华没有回头,沉着一张脸答了句,“因为他抛弃了我妹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就这样?”他听后不由轻笑出来。 楚华又适时的补了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要坐上他的位置。” “嗯,还是这个理由比较容易让人信服。”他笑了笑,但笑意持续的时间不长,再出口,依旧严苛,“可你觉得我会信吗?同样的亏,我绝对不吃第二次。来人.....” 门一下被冲开,进来了四五号身强力壮的蛮汉子。 楚华没回头看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今天登门实在是逼不得已,要不是自己的力量小得可怜,现在又孤立无援,又怎么可能会厚着脸皮跑到人家家里来。 张中将皱了下眉,“好,我给你时间。反正听听也无妨。”他用一种看猴戏一般的眼神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楚华。 “事情是这样的.............”楚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讲了个遍。 张中将听完,眉头深深锁了起来,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原来姓莫的能成为北洋少将后面真的有靠山。 “要是如你所说,那我还真动不了他。他的靠山扯上了东洋人,那我岂不是.......”他突然担心起来。 楚华站起,戳中他心事般地说了句,“中将不必担心,我有一条妙计。” 他很快就问,“喔,说来听听。” 楚华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稍稍缓解了些,因为他晓得对于男人而言,是绝对不允许比自己要强劲的对手出现在自己地盘,能除自然会除。 想罢,楚华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他听完,在屋里踱步,从屋东头到屋西头,足足走了四遍才停下步子。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向小心谨慎的楚华,他笑了出来,“你的计策的确是天衣无缝,只是有最关键的一点依旧是欠缺。” “关键点?”有种不妙的感觉划过楚华心口。 他的笑意僵住,随后英目一提,“没错,我不信你。即使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我怎么才能判断这不是另外一个苦肉计?况且,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 乔慧端了被热茶走到男人身旁,轻轻浅浅的问了句,“你在烦颜儿的事?” 他思绪的线徒然被女人的一句话打断。抬眼,伸手接过乔慧手中的茶杯,有些勉强的勾了下嘴唇,“不是。” 乔慧在他身旁坐下,抬手抚平了男人深皱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你在想什么?”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心窝上,“我在想那颗珠子真的能带我们回去吗?我担心你的毒.......” 说来真是讽刺,是他亲手将那只涂上毒的金钱镖插在她的发上,现在她阴差阳错的中了毒,被告知只有三个月的命,他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像被嵌入了无数牛毛,拔不出来,却很疼。 他的神色和目光着实刺痛了乔慧的心,她眸子一提,肯定地回了句,“我相信一定可以。”事实上,她哪有那么肯定,关于辛越的身世她很清楚,辛越不可能是辛展飞,看楚华和颜儿还有那个张中将就更不像是现代的那批人。 可关键点就在这里,但她不能直接告诉面前的男人。 “真的?”他虽审视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可听到她那么肯定的答案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她点头。 抓住她手的温度越发滚烫,他的喉结一滚,严谨地问了句,“那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管别人,明天就走,好吗?” 乔慧不说话了,单单说回去这一点,如果真的和他明天出发,几天后找到乌家祖宅,万一回不去,等于剩下的时间他们将在担忧和练习分离里过每一天。 “我们明天就走,好吗?”他的嗓音变得好低柔,像是一种祈求。 第245章 半路杀出了陈咬金 乔慧不说话,微微低下头。 他耐性极好地等她的答案,可她却始终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我们明天就回去,好吗?”他最终问出了第三遍,一次比一次卑微。 她阖了阖眼,想开口,又缩了回去。 他无可奈何地低叹了口气,伸手抚着女人的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 乔慧凝着他,轻颤了两下睫毛,“你猜到了?” 他点头,清淡地笑了笑,“是!你担心万一回不去,那么......” 乔慧被他逗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总能看穿我的心。” “什么都别想了,都会过去的。”说话间,他将女人的脑袋凑向自己宽阔的肩膀。 乔慧顺从地倚靠在他肩头,悬在半空中的心找到了令人安定的归属感。 ................ 第二天天还没亮,乔慧就被耳边传来的小动静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看见桌上已经放了一个皮质的箱子,他的少将衣裳也被换成了普通的套装。 她坐起,“你这是?” 乔慧的声音纳入他耳朵里,他收拾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下。回过头,平静地看她一眼,“吵醒你了。” 乔慧掀开被子下床,缓步走到他跟前。 箱子里收拾着些衣物,还有那个玄武木盒,笔墨,钱财,当然最惹眼的是那颗绽放光彩的夜明珠。 乔慧凝了一会,再将目光转到他脸上,柳眉一挑,小心翼翼地探问了句,“你这么早.......” 他嗓音淡淡,“我们今天就出发吧,我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上次听完乔慧说的故事,他的心潮就一直在波动。虽然他清楚乔慧说的故事一定不太完整,但一听到自己在现代已经有了一对儿女,他已然归心似箭。 乔慧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微微皱了下眉头,“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办吗?” 他脸上的柔意散去了些,迟疑了一会才道,“算了不重要,本来想去陆姐那再去一趟。”因为这些东西,他始终还有点没有想明白。 首先,陆姐为什么要选择他才帮着寻找这些物件。那个女人身边有楚华,同样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可陆姐却一步步把他拉上了稍加的位置,撇开楚华这现成的人不用。 其次,按照乔慧所告知的故事里头,他大致知道那几件东西的关联。 由密卷引出一张羊皮卷,再由羊皮卷上的坐标引出四个盒子的下落和乔慧家祖宅的位置,那么他觉得现在箱子里的那颗夜明珠就是一个关键点,而乔慧家祖宅更是这关键点中的关键点,因为乔慧是拿着珠子借由自己家祖宅的密道意外来到了民国。 还有,在现代的时候,几人和他最初一同被夜明珠带到了乌家牧场,但是乔慧说醒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他想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导致来到民国的时间点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落地时头部兴许受到了剧烈撞击又或者是磁场变化受到的影响让他忘记了以前的事,又阴差阳错被陆姐利用成了北洋的少将。 乔慧说陆姐还告诉她了一些清朝的事,结合陆姐和乔慧的话可以理清一些人物关系。 比如,陆姐的祖上有个姓方的女人是佳佳的丫鬟,清朝时他没来得及将骑马图里的羊皮卷拆开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那么也就是说那副藏有羊皮卷的骑马图最后自然落在佳佳的手里。至于陆姐的乔慧的关系,因为不用细说就能明了。当然,乔慧并没有自己和她的关系说出来,更没告诉陆姐自己要找的人其实就是穿越到21世纪之后的隆禧。 那天,乔慧把事情告诉她的时候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他觉得乔慧的猜测应该离真相八九不离十。 乔慧告诉他,她觉得藩王有心想得让自己安排的人搅乱清政联姻,又在暗地寻找四个盒子从来找到那颗可以扭转乾坤的珠子。 这些通通都串联了起来,只是唯一还有点不明白的是,卿幽究竟是怎么死的?但隐隐的,他仿佛猜到了答案。 男人眸子越眯越深,他恍然想到一件事,乔慧揭开了陆姐的很多疑惑,那么,以陆姐的性格为什么迟迟没有对乔慧下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陆姐对乔慧拥有的珠子产生了兴趣。 她发现他正在思索着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轻易打扰,可等了好久发现他的思绪似乎越来越深。 乔慧这才忍不住开了口,“从这里出发到蒙古要多久?” 思绪的线徒然被她的一句话剪断,他回神,眨了眨眼后回了句,“骑马的话差不多半个月的路程。” 乔慧愣了愣,皱眉低咛了句,“那么远。” 一双手不动声色地揽上了她的肩,一股强烈的暖意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他俯身,将脸凑得很近,在她额头撂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随后给予了她最最安定的眼神,“所以说我们还是提前出发得好,否则,万一路上有什么变数还有时间做调整。”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安,兴许内心真正害怕的是自己无法回去,因为陆姐如果是姓方女人的后代,照理说和乌家牧场有着一定的关系,可她却住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小时候听阿爸说,他们的宅子有很久的历史,被放在最高处的牌位显示的生和死的时间的确也延续到了清代............ 她轻皱了眉头,抬眼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也不逼迫她表明什么,引导着说了句,“我想过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把你的毒给解了。等你好了再把这一切弄清楚也不迟。别说楚华他们应该没可能是我们现代时身边的人,就算真的是,等你身体好了再来接他们也不迟。” 他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有时候脑子想惯了复杂的事之后却把最简单的道理给忘了。 她惊喜的笑开了,“我怎么没想到。”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已经交代了我信得过的人,他们会好好照顾辛越。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先放宽心。” 乔慧愣了愣,难怪他昨天会提出要辛越去营区上任的事,原来是早就把一切都照顾周全了,现在全然没有后顾之忧。 她自然立马重重点头,笑着应了声,“嗯。” “去洗把脸,趁着清晨的人少,我们早点出发。” ............................ 稀薄的雾笼罩着这所城市,大清早,城里的人还不太多,他们走了一路也没遇上什么熟人。 去蒙古的路要途经张中将管辖区的城门,他们行装低调,头上还带上草帽,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城门口。 守门的小兵拿了他给的钱财,本来已让他和乔慧过去,可刚想出门,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要去哪?我接到密报这两天可能有战事,你身为少将不能擅自出城。” 不用说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自然是姓张的。 他们无奈转身,却不想姓张的身边多了一个楚华。 他惨淡一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和乔慧才到城门就能被人截住,多半是楚华在少将府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生来不是什么临阵退缩的人,扬起了笑,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张中将说的有理,所以我这次出去其实是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 张中将走近,脸上多了份戏谑,“任务?如果是执行任务的话,为何要带这一个女人?这样吧,这女人我帮你照顾,等你的任务完成了再来接她。” 他将乔慧扯到自己身后,淡笑道,“不劳中将费心。”微侧目,轻声对身后的乔慧道了句,“我们走。” 第246章 负伤中毒,生死一线 他和乔慧转身,只留一个背影给身后的一群人。 张中将和楚华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使了个眼神。跟在张中将身后的一干人等中有一人代替自己主人开口,“拦下来。” 守城门的几个兄弟虽弄不清状况,但还是乖乖将人围住。 他见状,步子定了定。他不是没想过带着乔慧冲出城门,只是乔慧毕竟是个女人,就算真的出了城,他们也没有马匹可以凌驾,到时候不但体力消耗是一个大问题,无疑还是被姓张的追上。 他临危不乱,将手里的箱子递给乔慧,双眼如平静的湖面一般不起波澜。 眼下暂时走不了,哪怕是自己死了也都不要紧,可他清楚这箱子里装着能救乔慧一命的保命符。要是今天箱子里的夜明珠被夺了去,那乔慧的命就悬在一线了。 他丝毫没有把心里的担忧和恐惧加在表情之中,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摘下头顶的草帽甩了很远,随后对乔慧低柔地说了句,“不用怕,拿着箱子先出城,我很快。” 两人目光连接虽只有极短的一瞬间,但乔慧早已是最懂他的那个。他的话能那么让人安定,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她常常觉得自己无助迷茫的时候只要看一眼他平静的眼神,心湖就能彻底平静下来。 唯今天不同。 乔慧真的很担心他,虽然张中将带的人手上的武器都不是很先进,大抵是些叉或者刀之类的东西。可姓张的腰间的那把玩意乔慧一眼就看见了。 怪只怪自己刚才走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连半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嘱咐他带上。再加上他说不能在城里牵着马出城,太显眼,只能等出了城之后买马,这会在别人的地盘上无疑是瓮中之鳖。 “我不走,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乔慧的立场坚定,不是和他商量,只是告知他一声。她怎么能提着包走呢,她不信他不懂,那样一个长的故事都告诉他了,他怎么还能说出让她走的话?如果不能一起回去,那她独自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早该知道这个傻女人会这么说,他也不再勉强,只希望快点解决这一切顺利离开。 城中百姓有不少站在几米开外围观的,这一片现在虽然是张中将的驻扎区,可姓张的家伙没来之前,他却是管理整座城市的治安问题。以至于草帽拿掉之后,他的脸好多百姓都熟悉。 乔慧扯了扯他的手臂,皱眉道了句,“你要小心。” 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上前了一步。 先是快速将围绕在乔慧身边的几个看门狗潦倒在地,确定那些人一时半会暂时起不来之后才将目光移向了张中将和楚华。 他静静地站在地上,宛如天神临世般,哪怕是极轻微的动作变化,皆在他举手投足中尽显王者之态。 “其它人,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没把这一场至关重要的浩劫当成一回事。 事实上,他清楚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是输,也不能输在气势上。 很快,张中将带来的人一步步靠近他。 他退到一个很适合的位置,可以让前方的人近不了乔慧的身,只是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的话,被撂倒在地上的人一旦缓过来那乔慧就有大麻烦了。 张中将带来的人中有个看上去像是小头目一般的人率先向他冲来,手里拿了一把大刀抬手就往他脑门上劈。 他一把抓住来人是手腕用力一拧。 只听见咔嚓一声,来人的手腕关节已经脱臼,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叫在清晨的空气中响彻。 随后两三个男人又冲向他,左右夹击,一人使用的是长叉,另一人则用西洋长刀。 他后背往下一弓,迅速闪开,长叉第二次向他挥去的同时,他快速扯住另外一人的手腕狠狠让对他攻击的两人相撞。 巨大的力量下,两人相撞过后又快速弹开,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得脸色苍白。 这时,五人同时冲向他。 因为是正面突破,他又正好站在城门中央,很难使用包围战术,就算是勉强把他包围住了也没有多余的空间走动。 所以张中将的人只能一波又一波的轮番上去。可没几下功夫,五人又被撂倒。 此刻,遥遥来了一对人马,他一看,是姓张的援兵。不过几秒时间,张中将身后又是乌压压一片。 张中将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一起上。” 说完,他带来的人一个不剩全冲上去。 以寡敌众向来是会吃亏,况且他一边要和别人搏斗,另一边又要考虑站位,禁止任何人近乔慧的身。一心二用下,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大口子。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轮廓一滴滴落在地上。乔慧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血被映在地上。 “我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如果只是想要我的命,拿去!”他半佝的身子直起来,冲着两米开外两个赫然挺直的身影低吼了一声。 乔慧愣完神,眼眶里顿时充斥满泪水,手里的箱子咚的一下落在地上,几乎是奔过去扶住了他。 晨光越来越烈,照亮地上的血迹,也照亮在场每一个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切如电影剪辑一般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定格,闪过。 张中将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禁生出点佩服来,可是对于一个同样想让对方死的对手来说,他们注定只有当敌人。 张中将轻叹了口气,“你不听上级命令,我可以当场将你毙了,现在停止反抗还来得及。” 他冷笑,英眉一挑,“命令?恐怕是你自己捏造出来的。”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的汗珠冒得好大,可即便这样,他也丝毫没有失了他说话的气度。 半响,张中将才平静地开了口,“那有如何,这一片是我的地盘。想要在我的地盘上离开,你会不会太过嚣张了些。”相比之前,这句话没有先前那般强硬了。 他眸底掠起一丝考量,随即开口,“我现在已无心和你争什么,只要你放我出了这扇门,我保证永远不再出现。”他不是会妥协的人,可不知道怎么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慢慢模糊起来,身上也没多少力道。 在他看来,姓张的之所以那么忌讳他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害怕他在大选的时候变成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对手,到时候再想要除去就难了。 现在他把立场说明白,或许还有和乔慧安全离开的机会。 果不其然,姓张沉默过后挑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开了就见不到了?” 这时,楚华站出来插了一句,“意思就是他要和那死丫头一起走,连自己少将的身份都不要了。呵!王八蛋,你对得起颜儿吗?想走,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楚华的笑容渐渐扩大,眸子里染上一抹意味深长。 那晚,楚华闯入中将府,差点命丧在张中将手里,但是最后关头,他还是说服了姓张的。 跟随在莫谦身边很多年,虽然摸不透他的想法,但多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以他的性子如果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叫乔慧的女人,多半会使用两种手段。 第一,是将阻碍他的人杀掉,但这点在楚华和颜儿身上行不通。因为他还要顾念陆姐的势力。楚华和颜儿都喊陆姐干娘,所以他就算是真把他们杀了也不能安稳地在城里高枕无忧。 那么,第二种,只有一个字,走! 楚华在少将府监视了那么多年,怎会没有自己的心腹混迹其中,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选择离开。 今儿个清早,一收到急报楚华立刻就通知了张中将。根据他们出门的方向,楚华断定莫谦和乔慧会走城西的那扇门出城。 他已然看不清楚华的表情,不过从声音里也不难听说楚华话外有别的意思。 他想了想,虚弱的问出一句,“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早上并没有在家里进食。为什么我.......”一阵天旋地砖,所有的食物都成了模糊的影子,身边那么近的女人脸,连五官都在他眼里化成了一片。 楚华冷声道,“我让人在你茶水里加了点料,你记性还真是差,我们手上的毒都是同一个人给的。陆家独门的毒术向来不以狠毒快速为主旨,你茶水里的毒,我记得你以前也对别人用过。” “是那个......”他顿时明白了,心口渐渐扩散开一种苦涩,却不能与人言说。楚华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想..... 楚华兴味极好的凝着他神色里的惊慌,大笑,“看来你猜到了。” 他当然猜到了,怎么会忘记这种毒? 陆姐看上去不过是隐居的女人,平时种种花,养养草,其实她十分擅长研制各种各样的毒药。 而他现在所中的毒,若是男人中了,必须要沾处子之血。若是女人中了,却可以安然无恙。虽然不会令人致命,但化解的办法只有一个,绝无第二。 而且这种毒的潜伏期很长,先是视力模糊,再然后是全身无力,但这些症状都不足以致命,最可怕的是中了这种毒之后三天内,如果不沾处子之血,那么最严重的后果会导致双目失明,就算侥幸没有失明,一旦受寒发烧,视力模糊的症状会一次一次变得明显,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当然,乔慧并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她默不作声听着男人之间的谈话,她很不解,他房里的茶水她也喝了,可却没有一点反应,还怀疑是和先前中的毒有关? 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毒性也是有互相牵制的力量,不然就不会有以毒攻毒这个词的来历。 但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手臂上的伤口很大,血虽然流的不少,不过乔慧从血液流出的状态来看可以断定他没有伤到大动脉。 因为人的大动脉一旦破裂,碍于心脏的压力,血液冲出来的时候会产生一定高度。以前在乌家牧场的时候,有个工人被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腕,隔断了动脉,当时血冲出来,往上飙了差不多有五六厘米的高度,而他的血却是流淌,只要快速扎紧就可以。可要是再不赶紧扎紧止血,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 危急时刻,她脑中竟然一片空白,眼看楚华一步步向他们靠近,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第$False$ 冰冷的口径对着他们,楚华的脚步最终定住,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乔慧的脑中一片混沌,抓住他手臂的力量不知不觉地加深了一分。 他被冷不防袭来的疼痛感弄得微蹙了下眉,小心翼翼地将乔慧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金属的凉意最终触到了他的眉心,但很快,口径又移到一旁,对着他肩窝后方的那张素白面孔。 楚华戏谑地笑了笑,眼睛轻轻一眯,手指在扳机处停滞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扣下去。 千钧一发至极,一道严苛的嗓音从楚华后背传来,“住手。” 楚华没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两人,可心里却有一丝不妙的感觉席来,他迟疑了几秒才问了句,“什么?” “放他走。”张中将命令道。 楚华背对着发号施令的男人,有一刹那的不敢置信,“张中将,你.......” 张中将提步,脚步声一声声叩在地上,最后在离楚华不到半米的距离下停落,“权当我过河拆桥,让他们走。” 楚华一听,双目绽满怒火,从喉咙里干巴巴地撕扯出一句,“不行,我不同意。” 张中将叹了口气后,极具威慑力的重复一次,“我再说一遍,放他们走。”语落之际,腰间的玩意被掏了出来,直抵楚华的后脑。 乔慧看了眼楚华身后的那双眼睛,重重地说了两个字,“多谢。” 随后,很快拿起行李箱带着负伤中毒的男人跨出了城门。 出了城,乔慧和他加快脚步,很快到了一处树林。 这个树林以前经常作为一个好的伏击点,四周树木很多,而且都是口径很粗的大树,容易藏人,但是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这个树林被人称为鬼林。 不是因为树林里真的有鬼,而是地形比较复杂,很多人一旦走进去只要落单就很难走出去,所以也有人把这个树林叫兽林。 平常百姓对于难以解释的现状通常会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理由,有人说树林里有鬼,也有一部分人说树林里有大型食人野兽,以至于鬼林和兽林的名字就这么得来。 一处大树后面,乔慧将他扶坐在地上。男人的后背紧贴在树上,从出城开始,乔慧已然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衣服,用牙齿使劲咬出一道口子之后撕下一条布料。伸手撸起他染成深红色的袖子,一道不浅的伤口划在他手臂上。 血液稍稍流得缓慢了些,但依旧不停得从伤口处往外冒。 乔慧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滚滚的眼泪像琥珀一般透明。 “流那么多血。”女人的声音带着很浓重的哭腔,语速很缓慢,嗓音也微弱。 她尽量小心地帮他将伤口包扎好,可伤口必须要扎紧才有效果,她知道他一定很疼,但他一声也没坑,甚至连眉头都不愿皱一下。 乔慧心里明白,他是害怕自己在意的人担心,所以故意装出一副‘我很好,我不痛’的表情。 他一脸的平静,眸光里不起波澜,不翻涟漪,顺着乔慧说话的声音极自然地看着她,“没事,流点血罢了,还死不了。”说完后,才轻松地笑了笑。可其实从出城开始,他的视线就已经模糊成一片,此刻就连乔慧的脸也早已看不清楚。 乔慧一直在缩着鼻子,他知道她在哭,心疼不已,很想抬手去为她擦干眼泪,却又怕不能一下找准她眼角的位置暴露他现在的状况。只是任由一声声缩鼻子的声音纳入自己耳中。 乔慧忍着心痛用力一扯将布条的两头打上了结。包扎结束,乔慧一下瘫软在她身边,好一会才让自己波浪翻滚的心湖平静下来。 微侧目,她不安地问了句,“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他循声侧目,极淡地勾了下唇,潇洒的坐姿加上周围布满的血腥味一下又增添了些这个男人的霸气和血性。 “没关系,真的不要紧。他不会在我身上下什么致命的毒药。”依旧是淡淡的口吻。 乔慧听她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喔,也是,他怎么会舍得颜儿伤心。”她没多想,以为他所中的毒不过是能让人手脚无力罢了的药。因为正如他所说,楚华碍于颜儿也不可能对他下毒手,取其性命。 她思绪间,耳边冷不防传来他的声音,“认识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乔慧闻言,蓦地一愣,“到现在了,你还问我这种问题?”心里有一刹那小小的受伤,当两人的感情到达一定程度,再问这种问题无疑会化成把利刃,取其血肉,伤至心肺。 女人嗓音里的不悦传入他耳中,刚才连包扎都没皱半下眉头的他这会却轻蹙起眉心,随后愧疚地说了句,“因为好像自从认识我之后你就一直在受伤。” 乔慧听他这么说,先前的不悦立刻散了,“现在受伤的人是你好不好。”笑了笑,她又补了句,“什么也别说了,一会你休息够了血止住了,我们还是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虽然出了城,但是我觉得楚华不会放过我们。” 其实这一点是极肯定的,刚才他们出城楚华之所以没有立刻追上来,无非是因为碍于张中将的威慑力。 说起这个,乔慧觉得有些欣慰,没想到最后关头给了他们一线生机的人竟然和最初命人拦下他们的人是同一个。 所以说世事难料,以前是敌人的人不一定永远都是敌人,比如他和张中将。以前是朋友的人不一定永远都是敌人,就似他和楚华。以前是恋人关系的未必会成为彼此的最后归宿,这句话自然是用在他和颜儿身上,当然放在马素颜身上也同样适用。 秋风在树林里千回百转,风里透着很厚重的青草气息。虽然是逃难,可闻到这么清新自然的味道倒是能让人暂时把一些烦心的事往脑后抛一抛。 他耳边久久没有再传来她的声音,他误认为她在担心什么,立刻说了句,“现在就出发吧。”说完,想起身,可手才撑在地面上,手肘就软了。 乔慧立刻将他扶好,心疼地说着,“不急,你再休息一会。养足精神上路反而会事半功倍。” 他含蓄地抿了抿唇,“嗯。”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出发,他很怕成为她的累赘,也很怕从此再也看不见她的脸。 第248章 精疲力竭 乔慧没有留心到他眼中微妙的神色变化,轻拍了下他的肩,笑道,“问你一个问题。” 他蹙了下眉,“什么?” 乔慧抿唇,用手支住自己的下巴,兴味极浓地问了句,“刚刚最后关头,你在想什么?” 他敛眸,稍有犹豫,“我......你先说。” 乔慧凝着他,竟发现他的脸颊两侧悄悄染上了一抹粉红,“你居然脸红了。” “我没有。”他眸子一提,立刻否认。 乔慧笑了笑,“好,那我先说。刚刚楚华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他一惊,着急问出来,“为什么?” 女人脸上的笑意落下,嗓音也跟着挂上丝淡悠悠的感伤,“因为这样你就能活下来。” 他闻言,心口难以掩埋住悸动,望着眼前模糊的影子,异常低柔的开口,“傻瓜。有了人活着等于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却还像活着。”他是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的,如果当时楚华真的扣动了扳机,乔慧不幸丧命,那么他即使是活下来也和死了又什么区别。而乔慧哪怕是真的死了,也依然会活在他心里,一直一直活下去。 但对于女人这种敏感的动物来说,乔慧听到他的话第一想到的就是曾经让他牵肠挂肚的卿幽。 她哽咽了,话锋一转,“我一直想问你,对卿幽,你还有牵挂和不舍吗?” 他摇头,“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从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里我似乎觉得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佳佳,兴许是我以前误会她了。” “你真这样认为?”乔慧瞪大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在听到他说有愧疚的人不再是卿幽而是和佳佳的时候,心里半点妒意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眸光散乱,“嗯。或许正是因为之前挫败的人生和无情的辜负,所以让我遇到一个和佳佳一样傻的女人。”一张俊俏不凡的面孔悄悄蕴上点笑意。 乔慧轻轻一笑,“别以为我真傻,我是看到好的牢牢抓住不放而已。其实我才是最聪明那个,懂不懂啊。” “呵呵。”他闻言忍不住低笑了下。 乔慧想到了正题,“你呢,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在想什么。”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她的追问,只能淡淡地说了句,“我在想如果是死在一起也值了。可我知道楚华不会让我死,所以我很担心我会成为独自活下来的那个。” 乔慧看了他好久,“要刚才我要是真死了,你别告诉我你会殉情。” 他却否定,很肯定地说了句,“我不会。” 男人的耳边没声音了,他大抵能猜到乔慧此刻怔愣的表情,浅浅抽动了一下唇角,又补了句,“如你刚才所说,你宁可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我的命,那我怎么能不珍惜随便就结束掉。只是,我会记你一辈子,好像还挺惨。” 明明是那么美的告白,乔慧肚子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一阵狂叫。 他忍不住被逗笑,“看来你饿了,我们走吧。出了这片林子才能找到吃的东西。” “可是你.....”乔慧打量着他。 他知道她欲言又止的原因,立刻道,“我好一些了,只是全身还是有些无力,不过可能要麻烦你照顾我这个病秧子了。” 乔慧噗嗤笑出来,抬手将他额前的发理了理,“那有什么问题。等你以后头发白了走不动了,也没了我记忆中威风霸气的样子,你还是我的游莫谦,不是在清朝有着尊贵身份的王爷也不是在民国呼风唤雨的北洋少将,只是游莫谦!” “嗯。”许久,他应了一声。 .................. 阳光绽放越来越烈,看样子已经是中午了。乔慧和他进林子的时候明明没有走多远,可当乔慧想要和他一同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树都长得差不多,几圈绕下来,不但没走出林子,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乔慧扶着她,心里不安起来,侧目问他一句,“怎么会这样,莫谦,你记性好,你还记得路吗?” 他脸上的咬肌短暂地一迸,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别说是出口,要是没有乔慧的搀扶他早就倒在这片林子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刚刚是不是走过这里?” “我也不记得了。”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不停地闪躲。 乔慧心中起疑,从刚才开始他的脚步就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跟随,还不是牵引,这太不像他的个性。 再定睛一看,乔慧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对劲,一下惊呼出来,“你的脸色看上去好苍白,怎么额头还在冒汗?你真的没事吗?” 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愈发明显,一方面在看不清东西的情况下失去了安全感,现在乔慧就是她的灯塔,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想对她说现在自己的情况有多糟,怕她担心,怕她流眼泪。 想到这些,他浅浅抽动了下唇角,故做平静地回了句,“我没事,刚才流了太多血,要是现在脸色还和正常人一样不会很奇怪吗?” 乔慧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但看到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时,又不放心的问了句,“秋天的太阳也不毒,在林子里阴气还重,可你怎么会流那么多汗?” 他轻轻一笑,“以为我真不疼吗?开了那么大伤口,是疼出汗来。真的不打紧,好在是外伤。”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都是我不好,怕楚华追来才带你进了林子,现在没有水,没有食物,还没有药,你再这么跟我走下去到时候就算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他警觉起来,伸手就将扶住自己手臂的手按住,“你想做什么?” “在这等我,不管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吃。”乔慧颤巍巍的说了句,不过他也知道他多半不会同意。 很快,耳边一直柔和的男音突然变得严厉,“不可能,说什么都不能分开,太危险,我不同意。你哪也不许去,还是再走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那好吧。”她无奈,只能顺从。 太阳落山了。 两人在林子里绕得精疲力竭,可出口,到底在哪? 第249章 天生的傲骨子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流出了指缝。 乔慧又要扶着他又要提巷子,脚下已经磨出了很多血泡,现在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可是绕来绕去,这个林子就像打了墙一般总是绕回原地。 太阳落山,眼看不多时天就要黑了,乔慧停下步子嘀咕了句,“太阳刚落山,一会天就黑了。可这里,这里刚刚走过了。”对于走树林,她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想起上一会,幸好是有辛越陪着,要是当时没有辛越出现,乔慧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后怕。 他轻蹙了下眉,想也没想地冲口说了句,“走过了?” 乔慧愣了一下,刚才为了怕再次迷路,她特意在地上放了一些小石头,但现在他却浑然不知。难道他没有看见吗? 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为了验证心里的疑惑,她缓缓送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许久都没有出声。 他大抵猜到乔慧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她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 秋天总有很多落叶随风飘下,树叶干枯之后人一旦在上面行走会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 乔慧的步子很轻,也像是可以避开了落下堆积的地方行走,可是他的耳边既然没有声音,就证明她正停在某一处。更别说这么一个死都要跟着他的女人怎么会主动放开他的手。 他高大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下,冷声问了句,“你做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我快倒了。” 乔慧一听,嘟起小嘴,很快回了句,“喔。”心里还有一瞬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再次搀上了男人的手腕,乔慧的嗓音有点弱,“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万一再走不出去.......” 他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别急,太阳是最可靠的指北针。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一切物体的阴影都倒向西方。到中午太阳位于正南,影子便指向北方,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太阳到正西,影子则指向东方。因此,可用太阳和物体的阴影概略地测定方向。如果今天来不及,我们就等明天一早根据这点走出这片林子。” 乔慧仔细听着他说的话,听完后高兴地差点蹦起来,还略有抱怨地斥责了他一句,“你怎么现在才说。” 他浅浅勾唇,有些难为情,“对不起,刚刚想到。” 乔慧略感无奈地耸耸肩,将他搀到一颗大树下,“我们休息一会吧。” 他点头,“嗯。” 两人又一次席地而坐,乔慧叹了口气,侧目看向他,“你还撑得住吗?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他的表情很内疚,声音也就更低弱了,“我是男人,一两天不吃不打紧。”说完,他抿了抿唇后反射般的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乔慧嘟起嘴,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我看我还是去找点水吧。” 他摇头,意外说了句,“不用,你去找点树叶来,选叶子大的。” 乔慧抓抓脑袋,“找树叶要做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路过的一段有很多青蛙鸣叫吗?” “记得。”她点头。 男人的唇角意味深长地一勾,“其实这片林子我以前也进来过,可是因为外面的谣言太多,当初进来的时候只是在林子口打转,主要是伏击准备混进城来的土匪,虽然如此,但之前进林子,有个老者说过,这个林子不远就能看到山涧。所以我们刚才能听到那么多青蛙一起鸣叫。” 乔慧先是证愣了一下,而后眸子倏然一提,大呼出来,“我懂了。我马上去找。” “别走远,就在我身边,摘几根枝干低的叶子即可。”他不放心地命令了句。 他笑了笑后席地而坐,不一会,乔慧就在附近一颗低枝上扯下几片大叶子来。 自古辨别下雨就会用到青蛙鸣叫这一信息,与其劳心劳力的去寻找水源,倒不如暂时坐以待毙守株待兔来的省事。而且当他说完之后,乔慧下意识地往天上看一眼。所谓‘棉花云,雨快临’想必一场秋雨就要降临。 她找到叶子的欣喜却很快被脑中突然想到的事情给打散,如果真的下雨,确实可以喝雨水补充身体的需要,只是万一来的是很大很大的暴雨,那...... 这里树木是多,只要雨不大确实没什么大碍,可一遇到打雷,在树林里是极不安全的,再加上万一一会来的不是绵绵秋雨,而是肆虐的雷雨,那他的伤口沾了水不是更糟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的心里有着各自的不安,天色也渐渐黯下来,直到天幕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思绪间,两人都不抵一天下来的疲惫,相互依偎着沉沉睡了一会。 直到一道响雷从天空劈下,两人几乎是惊醒的。 他神色平淡,“要下雨了。” “怎么打雷了。”她恨死了自己,刚才就不该往最糟的地方想,这下还真是‘心想事成’。 乔慧扶着他站起,看了看,这颗树非常大,枝叶像伞一下撑开。 生平不做亏心事,她觉得老天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地让他们死在雷下的。 又一道响雷劈下,天空如撒开黑暗般炫耀着一道道不规则的极光。 狂风紧跟而来,万千树木在黑夜中挥动着自己的双手,只一瞬间,树叶横飞,在风中打转乱舞。惊天的巨雷震耳欲聋。 黑夜中,光感太弱。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东西。要是白天还能借着光感看到大致的轮廓,可到了晚上....... 他有多么想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箍起来,可她却硬是丢下一句,“马上就要下雨了,我接水。”随后纤细的手从他手臂上滑下。 他惊惶无措地站在原地,像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 只听见一声特别清晰的巨响,大雨唰的一下落地,溅在地上卷起的枯叶上,没一会就积了很多水涡。 耳边,一直都没有女人的声音。 “慧慧,你在哪?”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不管不顾地大呼出来。 乔慧手中的叶子掉了。 她就在他身边,距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可是他竟然.... 乔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第250章 绝处逢生 他完全看不见她的手,目光毫无焦距的四处打转。 乔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和落下的骤雨一样肆虐。小小的肩膀在风中颤动着,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从出城开始就一直被动跟随着她的脚步,失去了本来该有的领导力。 她抬手抹去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尽力将自己的情绪收了收,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简单地答了句,“我在这。” 可她刚才的情绪太激动,嗓子一下子哑了。 他听闻后微蹙了下眉,小心的探问了句,“你,你的声音怎么了?”他不想让乔慧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方才那一喊,他不知道会不会暴露了这个秘密。 乔慧电闪雷鸣的光线中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沉默了好几秒时间,她才镇定地回了句,“没事,喝了口风。有些难受。” 他没说什么,心里稍稍安了安,随即一把扯住手腕上的那只女人手,凭借自己对她的熟悉准确地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纳入自己怀中,已然顾不得受伤的手臂沾了雨水此刻有多疼。 大雨透过树叶的缝隙不停地浇在两人的身上。 明明风大雨大,但在他的怀中,她依旧觉得很暖,对她而言,游莫谦的胸膛就是全世界最让人安心温暖的地方。 电闪雷鸣,大雨肆虐而下。所站的这一片就好像是这片林子的中心点,之前绕了很多次,始终都在这里打转。 不远处,一道响雷劈下,他们所处的位置十米左右的地方被雷劈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乔慧的视线中有一层显而易见的白烟。 一时间一股浓烈的焦味凶猛地冲进两人的鼻腔,脚下的地面也为之一震。 乔慧反射般的大叫一声,他闻言,将手臂收得更紧,“放心,这雨下那么大,应该不会持续很久。我们会没事的,相信我。” 乔慧在他怀中点头,可他又怎么会知道雷电带来的恐惧远远不及他隐瞒自己的状况来得更让她魂不守舍。 借着大雨,她又一次哭了。 好在,如他所说,这场雨持续的时间不长,估计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雨势明显小下来。 又一会,天幕平静了。 乔慧卷起的叶子积了不少水,她弯腰拿起,递到他嘴边,强忍着想大哭的冲动,极力平静地说了句,“喝点水吧。” 他轻轻应了声,缓缓张开唇,很快乔慧就将叶子包裹的雨水送入他口中。 他丝毫没有从她的嗓音里发现什么破绽,还傻傻以为自己眼睛的状况还没有被她察觉。 乔慧浅浅勾了勾唇,她很庆幸自己是个演员。否则,他极力想要守住的尊严估计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喂完他喝水,她抿了抿唇,低柔又讽刺地自嘲道,“刚才那个雷真的很危险,要是我们站的位置是那,估计这会已经被劈得血肉横飞了。” “嗯。”他简单地附和了句。 天知道,他只听见了巨响,压根没有看见状况。不过心中猜的也和乔慧说的八九不离十。幸好自己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只有乔慧,让他愿意多亲近。 乔慧正身,从他怀中离开,低头凝了眼身边的箱子,她想了想,这会天太黑,箱子里的衣服多半都湿了,带着也是个累赘。 她蹲下身,将箱子里的钱财装入自己腰间,又把青龙木盒让他拿在手中,最后从箱子里取出那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 一时间,视线明亮了很多,就连她身旁的男人也感受到了光感,只是因为眼睛的原因,他所感受到的光线还是不强烈。 “走,过去看看。”乔慧一手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腕,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步步牵引他的脚步。 走了没几步,乔慧的步子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 木质的味道很浓,就好像是被烧焦的木炭散出的气味。 乔慧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一出口,是一句充满震惊的低叹,“天啊。怎么会这样?”她将手上的夜明珠往窟窿里凑了凑,发现被雷电劈出的窟窿不是个单纯的窟窿。 窟窿中心的位置不是那种不规则的土坑,而是个四正四方的特别规整的形状。而且深度在一米半的位置可以看见一个转角,转角的曲线也是特别规整。 她仔细观察完之后惊喜地对他说了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切,连每个细节都说得很仔细。 “嗯。”他应了一声,脸色却特别沉。 “走。”乔慧拉着他的手想往窟窿里走, 他手臂一收,如磐石般牢牢站在原地,“回来。” 她皱眉看着他,一下竟忘了自己要装作不知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然而刚才自己细心的一番解说不就证明....... 她低下头,好不容易平静点的心湖又翻滚起涟漪,很快,耳边传来他严厉冰冷的声音,“你没有话要问我?” 乔慧结结巴巴,“什......什么话?” “你已经知道了。”他叹了口气。 “我.......” 他惨淡一笑后,眼睛湿润了,“对不起。” 乔慧看到男人眼中的雾气,再也抑制不住堆积的难受,缩了缩鼻子,她哽咽道,“中毒的人是你,怎么还和我说对不起呢?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你还不告诉我你中的毒到底还会有什么症状吗?” 他英眉深蹙,回答得淡如湖水,“只是看不见而已,真的不会伤及性命。” 乔慧一听,轻哼了一声,“呵!只是看不见?你的眼睛是那么好看,怎么能说失去就失去?你还没有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真的对不起。”他又道歉。好像除了道歉已然不晓得该说什么。 乔慧短暂地阖了下眼,在开口,换她给他力量,“不要说对不起,没事的,会没事,只要我们能顺利回去,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 他不做声,良久才点了点头。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他会彻底失明,就算是白天,也再看不见乔慧的脸。 可是到蒙古就算是骑马也要半月的路程,他的眼睛真的还有看见的可能吗? 他不知道。突然问了句,“你说,这条路会通往哪?” 乔慧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决定很奇怪,树林里怎么会有通道?”刚说完,她恍然想到了什么,惊问了句,“你说会不会是......” 他多半猜到了乔慧心中所想,因为他觉得乔慧想的事应该就刚才从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 不急不慢地,他沉吟了句,“你想说那时候告诉过我的乌家祖宅密道?” 她点头,“嗯。” 轻轻浅浅地笑弧从他唇边掠过,“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乔慧却并不认同地辩驳,“我总觉得老天让我们发生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或许是我们的宿命。所以这条路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天意。” “天意?”他眯了眯眼,想着乔慧说的话,那么他从清朝消失又出现在几百年后的世界,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是为了找到乔慧?还是......他真的在以前欠了佳佳太多,所以来到完全不同的世界来找到和佳佳长得一模一样的乔慧吗?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那么他信。可如果天意要他从此失明,他不信! 第251章 死亡地道 乔慧听了他的建议,没有贸贸然地进入这条地道。他们紧紧倚靠,在树林里待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天明,两人相继醒来。 乔慧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的转脸一看才发现身边的男人脸色极其苍白。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体温比正常人略高一点。 “你的额头比我烫了些,不会是要发烧吧?”乔慧惊了,以前他发烧是在四个不同的地方穿梭,现在到了民国,会不会也这样?如果是,他又会去哪?层层不安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他却淡淡勾了下唇,“没有,我很好。”他倒是没觉得自己会发烧,头也不疼,只是上下眼皮阖在一起的时候稍稍有点烫,不过应该是无碍。 雨后的晨光很清新,他又能看见她模糊的影子,只可惜她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樱桃色的唇却依旧看不清楚。 “现在天亮了,我们要不要进地道看看?”乔慧小心探问着。 “未知的东西还是不要去探索的好。”他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巨大的太阳在东方高挂却也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他想了想,看向她模糊的身影又补了句,“还是按照我昨天和你说的先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等出去之后我们买一匹马,赶路便是。”这是很稳妥的办法,他不是不敢冒险,只是怕她去冒险,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没有能力保护她。 “可是......”乔慧往那个大窟窿里看了一眼,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它会是出路。 他淡笑,“别可是了,听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条地道是出路,但毕竟没有证明过,可只要出了林子再买马就一定能让乔慧到蒙古找她家的祖宅。 乔慧没再说什么,只能顺从,但心里一直都放不下那个窟窿。 按照游莫谦说的方法,他们走了很久,他本就无力,走了一圈下来,要不是意念支撑,他相信自己已经倒下了。 照理说,按照太阳的方向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到出口,但是这片林子就像故意要把她们困在一般,又一次带领两人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乔慧皱着眉,心里很担心,“我们又绕回来了。”她有点丧气地佝偻了一下身子。 “怎么会这样。”他闻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莫谦,说实话我真的觉得那条地道是出口。”她想了想最终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万一不是,那怎么办?”他实在不敢让乔慧去冒险。在地上突然出现这么一条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不能预料。 这时,他们听到了两队脚步声。 一队从西面而来,一队从北面而来。 不多时,两对人马都出现在了乔慧面前,其中,一个带头的人是辛越,而另外一个,不用说都能知道是张中将和楚华。 就连那个如马素颜一般骄纵的女人颜儿也跟了来。而乔慧和他一步步的后退,最后只得退到了窟窿的地方前面。 “莫谦,你还好吗?”颜儿激动地大呼出来,看样子是想奔过去的,不过被楚华拉住。 楚华冲身后的人马使了个颜色,立刻上来一人将颜儿紧紧钳制住不让她上前。 随后楚华冷笑了下,看向他说了句,“你果然在林子里,昨天一路上都没有人看见你,我就猜想你进入了这个鬼林。” 张中将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去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聚在了一块。 辛越前几天被他认命进了营区,楚华想要找到他是为了颜儿,这些乔慧都能想明白,现在两股势力相互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乔慧唯一不明白的是昨天姓张的明明放走了他们,可现在又来追赶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姓张的开了口,“莫少将,你现在心里一定在纳闷为什么我昨天放你走今天却又来追你吧。” 他闻言,不做声,一字半句都没说。反而是乔慧帮他答了句,“没错,我也很纳闷这是为什么?一会做好人,一会又要抓我们回去。” “权当我没有信用吧。”张中将无可奈何的说了句,他怎会知道昨天放手他们之后,晚上回去竟然有一大队人冲进了中将府,自己的脑门上被个女人用冰冷的口径抵住。 “是陆姐。”一直默不作声的游莫谦突然开了口。 张中将没有回答,游莫谦多半也猜到了姓张的默认了。 辛越觉得自己太没存在感,怒斥了一声,“要抓他们回去,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楚华鄙视,“就凭你?一个樵夫?”樵夫砍柴还行,带队?岂不是笑话?况且游莫谦出城之后,陆姐将自己培养起来的人马一夜间全都收走,只余下后期他自己的人留在了营区。 再加上他一走,手下的人立刻像是一盘散沙,今早愿意听辛越的人寥寥无几,光人数上,辛越无疑是会吃亏的那个。 阳光散落,倾斜得像金子一般,辛越一身粗布蓝衣赫然立在光斜下,倒也不失威严。 “就凭我。”辛越看了眼无助的乔慧,提了提眸子。 乔慧见状,抿了下唇,辛越虽然也带着人来,可这事本来不该把辛越牵扯进来。 想到这,乔慧冲辛越说了句,“辛越,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辛越淡淡看她一眼,神情极认真,“我想通了,我们一天是朋友,就一辈子是朋友,我听说昨天城门口的事情后心里就想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于是就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果然。看来我来得还算挺及时。” 乔慧将夜明珠往身后藏着,踮起脚尖在游莫谦耳边说了句,“现在没有退路了,我们走吧,从地道走。说不定他们不敢跟来。”她不想让辛越为了他们而受伤,甚至是丧命。 “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他紧箍住乔慧的肩膀收紧自己的手臂与她纵身一跳。 颜儿见状,想也没想地奋力挣脱钳制冲过去一跃而下。 “颜儿。”楚华追随自己的妹妹是第二个跳的。 接下来是辛越,张中将.............. 地道的转弯口,乔慧用夜明珠照明,却被他制止了,“快把东西收起来。” 乔慧愣了愣,一边走一边不太明白地问了句,“为什么?” 男人的嗓音淡淡,“我想陆姐之所以逼迫姓张的要劫住我们,多半是因为这颗珠子。一旦我们失去了它,那就真的要在这死去了。” “这里这么黑,要是没东西照明,那我们.......”乔慧担心了,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只有靠摸索着前进,可隐藏的危险却很难避免了。 “这样更安全不是吗?”他轻轻一笑。 “我懂你的意思了。”乔慧很聪慧的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在黑暗的空间里相对会更安全,因为他相信不会有人在未知的情况下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就算是楚华他们追上来,也未必会选择前行。 乔慧刚想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将夜明珠装进玄武木盒,却不料手一个打滑,滴溜溜滚了好远。她没来得急接住他手中的玄武木盒,就低叹了一句,“遭了,珠子滚过去了。” 乔慧牵着他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之后竟然发现夜明珠停落的地方有一个小盒子。 乔慧定睛一看,地上的盒子竟然是青龙木盒,盒身大敞着,里面有一张纸,不用猜都能知道这盒子里头的纸是用小篆写的羊皮卷三个字。 乔慧的目光一转,发现盒子旁边还有一身森森白骨。 她反射般地惊呼出来,“有死人骨头。” 很快身后的一干人等听见了乔慧的声音,楚华喊了一嗓子,“在前面。” “糟了。他们追来了,赶紧把珠子装起来。”他命令了句。 情急之下,乔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夜明珠装入了青龙木盒之中,随即盖上了盒子,然后牵住男人的手一步步往里面走。 两人耳边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们果然不敢在轻举妄动。想来,那具白骨也帮了不少的忙。 可乔慧也注意到游莫谦的步子开始越来越慢,她下意识地摸索着往他额头一探,体温比刚才又高了一些。 “遭了,你可能要发烧!”她惊呼了一句。地道里的回音是很大的,她的话很快传入了在白骨面前停下步子的几人。 这明显是即将发烧的症状,她揽住他手腕的手立刻游移到下方,与他的手指紧紧交缠。 越往深处,她的心越是打鼓,很快身后有了光亮,随即乔慧听到了辛越的声音。乔慧恍然想到辛越的火折子是从不离身的。辛越之前一直没有点火折子一定是为了为他们争取时间,但听到一次次的惊呼,辛越也顾不得了,掏出火折子吹燃。 其实追来的几人真正目的都不是要取他们的命。她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刚才那一副白骨让她不安起来,前方未知的危险说不定反而会要了他的命。 乔慧的步子停下,他问了句,“怎么不走了?” “我在想,不然你跟他们回去吧。”女人的声音唯唯诺诺。 他低声问,“你怕了。” “我只是怕你因为我而丧命。”她说了实话。 “什么都别说了,继续走吧,因为我想的也是一样的。”他的话霸气十足,没有丝毫犹豫。 乔慧闻言,心口一阵暖意,只能重重点头。 没走几步,前方没路了,视线里有一片火光,颜儿,辛越,张中将,楚华,四人的脸赫然出现在乔慧视线里。 她的心都在发抖,阻挡他们前进的从手感上辨像是种木质的东西。乔慧想也没想伸手触了一把。 一时间地动山摇,乔慧手中的青龙木盒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并且持续震荡中像是被震了很远。而游莫谦手里的玄武木盒却牢牢吸附在手中,甩都甩不掉。 紧跟着,两人像是被巨大的吸力吸走一样,突然置身在一处地方。 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手感特别熟悉,但他的记忆毕竟有过缺失,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触摸过。 这时,乔慧突然惊呼了一声,“怎么这么像一口棺材?”她说完,恍然大悟。 那时候游莫谦发烧穿进了一口空的棺材,乔慧记得他说过,青龙木盒是在棺材延伸的密道里找到的,当时还有很多具白骨。 天啊,她仿佛一下子就懂了。也就是说,今天,辛越,颜儿,张中将,还有楚华,都会死在这里! 羊皮卷上的图是她话的,密卷后没写完的内容是她写完的,然而,青龙木盒里的夜明珠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那么游莫谦手中的玄武木盒,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从清朝到民国到现代,辗转几百年,一切好像发生过天翻地覆的变化,却又始终没有改变当初的样子。】 第252章 一如当初 黑暗的空间里,她低低问了句,“你还好吗?” 乔慧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说话,只听到很浓重的喘气声。 她淡淡地抿了勾唇,心中似乎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总感觉自己和身边的这个男人不可能就这样悄悄的离开,悄悄的死去...... 她精疲力竭地紧阖上眼,往事的片段一幕幕浮现,从最开始相遇到后来相爱,一切都如同电影剪辑般慢慢滑过脑海,可是她却忘记紧紧去牵着他的手。 .............. 冬天的第一场雪,轻轻地飘落下来,沾满每一片雪花。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视线里第一个出现的人是舒娘。而她却在炉灶旁,炉灶里的火熊熊升起。 她瞪大眼睛看着昔日的嘴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我干嘛,叫你偷懒。留在家里真没什么用处,早早把你嫁了,省的给我添麻烦。” 舒娘的话一出口,她更惊了。这句话她很熟悉,一字一句,没有半个字的差别。 她起身,看了眼面前的舒娘,又看了眼周围的一切,一句话都顾不得说就冲了出去。 遥遥一眼,青草都被白雪覆盖。搭建的大棚里,挤满了牛羊。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牧场里不停寻找游莫谦的身影,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凉薄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沾染在她墨色绵柔的长发上,眉间,睫毛,两鬓,嘴唇。 她站在漫天飘雪中,孤独失望,像一尊雕像般彻底忘记了雪花的凉。 牧场里的工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她,像似看傻瓜看疯子一样把焦点都落在她一张苍白无助的脸上。 “死丫头,不干活瞎叫唤什么?”舒娘打着伞,迎着凉风狠狠白着她的背影。 身后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回头,冲过去一把扯住舒娘的衣服,“他在哪?他在哪?” 舒娘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问了句,“他是谁啊?你疯了!” 乔慧闻言,悲极而笑地低咛道,“这不是梦。不可能是梦。” 那个男人真真实实地存在于她的生命中,谱写过一曲荡气回肠。可一睁眼,眼前竟然是一场空。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缓缓松开手,她与舒娘擦肩而过,眼眶里堆积着太多的泪水,一直走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父亲的留下的骑马图和朱雀木盒还在,佳佳写的字还在,那件火红的嫁衣也在,唯独那个人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被所有人否认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不多时,舒娘站在她房门口,凝了眼她脸上的神色和眼中的氤氲,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怎么?想嫁人了?正好,我慢慢给你物色物色,等你嫁出去之后我也省心了。” 乔慧快速将盒子和羊皮卷收起来,只是手上的嫁衣却没来得及放好。 看了眼舒娘的神色,她皱了下眉,想了想后冲舒娘说了句,“这件嫁衣,你见过吗?” 舒娘一听,挑了挑眉梢,有些狐疑地走近她。目光落在那团火红的颜色上时,眉头一皱,一把从她手中扯过嫁衣仔细看看后又扔在乔慧手上,“这不是你曾奶奶留下的图案吗?你阿爸有次喝醉倒是提过一次,说是这嫁衣的样式是祖上传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曾奶奶又亲手绣了这一件。” “我曾奶奶?”乔慧眯了眯眼,老一辈的名字她从前没有刻意去注意过。手中的衣服越握越紧,突然想起陆姐。祠堂的牌位上会不会有一个姓陆的女人?如果有,就更加证明一切都不是惊梦一场。原来,当初让游莫谦震惊的那件嫁衣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件。 她的思绪越来越沉,耳边又起舒娘尖酸刻薄的声音,“你衣服谁给你的?你死鬼老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穿这种嫁衣。” 乔慧抬头,眸光中挂着一抹倔强,一字字从喉间迸出,“他是我爸,是你曾经的丈夫,不是什么死鬼老头。即使你们的感情已经不在,你也不能这么说他。”眼泪刹那间滚了下来。爱她的,她爱的,就那么一个个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而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她说完,舒娘狠狠一惊。乔慧看到面前女人的表情眼中有一刹那的戏谑。 是啊,离开乌家牧场之前,她的确唯唯诺诺地活着,可现在不一样,她早已不是当初的乔慧。 舒娘有点被她的反应震慑道,咽了一抹口水,自打圆场地说了句,“疯疯癫癫,懒得理你。别偷懒,一会快干活去。”说完,就快步离开了乔慧的房间。 她凝着手里的嫁衣,哭着将这件嫁衣收起来。恍然想起佳佳写下的那行字:念君兮,终不悔,独恨翡玉化黄石,有口难言终不悔。 说的又何尝不是她现在的状态? 心口一堵,一口深红色的血喷了好远。她扬起手,看见已不再鲜红的血液,唇角缓缓地一勾,低低地凝了句,“秋天之后,原来不是相遇,是结束吗?” 三个月之期的生命,是不是也到了尽头? 她抹了把唇角的鲜血,倔强地站起,开门出去,走进了冰冷的祠堂。 香案前,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牌位。在第二排的角落里,看见了陆叶这个名字。 她失笑,仰头哀怨地长嚎,“这还是梦吗?还敢说他的存在只是一个梦吗?” 娇弱的身子支撑不住身体的悲伤,重重地倒在地上。 三天后 乔慧的身子越来越弱,时不时都会吐血。可她不愿离开,她相信如果他还在,就一定会来找她。 可是整整三天,她的心一度在希望和失望中不停转换,时间几乎要把她残存的希望一点点磨平。 所有报纸,杂志,没有一点他的消息。他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磨灭在别人的记忆中,但除了她! 她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眼眶又湿润了。努力地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那暗黑的空间来到这。 他呢,他安安静静的死去了吗?还是,回到最初来的地方? 她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不在,想又有何用? 见,不如不见,可以将那个人永远珍藏在心底思念。 念,不如不念,可以讲那人永远放在眉心上永生不灭。 不见,不念,便无分无离。 夜,没有星星的轨迹。她站在草原上,送走了太阳,陪伴着月亮,手脚都快冻僵了。 一口凉薄之气从她口中叹出来,她转身,虚弱的走近祠堂。站在香案上冲着最高的那尊牌位低道了句,“这真是老天给我开过的最大玩笑。” 她踮起脚尖,挪移了一下那座牌位。 隐藏在祠堂里的密道大门开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无奈地笑着,夜明珠已经不再,或许再也没有可能借用神奇的力量再一次找到他。 只是,这条密道的深处,究竟会通向哪? 她想了想,拿起香案上的蜡烛转身提步,一步步往密道里面走。 第253章 希望破灭 她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艰难地迈着步子,手中紧握烛台,在四神兽的雕花墙壁上停下步子。 仔细一看才发现四神兽图案的中央有四个极小的字。 逢死必生。 她有一瞬间愣住了,逢死必生?什么意思? 手中的烛油滴落在她手上,烫伤,凝固,最后变成红红一片。 目光停顿了一瞬,她抿了抿唇继续往深处走。蜡烛燃了半截,一层层地烛油在她手背上积聚出厚厚一层。 走了好久,她觉得走到自己的腿都要断了都没有走到尽头。 走着走着她踢到一尊白骨,而白骨边上放置得正是青龙木盒。她没料到原来这条密道竟然通往他们出事的地方。 她不敢擅自去动这些东西,想了想后继续小心翼翼地往里头走。因为如果棺材里没有他,就证明那个人还活着。 她的心跳一点点加快,最后快到差点要从胸腔子里迸出来。 生命的力量越来越弱,她稍作停顿继续往前走,脚步最终在四尊白骨前停下。 她目光一扫赫然发现有一尊白骨身边有块帕子,她蹲下仔细看了眼,发现帕子上头绣着一个嫣字,这明显是块女人的帕子。 她紧皱着眉头,恍然想到了密卷的事。 如果说辛越是辛展飞的曾祖父,那辛越的儿子是谁?他压根就没有结婚生子啊?辛越的儿子会和这条帕子有关吗? 还有,密卷在民国的时候到了陆姐的手里,照理说辛家的密卷一定会在陆姐的手里才对。为什么最后又能重新回到辛展飞的手上? 她无力去想这些她不曾经历过的事,眯了眯眼,胸口一阵巨疼,可硬是咽下快要喷出来的鲜血将目光落在白骨后头的那具棺木上。 胆战心惊地想要想办法开棺验证,却又害怕真相般停在棺木前迟迟不敢将棺盖推开。 良久,她鼓足勇气用力一推,随后死死盯着棺木中的女人。 平躺在里面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样的容颜,乔慧狠狠一惊,还没来得及多细看一眼,尸身见光顷刻间化成尘埃最后融为空气吸入乔慧的鼻腔。 她身体里的虚弱感刹那间烟消云散,脑中多了好多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是别人的记忆!这些记忆中还包括那个叫卿幽的女人真正的死因。 那一幕自杀嫁祸的戏码太血腥,乔慧闭着眼,心口如同惊涛翻滚。原来一直以为的受害者才是真正的凶手,是卿幽自己杀死了自己,只为嫁祸。 天啊。那么,这口棺材的主人......是佳佳! 她顾不得去想脑中多了的记忆,下意识地往棺内仔细叹了一眼,棺内没有半点男人留下过的痕迹。 她更坚信那个她爱的,爱她的男人还活着。 有个念头在乔慧脑中一闪而过,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逢死必生四个字的意思,和游莫谦的相遇不是偶尔,真的是必然,所以之后才会由她的手去做了那么多事。 只是他究竟会在哪?为什么不来找她? ............... 生活平静地像一碗水,往后的小半年里,她过着曾经过过的生活,做着曾经经历过的事。 当然,也等来了辛展飞出现在乌家牧场。他还是个采风者,拿着相机四处拍照。 乔慧又和辛展飞看了一次星星,只是这一次的感觉和以前那次早已截然不同。 往事一幕幕重演。她在被舒娘逼婚后逃离家。 上船的时候也遇到曾经买她骑马图的老头,她淡笑,一如当初将骑马图卖给了这个人。 她去游莫谦的城郊的公寓找他,可惜那里的主人却不是游莫谦,乔慧想了想,或许时间上还不能咬合。 她用一个19岁的年纪安心地入了江城艺校的门,认识了赵冰冰,上了表演系,曾经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学校寝室的窗口,她支住自己的下巴发呆,寝室的门被赵冰冰敲了敲。 “你要的财经杂志,最新一期的。”赵冰冰把杂志甩在桌上。 乔慧淡笑着说了句,“谢谢。” “真不懂你,为什么老是订阅这种杂志,女孩子不是应该看看八卦,追追明星什么的吗?”赵冰冰翻了个白眼。 乔慧淡笑不语,快速的翻阅着,不停寻找着那几个人的名字。 但是很可惜,兴许是时间未到,辛展飞还不是什么知名影视策划,古董商的杂志页面里也没有关于游莫谦这个名字的记载,段恒风的消息也没有被登出来过,不但如此,就连给予过游莫谦恩惠的游尧先生也未曾露过面。 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 不久,她终于从杂志的广告页上等到了洛山公寓开售的消息。 “盯一广告盯那么久?你想买房啊?就你那打零工的工资买房估计还有些差距。”赵冰冰坐在她床上,忍不住打击了句。 乔慧不理会,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自言自语地呢喃的句,“早上八点开售,还有十四个小时。” “你真买房啊?” 她侧目,轻拍了下赵冰冰的肩膀,“冰冰,我出去一下,明天帮我和老师请假。”说完,拿上手机和钱包就匆匆出了门。 “喂,大晚上的,你去哪啊?” 乔慧耳边的呼唤声还没散出,门就重重的被她关上。 洛山公寓,这个对她有着不同意义的地方终于开售了。她平静了那么久的心湖再一次的暗潮涌动。 打了车,她直奔洛山公寓的别墅区门口。 她知道游莫谦的公寓是169号,在很深处的地方,现在公寓封锁着,暂时还不能进去。 她就绕着公寓区走了一圈又一圈,希望能意外邂逅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只可惜大晚上的,除了凉风就不剩什么,她环抱自己的双臂,最后又在公寓区旁边临时搭建的售楼平台上坐下。 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太阳终于升起,周围等待买房的人变多了,不到七点,公寓门口就围了一大波人。 乔慧一直在人堆中搜寻自己所熟悉的身影。可是无果。 她从开售等到人散,都没有见到他。 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售楼人员清扫现场“大哥,我想问问,169号有人了吗?” 男人一身制服,看了眼乔慧后看了眼电脑上的记录,随后回了句,“有人了。” 乔慧闻言,心都提了起来,一把扯住男人的手,着急探问,“屋主是不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 乔慧巴巴地说着,“姓游,叫游莫谦。” 男人又看了眼记录,摇摇头,“没这个人,169号是别人买的。不姓游。” 第254章 ‘遇上雷锋’? 乔慧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山公寓169号的住户不姓游!眼前一脸豆豆鼻梁上卡一眼睛的人告诉她洛山公寓169号的住户不姓游! 乔慧心口一疼眼睛一闭,整个人昏厥过去。 ..........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看着天花板,赵冰冰守在床边,有些生气地白她一眼,“昏倒了吧,开心了吧?买房这事急不来,你有必要昏倒在售楼处吗?值吗?看的还是别墅区,醒醒吧你。” 乔慧冷着一张脸,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她哭笑低咛,“我不是买房。” 赵冰冰皱眉打量着她的神色,“那你去做什么?” “我.......”她欲言又止。她该说什么呢?告诉现在的赵冰冰其实自己发生过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几次在生死线上挣扎?还是要说自己现在都分不清自己是谁? 呵呵,是个笑话。 “没事,你说的对,我就是瞎看。”乔慧轻轻抿了下唇。 赵冰冰一手戳向她脑门,“哎,医生说了,你严重贫血。你眼下还是先顾着点你的身子。” “这是哪?”她问。 “还能是哪?医院呗。难不成还是寝室啊?” 说起这个寝室,乔慧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拉住赵冰冰的手,“你不觉着我们住学校不方便吗?不然,我们搬出去住吧。” 赵冰冰愣了半天,张了张嘴后才说,“正好想和你说这个事。我在学校附近看了间房子,虽然设施不是很新,但是什么都有,就是小了点。” “没关系,小点好,小点温馨。”乔慧连连点头。和游莫谦相遇是在和赵冰冰搬出学校之后,或许时机还没到呢?这世界上每一秒钟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冰冰有些纳闷地看着她,“你平时那么节约,除了买财经杂志都不愿意花钱,我本来还怕你不同意搬出学校呢,没想到答应得还挺爽快啊。” 她的眸光稍稍闪烁了下,“我是觉得在外面住自由,晚上还能多打几份工。”她想尽力将一切还原,按照之前的轨迹走。只要这样,那么她相信和他的相遇是必然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说呢,你怎么舍得拔毛了。不过你一个学生,打这么多份工做什么,你平常打的工,也能养活你啊,拼什么拼,干脆找一好男人嫁了得了。” 乔慧有些生气,“以后别说这个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你长得又不丑,还怕自己找不到个有钱的?”赵冰冰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洗过的苹果,本来想给乔慧吃的,可说着说着就往自己嘴巴里塞了。 乔慧沉着一张脸,拿全然不知情的赵冰冰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冷叹了句,“我没事了,去办出院手续吧。在医院待一天,收费不便宜。” 赵冰冰嘴里嚼着苹果,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收费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闻言,皱了下眉头,“为什么?” “有人付过了啊。” “付过了?谁付的?”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几乎是一刹那就闷闷的。 “我不知道,医院通知我来的时候就说已经交完钱了,我问前台的护士是谁交的钱,护士也不说。就说是一男人,听说模样长得俊俏地要命。哎,可惜啊,人家做了回骑士之后连个号码都没留下。不过挺前台的护士说,帅是帅,眼睛好像不太方便。” 乔慧一听,心跳莫名地加速,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手腕上的针头也被她一下拔去,手背上立马滋生出一个血红血红的小圆珠。 赵冰冰吓傻了,冲着她的背影直喊,“丫头,你疯了吗?你去哪啊?” 她头也不回得回了句,“去前台。” 赵冰冰也拿她没辙,只得追着她的脚步一路小跑。 乔慧按照走廊上的指示牌很快找到了前台。她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冲护士质问道,“送我来的人长什么样,多高?” “你哪个房的?”护士看了眼乔慧,问了句。 赵冰冰赶到,气喘吁吁地帮她答了句,“a31--32” 护士在电脑键盘上一阵敲打,看了看名字,又看了看乔慧的脸,“你是乔慧?” 她点头,“是。” “不好意思,我们刚才交过班了。帮你登记住院手续的护士已经下班了。” “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个送她来的人一定是认识的人,否则又怎么会清楚她的名字。 “那.....那好吧。”护士很快拨通了同事的电话号码,一番询问后,打电话那个护士眼神里明显有一丝异样滑过。 乔慧静静地等待护士挂到电话,一脸苍白地立刻追问着,“怎么样?” 护士说,“她说记不清了。” 乔慧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掌拍向桌面,嗓音也越来越严苛,“年纪呢,身高呢,不是和我朋友说眼睛不方便吗?这才多久,就记不清了?” 护士一听乔慧无理取闹,态度也强硬了起来,站起来平视乔慧说,“小姐,你都不知道,问我们做什么?就算记得清,我同事口才也不好,描绘不出来,你还是抓紧去休息吧,不过我看你敲桌子的样子看上去也没什么大事了,你要是想出院,也是可以的。” 乔慧咬咬牙,目光极冷,“我要找你们医院领导。” 护士一听,语气又柔了下来,“我可没骂您,您就要找我们领导?不,这什么意思啊?好心给你打个电话还打出事来了。” 她哽咽了下,也跟着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我找你们领导不是要投诉你,我刚才有点激动。” 护士不解,挑了挑眉梢,“那你没事找我们领导做什么?” 几秒后,乔慧冷凝着目光,缓缓道,“我想看监控录像。” 护士看乔慧一脸坚持,无奈道,“不行,实话告诉你吧,我同事说送你来的男士交代不许医院透露影像,你呀,就当遇上雷锋不就好了。” 第255章 一门之隔 乔慧闻言,眸光有一刹那的分散,整张脸白得像纸,嘴里暗暗呢喃,“是他,一定是他。……ziyouge.com……” 一旁的赵冰冰皱眉,一把将她扯到一旁,看了眼前台护士不解的目光后看向乔慧,“你到底怎么了?心里有事?” 她失控般紧抓住赵冰冰的肩膀,奋力摇晃,“他活着,他还活着,他真的活着。”泪,应声而落。 ............... 夜,潮湿的小巷子。 游莫谦打着一把黑色是伞,站在绵柔的小雨中。他身边,是那个曾经自己所厌恶的女人马素颜。 或许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即使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即使他没了当初段恒风想利用的鉴宝才能,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始终都会相遇。 马素颜一头卷发披在肩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站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要我带你来这里?还有今天你送去医院的女孩是谁?” “她,是我最爱的人。”冷然的唇角浅勾,月光下,男人健硕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喔。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马素颜挑了下眉梢。 他唇便淡然的笑僵住,化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现在的我会成为她的累赘。”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和她再相遇,只是现在他暂时还没准备好。 女人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很爱她。要是往后有一个人也这么爱我该多好。”实在是可惜了,本来身边这个男人的感觉是她喜欢的那一类,视力却有缺陷。 黑暗的世界里,游莫谦循声侧了下脸,极淡地回了句,“会的。”他太清楚身边的这个女人只要能找到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人,想得来幸福真的太容易。 “走吧,天太晚了。我陪你回去。”马素颜温雅一笑,搀扶他的手臂,引导他转身。 他轻应,“嗯。”此时此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曾经的一些憎恨,不平却都放下了。 他现在的心湖平静似水,唯一促使他泛起涟漪的,唯有乔慧。 .......... 一个月后 洛山公寓169号 马素颜冲了一杯咖啡递给他,“咖啡。” “谢谢。”游莫谦摸索了几下接过,轻抿一口后放下。 素颜坐在他身旁,安慰了句,“前几天我问了国外的朋友,他们说你的眼睛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所以你也别放弃好吗?况且你的情况也不是特别遭,白天不是还有感光反应吗?” 滑入耳际的关心很真诚,他有一刹那的不解,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现在不过是个瞎子。” 那时候马素颜对他好,他尚能理解,可现在他没钱,没权,还是睁眼瞎,她却依然守在身边。 马素颜听后却笑了,“这个问题本小姐也不清楚,那天你在洛山公寓的空地皮那昏倒,正好我去看地盘,你不觉得是缘分吗?还有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很奇怪。”当初看见他昏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像是自己很熟悉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种感觉不但减弱反而更加强烈。 “喔。”他抿了下唇。说完,肩头突然被猛拍了一下。 “喔?你也太不客气了吧。”素颜白他一眼。 想了想,游莫谦又补了句,“谢谢。” “算了算了,我走了,我可不能让我哥知道我私自结交了一个男人,他会杀了我的。”女人的声音里含着笑,少了分阴谋诡计,多了点自然和谐。 他听后,唇角似有若无的一勾,“你哥哥很爱你,以后记得听你哥的话。” 她有点纳闷,“你都没见过我哥,怎么知道他很爱我?” 他顿了顿,随后才答,“直觉。”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说完,她拿起了桌上的手提包。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就连现在所处的公寓都是这个女人买的,他不想一切重新开始后又再一次重蹈覆辙。 她却惊了,“什么?”她马素颜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价有身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瞎子嫌弃了? “就如你刚才所说,你还没交男朋友,照顾我一个瞎子对你不好。” 她听后却笑了,“怕什么,要是真没有人要我,我就嫁你。”是他害怕眼角膜手术的风险,事实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可他好像一直都很排斥手术。 他答得很冷,“别说糊涂话。路上小心。”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以现在的科学手段完全可以用手术来解决,但是万一失败,那一辈子都可能看不见了。况且那时候中毒,沾处子之血的期限也早就已经过了,更别说就算是期限没过,他也不可能去做对不起乔慧的事。 侥幸的是,自己兴许服用了的茶水计量比较少,以至于至今都能在白天感受到光线,甚至过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彻底失明,已是万幸。 在没有十足的准备之前,他暂时还没有勇气接受手术。 马素颜脸上有些不悦,却没再说什么,拿着包离开。第二天,她不顾男人的逐客,依旧按动了墙上的电子密码器,早早地出发去了洛山公寓。 在公寓大门她看见昨天被游莫谦送进医院的女人傻傻地站起169号门口。还不提得按着169号的电子密码器。 不过不管她怎么按,门都没有开。 马素颜有一刹那的不解,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儿,而且一个月前洛山公寓的成品房出售那天,她就特别反常。加上现在的举动,马素颜心里萦绕着太多想不通的问题。 马素颜本想上前去把乔慧打发了,却没想自己才立定在乔慧面前,就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的意味。 乔慧憔悴着一张脸,惊呼出来,“马素颜,是你。” “你认识我?”素颜听后也愣住了。 她挑眉,略带审问般问出一句,“这公寓是你买下的?” “是啊,怎么了,你是哪位?” 乔慧听后,心口狠狠一怔,冷凝着目光看向面前熟悉的面孔,“他,在里面对吗?”她先前注意过辛展飞,段恒风,马素颜,可他们的出现轨迹却和曾经的画面有了不同。 乔慧很肯定,导致这一切不同的原因是游莫谦。因为他没有按照以前的轨迹走,那么之后的事,自然也发生哦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素颜被乔慧此刻的眼神盯得有点慌,咽了口唾沫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是谁?” 乔慧上前了一步,“游莫谦。”字字铿锵。 马素颜一听,眼底深处显而易见地滑过一抹惊慌,随即眸光也有点闪烁,“不知道你说什么?” 乔慧想了想,马素颜应该也和赵冰冰一样,她现在对以前的事应该完全没有印象的。于是也不再追问,干脆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她开门。 却不想,马素颜却迟迟没有开门。 乔慧开始怀疑了,忍不住问了句,“这既然是你家,你不进去吗?” 第256章 大结局 素颜刚想说点什么,门开了。 一个满脸泪痕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两个女人的视线中,一袭简单干净的居家服更是把他脸上的憔悴勾勒的更加清晰。 他在门里听到了乔慧的声音,纠结了太久,矛盾了太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房门。 乔慧整个人都愣了,眼泪一行一行的滑下来。自己是那么爱他,为他哭为他笑,即使一次次受伤还痴迷于他的眉眼。她想擦干这个男人脸上的泪痕,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等他。 明明到门口只有三步路,她的步子却拖了太长时间。 曾试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的遇见了他,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就狠狠扑进他怀中。 可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竟然走的那么慢。 女人的步子最终定格在他双脚前,乔慧颤抖地伸出手,移到光线下绽美的男人侧脸,滚烫的掌心灼去他脸上的泪痕。 她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唇畔如蜻蜓点水似地轻点他的薄唇。随后将唇移到他耳畔,轻轻地问了句,“坏蛋,为什么不来找我?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他不语,轻蹙的眉头诠释男人的心痛。 她笑着流泪,“整整三百天,六百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二万六千多秒。” 游莫谦听着他清淡的回答,心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然后有轰然震碎,唇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他颤抖地说了句,“是我的错。” 秋天的叶子打着转儿飘落下来,169号门口站着三个人,两个人相拥,一个人旁观。 素颜说不出为什么,当自己看到这一幕,心底竟有一刹那隐隐泛疼,乔慧所说的时间,何尝不是她陪伴在游莫谦身边的时间。 可这个女人一出现,轻易地获得了他的爱,而她,却在十个月的时间中面对他的冷漠和戒心,当看到面前的两人相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游莫谦早已有了情愫,甚至连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都不清楚。 上前,很不识趣地扯开了他和乔慧,马素颜很有敌意地问了句,“你既然这么爱他,是怕自己视力障碍的事吧?” 乔慧被突来的力量弄得踉跄了下,听完马素颜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眼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一把抓紧影子中的手,柔和地开口,“我很好。”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乔慧哀伤地盯着他,问得好轻好轻。 不等他回答,马素颜却插了句嘴,“是啊,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乔慧愣了愣,“什么意思?”她没料到纵使时间逆转,纵使他和马素颜的相遇不是在酒吧,他们最终竟然还是遇上了。而且听马素颜的口气和当初捍卫自己爱情时说的话又有什么不同。 她的心脏有一刹那蹙疼,甚至生气游莫谦不找自己反去找马素颜。难道他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就连死亡都不能再将自己和他分开吗? “我马素颜呢,天生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虽然我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姓游的,可是他总对我冷冰冰的,对你竟然这么温柔。我不服气,你有本事让他的眼睛好起来吗?你有钱吗?”一字一句,从马素颜嘴里说出来都灌满着深深的讽刺和敌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严厉地开口,“素颜,你在说什么!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马素颜愣了下,一直以来他的态度虽然是冷冰冰的,但是也从来没有用那么严苛和斥责的语气过。一时间,女人心里的愤怒悄无声息地就通过嗓音从喉间滑出,“之前?之前什么样?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为什么乔慧会知道我叫马素颜?难不成你们之前早就在私底下联系,骗我钱吗?” 乔慧见状,有些自责,结结巴巴想和马素颜解释什么,“我......其实.......”毕竟是她刚才太激动,一下喊出了马素颜的名字,惹来这个极端的反应。可她说了半天都支支吾吾,要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立在门口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比起乔慧的紧张他明显淡然很多,“马小姐,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你付出过的金钱,等我点时间,一分不少,还你。” 马素颜听后更受伤,“我不差钱,要真想还的话,赶这个女人走,我不喜欢她。” 乔慧一听,气得差点当场咬死面前的女人,她立马警觉地站在游莫谦身前,宣誓自己的主权,“我也不喜欢你,要走你走。” “你......”马素颜没料到这个叫乔慧的竟然这么硬气,和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实在相差太多。 正在三人的局面变得很难堪的时候,一道犀利的男音滑入所有人耳中,“素颜!” 是段恒风的声音。 乔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游莫谦,发现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男人手隐隐地加深了一分力道。 她知道游莫谦现在想的和她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不想让当初的爱情悲剧再度上演一次,更惧怕早已被摧残的得精疲力竭两颗心再度离得太远。 段恒风一身黑白格子西装剪裁得体,赫然立在乔慧的视线中心。 她的目光与段恒风那双严肃的眼睛不期而遇,再度见到曾经在一小段一小段时间里给予过她温暖的男人感觉很微妙。 “哥。”马素颜心惊胆战地唤了声。 段恒风走进,看了眼目光呆滞的男人又看了眼眼眶红红的乔慧,最终将目光落回马素颜脸上,“他们是谁?” “他们是......”素颜抿了抿唇,低下头。 段恒风冷然道,“你这两天通过我的人脉去联系国外的眼科权威,是因为这小子吗?”语落的一瞬,他将自己的手指指向了乔慧身后的游莫谦。 “我.......”素颜欲言又止,随后白了眼乔慧。虽然早就料想过自己暗地里照顾游莫谦早晚会被表哥发现,只是今天这样的照面她无疑变成最尴尬丢脸的那个。 段恒风看了看面前的状况,眉头轻蹙了一瞬,随后一把拖住素颜的手,厉声道,“跟我回去。” 素颜心不甘情不愿,被拖走之后还不忘给乔慧打了个嘴型,“我还会再出现的。”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最终消失。 空气一下安静了,好像全世界又只剩下乔慧和游莫谦两个人。 她扶着他进屋,诉说自己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一切,告诉他为了和他相遇尽可能去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不愿太轻易就改变原来的样子。直到她订阅的财经杂志一直都没有出现和他们有关的人,她才开始担心了。 原来改变了这一切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他因为看不见东西,所以没有成为古董鉴定大师,而段恒风也没有利用他,唯独马素颜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对他死心塌地又思想极端的女人不管当初改变了多少,还是一如当初般疯狂。 关于之前种种,乔慧将自己的亲身经历一字不差地告诉他,并且也把卿幽的真正死因说出来。 乔慧的记忆中多了很多完整的片段,一直到那次进入密道,她才知道原来卿幽和佳佳原来是兄妹的关系。只是卿幽却是见不得人是私生女,然而卿幽的爱即便最开始是虚假的,但和他相处的过程中真正爱上了他,以至于卿幽对佳佳的恨更加浓烈,然而陆姐留下的那件类似于卿幽穿过的嫁衣事实上却是属于佳佳的,是卿幽在佳佳出嫁前夺走了佳佳的那一件。 他静静听着,眉头轻轻蹙起。就在不久前,他缺失的记忆全部都一点一滴的找了回来,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完整的。 冷静可观地想着当初的种种,心湖早已不再为别人泛起涟漪。他很反应很平淡,乔慧还以为他对清朝的记忆全然不知情。 可他听完乔慧在乌家牧场密道的事之后对身旁的女人除了爱,更多了分小心翼翼。 夜幕降临,两人的谈话莫名地冷下来。 比起他们再度相遇时的深情相拥,之后的谈话和寒暄没来由的生份了很多。 乔慧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侧脸,主动地在他唇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 他的身子颤了颤,一下热起来。 她感受到他体温的变化,可他却不愿回应。她知道游莫谦心中的矛盾和挣扎,但她此刻却只想用行动来告诉他,这辈子不可能在会是别人,只能是他。 黑暗的世界里,他是不安的,恍恍惚惚中想借用暖黄的灯光去看清乔慧的影子,可偏偏每次到了晚上,灯光再强也不及阳光浓烈,他的眼前灰蒙蒙一片,只有隐约的光线证明着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视力。 乔慧的身子软绵绵的,软得像是没有骨头。指腹一点一滴划过男人的眉骨和鼻梁,再从嘴唇到他胸口那一条条深刻的肌理线上。 男人的胸腔起伏变得很距离,他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却又不愿在这方面因为视力上的不方便成为一个被引导者。 “不早了,你去睡吧。客房没有被褥,今晚我谁沙发即可。”他站起,驾轻就熟地从沙发和茶几的空隙中走了几步。 这段时间以来,对这个房间的布局他早已了然于心,虽然看不清,但在这间屋子里,他还不至于是个让人看了会产生怜悯的人。 乔慧见状,立马起身环住了男人的精腰,再度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决心。 他向来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懂?这一刻心真的太疼了,他好久没有试过那么心疼过。 转身,健臂有力的将人紧紧地纳入怀中,疯狂地去攫取女人口中的芳香。 他们从大厅一直激吻到卧室,最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 这天夜里,有些人享受幸福,有些人却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悲剧。 素颜心情不好,喝得烂醉如泥,段恒风一气之下重重地摔碎了素颜手中的酒瓶。 段恒风坐在沙发上,冷笑出来,“素颜,一个瞎子也值得你这样?” 女人的双眼醺着浓厚的醉意,“你不懂。我今天才发现一直以来照顾他,还给他买房,送吃的,张罗他生活上的所有细节。其实不是我有多爱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素颜头疼欲裂,倚靠在沙发后背,含糊地一字字说着,“原来........原来我只是不甘心自己输给谁?不甘心别人无视我。所以.......所以那个男人我要定了,等我赶走那个叫乔慧的,再把他......把他甩了。哈哈哈哈哈。”森凉的笑意划在空气中,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下倒在段恒风胸前,一层层笑了笑后,抬手用指腹轻轻扫过男人的双眸,她甩了甩脑袋,“哥,哥你说的对,他是个瞎子,是不是只要他不再瞎,他就会觉得我比那么乔慧好?” 段恒风抓住她的手,却不想将她扯进了自己怀中,他一把推开,“你一喝醉就这副模样,醒醒吧。” 素颜被他一推,后脑重重地磕在沙发椅背上。她晃着脑袋,有一刹那的受伤,从小没受到过父母的爱,现在连自己的哥哥也要推开她的吗? 她直起身,突然抓住段恒风的衣服,惨笑后问了句,“哥,有没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那个姓游的.......姓游的眼睛也很好看,可惜他看不见,眼光没有神。不如......不如你把眼睛给他让我看看游莫谦有了你的眼睛会不会有神了?”说完,她带着强烈的醉意,嘟起小嘴一手戳入了段恒风的双目,狠狠地抠了出来,鲜血顺着女人的手指一滴滴滑落下来。 ................. 翌日,太阳从东边升起,驱散了稀薄的雾气。乔慧睁开眼,发现身边的男人还安心地阖着眼睛。她枕着他的手臂,只要轻轻呼吸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抬手,忍不住轻触男人的睫毛。他蓦地惊醒,侧目看向她,带着很柔和的笑意,太过轻易地就吻上了她的额头,可很快,他瞪大了双眼,一下将身子往后仰了仰,一瞬不瞬地凝着乔慧的眼睛,眉毛,鼻梁,还有那粉色的嘴唇。 “你瘦了。”他眼眶中滋生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乔慧怔愣过后惊呼出来,“你的眼睛?” “我看见你的脸了。”他低笑,激动地泪水滚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乔慧惊厥而起,后知后觉才想起昨晚的那道刺痛感,“处子之血,是因为这个吗?”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解毒的时间都过了小一年,没想到我们......”他激动地有点说不下去,命运是眷顾他们的,即便给了他们那样多的伤痛,可最后的最后所有的遗憾都不复存在。 没了段恒风的霸道占有,也没有辛展飞的穷追不舍,现在他的眼睛再度看见这个世界,即便往后会来任何风雨,会有更强劲的对手插足他们的感情,他也坚信和乔慧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一切从头再来,他们也谱写出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三年后 辛展飞的电视剧顺利开播,一播出就收到了强烈的反响,而且暗暗帮助赵冰冰夺得辛展飞那部名叫一寸相思一寸灰的电视剧女主角席位。 不但如此,辛展飞和赵冰冰也擦出了异样的火花。正在通往爱情的路上,并且与莫先生相认。 而游莫谦复出之后登上了福布斯名人榜,真正成为一个成熟,稳重,多金,无可挑剔的最佳男人。 接受完采访之后,游莫谦回到家中,乔慧抱着一个刚买十个月的孩子,扬起幸福的笑容,“小念,爸爸回来了。”说完,她沾满笑容地迎上去。 游莫谦一身西装革履,脱下鞋后第一时候拥抱自己的妻子,随后又在儿子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辛苦你了,这小东西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乔慧白他一眼,娇声道,“老公,你把我养在家里,又请了一堆保姆,那我还有什么用处?况且我更喜欢二人世界才不要保姆的,现在不是很好,你回家只能看见我和儿子。” 他低低笑着,“丫头,什么二人世界,你当我家小念不存在?”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小念,爸爸说的对不对?”说完,游莫谦又将目光转向自己深爱的妻子,轻轻地将自己往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纳入怀中。 题尾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 因为珍惜,所以懂得。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